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華島 *妖*第一章*第五節

桃華島 *妖*第一章*第五節
崇子夫人不懷好意擋在明姬的前面:「還是說,因為沒拿報酬,所以並不打算替我們辦事……一點小錢,妳以為咱家給不起嗎?」充滿諷刺的意味。
「您誤會了,我們今天一天不正是為了夫人的身體正在做好好的調查呢……沒想到,崇子夫人您竟然如此關心兄嫂嗎?守候在此。」
「哼,只是來看妳們有沒偷懶罷了,我才懶得管那女人……想必妳花一整天,是查到答案了?」
「無功而返呢。」
「哈哈哈,我還以為高天原來的就不一般,花整天的時間仍無功而返……哈哈哈,那女人不就死定了?哈。」她一面冷笑著,一面離開她們的視線。
「明姬姊,妳方才為何?」拂子問。
「告訴她的話,不知道她又會惹出什麼額外的麻煩,不如不說。」

進入房內,夫人依然虛弱得躺在床上,卻比之前更顯憔悴,明姬二話不說取出紅線及綁上結印的繩子繞在夫人的身體周圍。
「巫女大人?!」侍女不懂明姬的舉動。
「放心,只是做個隔離,妳安心做好妳的工作即可,但要小心別踩壞線……拂子、真拂,我出去一下……」
她獨自一人又往外頭衝去,拂子與真拂面面相覷,她們倆都還在腦中消化下午的談話,只覺得這世間竟會發生這樣的事,讓她們感到渾身不舒服。

「那女子是貧僧在修行的路上遇見的,聽聞她的遭遇只覺得她可憐並想為她做點什麼,貧僧與她分享經書上的道理還有四處遊歷的生活,總覺得她在每聽完貧僧的故事後,心情都有好轉……
為了幫助她振作,我留下來陪她好些日子。那一晚的事果然發生了,貧僧修為多年竟然禁不住發生那樣的事……也許早在每每她用楚楚可憐的眼光望著我、懇求我出現陪她時,心魔就此生了吧。」

「難道逃走,就能當做沒發生過嗎?」明姬質問那和尚。
「貧僧並非逃跑,只是無法再以常人的心態去面對她,一連好幾月,我都在這附近徘徊就擔心她做出傻事……那天,她山下的家人與她起爭執,我才知曉她有孕了!但那家人卻狠心丟下她一人自生自滅;在這半角方,一個寡婦就算去行乞也不會有人會同情的……
貧僧從此替她解決食糧的問題,但這些都不夠,有身孕的她開始生病,甚至連在冥道徘徊的惡鬼都有意想啃食她脆弱的身心……
不得已之下,我想起前幾年雲遊四海時收下的符咒,又耳聞那家人的夫人也懷有身孕……一步錯,步步錯,反而引來不乾淨的東西。」

「那咒文的『理』是什麼?如何發動的?」

「凡人之間的氣,皆能引起世間玄妙的共嗚,那可憐的孩子心中總放不下身為寡婦的身份,引出的氣自然招來不少惡運……那符有一個效用,就是交替人之間的氣,只要找到一個生理上符合,也就是同為女性,並懷有身孕的人就能替換。」
「僅是如此而已嗎?」
這個問題,讓欲坦誠的僧人吞下原本欲說的話。

「哈哈,什麼都瞞不了『神的使者』」他苦笑道。

「我正想繼續解釋這件事……僅是交替,恐怕她還是有受傷的危險,於是我加了某些『侷限』限制了符的效用:萬一選擇被交替的人也被厄運纏身,那厄運不會轉移至那孩子身上,於是,所有的厄氣均集中在……那高貴的夫人身上了。」停止用僧人稱謂自己,是意識到這非為一個出家人該做的事,而完全是他個人的私心行為。

他低頭自語:「本想僅僅是惡氣,也不至於讓那夫人的身體受到危及性命的傷害,真的只要到那孩子把腹中之子生下,咒文就會解除了!那夫人可是過著衣食無缺受人照撫的日子啊!怎料到……」
「你竟然將咒設在二人的腹中胎?你這無礙是置那位夫人的孩子於死地啊!」拂子激動到對僧人大吼。

「三位有所不知,就算貧僧不做這種事……那宅中也有人想置她腹中的孩子於死地,那孩子……於這殘酷的世間,真的留不得。」
「什麼意思?」

「在尚未決心施咒的某夜,貧僧在那宅外附近徘徊,遇上了一個人。她自稱是宅中女主人,一個人恍神的在牆邊繞來繞去;好似發瘋的,她開始哭泣並嚎叫道:『為何?為何不要我?我這輩子的汙點都是你們造成的!我恨妳!』……驚覺有異,我向前搭話……」
「崇子夫人?!」真拂小聲喊出。

「同一天成親,一個嫁出門,一個娶入門,這本是這戶人家有名的佳話,卻引起另一段悲運啊;露子夫人嫁入府中受丈夫百般疼愛,崇子卻備受其丈夫的冷落,還落得休妻的下場……崇子認為是同一天成婚的兄嫂把她所有的新娘喜氣奪走,開始對她反感,回歸娘家後,三不五時盯著露子夫人的房裡瞧……後來,她哥哥有事外出十天半個月,崇子一到深夜更加肆無忌憚躲至樹上整晚用怨恨的眼光看向露子夫人的房間,欲用強烈的恨意讓她倒大楣。」
「怎麼可能會有用呢?」拂子問。
「不管有沒有用,總之,崇子夫人某夜看到了……一個男人畏畏縮縮地竄進露子的房裡,一直待至黎明升起時才又從後門離開……一連幾天均是如此;她本心想等其兄一回來就告訴他,卻苦無證據,從被夫家趕出門後她精神恍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知道她哥哥未必信她!於是她打算逮個正著,那天夜裡,她出手抓住每晚潛進露子房內的男人,一看覺得眼熟……仔細一想才想起……『露子的親哥哥?!』男人甩開崇子的糾纏,就逃走了,後來的夜裡他再也沒來過。她說:『就算是親哥哥,總不能每夜潛進妹妹的房裡啊;但我的確沒親眼看見他倆幹的齷齪事;哥哥回來後幾日,她就告知哥哥她有孕了!?這麼巧,才回來合房沒幾天就有了?那個賤人很有可能背叛哥哥的,不是嗎?』」

「聽聞失控的崇子述說後我打定主意,告訴她先別輕舉妄動,讓我面見露子夫人就能知道真相。」


「『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麻煩您替腹中的孩子祈福吧。』面帶微笑,手溫柔的撫摸腹中的孩子,這樣好的夫人動搖了我的邪念;卻在房中只剩我們二人,而我正準備開始祈福時,她臉色一沉說道:『這孩子留不得,是邪物。』我被方才還在微笑的她所說的話震懾住:『大師,這個孩子是邪物對吧?我幼時曾與人算命,就被算出第一胎將會是個詛咒,大師,請您幫我,這樣的孩子,我怎樣都留不得的。』」僧人說至此時,皺起眉,應該是正回想到當時的情景。
「我並未答應她的請求,默默的退出房裡。臨走時被心急的崇子夫人攔住,我交與她這張符,告知她只需放至露子夫人床褥下數日,若是孽種自然而然就會流去。」

「崇子夫人也是如此告知她哥哥呢。」
「總之,孩子能否降生就交給老天來決定吧。我當時是這麼想的……真的沒算到,會引出『那東西的興趣』這也是老天的安排吧,那孩子的身體明明被折磨得快不行了卻一點痛苦的感覺也沒有……我真是心痛不已。」

「你下的咒,將她的疼痛都轉至露子夫人上,現在二個人的胎兒又相連,時機不到時,我們根本什麼也做不了!」明姬真的是充滿怒氣的在責備那和尚。

「明姬,你們在說什麼啊?剛才的婦人究竟所生何病?」在一旁聽的真拂露出不解的表情。
「妳還說妳沒當巫女資質呢,早上不就只有妳一個人聽見嗎?」明姬說。
「妳說她聽見的哭聲?這跟我們說的有關係嗎?」拂子也不解。
「有個孩子,一直很溫柔地在旁陪伴她呢,儘管氣力相當微小,卻還是有的。」

「妳指的是孕婦身邊偶爾會出現的『嬰靈』嗎?這根本……」拂子想說的是,嬰靈的出現不但危害不了任何人,只是因為嚮往母愛而出現在孕婦身邊的微小靈體。
「那孩子,就是她腹中的胎兒!這樣妳們懂了嗎?」僧人出聲道。
「怎麼可能是?若靈出現了,就表示他已經死了!?而剛才那婦人的肚子的確是……」
「若不是的話,這一切都說不通。總之,現在連你都與我有相同的猜測,那我們可得做好準備了。」明姬快步往下山的方向走去,拂子與真拂仍是一頭霧水,僧人嘆口氣:「當初真不該走錯路啊。替我告訴巫女大人,有什麼忙我能幫的儘管告訴我。」他朝她們點點頭後,就轉身要離開。
「陪著她吧。」真拂脫口說道,隨即跟著快步跑下山。

那句話不知道有無傳進和尚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