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修改版) 第二十一章

這樣的攻堅戰是李蘭多年來,所見最殘酷,最血腥的一次。陽平關上下全是川軍,曹軍的尸體,曹軍踏著自己同伴的尸體來進攻,而川軍勞累就趴在同伴的尸體旁邊休息,誰都沒有多余的時間和體力,來讓死者得以安息。數日下來,李蘭關上守軍死傷盡萬,而粗略的估計曹軍所付出的代價恐怕要三倍于此。這就是李蘭向來不願意打攻堅戰的原因,在他的心中一條人命,與和在張飛,馬超這些武將心里分量完全不一樣。看著滿目的殘缺不全尸體,李蘭只能苦笑搖頭,這就是戰爭。

曹軍攻勢越來越猛,畢竟十幾萬人輪流攻打,休整的時間遠比關上川軍充裕,所以他們沖上關口的次數和人數,也都與日增多。若不是馬超,張飛,高平這些當世等的悍將,並力死守,陽平關如何能躲過這一次次的危機。張飛的凶性被鮮血激起,曾一日之內,砍斷八柄長刀;而馬超也再不能看出“錦”字的 風范,全身只是一片血紅,有他的,但更多卻是曹軍的;高平也不比那二人差多少,雖然身上大小傷痕不下十處,可幾日手下的亡魂,絕對可以千百計。

再一次擊退曹軍的進攻,李蘭身體都快虛脫了,他雖然沒有親手殺敵,但卻要站在城樓之上,時刻關注著戰局,調兵譴將不停地分派眾人迎擊敵軍。身後的關鳳和容兒兩人都是全身戎裝,英姿颯爽,終日跟在李蘭身旁保護,此時也沒有了女兒家的嬌羞美豔,只有滿臉的倦容,以及半身的血汙。

李蘭正想開口與二人說幾句話,緩解一下各自緊繃的神經,卻見關鳳遙指關下,驚道:“你快看。”李蘭順著她的手望去,只見又有一大隊人馬進入曹營,軍中隱見夏侯旗號。

“曹軍增兵了?”容兒此刻也看見,大驚失色道:“看來老賊不拿下此關,誓不罷休。”難道曹操真把南鄭的夏侯敦也調來了?李蘭只得苦笑道:“看樣子曹操真是鐵了心要為夏侯淵報仇。”馬超在關上,也看到曹營有兵馬增援,急忙走到李蘭身前道:“先生,主公援軍遲遲不至,曹操又增兵馬。此關恐不能久守,還望先生早作准備。”李蘭沒有想到馬超也說出這樣悲觀的言語,那其他軍士只怕更加惶恐不安,只得微笑道:“莫非孟起要蘭棄關而逃?”

馬超點頭道:“先生乃主公臂膀,不能有失。末將甘願斷後,在此與曹賊一決生死。”李蘭才明白他只是關心自己的生死,心中大為感動,看著這個西涼虎將,身上沒有一處乾淨,不沾染血跡,神色之間雖然略有疲憊,卻仍是威風凌凌。李蘭也不禁豪氣頓生,握著馬超之手道:“吾等同為主公效力,何分彼此?”再指著關下的曹軍,笑道:“此關險峻,再有幾日也未必能破。主公援軍啟時也應該到了。”馬超還待要勸,又聽關下曹軍戰鼓大振,再次攻打過來。李蘭複笑道:“蘭不會武藝,守關殺敵只望將軍了。”馬超抱拳點頭,又轉身而去。

曹軍果然是有生力兵,此次攻勢又更加的凶猛。多次都有兵將殺上關來,都被馬超帶人左右嚴堵殺退。甚至有不少曹軍都沖到李蘭面前,關鳳,容兒二人都再次手刃不少敵人。這次的攻勢一直延續到天黑,曹軍方才鳴金退去。


連日的經驗,李蘭知道他們不久又會再來,急忙命人趕快做飯送到軍前。這些時日,李蘭都與士卒一同就在關上用飯,他深知為將者若不能以身為表率,如何能讓士卒用命?看著關鳳與容兒跟著自己一起吃苦,李蘭心中很是不忍,本想勸她們先離開此處。但知道說了也不起作用,反而徒增傷感,干脆就不說了。

可是今天卻有些奇怪,直等到李蘭將飯吃飽,仍不見曹軍再來攻打。馬超在他身旁,也生疑道:“怎麼曹軍不再來?”李蘭極目遠望,並不見曹營之中有何動靜,真怕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甯靜,于是下令道:“眾軍原地休息,卻不可稍有松懈,只恐曹軍會發動更為強烈的攻勢。”關上守軍輪番守衛,李蘭每日也都要睡上三兩個時辰,今天但見曹軍反常,反而不敢下關休息,一夜就都守在關上。關鳳,容兒二女見他不走,自然也沒有離開。馬超卻被李蘭嚴令去休息,片刻之後又跑了上來。大家都只有一個心思,為什麼曹軍今天晚上還不來攻打呢?莫不是曹操有什麼詭計?

陽平關上從李蘭到普通的士卒,都習慣了曹軍的日夜攻打,可當曹操再不曾派兵馬前來時,反而讓眾人心驚膽戰地渡過漫長的一夜。看到第二日的太陽緩緩升起,又有軍士送來早飯,李蘭卻無心食用,實在沒能想明白曹操到底有何計謀,難道真的是見陽平關久攻不下,而不願再多死傷士卒,所以不再前來攻打?

關鳳見他雙眉緊鎖,只好寬慰道:“曹操就算有十分的詭計,只要我軍堅守關隘,並不出戰便可,你何需如此擔心?”李蘭點了點頭,確實只要不出兵下關,就看曹操能把奈自己何?轉見關鳳臉上倦容,大感心痛,不禁伸手為她將額前凌亂的頭發理理整齊,道:“你和容兒先下去休息會吧。”關鳳堅決不肯,道:“你在那兒,我就陪你在那。”再見容兒也是搖頭,李蘭也就不複再勸。

馬超再旁也勸道:“曹軍不知何時才有動靜。先生還是去休息片刻,關上就交于末將與張將軍便是。”李蘭看著關下曹軍仍然沒有動靜,自己確實不能就這樣與他們對耗,且又想讓關鳳,容兒下去休息,于是答應道:“就有勞將軍。”再三叮囑一旦曹軍有所動靜,必須盡快通報,才與關鳳,容兒兩人一起下關回到營帳外。關鳳要回自己帳中,李蘭心念一動,拉住她笑道:“你方才不是說我在那,你便在那麼?那就在我帳中休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