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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晚霞飛舞,陣陣晚風襲人;溪河恬靜,倦鳥歸林,山棱原野分明.經曆了一整天烈日的烘烤,此時萬物重新煥發盎盎生機.

刀看著溪迷人的景色癡癡發呆,老趙輕步走來,道:"看來你經常來這個地方."

刀點點頭,道:"這叫溪,傳每年中元節這條溪流都會變色,若是溪水變成了色,則表示這里有血光之災.若是整條溪都變色,那麼人間將會有浩劫."

"山村角落的溪河如何能預知天下事?"老趙大聲笑道,"人我幫你還了.但也奇怪,我直接給他們金子,他們愛理不理.但我要為清泉埌修理道路時候,他們立馬變臉,把我當是聖賢一般."

刀嘲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似你這般貪財如命?"

四年前刀一頭撞在巨石上竟沒有死,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醒來.或許是想開了,也或許是撞傻了,反正就是一時間還不想死,反而是一直頹廢.最終他流落到清泉埌,並且得到這里一位村姑的照顧,因此也留在這里一年多沒有離去.而今日老趙既然已經遼闊,刀就想著讓他去還個人.

兩人談話間,一個女人在遠處大喊:"刀哥哥,原來你在這里,害我找得好生辛苦啊!"

老趙循聲望去,只見那人,身形妙曼,舉步輕盈,一頭秀發隨風飄逸甚是迷人.當她走近的時候,老趙頓時瞠目結舌,口中喃喃道:"離……離憂?"

聲音雖,刀卻聽在耳里,他邊向那人招手,邊道:"不是,她是本地的姑娘,叫珍珍."

珍珍信步走來,然而田間路確實崎嶇,她好幾次險些要摔倒.不多時,珍珍跑到刀面前,已是大氣噓噓,急切道:"刀哥哥,你真的要走了麼?"刀輕微點頭,歎氣道:"我本不是這里的人,終究還是要遠走他方的."

當時老趙代刀答謝了珍珍一家之後,珍珍就忙完最後的活兒回來,當她得知刀要離開後便滿村子找他.然而刀洗身革面後,氣度偏偏,瀟灑不凡,清泉埌里竟沒有人認得他來.珍珍找遍了清泉埌,以為刀已經離去.就在心灰意冷之時,竟無意發現兩個陌生人站在溪邊,而且其中一人白發如霜,想必就是老趙和刀.

然而,她本想挽留刀,卻聽到了這般回答,不禁轉過身去,淚眼晶瑩,顫聲道:"難道清泉埌不好麼?還是你嫌我整天煩著你?"

珍珍轉身瞬間,老趙看得清楚,她左耳正掛著一個和離憂那一模一樣的珍珠耳飾.當下也猜出了眼前這姑娘對刀十分重要,指不定刀對她還有幾分意.

刀連忙掰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清泉埌是我到過的最美的地方,而珍珍就如同我的親妹子一般.我怎麼會嫌你煩呢?"

珍珍淡淡一笑,黯然淚下,刀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老趙仔細打量,發現珍珍無論面相還是身材跟離憂並無二樣,但她柔弱單純,絲毫沒有離憂的蠻橫孤高.又見刀窘態,當下故意大聲笑道:"刀啊刀,莫看你風度翩翩,心里卻不知埋藏著多少害羞的種子.若不是咱們認識了十多年,別人還會誤解了你!直截句娶她,便了了女孩子家的心事!"

珍珍聽了臉耳赤,又是欣喜又是激動,更多的淚水如激流般湧落.刀稍怒道:"老趙,你……"老趙連忙捂住刀嘴巴,拍著胸膛道:"我老趙也是個大方磊磊之人,既然你們兩相悅,聘禮包在我身上!也不枉我們相識這麼多年."

刀掙紮開來,怒道:"老趙你老是給我填麻煩.珍珍妹子你別聽他胡."

老趙嘿嘿笑道:"我胡?珍珍姑娘的耳飾可是你曾送給舊人離憂的?"

刀沒有料到老趙竟觀察的如此仔細,一時間,恐懼,悔恨,無助等諸多表劃過面孔.

老趙又干咳兩聲,道:"但趙老趙我也得將話明白了.若是此次還魂失敗,刀你就莫要辜負了珍珍姑娘這番深啦!"

兩人聽了老趙的話,竟不知心里究竟是什麼滋味.刀驚詫道:"難道你也沒有十足把握?"老趙正色道:"事實上連一成也不足.但若今日你跟我走,來人再回清泉埌,就是你迎娶珍珍的時候!"


刀臉色一變,幾乎要伸手去揪住老趙衣服,怒道:"老趙,你正經些!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對愛人有二心?況且當天若不是……"刀著著,竟哽咽不,幾乎要落淚.

老趙緒激動,猛然撩開刀,道:"若不是你愚蠢不堪,早些看破離憂的用心,此時跟老趙我去還魂的應該是離憂,而不是你!對不對?"

刀嘩然淚下,痛苦搖頭道:"不,我甯可她另尋新歡."

老趙仰天長歎一聲,轉身握拳道:"可悲!可悲!人啊,總會因為那些破感變得愚蠢不堪!將心比心,假若離憂此時看到你這般模樣就會開心麼?更何況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無可厚非.現下我帶你去還魂,三年後的今日,你就要來迎娶珍珍姑娘!以後你的孩子就要認我作干爹!這是筆交易."

刀心知老趙一心為他好,所謂交易不過是個隨口罷了.而珍珍對他也是一片傾心,即便他落魄潦倒的時候也不離不棄.為為義刀都沒有推脫的理由,當下道:"成交,我們何時動身?"

老趙指著珍珍,笑道:"這可要看她的意思."到有關離憂的事時候,刀感動容,一時不能自已,此時才注意到珍珍.而她竟是一臉慘然,刀看在眼里,只能默默地痛在心里.

珍珍知道她無法挽留刀,反倒先開口道:"珍珍知道留不住刀哥哥,但只求哥哥能留在這里過來中元節再走."

刀退後兩步,對珍珍深深一鞠躬道:"謝謝!"見到刀的動作,珍珍不禁破涕而笑,拉著刀的手道:"鋪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也過來幫忙吧!"

刀被珍珍一路拉扯,而老趙跟在後面淡淡一笑,惆悵滿臉,眼神憂郁,似是有什麼事瞞著刀一般.

所謂鋪幽,就是入夜時分在溪邊經常打水的地方到大路之間的路上點燃蠟燭和香.據這樣做是為了引水鬼上路.

村民們將蠟燭點放好之後各自離去,只剩下老趙和刀留在溪邊.若不是一年前在清泉埌遇到珍珍,他可能早已悲愁而終.只是當時中元節剛過,刀對當地中元節的習俗也知之不多.

晚風依依撩人心意,刀看著飄晃不定的燭光忽然感到迷惘,生命就如此脆弱,竟如這風中的蠟燭一般,隨時可能熄滅.想到此處,離憂最後的音容笑貌有浮現眼前,是刀不禁潸然淚下.

老趙在一旁安慰道:"別擔心,很快就能與離憂團聚了."刀淡淡一笑:"謝謝,或許你是對的,我真的不該對離憂如此執著.只是珍珍是位好姑娘,而我注定一生漂泊,她若跟著我,怕是要吃許多苦頭."

老趙歎道:"不開竅的胡核子,若不是老趙我認識你有十來年,還真當你是好人一般.鬼鬼到."

刀怔了一下,轉過身來,猛然發現珍珍正朝他們走來.此時一陣強風忽起,眨眼間將道上的蠟燭盡數吹滅.珍珍受了驚嚇,驚叫一聲,徑直摔倒.

刀迅步跑將過去,其時蠟燭的燃燼在風中忽明忽暗,余煙嫋嫋,嗆得刀淚涕俱下,心中泛起一絲不祥之感.

珍珍掙紮爬起來,忽然又踉蹌一下,苦叫一聲,原來他扭傷了較好.刀腳下生風,速度快了七分.就在此時,一聲猛獸怒吼響徹天際.

刀猛然停住腳步,心驚腿顫,那吼聲與當年咆哮之星的一模一樣,當下大聲喊道:"珍珍快走!這里危險!"

話音落地,一個身影劃過夜空,徑直落在刀面前.那怪物有七八尺高,渾身燃起淡淡的火焰,正是咆哮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