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官運多舛 第八章 秋園春色 1


華一針歎息道:“發病症兆得以暫且控制,可他們二人傷情著實怪異,若想徹底根治痊愈,恐怕另要大費一番周折,是以老朽才想打問他們負傷時的情況……”

洪宣嬌便將女殺手如何突然出手偷襲,小美女如何挺身相救受了重傷,以及李秀成怎樣被毒煙波及等情形詳述了一遍。

“難怪,看來下手之人非但武功內力不弱,而且還是一位施毒下毒的高手。”華一針釋然道,“那位姑娘所受內傷是道家陰寒內氣,五中六脈俱被陰氣所侵,若要驅除寒毒須以大補藥物配合純陽內力;老朽雖懂醫術,但對武功一竅不通,因此頗感為難。好在傷情主要是外傷,後背腰腹兩處外傷既愈,內傷可以留待日後以湯藥補品慢慢調理……那男子所中的毒煙可大為棘手:竟好像是久已失傳的陰陽和合毒煙!”

這種毒煙可有救治之法?”洪宣嬌急問。

“老朽聽祖父一輩講,這種煙氣本是以海馬野參虎鞭鹿茸等純陽燥物碾制成粉,輔料硝磺等物,遇火成煙,女人嗅之無礙,男人吸入肺腑內十二時辰藥性發作,必定經絡狂燥血脈沸騰,最終心腔血管爆裂而亡!據說這種毒煙本系九華山坐望庵木玄師太發明,保護庵中美貌女尼不受一名江湖采花大盜的侵害。連我祖上也只是聽聞而已,誰知居然還有人會配制施用?依老朽看世間並無一人知曉根治之方。我暫用銀針斷開傷者的十一處手太陰肺經,暫時阻斷他正常經絡與奇經八脈的聯系,先防止毒愫擴散。這只是權宜之策,說道具體的治療手段,老朽實難啟齒……”華一針作難地打斷了話頭。

“到底要怎樣你快講,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吞吞吐吐的!”洪宣嬌焦慮地催促。

“須以男女行房來排譴他體內的燥陽戾氣,處子的元陰最宜化解這類藥性,如果此女練過功夫內力小成,效果甚佳……”華一針不敢正視大美女的眼睛。

洪宣嬌聽了此語覺得這老兒分明在向自己暗示著什麼,頓時面頰熾熱火燙……

華府的建築格局屬于那種常見的前店後宅樣式,正門臨街,進門是藥鋪大堂,巨大的木櫃抽斗里面一格一格儲存的盡是各種藥材;穿過藥鋪抵達內院,長廊兩側的廂房卻是加工草藥的作坊和供賬房伙計居住的場所,中間寬敞的院落晾曬著采來或收回的藥材,置放石磨石杵鍘刀網篩等制藥器具,以及幾個碩大的洗藥池,池中注滿清水,池邊摞著一只只盛著藥草的麻包。

內院深處一排正房,乃名醫華一針的書房茶室,華家祖上傳下來的“五禽戲”圖譜,曆代各版本草、《藥典》、《千金方》等醫學著作,連同華一針多年行醫用藥的心得筆記皆珍藏于此。正房中央開了一座半月拱門,穿過拱門即進入華家內宅,其中高高低低的屋舍甚多,居間建著幾處池塘花圃,一座八角望月亭,甚至還有幾分用于躬耕的藥田……華一針的老妻愛徒使婢居于此處。

由于華府占地廣大屋宇甚多,安置大美女洪宣嬌她們十余人倒也不顯得如何逼仄擁擠。在華府安頓下來後,洪宣嬌下達的頭一道死令即是嚴禁外出,前後院閣樓晝夜設置崗哨,白天所有人都躲在房內不准暴露行藏,就連飲食雜物也委托華府管家出街置辦。

如此平穩度過了七八天,華一針每日里施針用藥,小美女聶阿嬌所受的外傷大見好轉,已能進食和輕微起坐,雖然內息阻滯不便運氣與劇烈活動,假以時日陰寒內傷自可慢慢消解。

麻煩出在上校李秀成身上!

上校所中的乃絕跡世間已久的燥陽之毒,整日昏昏噩噩神智迷離。他昏睡的時候倒還好辦,一旦病狀發作性情即變得十分怕人,雙目充血脾氣狂暴,幾乎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華府那些傳家珍貴器皿擺件,也不知有多少在上校的催殘下粉身碎骨!

他發病的當口一般在後半夜更深人寂的時候,口里喝喝而呼,隨手操起什麼硬物進行打砸搶的勾當,乒乒乓乓的響動不絕于耳。砸到後來上校愈發覺得燥熱難當,就狠命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直撕得通身一絲不掛,甚至將他自家的皮膚抓出好些血淋淋的指痕……

每逢上校發難之際,所有眾人均噤若寒蟬。剛開始有幾回童阿六和撅牛還嘗試著進屋勸阻,當即被上校拳打腳踢,又不敢發力反抗隔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狼狽竄逃;三天過後就只剩大美女洪宣嬌敢于挺身而出!

洪宣嬌對付上校的辦法還是老一套——施展她的冰火神掌。此時的上校全身赤裸皮膚赤紅,形如狂燥不安的野獸,不停實施破壞活動,任何人的任何規勸撫慰都當作耳旁風,油鹽不進的狀況也只能采用“冰火神掌”予以彈壓。幾記冰火掌扇過去,震得洪宣嬌手臂酸麻,有時甚至抽得上校口唇居然流出血來,心疼得大美女邊懊悔邊默默垂淚!挨了抽的李上校間或會清醒一時片刻,便安靜下來用燙人的眼神直直盯著大美女,抓撓著自家胸膛道:“宣嬌是你麼?老子身上好熱,熱得快炸開啦!你,你快去叫人給老子找些冰塊來……不!宣嬌你……你讓我抱一抱親一親可好?”

大美女看著上校可憐巴巴的樣子,忍不住悲從中來,熱淚滴灑到羅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