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凶案背後的惡魔

今晚,藍水珠主要想跟餅餅談談福院食堂,那兩個可怕的女打飯工.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隱隱感到,那倆娘們兒,跟福院的一系列凶案脫不了干系.不出具體的原因,就是一種直覺.又等了一會兒,餅餅的頭像終于亮了.簡單地寒暄過後,藍水珠直截了當地談起了她預先准備好的話題.

藍水珠這個人並不善于表達,所以,她只是想到哪兒,就到哪兒.盡可能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和所感,都詳詳細細地給了餅餅聽,她相信,他會自己歸納總結,並加以分析的.

餅餅沒有插,靜靜地等藍水珠完,沉默了一兩分鍾,才開口道:"嗯,肉肉,我覺得你的況很重要,有可能,這是一條新的線索.而新的線索,也有可能打破整個案件的僵局……哦,我是,有可能破解前面那一系列案件的謎團."

"真的嗎?"藍水珠帶著希望,卻又有些忐忑.

"嗯,我認為,破案的關鍵是拓寬思路,要敢于大膽地假設和推理.以前我跟阿鵬也探討過這個問題,他也很認同的."

"是嗎?我還擔心,你會我的想法不靠譜呢."

"呵呵……怎麼會呢?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不靠譜的,所以,我們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沒有必要那麼靠譜,對吧?"餅餅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道:"肉,你的那兩個打飯工,她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就是,她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天出現在你們福院的?"

"嗯……好像……好像是從08年,要不就是07年,反正,我們福院的用餐制度,已經改革了很多次,那兩個女的……應該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不過具體有多長時間,我實在記不清了."

"嗯.那……你知不知道,那兩個人,是屬于什麼單位的?我想,她們總該有一個具體的工作單位吧?"

"她們的所屬單位,應該就是我們福院聯系的訂餐點.一個餐館,飯店,或者食堂什麼的.而且是自身營業,又兼送外賣的那種.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也不清楚,那應該是我們單位行政科管的事兒."

"哦……"餅餅沉吟著:"那兩個女人,除了態度冷漠,分菜不公平之外,還有什麼奇怪,或者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嗯……"藍水珠回憶思索著:"我總感覺到,她們的眼睛後面……還有藏著一對眼睛,啊,不,不止一對,好像,好像藏著……很多很多的眼睛……雖然在打菜的時候,她們幾乎一直低垂著眼皮和視線,可是……可是,在眼皮後面,不,應該,是在整張臉的後面,在長著腦漿的地方,都塞滿了眼睛……那些眼睛,透過上下眼皮之間的窄縫隙,惡狠狠地偷窺著外面的世界,監視著所有的人……"

"……"


"餅餅,你不會認為,我在危聳聽吧?或者……是我神經過敏而產生的幻覺?"

"啊,不不,我不這麼想."餅餅的語氣非常慎重:"肉,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有些事,很多人都會麻木對待,而你卻不同.你會非常在意,非常的……難以忍受.像你這種天生敏感的特質,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方面是,你可以感知到很多人感知不到的東西,不好的一面是,你所感知的一些負面,陰暗的東西,會讓你感到痛苦,對你造成身心的傷害;而你所受到的傷害,對那些感覺不像你那麼敏銳的人來,根本就不存在.就這一點而,那些人比你活得幸福,活得自在.而你呢,因為天生的過分敏感,所以注定要忍受更多的痛苦和磨難,當然,你並不想這樣."

"餅餅,你是……我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嗎?"

"不,我認為,一個人的特質,無所謂正常與不正常.而在于,這個人的行為,是否對他人造成了傷害.你當然不會傷害別人,但是,你會傷害你自己,你會因為別人的錯誤,而過多地傷害自己.那些傷害你的人,讓你感到痛苦的人,他們在大多數人眼中,卻是正常的;他們眼中不正常的人,是你,或是像你這一類人.你還記得,我跟你過的'排他性’嗎?"

"嗯,記得,就是……只要某個人跟周圍的人不一樣,那麼,那些人就會本能地排斥他."

"對,沒錯---這是人性的一個顯著特點.比如,那兩個女打飯工,她們雖然垂著眼皮,但是,她們的觀察力和直覺,其實是很敏銳的,正像你形容的那樣,她們的眼睛後面,還有無數只眼睛;她們明顯的感覺到,你跟你身邊的人,不是一路,你不能跟那些人打成一片,一團和氣,所以,那兩個女人,立刻按照她們的是非判斷,跟大多數人站在了一起.她們在不經意間,漠視你,鄙視你,排斥你;盡管,你對她們而,只是一個無仇無怨的陌生人;但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你可以把它叫做'生物磁場’,也可以把它當成一種由意念產生的力量,這種力量無形,微妙,但殺傷力卻無比強大……"

"這算是一種冷暴力嗎?"

"呵呵……"餅餅笑了笑,道:"肉,你的反應好快啊.我看過你寫的,有關'冷暴力’的文章,怎麼呢……你的那種'冷暴力’,跟我的這種'生物磁場’和'意念力量’,還是有區別的.

我想的是:下意識的思想,必導致下意識的行為.

舉例吧,有些人在犯罪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犯罪;有些人在犯錯誤的時候,也認為自己根本沒做錯什麼---這就是下意識.

那兩個打飯工,在她們的下意識中,你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你可以被忽略,被漠視,被欺負,被擠兌---這就是下意識的思想;而她們每次給你打菜打得又差又少,對你的要求不理睬,沖你翻白眼,惡狠狠地瞪你---這就是下意識的行為.這種思想,這種行為,不管是對她們而,還是對你周圍的其他人而,都是正常的,無關痛癢的.甚至沒有人意識到,包括那兩個打飯工在內……"

"是啊,我想,這就是你前面提到的'麻木類人群’吧,不過,就算是麻木,也是有區別的.有的是真麻木,有的是裝麻木.哼,誰會為了別人受欺負而打抱不平呢?就算是某個人自己吃了虧,那也得分什麼事.就像分菜分得太少,太差,這類事吧,遇到的人都會不高興,但表達不高興的方式各不相同,有些人嘴上罵罵咧咧;有些人嘴上不罵,但也會跟其他人談論談論,發發牢騷,表示不滿;也有些人,像我一樣,干脆默不作聲.不就是吃頓飯嗎?難道因為菜分得不滿意,就找領導彙報反映去?人家領導分到的菜不定又多又好,人家覺著挺滿意的,你反應的況,領導可能會認為你在瞎掰;認為你挑剔,找茬兒,難伺候,總之是你的不對,是你的問題.


假如,為了這事兒,跟那倆女的大吵一架吧,那就更犯不著了,我是去吃飯的,又不是去找不痛快的,再,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吃飯而吵架,多數人,都不好意思丟這個人,現這個眼,對吧?再得了,每天的午餐,既然菜又少又差,那就忽略不計吧,其它的食物,比如米飯,雜糧,面食,還有湯,基本上是可以滿足,管飽的.實在不行,我就光吃米飯饅頭,喝湯唄,只要把肚子填飽了就行.我敢呀,那些被打菜老娘們兒欺負的人里頭,肯定一多半兒都跟我同一種想法……"

"呵呵……那……被打菜老娘們兒欺負的人,多不多啊?"餅餅笑著問.

"嗯……根據我的觀察,應該不怎麼多.我在排隊等菜的時候,可以觀察得比較清楚,因為餐盤和菜勺幾乎在眼皮子底下,我發現,有些新分配來的大學生,他們分到的菜比較少,質量也不怎麼樣.比如鴨子,排骨吧,基本上只能分到骨頭,含肉量幾乎為零,就跟我的一樣.

有時候,我會聽到他們聲抱怨;但是,他們分到的菜,也不是每次都很差,有時候,是中等的,有時候,還挺不錯呢,不像我,每次都分到最差,最爛的.可想而知,她們欺負其他人,是隨機的,唯獨欺負我,是固定的.我很懷疑,我跟那倆老娘們兒八字不合."

"呵呵……豈止,我看哪,你跟大多數人都八字不合,因為,你是一個超敏感,又超另類的人.像你這樣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哼,是嗎?我想,我不可能是天才.那你就當我是個瘋子吧."

"如果你真的是個瘋子,你就不會有那麼多痛苦和煩惱了."餅餅真摯而意味深長地:"肉,我知道,從去年到現在,那一連串詭異的案子,始終讓你無法安心,無法解脫;我能理解你的心,你同那些死者,因為這里面,有你的上司和同事.盡管他們活著的時候待你刻薄,但他們的死,依然讓你感到難過.你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解開所有的謎團,因為你不願意讓悲劇繼續發生,對嗎?"

"對……"藍水珠的聲音里,帶著感動和感激的哽咽:"謝謝你,把我心里的話,都出來了.可是……我又能做什麼呢?我這個人實在太渺了,我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你放心,還有我的!"餅餅語氣堅定:"我們兩個加在一起,就不會那麼渺了……再,我們還有阿鵬呢,還有鷹江市公安局的刑警們,如果不夠,相信鄰市的公安局,也會抽調警力支援的.相信我,肉肉,我們不是孤立無援的……"

"可是……前幾樁案子,還一樁都沒破呢.餅餅,我並不是信不過你,也不是對警方的破案能力沒信心,我是覺得……這些案子,一樁比一樁詭異,一樁比一樁殘忍,一樁比一樁更沒頭緒.我真的很懷疑,那些案子,到底……到底是不是普通的凶案?我是想,那些案子,到底是不是人做的?"完這句話,藍水珠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是,這些都是靈異凶案,超過了警察的破案范圍,和能力嗎?"

"我不敢確定.假如……那些凶案背後,真的隱藏著一個惡魔的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