第662章 上古守魔(二十四)

"如今大局已定,不知二位可否在打斗之余,抽空回答我幾個問題呢?"封不覺語氣悠然地說道.
"你那種勝券在握的語氣算什麼意思……"奠寉王不快地應道.
"呵呵……意思就是我已勝券在握了啊."封不覺聳肩笑著回道.
由于這個回答怎麼聽都像是句廢話,他立刻又補充道:"此刻的你,已沒有余力再去干涉我那五名同伴的行動了.一旦他們完成了主線任務,我就可以加入戰斗.在我和尊哥的合力攻擊下,你必敗無疑."他頓了一下,接道,"想要避免那種局面的發生,你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我的隊友們完成任務之前就將尊哥擊敗,但你很清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別說這幾分鍾的工夫,就是給你幾個小時,你也未必能做到."
"哦?這你都能看得出來?"篆頡尊一邊躲過對方的一記肘擊,一邊笑著應道.
"這有什麼難的?不過就是觀察,分析一下你們兩位的戰斗方式和數據強度而已."封不覺淡定地回道,"既然咱們仨都能看到'真理序列’,我也就直說了吧……奠寉王,你的本體有多強我不了解,反正你現在的實力……也就比尊哥強那麼些許而已."
"哼……那是因為宿體限制了我的力量."奠寉王陰沉地回道,"如果我能出全力……你們倆在我面前連十秒都……"
"別扯淡了."封不覺打斷道,"尊哥現在也並非最佳狀態不是嗎?"他笑了笑,"退一步講,假如你所言非虛,你又何必玩什麼'腦內入侵’和'占據身體’的把戲呢?直接把尊哥打倒不就行了嗎?"
"切……"奠寉王一聽自己被揭穿了,也只能不快地啐上一聲,咬緊牙關,繼續進攻.
然,下定了決心要以防禦和拖延為主的篆頡尊又豈是那麼容易打敗的……覺哥先前的那段話,看似是在挑釁,實則也是在暗示尊哥該使用怎樣的策略.
事到如今,正如封不覺所說--大局,已定.
"哦,對了."過了一分鍾後,封不覺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再度開口道,"我有一個建議,你們不妨一聽……"
"又有什麼陰謀了嗎……"這是篆頡尊聞言後的第一反應.
"奠寉王,在一個必然的結果面前,你的掙紮是毫無意義的,不如這樣……"封不覺接著說道,"你們倆暫且停手,咱們三個商量商量,來談一筆交易……"
此言一出,奠寉王神情當即一變,原本已陷入絕境的它,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激動無比.
"開什麼玩笑?"篆頡尊卻是叱道,"我都已經贏定了,為什麼要和他談判?"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封不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你和它,誰贏誰輸,決定權在我的手里."他整了整衣領,歪著頭道,"我可以幫你,自然也可以幫它."
"你……"這一刻,篆頡尊只覺一股寒意從骨子里透了出來,他這才意識到……真正控制著局面的人--是封不覺.
"奠寉王,將打斗繼續進行下去,也只會徒勞地浪費大家的時間而已."覺哥看向了奠寉王,"只有和我們交易……你才有一線生機."
說罷,他微頓半秒,又看向了篆頡尊:"尊哥,眼下這個局面,是個很典型的'三國殺式關系’.我是主公,你是忠臣,而它是內奸.總結一下就是……我死,你也死;我幫你,你就贏;我幫它,你還是死,但我沒事兒.所以……我希望你聽從我的建議."

"呵……"尊哥苦笑一聲,回道,"看來我別無選擇."
"那就停手吧……"奠寉王見對方同意了,便停止了攻擊,順勢一個閃身,退出了數丈.
"這就對了."封不覺接道,"大家都是文化人,心平氣和地談一談,試著去解決問題……這才是正道嘛."
"你究竟有什麼鬼主意,快說吧."奠寉王沒好氣地回道.
"在我說出我的構思前……"封不覺慢悠悠地回道,"你最好先告訴我……"
"行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奠寉王打斷道,"哼……你是問對人(神)了,沒人比我更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它語速很快地說道,"【難知如陰】,就是'斗魔’的第三只眼."
"哦……"封不覺十分平靜地應了一聲,並接道,"其實……我不是想問你這個.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是誰?干什麼的?怎麼會進到尊哥腦子里的等等……由此來制定交易的內容."他聳聳肩,"當然了,那物品的真面目我遲早也要問的……你能提前說出來也好."
"你小子……"奠寉王聽到這兒時,已氣得滿臉通紅,因為它感覺自己又被覺哥誆了一回……
"呵呵……別動怒."一旁的篆頡尊這時笑著來打圓場,"是你自己沒聽完人家的問題就說話的."他揮了揮手,"這種時候……就要深呼吸,冷靜一點……"
"我他媽能呼吸麼?"奠寉王郁悶地爆了個粗口,"我的宿體是個死靈生物你看不出來麼?"
"哦……粽子."封不覺摸著下巴接道.
"你這又是哪路黑話?"奠寉王瞪大了眼睛,一臉莫名地看著覺哥.
"不要在意細節……"封不覺微笑著應了一句,並將話題帶回了正軌,"總之,你得先說出關于你的事情,我們才能制訂出一個三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不是嗎?"
"我是上古之神,奠寉王,這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奠寉王稍稍冷靜一些後,用較為緩和的語氣回道(其實它發怒時的語氣也沒什麼可怕的,畢竟是童音).
"還有呢?"封不覺接著問道,"為什麼尊哥說你們倆都是'看守者’,又為什麼說你叛離了自己的使命?"
"使命?哈!哈哈哈哈……"奠寉王大笑起來,但那笑聲中盡是悲愴之情,"你知道我究竟在看守什麼嗎?你這無知的人類……"
"我猜猜……"封不覺結合對方剛才所講的話,瞬間就得出了一個假設,"斗魔?"
"那你又知不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奠寉王接道.
"願聞其詳."封不覺這會兒又彬彬有禮地抬起了右手,示意對方說下去.

"在'上一個紀元’中,根本沒有什麼四柱神,也沒有我們眼前這位篆頡尊,更沒有什麼異界旅客或者衍生者……"奠寉王回道,"那是一個黑白分明的,純粹的世界……"它的眼中似乎閃過了幾許懷念的光芒,"整個宇宙,只存在著兩個遠超其他生命體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即……代表著光明與秩序的'督神’,和代表了黑暗與混沌的'斗魔’."篆頡尊接著對方的話念道.
"你知道得確實不少啊……"奠寉王瞥了尊哥一眼.
"我所守護的'知識’之中,有一部分是關于'上古’時期的記錄."篆頡尊道,"你的名字……也在其中."
"那干脆由你來解釋吧."奠寉王道,"遇到不確切的地方,我來補充說明就好."
"可以……"篆頡尊應了一句,隨即就轉頭看向封不覺道,"在上古時期,督神和斗魔就像是太極中的陰陽兩面,維系著整個宇宙的平衡.日子久了,隨著宇宙的擴張,它們自然需要一些部下來幫它們進行管理.于是,它們各自用自己的力量去創造了一些生命體,也就是後來的……'神族’和'魔族’."
話至此處,篆頡尊擺手朝奠寉王指了指:"奠寉王,就是一名神族的幸存者.在古書中,它被稱為--上古守魔."
"等等……"連封不覺都聽出問題來了,"為什麼一個神族,會被稱為魔呢?"
"因為我背叛了自己的種族."奠寉王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哦?什麼情況?"封不覺摸著下巴道,"嗯……讓我猜猜……這一定和某個姑娘有關,果然是因為魔族的妹子比較正……"
"我可沒說自己投靠了魔族那一邊."奠寉王即刻就推翻了覺哥的yy,沉聲道,"我只是對我種族的某些做法提出了異議,結果就遭到了審判.但我沒有坐以待斃,我殺死了處刑者,逃出了神族的領地……自那之後,我的同胞們就稱我為魔.久而久之……連魔族那邊,也將我視為了魔."
"原來如此……"封不覺點頭道,"我能問問……你口中的'異議’是什麼嗎?"
"我忘了."奠寉王不假思索地回道.
"哈?"連封不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什麼好奇怪的,時隔太久,那種事誰還記得?"奠寉王回道,"就好比你犯了個案子,被判了幾千年有期徒刑.等你刑滿釋放時……你最多也就記得罪名,怎麼可能還記得案件的細節."
"好吧……我理解了."封不覺接道,"那你的'罪名’呢?"
"提出'異議’本身就是罪名,異議的內容並不重要."奠寉王回道,"神族所謂的'秩序’,就是對一切自由意志的扼殺.用一絲不苟,一沉不變的體系,管理治下的一切."它解釋道,"舉個例子……神族就如同一群在旱災時期掌控著大量水源的人,縱然別人在他們眼前活活渴死,他們也不會分享一滴水,因為這就是'規矩’.他們的手上沒有沾染過一滴鮮血,但他們比任何劊子手都要肮髒和高效.而且他們堅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崇高的,至少比起那些宣揚人性的自由主義者要高明得多."
"我明白了……"封不覺應道,"從你的言論來看,我覺得你應該投靠偉大的共產……"
"那種事怎樣都好."奠寉王打斷了覺哥,"你別越扯越遠了."

篆頡尊也道:"是啊,我正說了一半呢……"他稍作停頓,接著先前的內容道,"經過了許多歲月,一場浩劫突兀地降臨了.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許……只是由于比我們更高維度的某種生物一時興起,我們的世界便迎來了末日……"
"哼……無非就是伍迪干的吧……"封不覺心中念道.他聽到這里,基本已經確定了……所謂的"上古紀元",其實就是zero口中的那個"已經被毀滅的,原始版本的驚悚樂園".
"浩劫過後,我們的宇宙重生了."篆頡尊的敘述仍在繼續,"四柱神是最先誕生在新宇宙中的四個生靈,在他們之後,才出現了我,以及其他一些高位的存在……"他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天花板道,"我不知道我的創造者是誰,我只知道,自我誕生之時起,我便擁有了近乎無限的知識和一種無法磨滅的使命感.我的'任務’就是看守好推理俱樂部中的'知識’,直到我,或者這個宇宙再度毀滅為止."
篆頡尊踱了幾步,又低頭凝望覺哥:"如果說……我是'知識’的守護者,那奠寉王,就是'力量’的守護者了."他向後者投去了一種複雜的神情,"據文獻記載,就在上古紀元毀滅前夕,督神對斗魔發起了挑戰……最終,他用盡自身全部的神力,將斗魔封入了【虛無之門】.並且把一個特殊的,具備神與魔雙重特性的生命體做成了封印的樞紐.從此以後,那個生命體就被稱為'上古守魔’."
"呵……恐怕督神做夢也想不到,他的這一舉動,反而讓斗魔活了下來."奠寉王冷笑著接道,"而他自己,卻因神力極度衰竭,在不久後的浩劫中殞命了."
"那麼……接下來,關于你如何潛入我腦中的事情,就由你來說明吧."篆頡尊看向奠寉王,語氣微變道.
"這不明擺著嗎……"此時奠寉王,已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依靠著從虛無之門中滲出的些許魔氣,不斷累積自己的力量,經過了漫長的歲月,終于逃了出來."他頓了一下,再道,"督神的封印確實了得,用外力攻破幾乎是不可能的,好在我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而且多年來從斗魔那里獲取的力量也非常龐大,這才……"
"你先等一下……"封不覺伸出一手,擺出一張爾康臉道,"……照你這意思,如今封印已經破掉了,那……斗魔豈不是……"
"不,還沒有."篆頡尊接道,"那個封印不會如此輕易就被破壞的.縱然守魔離開,也有補救的方法."他又指了指奠寉王,"只要在封印整體崩潰之前,把它抓回去,就可以重新恢複."
"別做夢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回去的!"這個瞬間,奠寉王露出了一個驚恐中夾雜著狂亂的眼神,"這些年來……從虛無之門里滲出來的可不只有魔氣……"說到這里,它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就閃過了無數恐怖的體驗,"還有……'無’."
"那是什麼玩意兒?"封不覺隨口問道.
"用語言很難將其解釋清楚."篆頡尊回道,"你可以將其視為一種具備實體的'物質’,也可以將其視為一種虛無的'力量’,甚至可以說……只是一個'概念’而已."
"以你們人類的精神力而言,只要一接觸到'無’,就會神識崩毀,灰飛煙滅."奠寉王接道,"縱然是我……在接觸到少量的,從門中滲出的'無’後,都感到痛不欲生.那恐怖的感覺……永世難忘……"
"哦……我好像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了."封不覺淡定地應道,"大致上就是那種……五感盡失,仿佛置身于永恒的黑暗中,讓你質疑自身存在的東西吧?"他聳聳肩,"我在虛無之門里的時候也體會到了,是挺不自在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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