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接狀


陸羽則沉吟不語,這個黃貫本來就有錢,能請一個名狀師來個惡人先告狀,而其他店員伙計為了不失去工作,也都會為他作證,只要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證明是花瓶是李五打碎的,就算他砸破頭了,也是有口說不清了。

而聽到這里,聯系起李三說要自己幫忙的話,他也能猜到大概是幫什麼忙了。

“事情是上午發生的,現在已經告到衙門去了嗎?”陸羽問了一句。

“我那兄弟頭被砸傷了,沒有一個人說要給他醫治,被那黃貫扣著不放,要他賠錢、賠不出錢就簽借據,直到通知到我過去,答應想辦法籌錢,才把人接出來醫治……”說到這里,李三不由得哽咽起來。

“我們家拿不出那麼多錢,我這一次自己跟著車隊代運了一點貨物,稍微賺了一點,加上一點積蓄,現在能拿出來的也就二十多兩銀子,這點銀子根本不夠,最多只能讓黃貫寬限一段時間。剛才經過街上,看到那以一博百的挑戰,我走南闖北也到過很多地方、聽過一些奇聞,就想要去試一下,看看能不能贏一次,博到一百兩,也可以讓老五節省好幾年……”

陸羽淡淡的問:“可是因為我的上場,讓那個人收拾東西離開,讓你失去了機會,所以你想要挑戰我一次?和我賭一下?”

李三忙搖頭,“不是、不是,我老實話,我離開了幾個月,昨夜剛剛回來,其實並不認識陸先生您。剛才您的表現,讓大家都很佩服,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您的事跡。所以我就想,您那麼機智的人,也打贏過官司,如果願意幫助我兄弟的話,說不定事情有轉機,所以冒昧的跟著您……”

說到這里,他把一個小包袱鄭重的放在了陸羽的面前,然後移步到陸羽的面前,跪了下來。“陸先生、陸狀師,求您一定幫幫我兄弟,這是我們現在能拿出的最大報酬了。”

說著就開始磕頭。

看到他這個樣子,陸羽還是不動聲色,蕊香則有點不忍,這錢應該就是他剛才說的二十幾兩,現在是想要用這請陸羽打官司。但陸羽沒說什麼,她也不好開口。

陸羽在城中這些日子,已經對現在的周朝的常識了解更多了,如今民富國強、各方面也比較開明,包括審案的時候允許狀師辯論,狀師的辯論往往成了審判的重要參考。這也給很多未能通過科考當官的讀書人一個有前途的職業,除了不能和當官的平等之外,幾乎如同現代發達國家的律師一樣的社會地位。

而相當于兩萬多的二十多兩銀子請一個狀師,也不算貴,因為狀師數量並不算太多、沒有白菜化,價格自然是雙方議定、並沒有固定的標准。有的不收錢,有的收幾百兩,都是正常的。

“陸狀師、求求您了!”李三磕頭哀求。

“你先起來吧!”

來自現代的陸羽,對于跪磕這樣的禮儀,是非常罕見的,也很不習慣,但他並沒有一時腦熱答應,畢竟他是一個不同時空的人,上次打官司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一時間找不到、也不能以托別的狀師。現在的情況,對方有意請專業的狀師誣告李五,他一個業余的初哥,當然不敢亂接。

“您是願意幫我兄弟告狀了?”李三抬頭,臉上充滿喜色。

陸羽歎了一口氣:“你已經打聽過我,就應該知道,我不是狀師,我就打過一次官司而已。現在黃貫只有備而來,也請了有名的狀師,我只是一個說書先生,如何能贏呢?你還是去請一個專業的狀師吧。”


說著把錢推回他面前。

李三慘笑了一聲:“陸先生,如果連您都不願意幫我們的話,只怕我兄弟就沒有辦法了。因為我剛才也試過找城里其他的狀師,但聽到和黃貫有關,不等說完,就已經送客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死馬當作活馬醫,不求穩贏、就像剛才准備去挑戰吳博學一樣,是准備押寶賭一次,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賠償三百兩銀子了。

蕊香終于忍不住了,走近陸羽的身邊,輕聲說情:“羽表哥,白干十年,不但沒有積蓄,還要家人接濟度日,十年間還可能受到故意刁難,加上不可能不犯一點錯,只怕十年都還不清。就算到時候還清債,也已經三十來歲了,一輩子算是過了一半,一窮二白的,一輩子就毀了。你想想辦法嘛,看看能不能幫助到他們……”

在她少女的芳心里,陸羽是非常能干、無所不能的,連爺爺這樣大家都公認是被牛頂死的,他都能找出破綻、找出凶手,對于這樣一個訛詐工人的惡霸東家,應該不是難事。

小丫頭讓我不好下台呢……陸羽暗暗苦笑了一下,他和李三兄弟非親非故,沒有必須幫他們的理由,也不是職業狀師,談不上沒有職業道德。可蕊香幫忙說情了,就不好讓她失望了。

蕊香的話,讓李三又泛起一絲希望,他鄭重地說:“陸狀師,如果您願意幫助我們兄弟的話,我們是絕對的相信您,而且就算官司輸了,我們也不會怪您。”

陸羽沉思了片刻,“本來我不是狀師,水平有限,既然你敢于讓我嘗試一下,我表妹也這麼說了,我就試一下吧!至于報酬,等事情結束後再說吧。你現在還是去看看你兄弟,頭上受傷不是小事。”

“多謝陸狀師!多謝陸狀師!”李三欣喜之下,有多磕了幾個頭。雖然沒有說有把握,但至少是答應了,就有一線希望,而且聽他的意思是贏了再談報酬,自然欣喜。

“去吧!先別說出去,等他們告,需要上堂的時候,再來太白樓找我。”陸羽揮手打發他先離開。

現在銀子對于李三是非常重要的,他在這方面也沒有客氣,拿了包袱千恩萬謝的走了。

“羽表哥……我剛才……是不是讓你難做了?我不應該那樣說的……”蕊香小聲說。

剛才是看到帶著眼淚的李三跪在地上磕頭,善良的蕊香心軟幫他說情,現在他走了,她開始恢複理智,仔細陸羽的態度,也覺得自己有點沖動了。

陸羽看她有點心虛而又歉意的樣子,微微一笑:“沒有的事,我本來下不了決心,聽了你的話,才做出決定的。”

“是嗎?”蕊香知道他是安慰自己,還是有點悶悶不樂。

“呵呵,別想那麼多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陸羽放低了一點聲音,“我說過不會一直說書,狀師雖然不如當官的權力大,但還是比說書更加上得了台面吧?這也算是試著鋪路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