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官運多舛 第九章 合體解毒 1


肅順答道;“還沒有,只知道這個李秀成是廣西人。”他心里其實還在惦記如何為曾國藩辯解脫罪,“內務府派出的四大閻羅從廣西飛鴿奏報,說潯江一戰重創官軍的也是這個姓李的。他們四位曾與他交過手,據說此人智計過人刁滑異常,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奇怪的是他從廣西興師動眾千里奔赴浙江,沿途的細作密探竟無人發覺,也無人知曉他的底細。此人就像那孫猴子,突然憑空從石頭縫里邊蹦出來的,一現身就開始大鬧天宮……”

“哼,兩廣的那群草包蠢吏,都只會伸手向朕要官要銀子,如今內憂外患,他們治下出了洪秀全、李秀成這些國之巨孽,為什麼就沒人能鏟除禍根收拾亂局,替朕排難分憂呢?”咸豐越說越激憤,端起茶盅的手抖個不停,使得杯蓋杯身碰得叮叮作響。

“其實有一個人倒有能力治理這些亂象,”肅順試探地朝咸豐望去,放緩語速尋思著如何措辭,“古訓講亂世須用酷吏,盛世宜用仁臣。自皇上登基以來洋夷風波漸止,川陝齋匪已平,單單廣西一省的些許波折不足為慮,我大清在皇上的禪情竭慮下,仍然是四方安泰的太平盛世啊,只要能擇一位才德兼俱的良臣出馬,廣西亂局可定,南方諸省才能政通人和……”

“行了行了,你我君臣相知,你肅六就別跟我這兒拍馬屁啦。有什麼合適的人選趕快報上來吧!”咸豐不耐煩地打斷肅順的話頭。

“人選倒是有一個,只是……”肅順遲疑。

“誰?只是什麼?小六子你別給我吞吞吐吐的——告訴我他是誰,朕馬上下詔命他赴任!”

肅順雙膝一屈跪倒在咸豐面前:“萬歲恕罪——臣要舉薦之人,是在家守制的禮部侍郎曾國藩!”

“他?他不行。朕正想著是否要傳旨刑部拿他問罪呢!”咸豐一口回絕,盯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肅順,“我說小六子呀,你屢次三番出頭為曾國藩講話,是不是收了他大筆銀子的賄賂哇?”

肅順磕頭如搗蒜:“微臣不敢。皇上最了解肅順——微巨不貪愛銀子,只念著替聖上辦事,維護我大清的萬里江山平安!”

“這個我也知道,否則朕懲辦姓曾的,不順帶著加你個包庇勾結的罪過?”咸豐笑道,實際上他很欣賞肅順的忠心。

“那皇上可否先不究處曾國藩的過失?”肅順深俯上身哀求。

“你跟朕說說理由,為什麼?”

“皇上就算殺了曾國藩解了氣,不過多了一個身家清貧如洗的鬼魂;放過曾國藩留住他一條命,說不定將來我大清就多了一條護持國體的吠犬。”


“行啊,朕准了。哈,吠犬——好比喻,就讓他姓曾的先在湖南做一陣子土狗吧,朕什麼時候需要他這條狗看家護院,你再幫我把他從老家牽出來就是!”

肅順總算保下了曾國藩,當下感激涕零地磕了個響頭:“皇上聖明!”

“小六子你起來吧,難得咱們君臣投緣,以後不用在朕面前玩這套虛禮。”咸豐心情比方才好轉一些,又想起了關于銀子的話題,“對了,你說的那個李秀成如何處置?一定要追繳回那一百萬兩銀子,叫茶使者把這禍害盡早除掉!”

“皇上放心。”肅順起身時雙腿酸麻顯些立足不穩,“茶使者已有周密安排,說不定這時候她已經得手,那姓李的早在奔赴黃泉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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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宣嬌明白:再這樣拖延下去實在是凶險至極!甯波城內清軍小隊夜以繼晝地穿梭巡查,各類坐探耳目充塞全城大街小巷;李秀成整天半夜三更開始折騰,靜夜里聽著就像鬧鬼詐尸一般,保不准隔牆有耳被外人瞧出破綻!事實上閣樓里的哨兵已有兩次發現隔壁的榨油作坊有人探究窺視,在這種強敵環視、身陷龍潭虎穴的危險環境下,只要被清狗們打探到蛛絲馬跡,無異于一場滅頂之災!

此外從李秀成自身的健康狀況著想,也不能久拖不決了。名醫華一針只是以銀針暫時封住上校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可那類純陽燥熱之毒在他體內久了終究有害,再不抓緊時間清除,恐怕毒性失控發作,再也回天乏術;二來耽擱的日子越長對上校的康複越不利,就算能醫好病,怎知會不會落下什麼後遺症?

于是大美女就又記起初來的那天晚上華一針遮遮掩掩的提示:像是說如果有女子肯舍棄黃花之身與上校病體交合,尤其那位女子內功具有一定根基的話,則以女性的陽柔之力,能化解上校體內過剩的燥陽之氣……可她守護了十七年的冰清玉潔的未嫁之軀,就這麼作為一副解藥輕易給了花心油滑的李秀成嗎?雖然洪宣嬌同他早有私密的親昵,但她仍無數次幻想著紅燭霞披的洞房時刻,如此為了救人而失身是不是有失穩重?

可一味地矜持自守下去,就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傷重無救麼?人家小美女聶阿嬌為了救他,拼著肯舍棄自家的性命,自己卻連做出這樣一點犧牲還要躊躇?那你到底待他的情份有多深厚,會不會隨著歲月更迭仍舊矢志不移呢?

洪宣嬌內心極為矛盾猶豫,無法梳理清晰對李秀成的複雜感情。

彷徨無計的她只好向聶阿嬌求救,兩位美女已成為無話不談的閨中摯友,許多隱秘的心思和不足與外人道的私房話,盡可無所顧慮地一吐為快。

“真的麼?這麼說三子哥的病能夠治愈了?宣嬌姐姐,那你還在等什麼,快去找他……找他行夫婦之事,合體解毒哇!”

“我……”洪宣嬌難以啟齒的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