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妖說著,忽然提起葉音竹的衣領往外一扔.老太君當場嚇得心跳停擺,飛行中的毯子立刻往下一落.
直到看到二人都好端端地沒有掉下去,老太君才算是稍稍穩下心來,急忙操控著自己的力量升起,再不敢胡亂分心.這丫頭自有分寸,她的能力她該相信的不是嗎?就算音竹真的沒用了,她亦不可能會下殺手的.唉!都是她這個做祖母的沒用,打也舍不得罵也舍不得,才會讓音竹慢慢養成這個性子,傷了家人心的同時,也將自己逼進地獄得不到救贖.
他的確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此一生就毀了.這個丫頭是可以創造奇跡的,但願她能夠改變音竹.
玉妖和葉音竹二人仿佛都沒有查察到剛才驚險的情況,玉妖仍然鉗制住葉音竹,將他的上半身都已經拖到毛毯外面去了.她凶狠道:"小爺喊三聲,再不道歉,就將你扔下去."
這個時候葉音竹已經可以看到自己身處在萬尺高空中,他看了下面的茫茫白云一眼,嚇得立刻閉上了眼睛,可卻是沒有開口求饒.
"一!"玉妖此數喊出,葉音竹面色如土,呈現出一片絕望之色.
"二!"二數過後,奇異的,葉音竹的表情竟然平淡了下來,仿佛看淡了生死已經認命了.甚至應該說,是渴望死亡與解脫!
玉妖皺眉,冷喝道:"看來你真是不想活了,既然如此,小爺我就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助你一把."她說著,忽然提起他整個人都直接丟了下去.這一回,老太君卻很是心安地沒有任何反應.
玉妖當然不可能把人丟下去了,她的手還緊緊地拉著葉音竹的衣領呢!
"只要你說一句不想死,我立刻就拉你上來!畢竟殺你這樣的一個廢物,實在是太沒有成就感了."
"……!"葉音竹沒有理會,他仍然眯著眼睛,什麼也不願去看.人生,于他而言,本就是一片死灰!既如此,還不如死了的好.
"嘿……"玉妖冷笑,"挺有志氣的嘛!你方才不是問奶奶的頭發是怎麼回事嗎?我告訴你,因為她以為你死了,因為你的死,奶奶一夜白發,你知道嗎?"原本她是不知道這事的,可是剛才葉音竹震驚的表情分明告訴她,老太君原來的頭發是黑色的,所以她猜,定然是因為此一次定然是因為傷心欲絕所致吧!
原來傷心,真的會令人一夜白頭.
葉音竹徒然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望向老太君的方向,老太君也回頭看他,她笑著,可是紅紅的眼睛里只有淒迷與傷痛.他才發現,什麼時候這個與其說是奶奶,倒不如更像母親的女人,她仿佛永遠風華絕代的面容上,竟已是多出了如此多深深淺淺的紋路?
葉音竹原來氣得通紅的眼眶,迅速地布上了一層朦朧的淚意,他嘴唇嚅動,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玉妖嘲諷道:"你真行啊!哈……奶奶就在你面前,我只是讓你說一聲不想死,很為難嗎?命都沒了,骨氣值幾個錢?你甚至都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殺你?哦,對了,你本來就不想活了,你覺得人生沒希望了,所以想死,想讓奶奶再嘗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是吧!我成全你!"她說著,突然作出松手的姿勢,葉音竹大驚地喊道:"不,不要!"
他飛快地捉住了玉妖的手,此時玉妖眼中再沒有了半絲嘲笑,她微一用力就將葉音竹提了起來,扔到了一邊.冷臉教訓道:"長得丑不是墮落的理由,沒有武道也不一定就是廢物.你有著最好的祖母,最好的小叔叔,八個把你當成寶一樣疼著的姐姐,你有著天底下最最珍貴的親情,她們每個人都將你當命一樣疼著,你有什麼資格自暴自棄,自殘性命?這天底下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夠讓你自暴自棄."
"你懂什麼?"葉音竹大喝了一聲,用力地捶著身下的毛毯,眼淚都忍不住掉了下來.要不是因為家里的親人,他早就死了一千回了,活著為什麼會這麼痛苦?他做錯了什麼,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懲罰他?
"我怎麼不懂,我也是從小到大丑過來的.我一個姑娘家,尚且不怕人笑話,你一個大老爺們,還在乎什麼容貌?"當然,玉香緣之所以不怕人笑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並不丑.而她玉妖不怕人笑話,只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值得人笑話的東西沒有人敢笑話她,所以她不能體會葉音竹的痛苦,但這不妨礙她游說他,"與你不同,自小我看到的只有得到,而你卻從來只看到了自己的失去."
"你覺得自己長得丑,不能修習武道是廢物,別人都看不起你,他們不喜歡你嘲笑你……你看到的只有這些,所以你覺得人生一片灰暗.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有一顆比大多數人都聰明的腦袋,你有著這世間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及不上的高貴出身,你身邊還有一群最可愛的人."
"在你受人欺負的時候,會有人搶著沖出去為你報仇;在你因為他人的汙辱而傷心的時候,她們比你更加傷心;在你做了錯事,他打你的時候自己的心更痛;在你出事的時候,有人會為你傷心到一夜白頭;你能想象,她們身披孝衣沖出家門為你浴血白紗將孝衣染紅的模樣嗎?你能想象,在以為你死亡的時候,她們絕望到恨不能隨你而去的心如死灰嗎?你既能坦然接受死亡,為何不能坦然接受丑陋?他人的目光,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我不得不說,你辜負了上天給你的一切美好!"
葉音竹怔怔地趴在毯上,他被玉妖一翻話完全地驚呆了!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可是她說的卻全部都是事實,盡管他知道奶奶她們疼自己,可一直以來,他看到的最多的仍然還是自己的痛苦.為何,早一點兒沒有人來點醒他?為何……
一旁,老太君也早已是泣不成聲了……是感動,也是欣喜,是孫女一字一句說到心頭,刺痛的委屈……
玉妖道:"被別人說兩句,你又不會少塊肉.聽得不爽了,揍他又怎麼樣?靠著姐姐們撐腰恥辱嗎?不,那是榮耀,他們只是在嫉妒你,因為他們沒有這樣會維護他們的家人.一個月,我會讓你看看,哪怕是沒有戰氣,哪怕長得再丑,我葉家少爺也同樣可以遨翔九天,沒人敢辱我半分."
一個月,這是她定下的期限!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