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獄友變女婿?】

第四百四十四章 獄友變女婿?

可以想象的,當一封封加急的書信,通過各種渠道傳遞往帝都的時候……

快馬信使,空中熱氣球信使,甚至昂貴得魔法陣的傳遞……

帕甯在西北努林行省所作所為的一切,這些消息,通過各種渠道飛速的傳遞往了帝都而去.

如果單純從紙面上的文字看來的話,仿佛這位新任的萊茵公爵,在西北已經眾叛親離,天怒人怨,西北努林一省,無論是民政軍中,都對他怨聲載道.

甚至有人在心中言辭晃晃:帕甯其人,倒行逆施!長此以往,不等郁金香家反叛,努林一省官民及雷神之鞭所部,就要先被逼反了!

這等言辭,簡直就是撕破了臉毫不顧忌的痛罵,再無半分保留余地.

可無論是明里暗里的這些消息書信,無論是那些官方的正式呈文,或者是私下里的書信,帝都也不知道收下了多少.

皇宮里有,軍部里有,帝國的政務署也有……

但是偏偏,帝都卻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寂之中.

雪片一般的投訴和抱怨甚至是公然指控的書信送到了皇宮里去,卻猶如石沉大海一般,再無半點回應.

那位新皇希洛陛下,卻仿佛忽然之間就變成了聾子和啞巴,對此事情毫無任何反應,無動于衷.

于是,軍部之中開始蠢蠢欲動.

阿克爾坐鎮軍部這大半年來,自然是扶持出了諸多親信,他原本在帝國軍隊之中就已經打拼了半輩子,人脈廣泛,夾袋之中自然早有一班心腹班底和盟友.

這大半年來,尤其是夏天之後,將帝國的軍部幾個重要的位置全部換成了自己屬意的人.

所換之人,要麼就是帶著羅林家派系色彩的,要麼就是一貫親近羅林家族的.

總之.如今的軍部之中,阿克爾幾乎占據了大半壁江山,原來軍部之中的那些老人,要麼就是靠邊站被邊緣化.要麼就是明智的緘口不言.

雷神之鞭乃是阿克爾起家的老部隊了,他在雷神之鞭多年,一路走到帝國中將的位置,軍部上下自然是將雷神之鞭看做了阿克爾的嫡系親信.

可如今帕甯在西北的作為,對那兩個師團的雷神之鞭大肆整編,這樣的做法,自然引發了很多的不滿.

軍部得到了消息之後,一份充滿了指責質問的整飭公文,就已經草擬完畢,幾個羅林家派系出身的軍部里的官員.都是怒形于色,摩拳擦掌,只恨不得立刻就要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帕甯一點顏色瞧瞧.

可偏偏,這份公文呈送到了軍務大臣阿克爾的桌前之後,就再無任何消息了.

下面的人都不禁疑惑起來.

難道……阿克爾大人對這件事情居然無動于衷?

有身份夠分量的.就忍不住請示阿克爾.阿克爾才叫來了手下的幾個參謀軍官來,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將那份炮制好的整飭軍文拿了出來.

"這就是你們草擬好的東西?"

下面人點了點頭.

阿克爾冷冷一笑,拿起來,就放在自己桌前的蠟燭台上,燒掉了!

看著那篇整飭軍文在火光之中化為灰燼.諸位將領軍官無不動容.

阿克爾神色有些冷漠,淡淡道:"再有議論此事者,軍法處置!"

有羅林家出身的將領忍不住叫道:"大人,難道我們就這麼忍了?那個帕甯胡作非為……不但壞了您的大計,而且……雷神之鞭可是……"

"忍了!"

阿克爾抬起眼皮,冷冷的看了一眼眾人.他的眼神有些陰沉,緩緩道:"但凡若是你們爭氣些,哪里能輪到他帕甯去西北?哼……先前第三第四師團里,幾個關鍵的位置,都是我推薦的人去……結果.兩個師團守在邊界,卻讓那個小女孩帶著三千騎兵輕輕松松的過界而去!我的臉面都已經丟盡!如今帕甯是陛下剛剛新封的公爵,就任西北,才上任,軍方發這麼言辭激烈的整飭公文,那就不是打他帕甯的臉,而是打陛下的臉!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難道還不明白?"


"可是……"

眼看還有人要說什麼,阿克爾搖頭:"陛下之前給了我們機會,但是我們沒有抓住,現在才換了帕甯去.自己不爭氣,那就怪不得別人了.至于西北那兩個師團……由著帕甯去鬧吧!左右那兩個師團原本就非我們的嫡系,派去的人之前讓陛下也讓我這麼失望,接下來我們就要低調一些為好.哼……第一第二師團在我們手里,那便穩若磐石,至于西北……暫且放放吧!"

說到這里阿克爾換了一個語氣,輕輕歎了口氣.

他的神色也稍微松動了一些,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緩緩笑道:"我之前也是太過心急了一些,倒反而有些亂了方寸.如今局面的主動權還在我們手里,原本也不必這麼太過操切的.倒是我先前太心急了,卻反而出了錯."

頓了頓,他眼睛里閃過一絲精芒:"陛下大婚在即,只要等過上兩個月,陛下和吉爾成婚之後,吉爾成了皇後,一年半載,生下皇嗣……那麼,今後我羅林家就立于不敗之地!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總還有幾十年時間,就算是慢慢來,也總有機會.唉……先前太過操切,我們已經引起了陛下的一些不滿了,難道你們不明白麼?陛下那麼大張旗鼓的冊封帕甯為公爵,又委以重任,既是抬高帕甯,同時也是做給我們和別人看的.這意思,難道你們都不懂麼?陛下就是想告訴我們,也告訴所有人:他可不僅僅只能依靠我羅林家掌軍,把帕甯抬出來,帕甯身後又有加羅甯家族.這便是平衡之術!

眼下我們這麼急匆匆的對帕甯打壓,只會引起陛下的不滿.

且不管他吧.

哼,郁金香家為什麼能做了一百多年的老大?不僅僅只是因為出了一個杜維!而是因為杜維娶了女皇,後代的皇帝都有郁金香家的血統!

若是吉爾成了皇後之後,生下了皇嗣……那麼今後的皇帝就算是半個羅林人,我們還怕什麼?

且耐心等待吧!"

……

木蘭城外軍營.

主帥大帳內.

帕甯坐在那兒.當急促的第一通鼓聲還未曾停止的時候,各級軍官就已經穿戴整齊,聚集在了這主帥的大營之中.

雷神之鞭雖然正在整編,但的確不愧是帝國精銳之名.訓練有素.

帕甯對于這些軍官們集結的速度也很是滿意,他站了起來,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將手里的一封書信,丟在了地上!

"這封信,是從帝都送來的,皇宮之中的特別緊急渠道送到了我的手里."

帕甯的聲音不急不緩,但是那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些人都給帝都去了書信,這幾天,想必這些人都忙得很,白天忙訓練整編,晚上忙寫信."

帕甯說著.眼神掃了過去.眾將之中,就有一些人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去,目光閃爍.

"門賽統領!"

帕甯忽然開口喝了一聲,眾將之中,一個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的統領軍官身子一震,咬了咬牙.緩緩走到了中間,躬身道:"……總長大人喚我何事?"

帕甯眯著眼睛,瞧著這個叫門賽的統領軍官,冷冷道:"我看過你的履曆,你是南方人,老家在科特行省.曾在帝國軍事學院進修過三年,當時在學院里,你的老師就是如今的軍務大臣阿克爾將軍,對吧?"

"……大人說的不錯."門賽硬著頭皮道.

帕甯故意重重哼了一聲:"既然你也算是出自名門,我原以為你這樣的人應該做事情更懂得分寸.更明白是非道理,卻沒想到,你如此愚蠢,如此張狂!"

門賽身子一震,抬頭變色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你撿起地上的這封信,自己念出來吧!"

門賽面色漸漸蒼白,彎腰撿起了那封信——不用打開,他就知道,這正是自己親筆所寫,用隱秘的渠道送到帝都去的.

"念!"帕甯面色冷峻.

門賽知道無法抗拒,只好咬了咬牙齒,用牙齒縫里迸出來的聲音,緩緩念了起來:

"帕甯其人,倒行逆施!長此以往,不等郁金香家反叛,努林一省官民及雷神之鞭所部,就要先被逼反了……"


念道這里,門賽忽然將信放下,抬起頭來盯著帕甯,緩緩道:"大人,這信是我寫的,言語之中自然是深深得罪了你,你如今故意喚我出來,就是要對我尋仇嗎!我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大人你剛到西北,就立刻整編軍隊,如今軍中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兩個師團的指揮層亂作一團!萬一戰事爆發的話,這兩個軍團倉促之間想拉出去打仗,那根本不可能!你如此作為,難道不是倒行逆施嗎!我身為帝國軍人,自然有權力向軍部控訴你!難道你今天,就要公然對我報複不成?哼!"

帕甯眉毛一挑:"我就知道你會這般嘴硬!哼,你對軍部控訴,那自然是你的權力,我不會因此而干涉你!我今天要問你的罪,自然也不是因為你對我控訴,而是你這封信里,汙蔑帝國重臣,播弄是非,造謠生事!"

門賽面色一白,卻強行哈哈大笑幾聲,大聲道:"我哪里汙蔑你帕甯了!你在軍中所作所為,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你倒行逆施,多少人背後痛罵,這難道是假的不成!"

"罵我的自然有,是哪些人,我心中自然也清楚.我今天要問你的罪,並不是追究你對我的汙蔑."

"?"門賽一愣.

帕甯冷冷一笑:"郁金香家是帝國棟梁,郁金香公爵更是貴為帝國重臣,天下人人敬佩!你是什麼東西,敢公然在呈送軍部的書信上,汙蔑郁金香家要造反?!這白紙黑字,難道是我誣陷你的嗎!"

"我……我不是……"

門賽一驚,隨即身子一震!

他放要打算抗辯,可隨即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誤所在!

郁金香家反……這個事情,畢竟是絕不能擺在台面上來說的!

只要郁金香家的軍隊一天沒有打到努林行省來.只要郁金香家還沒有豎立叛旗,只要在帝都的希洛皇帝沒有公然宣布郁金香家為叛逆.

那麼,其余任何人,都絕不許說郁金香反了!

郁金香家和皇帝幾乎撕破了臉.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偏偏這心知肚明的事情,卻絕不能被官方公然承認!

名義上來說,郁金香家現在還是帝國重臣,還掌控了帝國卡巴斯基防線的西北段,為帝國坐鎮西北……

你若是敢說他們反了,那這官司打到帝都去,也只會判你是造謠汙蔑!

門賽臉色灰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心中暗暗氣惱自己為何寫這封信的時候,如此不小心措辭.

而更加疑惑的是,自己這封書信明明是送去軍部.呈送給阿克爾大人,卻為何流傳到了皇宮里,然後又從皇帝陛下那兒轉回了帕甯的手里?

這幾乎就等于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帕甯的手中了.

"身為帝國軍官,造謠生事,汙蔑帝國重臣.此等罪責,豈能不罰!"

帕甯緩緩道:"我現在削去你的統領軍銜,並革除你的軍職!來人啊,下他的劍!"

一聲喝令,大營外就有幾名親衛如狼似虎沖了進來,還有軍中的軍法官也走了進來.

一看見這陣仗,大營里的眾將都是心中一震!很顯然.這位總長大人是已經做好准備擺好了架勢,要好好收拾這個門賽了.

門賽眼看大勢已去,也放棄了抵抗,任憑對方取走了自己的佩劍,兩邊的護衛架起他的肩膀.

門賽狠狠盯著帕甯,咬牙道:"此事不算完!帕甯.我去了帝都,也會控告你在西北的胡作非為!這雷神之鞭,不是你帕甯的私軍!"

帕甯冷笑,走到他面前,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緩緩道:"自然不是我的私軍,可也不是羅林家的私軍!"

他一擺手:"咆哮主帥大營,汙蔑帝國重臣,造謠生事,數罪並罰!來呀,先給我拖出去,打軍棍!"

打軍棍是軍中曆來的傳統了,這個懲罰,營中的眾將倒也沒有什麼意外的.

敢在大營里對著軍中主帥咆哮,不打你打誰?

可一旁的軍法官,在飛快的用冊子記錄下了帕甯的軍令之後,卻抬起頭來,疑惑的問了一句:"總長大人,軍棍,打多少,還請您明示."

是了,一般來說,軍中上官懲罰手下,拉出去打軍棍,都會說明數量.


打三十軍棍,打二十軍棍,打五十軍棍……

這軍中的軍棍可不好挨的!行刑的都是軍中軍法隊里那些身強力壯虎狼之士,普通人挨上二十軍棍,就趴著起不來了.就算是一般的勇士,挨上三十軍棍,只怕也要趟上好多天.

五十軍棍的話……當場打死人也不稀奇了.

帕甯看了那個軍法官一眼,語氣很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大營里的眾人身子一震!

"打到我說停為止."

……

艾妮塞飛快的邁著步子小跑,才勉力跟上了老師的馬.

小姑娘跑得氣喘籲籲,臉蛋更是紅撲撲的,額頭汗水黏著頭發,身邊的狗兒都已經有些跑不動了,只是吐著舌頭喘氣.

幾只羊兒,則被裝在了一輛馬車的貨車上.

艾妮塞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喘不上氣,幾次腿已經發軟了,眼看就要跟不上老師的馬.

幸好,前面的老師仿佛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悄悄的又將馬蹄放緩了一些.

艾妮塞知道,老師看似大大咧咧,坐在馬上喝酒唱歌,其實一直關注著自己.

她也不曾抱怨過老師為何要這麼虐待自己,因為老師說過,自己得了病,而要治病就要吃這些苦頭.

艾妮塞也感覺到了,隨著一路從草原走到這里來,每天幾乎是虐待一樣的日子,逼著自己耗盡體力,然後再練那些奇怪的動作,最後才吃下那麼多驚人的食物——這些日子來,小姑娘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素質比從前要好上許多.

就用如今這奔跑來說,當初在草原上,自己跟在老師的馬後面奔跑,最多跑上一小會兒就支持不住了,而如今,自己支持的時間已經是最初的三倍有余.

按照昨天的經驗,自己大概還能再堅持一小會兒,老師已經放緩了速度,刻意的等著自己了.

想到這里,艾妮塞又暗中咬了咬牙,再努力跑了幾步,抬起頭一看,卻意外的發現,前面坐在馬上的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停了下來.

……

陳道臨看著前面岔路口,路邊上,停著一輛敞篷馬車,車廂里坐著的那個老頭子,不由得臉上就露出了幾分苦笑.

他停下了馬來,仔細打量了對方兩眼,而對面,也同樣有一束眼神投了過來.

雙方對了一個眼神,同時哈哈一笑.

陳道臨才緩緩下了馬,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距離馬車還有十幾步,陳道臨就故意大聲笑道:"族長閣下,多日不見,看來你氣色不錯,興致也不錯."

馬車車廂里,一個老頭子坐直了身子,瞪了陳道臨一眼,哼哼兩聲:"達令陳,你把我女兒拐到什麼地方去了?!"

陳道臨干笑幾聲,隨即搖頭道:"熟歸熟,玩笑也不能這麼開吧!族長閣下,怎麼說你我也算是好朋友了.所謂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坐班房,一起嫖過……咳咳咳!那個,我們總算是一起在帝都皇宮里坐過班房,同住一個屋子的獄友啊,怎麼一見面,你就這麼說話呢."

老頭子翻了個白眼,咬牙道:"和你做獄友也就罷了,我就怕,不知道哪一天,忽然你這個獄友,就變成我女婿,那可就糟糕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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