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軍事奇跡4

撅牛不喜歡大活人發出禽類的叫聲,就十分不耐煩地揮拳猛擊那清軍的面門,好讓他比方才昏睡得更塌實些!

在這之後木棉樹林里唯一還剩下能正常活動腿腳的人只有撅牛了。

他一個人接二連三放倒了六名官軍清兵,心里得意之余卻也覺得渾身筋肉酸軟抖動,似乎象要脫了力一般。

好在林子里已經解除了危險,撅牛就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在了大箱子上緩口氣。一股子怪怪的氣味傳入撅牛鼻端,由于他正大喘粗氣所以那氣味顯得格外濃郁!

撅牛鼻翼來回掀動聞到那味道發自箱內,便有些好奇地翻看已經打開了的那個箱子,見里面裝著一團團黑忽忽的圓球狀物體,拾起一個放到鼻端嗅,味道辛辣隱有硝磺的土腥氣。

原來竟然是清狗們發射炮彈時需要裝填的火藥!

撅牛守著這堆意外而驚喜的收獲,心里簡直樂開了花——他正犯愁找不到桐油拿什麼東西放火,卻尋到了好多箱遠比桐油威力強得多的大炮的炮彈。

把這一堆黑坨坨弄到江邊去,足夠將那幫清狗們崩得飛上天空當一群炸了窩的烏鴉!

撅牛嘿嘿憨笑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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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江岸上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傳來時,西邊的阿六業已混入了清軍的馬隊。

下馬灣水寨已被包圍得密不透風,最後解決戰斗還要靠全身防護鎧甲的重裝步兵,輕騎兵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沒什麼事情可做了,所以除了保留一兩個騎兵大隊保持警戒,隨時准備追趕潰散漏網的艇軍水寇以外,其余的戰馬一概松了肚帶,散在攻擊出發地之外少歇喂馬進夜草。

東面爆炸聲連天震響時,豁嘴阿六已經悄然干掉了幾名暗崗明哨混入了馬群。巨大的炸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長了脖子朝江邊回望,見金紅色的炸藥光團映紅了天際,爆炸所掀起的氣浪把一個個清狗送上了夜空並撕作碎片,隨氣團四下里飄散如同大群大群飛舞的胡蝶……

阿六正站在那里替撅牛打氣叫好,忽感到一只生滿了粗毛的大手樓住自家的脖項說道:

“步軍那里不小心走水啦!兄弟,照看好咱的馬匹,別讓它們給爆炸聲驚了群!”

阿六回頭看,只見那人一身清兵服色,這一驚非同小可!而與此同時那名官軍也發現阿六的穿戴十分奇怪,驚異地喝問:“你是何人?怎麼會在這里?來人呐,有細作混進我們騎兵大營……”

阿六嫌他羅里八唆,對他的回答便干脆使用一把閃亮的牛角短刀。


短刀刺入官軍的小腹,順勢斜著用手腕之力帶動橫切。阿六即聞到一股熱烘烘的腥臭氣息,低頭看見那官兵的腹部裂開一條縫隙,一堆五贓六腑之類的東西亮著微光從那道縫隙中墜了出來。

“哎呀,你——”官兵手指著阿六想斥責,卻突然間身體僵直昏死過去。

既然沒有人再搗亂,阿六可以平心靜氣地干他自己該干的事情了。他不是獵戶,在山里的時候是少見的自己到山坡開荒種地的農戶,嘴唇上那個豁口就是燒荒時不小心摔破的,所以對于放火這門技術他可比撅牛那家伙內行,准備的也較為充分。

他四顧無人,就叢衣襟里掏出一大包黑火藥,那本是王大槐他們放鳥銃用的物什,沾明火即炸,有時就算遇上些顛簸磕碰也會爆炸。

阿六將自家的衣服撕爛,分成一條條作繩索狀,每一條上面都均勻地撒了一層火藥,然後摸到正吃草的戰馬旁,把那些布條一根根拴在馬尾上。馬的尾部很敏感,輕易不會讓陌生人靠近,紛紛打起了噗噗的響鼻,個別性子暴烈的還不安份地刨動四蹄……阿六隨機應變,機警地拾起地上的干草給馬兒喂食,同時嘗試著伸手輕撫馬的鬃毛,費了好大力氣才使得馬群平靜下來。

上衣用作了引火的撚線,阿六的上身即打了赤膊,正巧地上躺著那位昏死過去的官軍老兄穿戴齊整,阿六就把他的上衣剝下來,比量一番大小相差不多,忙不迭地套在自己身上。

此時東頭江邊的爆炸聲響已趨于平寂,但是嘈雜的喧嚷聲和淒切的慘叫聲時有耳聞。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一大股清軍騎兵,許多衣衫甲胄未整,看模樣剛才是躲到什麼地方休息去了,此時被西邊的響聲驚動,邊緊衣系褲邊指點著東方的亂相議論紛紛。

阿六也煞有介事地附和著他們品頭論足,趁其不備掏出火鐮打火就要點燃那些經過了深加工的馬尾巴。

一名游擊摸樣的當官的發現了阿六的行為異常,發出了大聲訓誡:

“混蛋!你小兔崽子活得癢癢了,想挨軍棍對不對?梅勒章京大人有嚴令——不准在軍馬附近用火,你他奶奶的不長記性嗎?”

阿六才不去理會什麼游擊還是狗鴨!實際上他連那個清軍狗官服色頂帶的大小尊卑也分辨不清。凡是從新旺村走出來的人就認一個死理——聽老李家小三子的話,對這位李秀成唯命是叢永不反悔!其余我管你是梅勒章京還是梅毒章京!

所以豁嘴阿六一邊做完自己最後一點活計一邊笑道:

“去你娘的狗屁章京!他又不是我老子,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那游擊將軍這才看到阿六雖然上身穿著騎兵的服色,下身卻著一條粗布緊腿褲,腳下蹬的也並非騎兵戰靴而是一雙麻草鞋,于是瞪圓了眼睛伸手去拔腰間的馬刀!

阿六哪能給他逞威風的機會?甩手將那把牛角短刀丟了出去,正正紮在游擊將軍的左腮幫上,疼得那家伙殺豬宰羊般痛叫……

眾騎兵被官長的叫聲驚動,視線一起向笑嬉嬉的阿六這邊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