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高處不勝邪(2)

一伙人都不想和武林軍呆在一起,就打發他用那額外的一萬塊獎勵買些煙酒和長期儲存的飲食,堆了滿滿一間屋子,足夠五六個人吃上三個月.

中午吃飽飯,奶頭開始布置任務,他拿著市區地圖裝模作樣地比劃,這是他從電視上警察辦案學來的:"你們都聽清了.這次是個叫蘇遠賓的,是暉森置業的法人.前年才開始搞房地產,沒有關系的外來戶,銀行不願意貸款給他.就跟咱們老板借了三百萬,湊足了一千萬注冊了暉森置業.現在東興路最高的寫字樓凱豐奇跡大廈就是他建的.按他發了財,錢也早有能力還了,而且他開始答應得好好的,可今年年初吳海晴剛出獄,被他雇用當保安經理了以後就忘了自己姓什麼了,還自己在社會上也算有一號了,誰要是敢跟他翻老賬,就等死行了."

苗放陰森森地一笑:"吳海晴我也認識,以前跟邢坤壓過腿,垃圾一個,年輕的時候打架全靠那個牛體格,遇到真正的練家子馬上就尿了,倒在地上裝死,所以每次群毆基本上就他渾身上下一點兒傷也沒有,人送外號'尸體’.在監獄里讓人捅了七年腚眼,出來就以為自己混成社會大哥了,真他媽惡心,人家邢坤現在根本不點他,倆早沒關系了.咱這就去找蘇遠賓,樂子,去把我的噴管拿過來."

名叫樂子的麻臉點點頭,去牆角取出一個黑色皮包,從里面拿出一把自制的管噴,黑洞洞的槍口冒著煞氣,這種農村用來打獵看家的土槍命中率較差,但是一打就是好幾十粒,呈圓錐形爆發開來,近處開槍還是極有殺傷力的,打中屁股或者是四肢多半會讓人終身殘疾.

"那他住哪兒?"

"他一般不在公司,不是在度假村別墅,就是在高爾夫球場.咱們這兩天先盯梢,摸清了他的活動規律之後再制定方案綁了他,然後讓他家里拿錢贖人.盡可能在吳海晴不在場的時候動手,要是吳海晴在場而且真敢跟咱們玩兒一把硬的,就直接把他干瘸.邢坤那邊老板會打招呼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又格外叮囑道:"一切心.軍,吳海晴長什麼樣兒你見過吧?"

武林軍遲疑地點頭:"上次在藍狐酒吧見過海哥."

"屁!"苗放罵道,"什麼海哥!農民一個!"

武林軍冤枉地暗忖:"你當時不也叫得親熱麼?裝什麼清高?"

奶頭沒理會苗放,繼續問:"怎麼樣?估計能不能幾秒鍾內干挺他?"

武林軍腦中浮現出吳海晴屠夫般魁梧如牛的健壯身材,猶豫了少頃,認真地:"他有膀子蠻力,膽子也大……不過只要他手里沒拿家伙,單獨對付他一個人,我還是有把握一分鍾內揍倒他的."

苗放等人聽了不禁心里有氣,不過他們也還真沒有什麼可反駁的,都知道武林軍不是在吹,上次辦事,武林軍那一套與性格極不相符的凌厲狂暴的飛踢給所有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平時戰戰兢兢的不像個男人,可一動起手來就莫名地亢奮.這子崇拜李龍,隨身攜帶雙節棍呢.

經過幾次踩點,已經基本確定了蘇遠賓的住行習慣.奶頭覺得此事重大,經過再三考慮,在車上對武林軍很嚴肅地:"軍,這次是辦事,不是鬧著玩,關鍵時刻還得看你.我不管你有懼高症還是別的什麼破病,一切都為了完成任務.既然連老板都向著你,我們也就更得為大局找想,從你的角度出發制定策略.再你這個人的緒很容易受外界影響,為了能讓你的拳腳優勢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我仔細想過了,我們盡可能把這子引到平地上.怎麼樣?我們對你夠照顧了吧?再出錯可就不是我們的事兒了,到時候老板面前你得負全責."

武林軍有些感激:"奶哥,太謝謝你了,我保證,只要出其不意,十秒鍾我就能把海哥——啊不,吳海晴給放躺!……不過,我覺得為了安全起見,你們最好也別上樓,太危險了……"

奶頭回過頭不再看他:"把你自己的事兒做好就行,我們就不勞煩您老人家操心了,我蓋房子出身,不怕高.就這麼定了,馬上要到蘇遠賓的別墅了,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下午一點多鍾,武林軍從迷糊中猛然驚醒,心中重新湧上一股難以喻的恐懼,他的目光轉向蘇遠賓的別墅二層.苗放打了個哈欠,發現他不對頭,詫異地問:"你又犯病了?我發現你這人真有點神經質,你那功夫練對了嗎?是不是倒著練的?你師父沒把失落的上半部九陰真經傳給你嗎?你跟我你到底在看什麼?"

武林軍仿佛沒聽見,只是出神地喃喃道:"還是躲不過去……她一直在……"

陡然間,武林軍瞧見蘇遠賓緩步走出門,還優哉游哉地哼著曲,神怡然自得.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吳海晴,熟悉的臉像石雕一般,冷漠地隨行.另一個身材同樣高大,只是沒有吳海晴壯得那麼離譜,應該是個保鏢,看上去也練過幾下子,步子走得非常直,不定還當過兵.武林軍不由得嘀咕:"我能打翻這倆人嗎?"

奶頭沒估算到蘇遠賓竟然這麼快出來,便按照原計劃裝作偶遇,和樂子從另一處拐角走出.

蘇遠賓驟然間見到奶頭,毫無防備之下有些驚慌失措,臉上很不自然,卻仍強作鎮定,他知道這次躲是躲不過了,便混充大熟人,主動笑著:"哎呀,這不是劉老弟嗎?真是好久不見了,走,今天老哥哥做東,咱們去順風肥牛,不醉不歸!"

奶頭輕笑一聲,也沒有過于激烈的表現,唯恐吳海晴看出破綻,他只是不冷不熱地:"蘇總您老是盡量不跟我見面,我想快點見到您自然很不容易了."

吳海晴聽他語不善,濃眉一跳,上前一步喝道:"你誰呀?"

奶頭依舊笑容不減:"海哥是吧?鼎鼎大名,煙州街面上玩社會的誰不知道?"

吳海晴聽了雖然受用,卻還是狂傲地:"知道還不快滾?"

奶頭沉聲:"海哥的聲我是如雷貫耳.弟叫劉玉河,人物一個,海哥肯定沒聽過."

吳海晴一愕:"哦,是你啊.奶頭吧?我也聽過.怎麼個意思你今天這是?白金東想重新回煙州分一杯羹麼?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天下了,他自己沒點自知之明麼?就陳卓星開那個破夜總會老是起火斷電,誰他媽腦子有病去玩兒?"

奶頭擺擺手:"呵呵,海哥還真的是誤會了.跟我大哥沒什麼關系.不過是蘇總欠了兄弟點錢,總是拖著不還,挺傷感的,呵呵……"

"'呵呵’你個蛋!"吳海晴輕蔑地,"我們老板身家幾千萬,還能欠你這個窮光蛋錢?別跟我裝,白金東陳卓星也就湊合著還行,可你算什麼?白金東養的一條走狗,也敢在我面前充大頭蒜?我知道你在煙州干過幾場硬仗,這一年半載名兒挺大的,算個後起之秀,不過你在我這里可不大好使.回去跟你們家李老板(白金東是外號,真名叫李東),想重新當老大,問問秦伯乾,問問嚴震寰,問問邢坤,成四海,姚金頂,趙盛……他媽的比他強的人太多了,還是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吧,省得晚年不安穩!"

蘇遠賓聽得心驚膽戰,他知道社會上的哥相互威脅嘴上功夫需要很強硬,但也沒想到吳海晴話這麼不留面,奶頭雖然名氣不如吳海晴,卻比自認為是君子的吳海晴陰毒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