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鬼報社之孤兒院里的迷霧《上》】

今天是30號了.

雖今天貌似還有我的課,但是經常逃課的我似乎直接就被那個姓章的導師給遺忘了.不過正好,今天我還有事做,即使是章導師記得我我也不會去的.

當然,這是私事,不可能帶著社長一起走的,所以今天是我的獨場.

呃……希望是吧……

一清早我就離開了市區,坐著出租車,朝著我幼時的家出發.沒錯,就是孤兒院.

大概一個多時的時間出租車就停在了這個城市南郊唯一的一座山山腳,孤兒院在這座山上.

已經是早晨了,但是山頂還漂浮著一圈淡淡的白霧,看起來很是飄渺,也很是美麗.

但是我卻莫名地有了不舒服的感覺.明明是很不舒服,不舒服得我有些想吐,但是我卻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一絲絲熟悉的氣息.皺著眉,我開始朝著山頂攀登而去.

即使是南郊唯一的山峰,這座孤山也是不高的.才十多分鍾我就已經攀登了近半的山峰.

一路上四周都是一片荒蕪的景象,就連我時候經常拉著院長的手下山走的那條路上也是長滿了雜草.

不對啊……才兩個月沒回來而已,這里……怎麼就這麼荒蕪了呢……以前那些生長茂盛的植被,如今卻是全部枯萎了,只剩下了幾叢生命力旺盛的野草罷了.

就像是,這里經曆了一場寒流一樣.

在太陽升到正空中之前我爬上了山頂.現在我的眼前是熟悉的孤兒院大門,透過半鎖著的大門的鐵欄縫隙可以看見孤兒院里教堂式的大樓群.

據孤兒院是某個外國集團贊助修建的,自然也就修成了這個模樣.記得我時候還覺得孤兒院很美呢.現在想來……還好當初院長沒有教我神學啊,不然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在教堂里當修女呢……

在大門正對面的那棟主樓爬滿了暗綠色的苔癬,而平日里應該存在的保衛科成員卻不知道去向.算算時間,最近是不是他們該放假了?應該是吧……而那個似乎是被我弄壞了的門鈴根本是不可能將里面的人叫出來的.這樣子的話,看來貌似只能爬進去了.

望了望不太高的大門,我慢慢地退後了幾步,正准備沖向大門的時候我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沖刺被轉化的力頓時使我跳了起來,再落地的時候我看見身後是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手中挽著菜籃子,靜靜地看著我,笑著道:"阿夜,你的反應還是那麼大啊."

"每次都被你這樣子嚇的話總有一天我會被嚇死的,張月."我翻著白眼,慢慢走近了面前這個身材嬌好的女人.

她是院長的女兒,名為張月,今年應該有二十一歲了,記得時候我和張月和嚴浩的感還不是一般的好啊.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懷念那段日子啊--好吧我是笑的,我從來沒有懷念過去的習慣.

自從院長死了之後張月就接管了孤兒院,倒也把孤兒院治理得有聲有色--除了這兩個月發生的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沒這麼誇張吧,你阿夜的膽子誰不知道啊."張月笑笑,騰出一只手摸出了鑰匙,伸開了大門."就是得可憐啊."我聳了聳肩,挑著眉問道,"來……這里怎麼這個樣子了?難道我才兩個月沒回來,這里就被打劫了麼?"

著不好笑的冷笑話,我跟著張月走進了孤兒院.踩著地面上青石板鋪成的路,我開始向著遠處眺望.

四周還是有著淡淡的白霧,讓我很不舒服.

"當然不是,"張月的聲音也很是迷茫,"之前還不是這個樣子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從一周前就莫名其妙地變成這個樣子了.算了,不提這個了,阿夜,你還是來看夜的嗎?"

一周前才莫名其妙地變成這個樣子的嗎……我皺起了眉,邊思索著邊回答著張月的問題:"是啊,夜還好吧?沒生病吧?記得這幾天她容易過敏來著."

夜是個女孩兒,才七歲而已,據是她的父母在一場大火中喪命了,這才被送到孤兒院里來的.這孩子很沉默,不愛開口,因此之前本來有人來看過她想要收養她,卻誤認為夜是個啞巴,就這樣離開了.而又因為院長那個缺心眼的家伙沒名字可用了,就擅自盜用了我的姓氏給她取名為夜,所以對于我來,夜就像是另外一個我一樣.嗯,記得我剛到孤兒院里的時候,因為常常和某些東西交流,很少有人來找我話--除了嚴浩那個家伙和張月這個家伙.

"你回來的目的只是為了看夜而已啊."不知不覺我和張月已經走到了主樓前,我聽見張月無奈地一笑,伸手推開了教堂式的主樓的門,"夜還好,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晚上總是喜歡夢話."

"夢話?"我頓時疑惑起來.這孩子白天的時候都不怎麼話,晚上的時候還夢話?有些古怪啊.

"對啊,估計現在開始長大了,想和誰話卻沒人聽,她也就只能繼續憋著了.不過現在好了,阿夜,既然你回來了,夜就有傾訴的對象了."張月笑著道.


主樓大殿也是一派歐美范兒,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倒映了我和張月的影子,兩邊通向二樓的樓梯,大門對面則是通向後廚的走廊.

"所以我就是個語垃圾桶."我撇著嘴,聳著肩笑了一聲.

"好啦,你就去看你的夜吧,我就先去做飯了."張月白了我一眼,不同于我的--粗獷,即使是白眼張月也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

看著張月走向了後廚,我也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這兩周正是孤兒院里的工作人員和志願者放假的時候,所以偌大的孤兒院也就只剩下少數的幾人而已.一路上都是安靜得有些令人心悸.

走在熟悉的走廊上,我轉頭看著每一個屋子.大部分都沒有關上門,可以看見里面的孩子或在玩耍或在睡覺,各式各樣,讓人不覺心里一樂.

走過某一個房間的時候我的視線里是一個空曠的廢屋,灰塵密布,牆角一個巨大的蜘蛛網里鎖著一個癱坐著的洋娃娃,穿著血色的裙子,本就無神的眼睛還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而在屋子正中心那個蝴蝶樣式的地毯上,躺著一具的尸體,穿著如同黑色蝴蝶一樣華麗的洋裝,雙手交叉放在心口,閉著眼睛,仿若她就是那只黑色的蝴蝶.

隨即我的視線就被牆體所遮蓋.

猛然一愣,我連連退後了好幾步,再次向著屋子里看去的時候我看見的是一個女孩,坐在床上玩弄著一個布娃娃,很新的布娃娃,似乎發現了站在門口的我,女孩還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微笑.

剛剛……是怎麼回事……

揉了揉眼睛,我再次看向屋子的時候,屋子里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女孩仍舊在玩那個布娃娃,被打掃得干乾淨淨的房間沒有一絲灰塵和一個蜘蛛網.

奇怪……我搖了搖頭,再次朝著夜的房間走去.再走過兩個房間就是夜的房間了.

打開門,我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咳趴在窗口上,靜靜地眺望著遠方,窗口上擺放著一個花盆,盆里種著一株我叫不上名來的花.

許是聽見了開門聲,她回過了頭,在看見是我之後我看見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開心的微笑,隨即就撲通撲通地朝我跑來:"夜姐姐,你終于來了啊."

"是啊,夜有沒有乖乖聽張月姐姐的話?"微微一笑,我伸手摸了摸夜的頭,抱著夜走向了那張床.

"有啊,"夜被我放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了心口,"張姐姐教了夜這個……"著夜的手依次點在在自己的額頭,胸口,左肩以及右肩,隨即夜閉上了眼睛,虔誠地道:"願主保佑夜姐姐……啊麻……"

"那是阿門,笨蛋."我伸手刮了刮夜的鼻梁,笑道.

"就是啊麻!"夜很堅定地道,"連阿陰都是這個樣子的!"

"阿陰?"我怔然了一下,隨即一笑,"是哪個房間的朋友啊?夜帶我去看看她,問問她到底是阿門還是阿麻好不好?"

"阿陰不是朋友,阿陰是夜最好的朋友."著,夜轉身爬向了床頭,歪歪扭扭地找了一陣,抓著一個什麼又折了過來,帶著笑意,夜將手中的東西展現給了我看,"看,這就是阿陰."

在我眼前的是一個洋娃娃.

穿著血色連衣裙的洋娃娃.

被擦得黑亮的眼珠子看起來很迷人.

在那個洋娃娃被拿出來的一瞬間我心中一直沒有消散的不適之感頓時增加不少.我猛然一怔,這不是剛剛看見的那個麼……怎麼……會在夜手里?

直覺告訴我這個洋娃娃不是個吉祥的東西.

"夜,阿陰……是哪兒來的啊?"我愣愣地伸手接過了這個不大的洋娃娃,拿在手中,有一種冰冷的觸感,像是死人的皮膚.

夜皺著眉沉思了一陣,半晌才不確定地道:"夜也不知道……有一天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女孩,很可愛的女孩,她想和夜做朋友,就把阿陰送給夜當作禮物……醒過來之後夜就發現枕邊的阿陰了."

女孩……我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剛剛看見的那具童尸,頓時捏緊了手中的洋娃娃,問道:"那個女孩……很漂亮?穿的衣服也很漂亮?"


"對啊對啊,夜姐姐怎麼知道?她穿著那個衣服,就像是電視里演的那個蝴蝶仙子一樣……"夜一臉迷茫地看著我,忽然驚叫道,"啊!夜姐姐,不要捏阿陰,阿陰會覺得痛的."

我茫然地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洋娃娃,這才發現她已經被我捏得有些凹陷了.

隨即我看見她黑色的眼睛輕輕地轉動了一下.

閃著刺眼的寒芒.

吃飯的時間到了,很難相信張月一個人也可以做出這樣一大桌子的飯菜.近百人圍坐在數十張檀木桌邊,看起來倒也是熱熱鬧鬧的.

雖然我不喜歡這樣的場景.

夜坐在我的身邊,右手拿著筷子,左手抱著那個色的洋娃娃,比之其他吵鬧的孩,夜顯得格外安靜.這也是我喜歡夜的其中一點原因.我從就不怎麼喜歡吵吵鬧鬧的孩.就像社長那個白癡一樣.

咦?社長?怎麼又扯到社長上去了?

扯著嘴角,我收回了飛舞的思緒,一面吃著飯,一面看著張月在各個孩子間游走.

嗯,不是我不想幫張月,主要是張月知道我不喜歡被人糾纏.特別是孩.

張月的長裙隨之走動而慢慢飛舞,雪白的裙角如同白鴿的翅膀一樣在空中上下飛舞,掠過我的視線之前,再落下時我在對面那個桌子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血色的洋裝,如同蝴蝶一樣華麗.一雙烏黑色的眼睛看起來格外明亮,偏淡的唇輕輕抿著,如同一個公主一樣優雅地坐著.

我頓時一愣.

她慢慢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夜懷中的洋娃娃,隨即放下手,靜靜地望著我.

她在干什麼啊……我疑惑地望著她,她安靜地望著我.洋娃娃……她……洋娃娃……難道她寄生在洋娃娃身體里不成……嗯,很有可能.

想至此處,我向著夜伸出了手,道:"夜,吃飯就好好吃,不要把阿陰抱著好麼?"

夜抬頭看了看我,遲疑半晌,安靜地把阿陰交到了我的手中.

接過阿陰的時候我順手掐了一下洋娃娃的手,隨即我看見對面桌子上的那個女孩的手頓時一抖.

我了個去,我猜對了誒.我感覺到嘴角一陣抽搐.

女孩哀怨地看著我,沉默半晌之後忽而消失,隨即我看見我手中的洋娃娃那雙烏黑的眼睛一動,斜著視線瞥向了我.

不知道是腦袋一抽還是什麼,我壓低著聲音沖著洋娃娃道:"你想干什麼?"

"你會捉鬼."一個清脆的聲音猛然在我的耳邊響起,單刀直入地提到了捉鬼師.我驚悚地向四周望了望,隨即我就發現在我的肩上坐著一個穿著血色洋裝的女孩,沒有重量,可以肯定她不是人.皺著眉,我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聞到你身上有捉鬼師的味道."女孩厥著嘴,淡淡地道,"你是夜的姐姐?"

"夜是個孤兒,我也是,我怎麼可能是她的姐姐."翻著白眼,我朝著四周掃視起來,確認沒有人注意到我的自自語.

"……夜有危險."女孩沉默半晌之後忽然開口,頓了一下,又添上了一句,"整個孤兒院都有危險."

"你什麼意思?"我的動作猛然一凝,第一個反應就是孤兒院里闖入了什麼厲鬼.

如果是人的話,相信我肩上這個鬼就已經可以把他殺死或者嚇走了.

"有鬼."在最後一個字落在我的耳邊的時候我看見眼角那一抹絢麗的血色消失了,隨即是一個雪白色的身影,然後就是一只手輕輕地拍在我肩膀上:"阿夜,怎麼不吃呢?"


轉頭,我看見的是張月有些疲倦的面孔,微微笑著,道:"不好吃嗎?"

"當然不是."我一笑,下意識地把手中的洋娃娃藏到了身邊,"比我做的危險物品好多了."

"是嗎,那就好.我先去照顧那些孩子咯."張月輕輕一笑,伸手將滑下耳際的一縷黑發挽到了耳後,隨即轉身離開.

在張月離開的一瞬間我看見我的肩膀上再次坐上了那個血色的身影,歪著頭,同樣看著張月慢慢離去,半晌,我聽見她輕輕地道:"張月是個好人."是啊."跟著感歎一聲,我忽然反應了過來,"誒不對,剛剛你什麼有鬼?"

她轉過頭,看白癡一樣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再次消失,在我耳邊卻落下了一個輕輕的聲音:"午夜,它會出來,今晚的目標,該輪到夜了."

輪到夜……不知不覺中我再次握緊了手中的洋娃娃.

所以我的旅程必須推遲一天結束了?

夜晚總是比白天來得要快,夜在她溫暖的房間里睡著了,我則是抓著一個血色的洋娃娃,站在窗台上凍得像個傻那啥一樣.

"所以……現在幾點了……"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哀怨地看著坐在我的肩上的女孩.她抬起了頭,望了望月亮.烏云很厚,晚上似乎會下雷陣雨.希望不要耽誤我明天早上回市里啊……

"要來了."女孩淡淡地了一聲,隨即我看見她的腦袋微微低下,烏黑的眼睛里閃著刺眼的寒光,"搶我地盤的屁孩."

啊喂啊喂,你自己不也是屁孩嗎……我頓時一陣嘴角抽搐.不過……看來來者是個鬼啊.

正在我腦袋飛轉的時候我聽見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突然響起了淒厲的哭聲,很尖銳,是孩的,重複著幾個單調的音節,不多時就已經由遠而近.

我頓時感覺到毛骨悚立.因為我聽出了那個聲音是誰的.

那個幾周前消失掉的鬼子!

難怪鬼母會把鬼子扔出來,原來不是把鬼子當作武器,而是鬼母知道自己打不過社長,而故意將鬼子放走的!

那鬼母的心機還真不是蓋的啊!

"在那兒."女孩慢慢地站了起來,身體慢慢向前傾著,如同預備發起攻擊的一只野貓.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的是一片茫茫的迷霧,從迷霧的最下方,慢慢地蠕動爬出了一個的身影.那身影,全身泛著病態的紫色,不知道是吸食了多少人的生氣的他居然長出了一雙全黑色的眼睛,沒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或許是被鬼母扔出來得太倉促,他的肚子上竟然還連著那一根被硬生生地扯斷了的臍帶,隨著他的爬動而上下翻動,看起來很是令人作嘔!

他在哭!邊哭邊在向著夜的房間爬來,明明速度不怎麼快的他,竟然不一會就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迷霧愈發大了,即使是月光也無法穿透著濃得令人窒息的霧!

鬼子的身影不太清晰,但是我可以看見他已經停下了,身上沾滿了或許是滾到了水溝里而沾上的淤泥,與其散發的惡臭一起,刺激著我的鼻部神經.

哭聲猛然斷了,那鬼子的視線令人無法捕捉,但是我可以感覺到身上刺骨的寒意,打了一個冷顫,我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匕首.

"哇嗚!!--"突然!尖銳的哭聲再次響起,隨即我看見那鬼子身後猛然出現了數根血色的鞭子!

不!不是鞭子!

是肉腸!人的肉腸!

我頓時一陣作嘔.真是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啊,都會這一招嗎.

在鬼子身後那些肉腸噴射過來的同時我看見我肩上的女孩同樣一躍而起,洋裝的裙擺在空氣中不斷飛舞,女孩原本俏麗的臉頰此時也是變了模樣,被刃尖劃出的傷口幾乎遍布她整張臉,在風的鼓動之下粘連在她臉上的皮也是在不斷狂熱地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