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于孤傲

過于孤傲,難容馮玉祥,多加苛難,導致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慘敗 但吳佩孚也不是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寬厚,他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失敗的關鍵原因,就是因為曾對直系將領馮玉祥過于尖刻所致。馮玉祥這個人也是民國史上的一位怪傑,他是安徽人氏,早年當兵,後進入北洋系,袁世凱謀複帝制時,他就參加過倒袁運動。在與蔡鍔的護國軍對壘時,他不僅拒絕作戰,反而與蔡鍔暗中聯絡,遙相配合,因此北洋系里的一些人認為他吃里扒外,十分厭惡,所以在馮部班師後將他逐出了軍隊。後來因為張勳複辟,才重返軍中。直皖戰爭後,他取得了河南的地盤,成為直系的實力人物。馮玉祥有實力,但沒有靠山,在各路軍閥中也沒有人緣,“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獨特的性格、思想、做派都不見容于當時。吳佩孚的五十大壽,賓客滿堂,賀禮琳琅,他卻提著一壇清水為賀,還美其名曰:“君子之交淡如水。”大煞風景。他身為封疆大員,騎著自行車上衙門,蹲在馬路邊就著豆汁吃油條。凡此種種,有人說他標新立異,有人說他虛偽矯情。總之,官場上人無不為之側目,吳佩孚更是討厭,稱之為:“招搖過市,故炫清高。”他經常當面奚落,讓馮玉祥下不了台。馮玉祥也曾想和頂頭上司搞好關系,但吳佩孚就是不給面子,有一次馮玉祥和他討論對日外交方針,這本來是件嚴肅的事情,吳佩孚卻嬉笑怒罵,冷嘲熱諷,拿馮玉祥來開涮,一本正經地道: “人的事,咱們不必看重,你不曉得呀,日本人是的移民,不相信?你聽他們說起話來就跟咱們的江蘇人差不多,都是吳音,將來中日萬一起了交涉,只要我給日本天皇打個電報,告訴他這段曆史淵源,哪還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呢?” 馮玉祥也是好涵養,他又換了個話題,訕訕地建議說:“玉帥您要建立國防,俺看這個建設空軍,培養航空人才還是很要緊的。” 吳佩孚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拿著馮玉祥像是逗小孩子:“這飛機有什麼用?咱們中國自古就懂得放風箏,我只要用個小孩子玩的風箏就可以制飛機而有余,咱們何妨放些風箏上天去把飛機給掛下來不就得了。” 馮玉祥哭笑不得,心中卻是騰起了一股怒氣,又換了一個題目,畢恭畢敬地請示道:“方今河南大旱,事關百萬生靈,玉帥有什麼好辦法解除旱情?” 吳佩孚聽了,眼睛一翻,故作神秘狀,附到馮玉祥耳邊:“山人自有妙計,讓我替你卜個卦看。”說罷,掏出六枚銅錢,裝神弄鬼一番,一連擲了六七卦,大喜說,“你不要著急,我已請來了六丁六甲,雷公雨神風婆,明天一定下雨。”馮玉祥逼問了一句:“什麼時候?” “下午兩點。”吳佩孚說得斬釘截鐵。“哪個方向?”“西北方。” “好!我等著。”馮玉祥再好脾氣,也是忍不住了,他今天不回開封了,就留在八大處,要看看吳佩孚如何自圓其說。 第二天下午兩時許,晴空萬里,陽光燦爛,遙望西北方,無一片浮云,吳佩孚正與部下商議軍機大事,馮玉祥不管不顧地闖了進去,大聲問道:“玉帥,時辰已到,怎麼不見一絲雨星?” 吳佩孚不慌不忙,坦然作答:“雨已下,你怎麼見不到?”堂堂吳玉帥竟會當眾撒謊,指鹿為馬,馮玉祥也就撕下臉來,存心要拆穿他的西洋鏡:“在哪兒下啊?” “西北方,莫斯科。”吳佩孚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眾皆大笑。 馮玉祥臉色大變,他的思想激進,暗中曾與共產國際聯絡,有人譏他為“赤化將軍”,在當時,共產主義可是被視為洪水猛獸,視為異類的,吳佩孚分明是話中有話,借題發揮。馮玉祥一跺腳,轉身而出,他知道,吳佩孚對他反感之極,雙方已無融洽的可能。 吳佩孚卻是不依不饒,存心要將馮玉祥趕出軍界,不久就給馮玉祥出了個無法照辦的難題目,他下令河南省立即要出八十萬軍費,而且是往後每個月增加二十萬。不要說河南這幾年連年干旱,赤地千里,無從羅掘,像他這樣的獅子大開口,就是金山銀山也不夠用的。 馮玉祥知道吳佩孚那里是個無底洞,他也干脆不著急了,一分錢也不出,靜待吳玉帥上門問罪,果然,吳佩孚讓人捎話來,開門見山,請他從河南督軍任上走人! 這一手對馮玉祥而言,無異是釜底抽薪,對軍閥而言,你挖他祖墳都可以,但有兩件東西不能動,否則他會和你拼命的,一是軍隊,二是地盤,沒軍隊就沒實力,沒他這號人物;而地盤則是養軍隊的。因此馮玉祥要和吳佩孚爭一爭,他告訴來人:“我馮某人到河南,不是吳玉帥賞的,而是中央派來的大員,只要中央下令,我隨時走人。” 吳佩孚揚聲大笑,“對別人說這話尚可,對我吳子玉而言,要一張中央明令有何難哉?” 這句話一點不誇口,當時曹錕還未競選總統,現任大總統黎元洪就靠著吳玉帥的槍杆子撐著呢,這點小要求當然不會拒絕。果然,沒過幾天,中央命令正式下達,調馮玉祥為陸軍巡閱使,即刻赴京上任。明眼人都明白,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給的只是一個空名義。 馮玉祥算是將吳佩孚恨到了骨子里,他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吳佩孚不倒,對他個人乃至國家而言,一概無望。反心既起,馮玉祥等的就是時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