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星期六早上,上午十一點前.
我坐在車站前的長椅上等待小渚.
「聽好,你絕對不能扯後腿,我是因為有這個約定才帶你來的.拜托你千萬別扯後腿喔.」
我向坐在旁邊一臉臭屁地翹著二郎腿的緹莉苦言相勸.
「如果你覺得我不在不會造成困擾的話,那我也可以現在就回去啊.」
她不但沒有接受我的勸告,反而還向我挑釁．
「那個叫做小渚的女孩快要變成天使了吧?如果我待在那女孩身旁,不是就能多少減緩她身上的天使化現象嗎?難道不是嗎?」
「啐……竟然記住了這種多余的知識……」
「看吧看吧,你是不是應該反過來感謝我呢?」
緹莉用食指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已經向神發過誓,不管事實如何,我都絕對不會感謝你.」
「嗚哇……別向神發這種誓啦.還有,為什麼你不肯感謝我?」
真想叫她捫心自問,想想自己平常的所作所為,但我想這八成是白費力氣.
「還有,我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那就是絕對不准在路上做出惡魔般的胡鬧行為.」
「你說的惡魔般的行為是什麼?」
「像是突然襲擊拄著拐杖的老人並使出『鯖折』(注:一種相撲技巧,以雙手環抱敵人並直接用體重進行壓制),或是咬住小孩子並把肉撕開,這些感覺起來就像是平常的你會做的事.」
我把自己心目中的緹莉的惡魔行為誇大到極限,腦海中自然就浮現出這樣的景象.
「我好像重新體認到聰一郎平常都是怎麼看我的了……」
看來她變得有所自覺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絕對不准使用暴力或說出失禮的話.這是絕對必須遵守的約定.」
雖然剛才的話有點半開玩笑,但還是要讓她遵守這些規范才行.
如果要讓緹莉在真正的意義上融人人界,就必須讓她熟悉這個人類社會並學會遵守規矩.就算我沒有資格教她也是一樣.
「……我知道了啦.」
看來我的氣魄和想法似乎傳達到了.緹莉老實地回答.
「那就好.」
我隱約覺得緹莉的簡短回答是出自她的真心,所以就沒有繼續提醒她了.因為我知道緹莉也正試著改變自己.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精神十足的聲音從長椅後力傳來.我輕輕舉手回應小渚.
小渚輕輕擺動短裙,帶著笑容繞到我們面前.
「今天要勞煩兩位幫忙尋找小守了.」
「嗯.」
「聰一郎會拚命去找.就像是條狗一樣.」
「你也給我幫忙.」
「咦?我?你叫我幫忙?這玩笑真難笑.」
不對吧,既然你也要一起來就順便幫忙啊……
「那……我們要馬上出發了嗎?」
「雖然我也想這麼做,但還有一個人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可以再稍微等他一下嗎?」
「那倒是無所謂.那人是愛麗絲或莉絲嗎?」
「不是……差得可遠了……」
把那家伙和她們混為一談的話,那兩人也未免太可憐了.
雖然他好像會在中午之前來到人界,但說不定還要再等他一下.
因為他應該會為了了解情況而先到我家一趟.
「紳士可不會讓女性久等.我人已經在這里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身穿白衣的變態……不,是天使才對.
「帥哥紳士在此降臨.」
明明就沒人希望他這樣出場,但這名男子——中位天使路西昂還是現身了.
面對突然出現的變態,小渚雖然感到訝異卻沒有收起笑容.
路西昂英姿颯爽地走向小渚並握住她的手.
「初次見面,這位小小女士.我是天使路西昂.你可以稱呼我為路西昂大人喔.」
「你叫路西昂是嗎?我是藤宮渚.請多指教!」
看到小渚精神十足地低頭打招呼的模樣,路西昂也不禁受到震懾並跟著低下頭.
「雖然你年紀還小,但卻相當有禮貌嘛.這讓我對人界的年輕人改觀了喔.我還以為年輕人都是用『你好～☆』或『安安～☆』來打招呼呢.」
其實並不是沒有那樣的小鬼……
路西昂用失禮的視線從頭到腳不斷地來回觀察小渚.
「只要再過個三年,你毫無疑問會成長為一位迷人的女士.我保證到時候一定會再次出現在你面前.」
這家伙到底在說什麼啊.雖然小渚依然面帶微笑,但已經有點被嚇到了.
「你今天也會幫忙尋找小守對吧.真的很感謝你.」
「幫助遇到困難的女性對于紳士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你說是吧,聰一郎?」
「不管是男是女都沒差吧.比起這個,真的有必要帶緹莉一起去嗎?」
「小渚正逐漸覺醒為天使.光是和我一起行動就會讓她的天使力量蘇醒,所以讓小惡魔也在場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明明就什麼事都沒做,但是在旁邊聽到這句話的緹莉卻一臉得意.
「可是,如果就這種中和的觀念來看,那我沒問題嗎?」
家里有兩位天使,但惡魔只有一只.不管怎麼想都不平衡.
「以你的情況來說,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已經偏向惡魔了,所以現在這樣剛好.只要你以後不再使用大天使的力量就不會有問題.」
雖然說完這話的路西昂的側臉嚴肅得不符合他平時的形象,但我也沒有繼續多說下去.
1
我們走向藤宮可能會去的地方.路西昂在途中向小渚仔細地說明現在的狀況.小渚眼神認真地聽著這些話.
聽完一切的事情後,略感不安的小渚壓低視線,看向自己不斷移動的腳邊.
「被惡魔盯上是件有點可怕的事呢.說不定我是個不幸的女孩.」
盡管如此,她還是立刻看向前方笑著說道.
明明以前都只過著普通的人生,現在卻突然聽到這種話,會感到自己不幸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最讓人感到不安的理由應該是沒有真實感吧.
就算能看見天使和惡魔的翅膀,心里也不太會湧起這一切都是現實的真實感.就像我以前也曾經有過那種感覺一樣,小渚現在應該也有好像漂浮在空中般的感覺吧.
我到底該對如何安慰這樣的小渚才好呢?
「放心吧,小渚.世界上還有更不幸的人.對吧,聰一郎?」
路西昂用不懷好意的表情說道.就算他要安慰小渚,這種說法也實在太過分了.
「更不幸的人?」
看到小渚一臉不可思議地歪著頭,我只好無奈地歎了口氣.
雖然這個辦法不太漂亮,但是就臨時想到的主意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所以我才決定配合.
「就是我.」
「聰一郎是不幸的人嗎?雖然沒有朋友確實是件不幸的事……」
「哇哈哈哈哈!確實如此.他沒有朋友啊,哈哈哈!嗚喔!」
因為他笑得太超過,所以我一拳打進他的肚子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咳……咳喝……咳喝……喝哈哈哈哈……咳喝……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喝!」
路西昂一邊忍受疼痛一邊繼續大笑.真是個男子漢.
「因為我比你更早被惡魔盯上.」
「咦?是這樣嗎?」
「你應該也覺得我家里有天使和惡魔同居是件很奇怪的事吧?」
「是的.我確實這麼覺得.而且你還知道小守被惡魔襲擊的事.」
「因為惡魔的目標本來就是我,藤宮只是被卷入這件事罷了.」
我把昨天沒說出口的自己被惡魔盯上的理由告訴小渚.
因為我認為這樣能讓小渚安心.
我原本就擁有近似于天使和惡魔的潛在能力的事,遇到緹莉的事,被卷入麻煩里的事.還有惡魔們盯上我的事,以及現在依然如此的事.
當我全部說完時,小渚露出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的困惑表情.
「你不必在意.因為這是我的問題.總之,我想說的是,你不需要為現在的情況感到難過.這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
「謝謝你.呃……既然你已經告訴我這些事,那我可以順便問一個問題嗎?聰一郎想成為天使嗎?還是想成為惡魔呢?」
「兩邊都不要.」
雖然這是我心中無庸置疑的答案,但小渚卻因為這個答案而大吃一驚.
「連成為天使都不要嗎?我還挺向往成為天使的呢.」
「哼.那是理所當然的想法.」
「是嗎?我覺得當惡魔比較自由而且開心.」
「我也這麼覺得.緹莉看起來就相當自由奔放呢.」
「我覺得這多少是因為這家伙比較特別……」
當然,這對于所有惡魔來說也是一樣,所以也不能一概否定.
「為什麼你既不想成為天使也不想成為惡魔呢?」
「不用想也知道,因為我是人類.不管是現在還是死後,我都不想變成別的東西.」
不過,一般人應該也不會想到死後的事才對.
「因為天使和惡魔都很可愛,所以我覺得還不錯呢.」
看來她考慮的不是只有利害關系.
「嗯.如果是小渚的話,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天使吧.到時候就讓你成為我的後宮的其中一員——」
「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小渚看!」
噗哧!我戳了路西昂的眼睛.
「嘰呀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滾.
「你…你這混帳!要是害我失明該怎麼辦啊!」
「不怎麼辦.」
「唔!不管本質有多麼接近天使,你果然還是個惡魔!」
「路西昂是個奇怪的天使呢.」
「沒錯.而且是在不好的方面奇怪的天使.不過他還算有些知識,所以應該還是能派上用場才對.」
「不光是智慧,找在其他各種方面也很優秀.」
「聰一郎就沒有優秀的地方了.」
緹莉隨口吐槽.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這人身上就是毫無優秀的地方.」
「不用謙虛.你不是還有一根雄偉的法蘭克福香腸嗎?」
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只不過,如果沒有品嘗它的女性,那也就毫無意義了.」
這家伙在假日的早上說什麼白癡話啊.
「法蘭克福香腸?我也喜歡吃法蘭克福香腸喔.因為那很好吃.」
「哇哈哈哈.那我就在三年後讓你享用美味的法蘭克福香腸吧.」
「我好高興.不過,為什麼要等到三年後呢?」
「那是因為——聰一郎,拜托你不要擺出那樣的姿勢.」
就在我准備賞他一記空中回旋踢時,路西昂看穿了我的想法.
看來是本能告訴他挨了這一腳可不好玩.
「我只是開開玩笑嘛,別這樣瞪人啦,聰一郎.」
有些玩笑可不方便對國中生亂開,當然,剛才那就是不能開的玩笑.
「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一直待在這里就太浪費時間了.」
「嗯.」
小渚朝氣蓬勃地回答.
我還以為另一位小惡魔也會跟上,但她卻坐在長椅上動也不動.
「你在干嘛?要出發了喔.」
「咦?啊……我……我知道啦!」
緹莉不知為何滿臉通紅.總覺得她看著我的視線似乎略微偏向下方……
我稍微在意起這件事後,緹莉的臉就變得更紅,而且還別開視線.
「哼,與惡魔共譜的青春一點都不有趣.」
路西昂隨著口水一起吐出這種令人無法理解的話.
這家伙明明是個天使卻完全不懂禮貌.這樣竟然還好意思自稱為天使.
不管怎樣,我們四人並排在一起邁出腳步.
「我們接著該往哪里走呢?」
小渚問了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我們要去哪里?」
我直接把這個問題丟給路西昂.
「才剛和你們會合的我不可能會知道吧.你是白癡嗎?」
「……我們要丟哪里?」
不知道該問誰的我只好問緹莉.
「要去蛋糕店嗎?買完蛋糕就回家也行.」
「哎呀,這是沒有目的地的漂泊之旅嗎?雖然這樣好像也很有趣……」
「一點都不有趣.喂,路西昂,提供些情報吧.」
只要得到能找出小渚異變原因的情報,說不定就能掌握到藤宮的下落.
「嗯……如果想得到情報,最好的方法果然還是去調查你的學校.這樣不但可以循著名為藤宮的少年的蹤跡尋找他的下落,說不定還能找到某些遺留的線索.幸好今天是假日,除了參加社團活動的人之外,學校里應該幾乎不會有學生和老師出入.」
2
只要不是放長假,學校在假日里還是會開放給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使用.
雖然這讓我們較為容易出入,但問題在于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尤其是緹莉和路西昂,他們的亮眼外表在學校里很明顯地過于顯眼.
小渚也有著國中生般的稚嫩外表,在高中里無可避免地會引人矚目.就在我思考這些問題時,路西昂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並說道:
「別擔心,聰一郎.最顯眼的人其實是你.」
「……也對.」
在擔心別人之前,我應該先擔心自己才對.
我這個眾人畏懼的不良少年在假日來到學校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雖然我平常就一直忍受著這樣的偏見,但這種感覺還是不太好受.
「哇啊……這里就是聰一郎的學校?哇啊……」
走在一旁的緹莉每走一步都會展現出強烈的好奇心,興致盎然地東張西望.
「這只是間普通的學校,應該沒什麼值得稀罕的東西吧.」
「我可是第一次來到學校,而且也對這種地方有點興趣.」
「要到處看看是可以,但是別跟丟了喔.」
「我知道啦.我可以去教室里看看嗎?」
我一把抓住才剛被人警告就准備要單獨行動的惡魔的後頸將她舉起.
「放手啦,我只是開個小玩笑嘛.」
「很遺憾,我們相處的時間已經久到讓我沒辦法把這當成玩笑了.」
咚.我才剛把緹莉放到地上,她就立刻准備要逃跑.
逼不待已,我只好使出王牌.
「你不想要蛋糕了嗎?」
「嗚……」
聽見比任何說教更管用的一句話後,緹莉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了啦……」
她不太甘願地留在原地.
「……你就這麼想看教室嗎?」
「我只是有點在意聰一郎平常都在什麼樣的地方念書……」
雖然我覺得那根本沒什麼好在意,但緹莉應該對此很感興趣吧.
「路西昂,我們稍微繞到其他地方看看行嗎?」
「沒想到你對她還挺溫柔的嘛.你應該也明白這麼做的風險有多高吧?很遺憾,我們可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其他地方.」
「這提議很不錯不是嗎?我也想看看聰一郎的教室.」
「那就沒辦法了.我來帶路吧.」
明明就對我和緹莉擺臉色,卻因為小渚的一句話就輕易同意這個提議.
「這應該算是歧視惡魔吧.」
「還有歧視不良少年.」
「哼.天使當然不會把惡魔與不良少年和一般人一視同仁啊.你們這群社會敗類!」
「不能這樣欺負緹莉喔.路西昂壞壞.」
小渚像是訓斥小孩子一樣溫柔地責罵路西昂.
「這…這種愉悅感是怎麼回事……這種想要被多罵幾句的沖動……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幼兒玩法嗎!我這方面的屬性終于覺醒了嗎!」
雖然我覺得事情大概不是這樣,但還是知道這是一種變態的性癖.
「你開始變得最引人矚目了喔……」
因為在學校大門前扭捏著身體的金發男子是不存在于學校的日常光景中的人物.
「我竟然會不小心亂了分寸……真是丟臉……」
不,你就和平常沒兩樣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我們一邊說著這種不正經的對話,一邊來到我的教室.
幸好教室里完全沒人,所以我們走進教室里面.
「聰一郎的座位在哪里?」
我把自己位于教室最里面的座位告訴緹莉之後,她便一屁股坐到隔壁的神樂坂的座位上.
「來呀,快點坐下.」
「你到底想干嘛……」
我逼不得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後,緹莉便一臉開心她看向我.
「這就是當學生的感覺嗎?感覺還不壞嘛.」
「我丑話先說在前面,這里可是讀書的地方喔.」
我指向黑板,告訴她理想與現實的落差.黑板上還清楚寫著最後一堂課里教到的數學公式.
「那是什麼?暗號嗎?」
她完全無法理解公式,只是疑惑地歪著頭.
「嗯嗯……那就是愛因斯坦發明的相對論對吧.」
「別隨便亂說.那只是尋常的高中數學公式.」
「哼,果然如此.我一眼就看出這問題的程度有多低了,連解都懶得解,」
看來路西昂也不太了解這方面的知識.
「高中的教室看起來大了一圈呢.」
唯一說出正經感想的小渚看向黑板和置物櫃,然後環視整間教室.
「小渚也很快就會變成高中生了.到時候一定會有許多害蟲接近你,記得找我來保護你喔.」
「啊哈哈,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路西昂一定是那只最危險的害蟲.」
被當成害蟲的路西昂大受打擊癱軟倒地.
「很好,既然已經趕走害蟲,那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
「等等.哪里有圖釘?」
緹莉拉住從座位上起身的我並如此說道.
「圖釘?誰知道,應該在那一帶吧.你要找那種東西做什麼?」
「我想在聰一郎的椅子上放圖釘.開心吧?」
「……一點都不開心.」
為了補回多耗的時間,我帶著對圖釘依依不舍的緹莉快速離開校舍,然後踏進別棟校舍.
「……這是怎麼回事?」
被魔將破壞的別棟校舍的走廊正在進行修複工程,因此禁止普通學生進入.不過,黃色警示膠帶的另一側似乎已經做好某種程度的修複工作,修複到比以前漂亮許多的狀態了.
「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我完全感覺不到惡魔的氣息和蹤跡.就好像這里從未發生過戰斗一樣.」
「不是因為修複工程的緣故嗎?」
「就算人類可以消除肉眼看得見的東西,也沒辦法消除天使和惡魔留下的蹤跡.我以前不是也曾經在秋葉原追蹤惡魔留下的蹤跡嗎?可是,這里卻違那樣的蹤跡都沒有留下.你毫無疑問是在這個地方與惡魔戰斗對吧?」
這點絕對沒錯.我現在依然記得非常清楚——占據荒崎身體,打算殺死我的魔將梅菲斯特費雷斯的地獄之火逼近眼前的那一瞬間.
「小惡魔如何?有感覺到什麼嗎?」
為了多得到一點線索,路西昂將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緹莉身上.
「什麼感覺都沒有.這里是很普通的地方.」
緹莉也抱著同樣的感想如此回答.
「也就是說,有人刻意消除掉蹤跡了嗎?」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窺探緹莉和小渚的情況.兩人正一邊指著窗外的景色一邊聊天.現在應該可以說些比較深入的話題……
「這有可能是福瓊干的好事嗎?」
那家伙應該有可能在不被我們發現的情況下動這種手腳.
「不曉得.我只能說可能性並不是零.」
這似乎不是令人滿意的答案,所以路西昂對此不太在意.
我後來才聽說,在上次的紛爭之後,福瓊被路西昂抓住,而她的處置方式則交由米迦勒決定.目前似乎還沒做出結論,住在人界的天使們正監控著她的行動.另外,被矢嶋威脅利用的學生們則受到天使的嚴密監視與處置.說不定還會視情況讓他們喝下那種消除記憶的藥.至于被魔將奪走身體還差點沒命的荒崎,不幸中的大幸,她似乎被我的力量完全治好了.另外,荒崎現在當然沒有那段期間的記憶,只記得自己曾被惡劣的不良少年纏上.
想了一堆事情後,路西昂用手掌在我的背上拍了一下.
「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如果你還想繼續當個人類,就應該把天使和惡魔的問題都交給我才對.」
雖然我也想這麼做,但是與我熟識的藤宮說不定已經被卷入這件事了.路西昂似乎也有這樣的感覺,才會露出焦慮的表情.
「喂,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怎麼了?我可不接受男人的告白喔.」
「誰會向你告白啊……是關于我的身體的事.我的身體好像不太對勁……」
「哪里不對勁?你應該不是要說『我夢遺了』吧?」
「……前些日子,雖然只有一陣子,但我的全身完全沒有感覺.而且就連聽力都差點消失了.」
我如實說出實際發生的事.
「是嗎……然後呢?現在沒事了吧?」
「……嗯.這是我快要失去某種東西的徵兆嗎?」
「雖然沒辦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但我感覺你已經失去某種東西了.」
「……我倒是沒這個感覺.」
除了看不見的右眼之外,目前我並不覺得身上有哪里奇怪.
「天曉得.原因我也說不上來.但是,也許你總有一天會發覺.」
「什麼意思?」
「使用大天使的力量就是這麼回事.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那就是如此強大且危險的力量.以後千萬別再使用了.」
就此結束話題後,路西昂向小渚和緹莉搭話.
「既然找不到線索,就沒必要繼續待在這里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我到底失去了什麼?
現在的我還不曉得答案.
說不定就是因為已經失去,所以我才沒有發現.
「不會吧……」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我就永遠無法發現自己失去的東西了.我發現自己正想著毫無意義的蠢事,趕緊甩開了多余的擔憂.
「說不定小守會在游樂場里.不過,那里是我有些難以接近的地方,所以我才沒有進去找過.」
難以接近的游樂場?
如果是八零年代的不良少年的巢窟倒還另當別論,但現在已經是女孩子也可以獨自去游樂場玩的時代了.
「實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們走吧,聰一郎.」
路西昂似乎覺得很有趣,神采奕奕地邁開腳步.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大大地歎了口氣.
3
這個游樂場位于半數以上的店家都已拉下鐵門的商店街角落.
只有寫著麻將兩字,燈泡壞掉的老舊看板孤單地掛在上面.
「是這里嗎?」
「對,就是這里.」
這時間充滿昭和年代氣息的游樂場.看起來就像是不良少年和黑道的玩樂場所.
「應該有大頭貼機吧?我們一起玩看看吧,聰一郎.」
我敢肯定這個游樂場里絕對不會有那種時尚的東西.自動門打開後,我們便踏入店內.
首先迎面襲來的既不是不良少年也不是黑道,而是濃烈的煙味.
店內滿是煙霧,還能看到已經被指定為瀕危物種的飛機頭不良少年.
他們用銳利的眼神看向明顯走錯地方的我們.
「藤宮真的常來這里?」
「對.他說過他放學回家和假日時常來這里玩麻將游戲.」
店里的面積不大,稍一環視便能看見所有的游戲機.
我們走向位于店內深處的麻將游戲機的隙列場所.數名不良少年和可疑的大叔正面對著畫面並碰觸面板丟出麻將牌.不同于店里的複古氣氛,這里的游戲似乎都是最新型的.
可是——其中果然找不到藤宮的身影.
既然如此,接著就只能在這里找出知道藤宮下落的人了.
我決定詢問外表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男高中生.
「可以打擾一下嗎?」
「什麼?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啊,宰了你喔,死章魚.給我滾!」
我從背後向他搭話,對方卻頭也不回就讓我吃了閉門羹.
看來他正沉迷于格斗游戲,沒時間理會別人.
小渚被他散發的可怕氣氛嚇到而露出苦笑.這種時候還是乖乖等他打完吧.游戲應該幾分鍾就會結束才對.
……我們等了二十分鍾.
男子依然面對著游戲機拚命操縱搖杆.
他不時地把堆疊在旁的硬幣投入游戲機繼續接關.
但是,在不知道第幾次游戲結束時,他用力拍打游戲機站了起來.
「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被你們害得無法集中精神了啦,宰了你喔!」
男子回過頭,揪住有著最顯眼的金發的路西昂的衣領並怒視著他.
「……你干什麼?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路西昂冷靜地面對不良少年的怒火,啪的一聲揮開那名不良少年的手.
這個舉動似乎觸怒了對方.
不良少年低頭看了自己被揮開的手一眼後,二話不說就全力揮拳.路西昂不慌不忙地避開拳頭並微揚嘴角.
「竟然想對我動手,這是何等愚蠢的……唔哇!」
路西昂的背部挨了一記流氓踢,朝向前方飛了出去.看來不良少年並非是獨自一人,還有其他的同伴.路西昂立刻就被包圍.對方共有六人.
「你…你們靠過來想干什麼!濫用暴力是最差勁的行為喔!」
這里有一個跌坐在地上還囂張地伸手指責別人的可悲天使.
「這家伙是誰?外國人嗎?勒索他應該可以拿到不少錢吧?」
男子們一邊奸笑一邊朝路西昂逼近一步.
『唔.真…真是愚蠢.我可是有一位可靠的同伴喔.想要道歉就趁現在吧.」
「同伴?在哪里啊?」
我趕緊讓小渚和緹莉轉身向後並准備走出店外.
「喂……喂!你在做什麼!我可是要給你機會拯救我耶!」
雖然路西昂的態度一點都不像是有求于人,但也不能就這樣視而不見,所以我只好回頭看向那群不良少年.
「我有些事情要問你們.」
「少瞧不起人了,混帳!」
我只是說有事要問,但他們似乎把我的話聽成是在瞧不起他們.
雖然我接觸這種不良少年的思考方式已經很久了,但還是覺得很莫名其妙.
說不定在其他人眼中,我也和這些家伙是同一種人.
「如果真是這樣就糟透了……」
不良少年就連這樣的低語也不放過,一腳踹開了椅子.
「我宰了你喔.」
「我現在不想打架.」
雖然我一開始就舉白旗投降,但不良少年依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領.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另一名不良少年趕緊制止了他的手.
「喂…喂.這家伙可不好惹!他是西高山的鮫島啦!」
「啊?鮫島……你是說那個鮫島嗎!」
真是可悲,看來我的名聲甚至還傳到了這種不良少年的巢窟.
「沒錯,他就是鮫島聰一郎.你們知道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嗎?」
路西昂緩緩起身後,一臉囂張地用手指著不良少年們.
「唔……唔唔……」
不良少年們雖然怒火中燒,但是一看到我便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說不定可以就這樣和平交談取得情報.
「你們認識藤宮守嗎?」
雖然不良少年們對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困惑,但其中幾人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有人在昨天和前天見過藤宮那家伙嗎?」
但是沒人對這個問題點頭.
「隱瞞對你們沒有好處喔.如果你們不肯從實招來,就會被鮫島聰一郎大卸八塊喔.」
路西昂這家伙竟然隨便利用別人.
「不…不知道啦.他確實常來這里沒錯,但昨天和前天都沒出現.」
不良少年們雖然一臉緊張,但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有其他人見過他嗎?」
雖然我還問了因為騷動而看向這里的店內的其他不良少年,但得到的反應都是一樣.看來藤宮似乎沒有來過游樂場.
「鮫島算哪根蔥,別太囂張了.這家伙八成只是虛有其名吧.」
其中一位不良少年擋在入口前面不讓我們離開.
「單挑吧,鮫島.」
不知道他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還是單純不怕死.不良少年使勁推了我的胸口.我站穩腳步,稍微瞪了對方一眼.
可是不良少年不但沒有懼怕,反而還毫不退讓地咧嘴一笑.
看來他不是光靠名字就可以打發的對手.
「聰,聰一郎,我們快走吧.」
感覺到一觸即發的氣氛的小渚拉著我的手.
路西昂也認為把事情繼續鬧大不太好,催促緹莉趕緊離開.
「你們先去外面等著.我馬上過去.」
「可…可是……」
「聽我的.」
我掙脫小渚的手,與男子面對面.
「既然你說要單挑,那就和這些家伙無關吧?」
「沒錯.你們走吧.」
我把緹莉和小渚交給路西昂,讓他把她們帶到店外.
雖然不良少年的同伴之中也有人出來勸架,但不良少年還是開始活動筋骨准備開打.看到他這副模樣後,我稍微閉上雙眼.
在這里對付這名不良少年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陪他打一場就行了.
不管誰輸誰贏,都可以算得上是單挑.
可是,到底是誰害得事情變成現在這樣呢?
是下落不明讓妹妹擔心的藤宮嗎?
還是招惹不必要麻煩引起騷動的路西昂呢?
他們兩人都沒有錯.
這是我——名為「鮫島聰一郎」的男人過去至今的行為招致的報應.
我不斷與人打架才會讓自己的惡名廣為人知.
別人聽到我的惡名才會導致現在的情況.沒有比我更該死的人.
即然這樣,那如果有機會在這里做個了斷,說不定我就應該這麼做才對.
我在被對方要求單挑時就有這種想法了.我深深吐出一口氣,正面注視著不良少年.
看得出來對方正激昂地想要用拳頭擊敗傳說中的男人.
「趕快結束吧.」
我簡短地這麼說完後,男子便緊咬嘴唇揍了過來.
4
「……讓你們久等了.」
走出游樂場的我回到在外面擔心等待的小渚等人身旁.
就在我呼喚他們的瞬間．小渚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你——」
看到我的路西昂訝異地睜大雙眼.
「看什麼看,惡心死了.」
「你打輸了……不,應該說是沒有出手嗎?」
我的臉頰腫了起來,嘴唇也裂開流血.
看到這副模樣,就算是外行人也能明顯看出我打輸了.
「誰會可悲到在假日的一大早就和別人打架啊.」
我不屑地說完這句話後便擦掉嘴邊的血.
「遜斃了.你為什麼不狠狠修理對方一頓啊?」
緹莉傻眼地歎了口氣.
「就算揍了他也只會招來更多麻煩.我已經厭倦這樣的循環了.」
「這一點都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或許吧.」
是因為我變得接近天使了嗎?
還是因為我顧忌這點才不想使用暴力呢?
不管答案是什麼,我剛才完全沒有動手.
真是不可思議,不良少年剛開始時還意氣風發地揍我,但是當他發現我不會反擊時,便在途中失去興致,露出對我毫無興趣的眼神.
周圍的其他人也露出一副「這家伙是怎麼回事」的表情,而沒有一起過來對我施暴.
「都怪我拜托你做這種多余的事……」
「別隨便感到自責.這本來就是在幫我自己擦屁股.我們趕快去找藤宮吧.」
「可是……」
盡管昨天才剛認識我,小渚還是發自心底為我擔心.
她輕輕拿出手帕幫我擦掉衣服上的髒汙.
5
在那之後,我們又找了幾個不良少年可能聚集的地方.
但最後還是沒能找到藤宮,就這樣到了解散的時間.
「今天真的非常感謝大家陪我找到這麼晚,也謝謝路西昂的幫忙.」
「不用在意.因為我對可愛的女孩向來都是如此溫柔.」
「小渚.你明天還有時間嗎?」
我叫住正准備回家的小渚並如此詢問.
「這個嘛……有.可是我想去找小守……」
「我不打算只幫忙一天.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繼續幫忙.」
「可是……」
比起占用我們今天一整天的時間,害我受傷的事似乎讓她更加後悔.小渚一臉難過地注視著我的傷勢.
「我說過很多次了,這是自作自受.是我種下的惡果,遲早有一天必須清算.」
盡管聽到我這麼說,小渚還是無法接受,沒有坦率地拜托我幫忙.
「我明白你不願意麻煩別人的心情.但是,萬一你獨自行動遭遇危險,之後就可能會為我們帶來沉重的負擔.在你接觸聰一郎這號人物時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路西昂用稍微嚴厲的語氣堵住小渚的退路.
「……我認輸了.」
明白自己無法拒絕的小渚稍微低下頭,然後重新抬頭露出笑容.
「那明天也能麻煩各位幫忙嗎?」
「那當然.我說的對吧?」
雖然不用問也知道.路西昂先說了這句話才看向我.
「沒錯.他說的對.」
這一天我們就在完全沒有得到線索的情況下逼不得已解散了.
6
當天晚上,半夜十二點前.
「聰一郎,你該不會還在意小渚昨天傍晚說過的話吧?」
愛麗絲向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的我搭話.
「不,我不在意……反正我打從出生就沒朋友,事到如今也不會想要,而且我也不認為自己交得到.我一點都不在意,完全不在意.」
「你明明就很在意……」
看來我好像有些在意小渚說過的話.
我的手機的通訊錄確實有些空蕩.
照理來說,里面應該排滿了朋友,恩師和雙親的名字.
但這支手機里什麼都沒有.
就連通訊記錄也是,自從買下它之後就連一次都不曾有過——育耶.
通話記錄中一共有十二筆資料.
「全是繳費通知……」
都是些和繳交水費,瓦斯費,電費有關的手續之類的通話記錄.
「算了,就算在意這種小事也沒有意義.」
我闔上名為多功能手機的折疊式舊型手機並將它收起來.
「你明天還要帶著小渚去找她哥哥對吧?」
「沒錯,我是這麼打算.畢竟還有些令人在意的事.」
「說的也對……我們沒辦法完全否定這件事與天使和惡魔無關.請小心點喔.萬一又發生上次那樣的事……」
「我知道了.如果有什麼狀況,我會立刻回來向你報告.」
「我可以坐在旁邊嗎?」
「嗯,我無所謂……」
我稍微起身,從沙發的正中央移動到旁邊.
愛麗絲在空出來的隔壁位置坐下.
「其實我從大哥那邊拿到一樣東西.」
說完,她拿出某種小型的東西.那是最新型的手機.
「雖然我剛開始時說沒有必要,但為了能隨時和大家保持聯絡,我才收下這支手機.只要有這個,以後就能更方便地聯絡你了.」
「原來如此,這倒是真的.」
以前如果沒有回到家就沒辦法和愛麗絲說話,但只要有手機就能立刻聯絡到她,被卷入麻煩里時也更容易得到建議了.
「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成為我第一個交換電話號碼的對象呢?」
愛麗絲輕輕歪著頭,金色的漂亮長發柔順地灑落下來.
白皙的五官讓我不禁看傻了眼,瞬間將說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這樣好嗎?讓我當你的第一個對象……不是還有你大哥和荒崎他們嗎?」
盡管我擺出卑屈的姿態,但她卻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只輕輕搖了搖頭.
「我想要聰一郎當我的第一個對象.」
愛麗絲握緊手機注視著我.
當然,她對上了我的視線.
「…………」
真想一直看著這張臉.
我到底是徒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
最後,愛麗絲沒辦法繼續忍受沉默和互相交會的視線,像是逃跑般低頭看向下方.
「對…對不起.那個……這樣很奇怪嗎?」
「……不會……」
我趕緊拿出手機並將它打開.
「你知道操縱的方法嗎?」
「呃……其實……我不太清楚.雖然我有一邊看著說明書一邊研究了一下……」
因為愛麗絲讓手機的螢幕面向我,所以我探頭過去看.我們之間的距離必然跟著縮短.她應該才剛洗完澡吧,洗發精和護發乳的香味搔弄著我的鼻腔.
「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教我操縱的方法嗎?」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我行嗎……」
因為我也沒有碰過這種智慧型手機.
而且,雖然新機種的操縱方法也是個問題,但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不去在意近在身旁的愛麗絲.
我一邊緊張地和愛麗絲並肩坐著,一邊按部就班地調查操縱方法.
愛麗絲的認真個性讓她一臉正經地緊盯著手機螢幕.
而我則忍不住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美麗側臉.
「這到底該怎麼用呢?」
專心看著螢幕的愛麗絲抬頭看向我.
這一瞬間,我和愛麗絲在極為接近的距離下四目相對.
嘴唇和嘴唇之間的距離僅僅只有十公分左右.只要稍微向前移動臉部,應該就能碰到那粉紅色的雙唇了吧.
「啊!」
愛麗絲發現距離太近,嚇得趕緊退開.
「對…對不起.我只注意到手機……!」
「不.沒關系,那個……別在意.借我看看……我好像搞懂了.」
「好…好的……」
我接過手機,為了壓抑心里的狂亂悸動而將精神集中在熒幕中.
我叫出登錄畫面,在里面輸入我的手機號碼和信箱地址.
用兩到三分鍾完成登錄後,我將手機還給愛麗絲.
「這樣就能隨時和你聯絡了嗎?」
「我試著打給你喔.」
「好.」
愛麗絲握緊手機,一臉緊張地等待我的電話.
我操縱手機,叫出同樣完成登錄的愛麗絲的電話號碼.
「哇,在響了!在響了!」
自己的手機發出聲音似乎讓愛麗絲感到相當開心,露出滿臉的笑容.
然後她接了不需要接的電話.
「有聽到嗎?」
「咦?啊……真的接通了……」
因為愛麗絲把耳朵貼在手機上,所以我也趕緊把手機放到耳朵旁邊說話.
雖然在不必伸手就能碰觸到對方的距離之內,但我們還是拿著電話交談.
「如果下次有遇到什麼事情,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可以啊.如果你在我上學時發郵件過來,我就會回電給你.」
「好.」
簡短地如此說完後,我人生第一次與公共機關和服務業者之外的對象的通話就結束了.
「呵呵.手機還真是好東西呢.」
「或許是吧.」
雖然以前從來不曾感受到手機的必要性,但我今天第一次覺得有手機真好.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