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非鬼池塘里的嬰兒(下)

翌日.

同房的丫鬟們爭先恐後的離開房間,前來的人,這個丫鬟是被活活痛死的.

不只是巧合,還是刻意,這個丫鬟,的確就是正室的隨從,所有的下人們越來越懼怕,錯事屢屢出,可是,那些主子們竟然也都不怎麼理會.

鱗兒開始坐在門前一直笑著:"魚兒是我的親骨肉,他來了,幫我了."

正室不知是因為懼怕,還是因為失去了隨從傷心,開始魂不守舍.全府上下,不尋常的氣息迅速蔓延開來,就在這時,我有碰見了,那個黑衣男子和府里的大人在談話.

"該死的都得死,死完了就沒事兒了."我站在旁邊聽著那個黑衣男子的話,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我嚇了一跳,發現那手正是朷義的,也就是,這個黑衣人就是朷義……

"鬼少,不要偷聽別人講話啊."他在我耳邊輕聲著,讓我打了個寒顫——我不習慣和別人靠的太近

"師傅,您這是……"

差點忘了,那位大人,看不見我.

"沒事兒,自自語."

"那,師傅,我現在只能坐以待斃,還不能去看……去看鱗兒嗎."

"去,就是去死."談話結束了,朷義離開了.

那麼現在,死了的人是正室的丫鬟,正室現在魂不守舍,這位大人曾經無意識下了命令,讓那個叫做鱗兒的女人遭受刑罰,現在,朷義不准他去見她,也就是,這位大人是愛著這個鱗兒的,同時,也為失去即將出生的孩子而痛心.

正室,有點問題,我感覺到的,那個鬼嬰,被人間接殺死的,主謀,就是正室.那麼今晚,它的目標就是她了.

是該死,我沒打算救她了,但是起碼得知道點內幕.我進了正室的房,這會兒房里只有她一人.

"你……你是誰!"她看到我很是驚慌.

"嗯?怎麼那麼慌張."

"你到底是誰?"

"鱗兒的,是你策劃的吧?"

"不……不……快離開我……你快走開!你一定是那個女人派來的!離開我!來人啊!刺客!來人啊有刺客!"

看到正室就算嚇得語無倫次,都不願告訴我,我莫名的煩躁.

"反正你還是得死."我丟下這麼一句話,憤憤的離開了.

哼,我這身衣,眼睛,出這話,讓她嚇死了也不錯,倒是幫了那鬼嬰一把.

人心惶惶.

但夜,終究是要來的,死亡,終究是要降臨的.她故作鎮定的坐在床沿,眼神卻露出恐懼.

噢,鬼嬰已經爬出來,爬到了門前,爬到了她面前,爬到了她的胸前,,停止了她的尖叫,停止了她的掙紮,停止了她的生命.

仇都報完了,鬼嬰或許也不會再出來了,我心里想著,也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了.

左腳還沒踏出去,猛地覺得有人用力扯住了我的右腳.

"砰——"一聲,我實實在在的撲到在地上,憤怒的回頭看,竟然是鬼嬰!用它那根本握都握不全的手把我拽到在地上!要不是雙手稍微撐了撐地,我這會兒是滿身傷痕了.鬼嬰裂開嘴巴,淡淡的月光照在它渾身血色的身體,在吸汙濁空氣,我覺得,自己要瘋了.我猛地一踹腳,鬼嬰總算松開了它的手.

"淒淒——"好似嘲諷地笑了兩聲.


我沒理會,還是打算離開這里.

"別走別走……"朷義……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鬼嬰已爬開很遠了.

"事都沒結束呢,那麼著急走干什麼?"

"……哈?"

"事沒有結束你不可以走."朷義的語氣有些強硬,讓我莫名其妙.

"該死的都死了不是嗎!在留在這里死的是我了."

"沒有,總之留在這里.鬼嬰,必須是你鏟除.就這樣,我走了."完他很快的跑開了.結果我還是還要這里待上一會,倒是那個鬼嬰,不知什麼時候爬到哪里去了.我猛地想起些什麼,馬上去了鱗兒的那里.

果然,鬼嬰正在那個女人的懷里!那個女人口中正呢喃著什麼,湊近了點,發現鬼嬰閉著眼睛,可是,鱗兒口中哼出的聲音,不是哄孩子的聲音,輕輕地,幽幽地,從嘴里飄出這麼幾個字.

"魚,還有一個,一個,魚兒啊,還有一個一個."

她那頭發依舊是亂糟糟的,蒼白的臉龐間,之前迷茫的神不在了,現在,那雙透露著仇恨,那歪斜著飄著話的嘴.

她把它,當做了一個,殺人工具.

而下一個人是誰,我卻完全不知道.

"哇誒——"鬼嬰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那黑洞洞的雙眼已經開始參雜著一些血絲,那雙手揮舞著似乎想抓住些什麼,鱗兒湊近了它一點.

"還差一個喲……"她嘴里呢喃著.

鬼嬰掙脫了她的懷抱,然後這次,它沒有爬出去,它就在這個地方爬著,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漸漸清晰了.

"夫人……我給你帶了的補湯."

"呵呵呵呵呵——"鱗兒對著那個仆人陰森森地笑著,這個!不正是上次抱著她替她著急的仆人嗎.

"嗙——"她手里的補品全破碎在地板上,視線停在了距離她不遠的鬼嬰身上——她看了!?可上次,她還看不見啊.

鬼嬰一步一步接近她她開始向後退著,可馬上,她卻停住了——鱗兒!那個女人,在後面抵著她.

"你也別想跑了……"

丫鬟猛地跪在地板上,雙手死死地抓住鱗兒.

"夫人……我不是自願的夫人……夫人你對我那麼好我也不想……夫人"

"啊——是嗎——可是你還是做出來了不是嗎——沒事的——就一下就好了."鱗兒也蹲了下來,一把抓住了丫鬟的頭發,把她的頭扭向鬼嬰一邊,自己慢慢地站起來坐在了階梯上似乎准備觀賞.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救她,救這個丫鬟.

沉靜了很久的理終于再一次的出來了,令我驚訝的是,受傷了理已經恢複了原來的生氣,鱗兒顯然還沒有看到我但是卻看見憑空出現了兩條蛇,但現在我讓她看到我了,我要讓她看到,是什麼人讓她覺得自己可以無所畏懼的鬼嬰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鬼嬰慢慢地爬向丫鬟,在他毫無防備的況下,兩只理一起纏繞住了它,這一次,它那有力的雙手也一同被纏繞住了,但它還有滿口的尖牙,所以我死死抱住了它的頭.鱗兒顯然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嚇著了,而且,還在傷害她親愛的孩子.眼看她就要沖過來了,我馬上托起鬼嬰,對那個丫鬟吼著:

"你還不快阻止你那位夫人!"看著眼前不符合現實的一切,她猛地驚醒過來,轉頭便按到了鱗兒,那女人用雙手瘋狂地捶著那個丫鬟,或許出于求生,丫鬟一直沒有松開她的手.

可我的手卻生來一絲疼痛感——那鬼嬰竟然咬了我一口,差點就要松開我死纏住它頭的手,我看了一看傷口,不一樣了!和上次不一樣\還是有尖厲牙齒造成的血洞,但竟然在以黑色擴散著,速度不快但也不慢!我是沒時間去理會這個了,兩只理在它身上一口一口咬下的傷口中留下來的血竟是已經氧化了的黑色的血,它還在掙紮著,猛地覺得自己似乎又要往前倒下去了,我順勢低頭看著——那惡心的臍帶又再纏著我的腳,地面與我連的距離又越來越近了,我不得不松開抱著鬼嬰頭的手,用手支撐住地面,沒讓自己受傷,當然很快,我扯開那幾圈肚臍,並利用它再一次把鬼嬰脫了回來——即將用牙齒咬住理的鬼嬰!鬼嬰力氣雖大,可體重卻輕,我毫不費力的一扯,它便又在我的雙手之中,被理咬了那麼多口的鬼嬰顯然力氣大減,肚臍又被我踩在腳下,它是必死無疑的了,而理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思,開始狠狠地擰扭著它的身體,我看著鬼嬰開始干蔫的身體,還有它瘋狂的叫喊聲,有種松懈的感覺.


"啊————"一聲驚叫!我猛地轉過頭去,那個鱗兒!一點也不像她名字那班溫柔!手上的手里拿的玉簪一紮進丫鬟的背,由于疼痛而驚叫並且松開了手的丫鬟讓鱗兒沖了過來,鬼嬰立馬就要灰飛煙滅了,我怎麼可以讓她毀了!不然前功盡棄了!現在的鬼嬰交給理已經足夠了,我重上前去准備阻擋鱗兒.

"你這個妖孽!你對我的魚兒做了什麼……滾開!"眼前這個發了瘋的女人竟然我是妖孽?她那個魚兒,才是真正的妖孽!

然而被鬼嬰所傷的左手黑色擴散著更導致我的手使不出力氣,我這只有十二歲的女人完全抵不住發了瘋的鱗兒,輕松地被她推到在地,現在,就連背部都在生疼.眼前竟有些模糊了,昏倒前似乎看見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阻擋住了鱗兒,而且鬼嬰那駭人的尖叫聲似乎也停止了,一黑,什麼景象也沒有了.

【故事】

(1)

"夫人,恭喜您,您這是有喜啦!"坐在一旁的大夫笑呵呵地.

"真的!鱗兒!鱗兒!哈哈哈哈鱗兒!"一個男人抱起了叫做鱗兒的夫人,興奮之溢于表,鱗兒更是幸福極了,幸福地不出話來.

"哎喲,妹妹真棒呢!"正室假笑著,恭喜著.

"是呢是呢!恭喜妹妹,恭喜老爺呢."各個妾身也開始恭喜,內心卻在嫉妒,噢,或許個別的確是發自內心的.

(2)

"可惡呀!我這正室還沒添娃呢,她剛進門就那麼給我擺了一步,呵呵,這到底是誰的孩子都不知道呢.轉眼就九個月了,這娃都快出生,愁死我啊!"正室在房間里對著貼身的丫鬟抱怨著.

"夫人,我這有個法子."丫鬟的嘴漸漸湊近了正室的耳朵.

正室有些猶豫,可很快,嫉妒占據一切,虛榮占據一切,她狠下心來,點了頭.

(3)

"你想要你妹妹好好活著的麼?"房子里,正室正扯著魚兒的丫鬟的頭發.

"可……可……可五夫人對我那麼好……我……我怎麼可以……啊…——"正室加大了力度,更加凶狠的眼神瞪著她.

"啊……那把你妹妹賣給男人做玩具也可以是吧,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這包藥就給你了,你看著辦."正室一甩手,丟下包藥,便離開了.

丫鬟啜泣著,進退兩難.

(4)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催生,夫人,夫人不會有事的……嗯,大夫人過只是催生而已……"丫鬟的手顫巍巍地,向一碗藥里撒著那包藥.

(5)

"啊————疼——疼啊——"鱗兒提前了一個月產下了肚子里的嬰兒.

生了出來.

"夫人——這——"接生婆,吞吞吐吐,死活不讓鱗兒見見自己的孩子.

是啊,孩子是死的,真的是死的嗎?

房外,正室的貼身丫鬟心翼翼地將手里的銀兩給了接生婆.

活生生的嬰兒被正室拋進了池塘——鱗兒最愛的池塘.

(6)

出差回來的老爺得知痛失愛子的消息,雖然難過,卻心想著更應該去安慰鱗兒,而不是憤怒.


可當晚,卻被正室灌了個醉倒.

正室騙了下人,老爺吩咐要狠打五夫人.

(7)

鱗兒難過,難過的不成樣子.

它回來了.

母愛讓她並不恐懼它的面貌.

丫鬟哭喪著講出了事實,盡管被鱗兒喊滾,卻依然呆在她身邊.

母愛開始有些變質.

母愛加上了一點仇恨.

殺戮開始了.

【故事完】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很是陌生,我猛地坐起身來,左手纏著繃帶,一條理正伏在我身旁,我看了看右手,蛇形紋理還在.

唉,總是理理叫,都分不清了,我想了想,那麼右邊的還叫做理,左邊的就叫做,夜岩吧.(作者提示:就像夜一樣,似乎無實則多,岩代表堅不可摧~)

我回想了昨日的場景,昏倒過後,看來是有什麼人把我搬到這里了,還有誰能見到我.

"喲!才睡了兩天就醒啦!不虧是我的鬼少!恢複能力不錯!"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跨步要進來的,正是……朷義……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從口中擠出"謝了"二字.

"嚇的我……還以為你這麼瞪我是我做錯什麼了,道個歉都那麼不好意思,大氣點!"他一巴掌拍我頭上,揉了幾下,我不習慣地想推開,手卻軟綿綿地耷拉下來——慣用的左手依然使不出力氣來.朷義皺了皺眉,把沒有抵抗力氣的我扶靠在枕頭上.

"你很不心啊,被咬過一次就算了,還讓它在喝了那麼多人血後再咬你一口,毒素很強的,明天會開始痊愈的了,前兩天正是治療關鍵期,也是最使不出力氣的時候,好在你不是清醒的,那麼這兩天,茶籽,你還是好好休養吧."

"為什麼要信你?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我可是你的頭頭!怎麼可以不信我!怎麼也是我救了你的!名字?"朷義有點生氣的著.可到了名字卻有些嘟囔著.

"你幾世都這個名兒……"口中竟嘟囔出這句話.

"幾世??!!"我疑惑地重複了他的話,他卻立馬擺手沒事了,我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准備下床出去走走.

"你!奚茶籽!你要是不修養好,你那只,理是不可能回到你手上的,如果它不盡早進入你身子里修養,它也是受不住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我的手不好,夜岩,是,會消失嗎……

"想通了吧!"他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還有,它改名了叫夜岩……"完我抱起縮成團的夜岩,輕聲地對它:"你現在叫夜岩了."

我帶著它一同出去透了透氣,朷義總扶著我,我實在是不習慣和人靠的那麼近,可走不穩,也只好如此.

外面景色很美,清澈的溪水向下流著,偶爾能見到幾只魚,溪邊的大石頭湊在一起防止它溢出來,綠油油地樹木搖曳著,碧藍的天空映襯著,時不時能聽見,林子里傳來的鳥兒的歡唱聲,就好像……我以前生活的村子……唯一不同的,是這里只有這一戶人家.一陣風吹過,松散地綁著頭發的繩一下被吹走,那是媽媽送我的繩,我伸出想要拿住卻遲了.

罷了,就讓這繩,如同那個村子一樣,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