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驀然回首君在側

"莊主,要不我一個人出去把他們引開,你乘機逃走."

"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要走一起走!"骸浪透過草叢,觀察敵.

自從劍池山莊沒落後,那些平時被劍池山莊壓制的武林門派都開始崛起,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邪門歪派.血影山莊雖然在江湖瑣事中常常置身事外,但還是免不了卷入各種紛爭,這次偏偏惹上了不好惹的主——巧機營,這一門派其實沒什麼厲害之處,只是他們門派中個個都是使炮放毒的能手,被那些的炮彈打上不死也殘.偏生骸浪在"協助"劍池山莊時,打殘了他們門派的人.其實這也怪不了骸浪,是他們的人尋事挑釁,骸浪只是出于自保,誰知那人那麼不禁打,而這人卻是門主的寶貝兒子,這不,人家來尋仇了.

茯苓歎了口氣,直白道:"我一個人許能沖出去,帶著你反而是累贅."

骸浪白了他一眼,但茯苓也沒錯,以茯苓的身手,確實可以一搏,自己的輕功沒他好,真要逃起來,他不定會托他的後腿.

"可是……"可是他一個人,太危險了……

"在這里躲下去,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茯苓帶著深意看了眼骸浪,突然轟的一聲,前方不遠處的巨石被炸了個粉碎.

"骸浪!奶奶個熊的你個孬種,給老子滾出來!"

骸浪看著那些被炸爛的石頭,若是自己也挨這麼一招,呃!想想就覺得好可怕!骸浪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茯苓見他分心,連忙出手點了他的穴道.

"茯苓!你干嘛!"

茯苓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隨後開始扒骸浪的衣服,骸浪立刻明白茯苓的意思,他是要冒充自己去當誘餌!

"茯——呃!"骸浪還要叫,茯苓索性點了他的啞穴.將骸浪的衣服扒得只剩下內衫後,在他敞開的胸口摸了把笑道:"莊主皮膚保養得不錯嘛."骸浪氣得都快翻白眼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興致開玩笑!

茯苓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蓋在骸浪身上後,穿上了骸浪的衣服,對骸浪道:"莊主,憑你的內力,一炷香便可解開.若是解開了,別來找我,你自己先走."

看到骸浪驚詫中帶著擔憂的眼神,茯苓淡淡笑道:"放心,我不會死的."

骸浪不能話,只能用眼神告訴他,不要去冒險.茯苓苦笑著蹲下身,勾唇道:"對了,以後可能沒機會了,有件事,我要告訴莊主."完,湊到骸浪耳邊耳語了一句,看著骸浪驚訝的神色,慢慢站起身.

"莊主,有緣再見."完,背對著骸浪仰天深吸了一口氣,便沖了出去.

"在那邊!追!"

茯苓幾個起躍,已經躍出好遠,頭也不回地往前趕.骸浪坐在地上,茯苓的氣息似乎還在耳邊,那句話,充斥著他的頭腦.

"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骸浪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揪住他的領子,問他在開什麼玩笑!什麼喜歡……他明知自己喜歡的人是……

茯苓這個人,自從自己當上莊主後,就一直在身邊協助自己,他的存在,就像他的手一樣尋常.有時候,茯苓會使壞心眼,捉弄自己,但從未真正害過他.以前問過他,為什麼那麼喜歡耍自己,茯苓只是神秘地笑笑他因為他喜歡他,當自己被困時,他總能第一個趕到,然後勾唇笑著一句:"能欺負這家伙的只有我."便電光石火地把事解決.

這次,也是一樣,茯苓首先趕到,然後,充當誘餌,引開敵人.

"轟——"

又是一聲巨響,聽聲音,就是茯苓逃走的方向.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也沒用,骸浪連忙屏息凝神,他要盡快沖破穴道,找到茯苓問個清楚!

一炷香不到的時間,骸浪就沖破了穴道,披上茯苓的衣服後也不顧穿戴整齊,就一個箭步沖了出去.一路上跟過去,都是尸體,骸浪就怕看到一具尸體,是茯苓的.茯苓那家伙輕功了得,這一炷香的功夫竟已經跑了沒影.行了一段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只見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看不清誰是誰.骸浪翻看著尸體,並沒有找到茯苓.

"轟——"


不遠處傳來炸彈爆破的聲音,骸浪心下一驚,連忙沖了過去,只見巧機營的人紛紛倒地,一人搖搖晃晃地站在中間,手里拿著一個炸彈的拉栓.骸浪一眼就認出穿著自己衣服的茯苓,看這形,是他在爭斗中,奪了對方的炸彈並爆破.

茯苓搖晃了一下身子,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骸浪連忙沖過去將他掰過來,只見他渾身都是血,眼神竟也有些渙散了.

"喂!茯苓,是我,你怎麼樣?"

"咳咳……莊主,不是讓你別來的麼……"茯苓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叫,若不是骸浪耳力好,都聽不清他在講什麼.

"別話,我馬上帶你回去."著就要背起茯苓.

茯苓擺了擺手,道:"別費力了……我恐怕,不行了……呵呵,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茯苓只是想測試他在骸浪心中的地位,如果,他在他心里有那麼一絲地位,他就不會丟下自己不管.他故意讓骸浪別來找自己,卻將自己的心意告訴骸浪,目的,就是為了讓骸浪能來尋自己.他成功了,但是,這幅樣子,還不如不被他看到,恐怕,自己……

"什麼鬼東西,我叫你別話就別話,等你好了個三天三夜我也不來管你!"骸浪聽不懂茯苓話里的意思,硬是把茯苓背了起來,茯苓軟弱無力地癱在骸浪身上,呼吸漸漸變弱,骸浪漸漸感受不到茯苓的氣息,連忙加快了腳步.

等骸浪將茯苓帶回血影山莊時,茯苓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了,血影山莊的藥師看到茯苓滿身是血的樣子嚇得心驚膽戰的,這個天不怕地不怕連莊主都不是他對手的人竟會傷成這個樣子.而骸浪,第一次暴怒發脾氣,揚聲若是不把茯苓只好,他就拿他們血祭!

茯苓昏迷了一個多月,才轉醒過來,只是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便想起身自己點個燈.剛翻了個身,茯苓就滾下了床,腿,竟動不了了……

"茯苓!"骸浪進屋的時候,見茯苓爬在地上,連忙將他抱上了床.茯苓順從地仍由骸浪擺布,卻是一不發.

"茯苓……"

"呵……"茯苓閉上眼睛淺笑一聲,道:"我瞎了,廢了,是不是?"

骸浪沒有出聲回應,茯苓便當他是默認了.不由感歎道:"唉,這可如何是好,我還打算回來的時候讓莊主以身相許回報我救命之恩呢.可是,怎麼辦?呵,我既看不見,也動不了……如此廢人一個,莊主大可放心了,沒有人再能整你了."

"茯苓,不要這樣……罵我打我都隨你,你這樣子,我……"

"呵,罵你打你做什麼……莊主,我有些倦了,你出去吧."完,茯苓緩緩深吸了口氣,背對著骸浪躺下了.

"茯苓,我只為你一句,那日你話可當真?"

茯苓一怔,隨後低低笑起來,肩膀都在顫抖,笑夠了,才緩聲道:"莊主,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玩笑話罷了,不過莊主當時的表有趣的緊,哈哈哈——"

"你!"骸浪簡直氣結,茯苓的本性他豈會不知?但被他這樣玩弄,他實在氣不過,也忘了眼前這個人為了他眼也瞎了,腿也廢了,罵了句"混蛋"就摔門而去了.

門緊緊關上的那一刻,茯苓是再也笑不出來了.皺著眉,苦笑道:"莊主,是真話啊……都是真的……"只是他現在這模樣,哪天死了都不可惜,要怎樣再驕傲地站在他面前,霸道地宣布,只有他才能欺負骸浪,只有他,才能配站在他身旁比肩看塵世喧嘩.

"唔——哈哈,糟了,忍不住了……"茯苓捂住眼睛,心里可笑為什麼都瞎了還能流眼淚……

剛入山莊時,他就覺得骸浪是個天生被人欺負的料,卻妄想著要當莊主.他那個人,傻頭傻腦的,武功雖然不弱,但太容易相信別人,動不動就仁義當頭,但他卻也想知道,若是這個人當上了莊主,是不是會很好玩.骸浪果然不負他所望,在他的協助下,竟真的當上了莊主.身為莊主的他,卻一點架子也沒有,跟莊內的人稱兄道弟,臉上的笑總是那麼燦爛.茯苓突然被他的笑吸引,一個人,怎麼能笑得那麼絢爛,就像夜空中綻放的煙花一眼,美麗,但不似煙花那樣轉瞬即逝.

平時,茯苓總是以整蠱骸浪為樂,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骸浪每次氣完也就結了,一點也不會恨他.茯苓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他突然想,若是有一天這個人成婚生子,他就再也無法把他拴在手心里了,如此,不如自己要了他.但他知道骸浪喜歡上北漠塵,並為他傷心難過時,他心里根本不是滋味,雖然聽從骸浪的指示,救了北漠塵和他的孩子,但心里的那點委屈和怨恨卻無處發泄,便只能繼續整骸浪.

原來,占有欲強了之後,這種欲望,竟會變成喜歡……可是,他哪里還有資格去談喜歡,不如當個玩笑,不提也罷……

"最後一次,哭最後一次……"茯苓喃喃自語,揪著被子緊緊捂著心口,那里好疼,生生將感抽離,原來會那麼疼.早知道,當初就不會惡作劇地喜歡,更不會讓自己掉進自己挖的坑里,害人終害己,這個道理,他為什麼不早點明白……


"唔——好疼……"茯苓低低地**,竟一時沒發現房門被推開,突然被子被掀開,手腕一緊,茯苓本能地要出掌,但他內力渙散,這一掌軟綿綿的一點力道也沒有,竟也被人抓住了.

"既是玩笑話,你哭什麼?"

茯苓聽出是骸浪的聲音,現在他梨花帶雨的被骸浪抓個正著,但死鴨子還嘴硬呢,他茯苓豈會輕易松口,強擠出一絲笑來,道:"莊主若是廢了不會哭麼?"

"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玩笑話?"

"是不是玩笑話,現在還有意義嗎?唔!"茯苓眼睛看不見,骸浪吻上他的唇時根本躲不開,而他也被骸浪禁錮在懷里,動也動不了.

骸浪輕咬吮吸著茯苓的唇瓣,將茯苓的呼吸盡數奪取,這個吻纏綿中帶著一絲霸道,也不知過了多久,骸浪才慢慢松開茯苓,慢聲道:"告訴我,是不是玩笑話?"

在欲下,骸浪的聲音顯得沙啞起來,茯苓竟一時愣住,他沒想到骸浪會吻他,有點不知所措.骸浪歎了口氣,將茯苓摟進懷里,沉聲道:"你的那點心思,真當我不會知道嗎?我就算再傻,也不會糊塗到如此地步……茯苓,你可願意跟我?"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茯苓不知如何招架,可是,太晚了啊……

"莊主,茯苓,是個廢人了,留在莊主身邊,只是個累贅罷了."

骸浪緊緊了手臂,將頭埋在茯苓的頸間,笑道:"以前,對你來我是個累贅,但你從沒拋棄過我,這次,輪到我照顧你了.茯苓,跟我,好不好?"

詢問變成了祈求,茯苓心里暖暖的,好像快融化了,最後一絲理智讓他突然推開骸浪,吼道:"夠了!你是在同我是不是!哈哈哈——我怎麼忘了……你愛的是北漠塵啊!我算什麼?只是你的手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莊主,我現在廢人一個,你大可不必如此,茯苓今後,此等心境,也會割除,絕口不提!"

"我不許!"骸浪高聲喝斷茯苓,扯起茯苓的衣襟,吼道:"是!我是喜歡北漠塵,那又怎樣?他現在已經跟著少陽雙宿雙飛了,我還能做什麼?從今以後,我會忘記之前種種,今生,只愛茯苓一人,為什麼你連讓我愛的權力都不願給我?當初是誰死皮賴臉地喜歡?又是誰舍身救我之前還要跟我表白?如今我當真了,我想愛你了,可你卻決絕地要割除一切,茯苓,你不能如此殘忍,我不許!"

"得容易,我要的,是你的整顆心,你確定你能忘記北漠塵,整顆心都屬于我?莊主,我賭不起了,干脆,不要賭!"

"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剖開我的心給你嗎?好,我給!"骸浪著就站起身,只聽"唰"地一聲,茯苓聽出那是抽劍的聲音,連忙厲聲喊道:"不要!我信,我信你!"著就要去抓骸浪,但他眼睛看不見,眼看就要跌下床,卻意外地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茯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回頭,你就不會……"

茯苓雙手抱著骸浪的背,搖了搖頭道:"不怪你,我也有責任……"

骸浪慢慢松開茯苓,再次吻上他的唇,兩人頭顱輾轉,唇舌斯磨,難舍難分.骸浪除去茯苓的衣物,看到他身上滿是傷痕,心里一揪,低頭親吻著每一處傷痕.

兩人相擁而眠,骸浪像抱著珍寶似的不敢松手,睡著了眉頭還是揪著的,茯苓什麼都看不見,只能仍由他抱著.

幾個月後,茯苓雖然仍是什麼也看不見,但腿倒是能走幾步了,只是剛走了十來步,就累得軟弱無力,骸浪也不許他多動.

"莊主最近在做什麼?"最近骸浪接連幾天沒來看他,茯苓擔心他事務繁忙也不敢去打擾他,只好跟下人打聽.

"莊主近日忙著西遙的生意,今天要下山,好像要見什麼西遙王."

茯苓聽聞,握緊拳頭,牙齒咬的咯吱響,腹誹道:好你個骸浪,要見舊人去麼,也不問他茯苓讓不讓!

"莊主,茯苓主事不在,你多加心."

"嗯,知道了."骸浪這次瞞著茯苓出門,是怕他疑心,畢竟,他要見的是北漠塵,茯苓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讓他去.還是趕緊乘茯苓還不知道,趕緊撤吧.剛這麼想,就聽到有人高聲喊他的名字,回頭一看,只見茯苓急沖沖地沖上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揪起他的衣襟,怒目而視道:"!你要見誰?昂?現在你是翅膀硬了,也不問問我這個主事的意見了是不是!"

"茯苓,你聽我,事是這樣的——"


"你要詭辯什麼!你是不是心里還惦記著他,是不是!"

周圍的屬下見莊主和主事吵架,面面相覷,都不敢上來勸,便先退下,免得一會兒打起來,誤傷……

骸浪看著茯苓抓狂的樣子,心想妒婦,大概如此了……但一看又不對,骸浪眯起眼睛,問道:"茯苓,你的腿,沒事了?"

"呃?"茯苓神色一變,松開骸浪的衣襟,轉過身,掩飾道:"嗯,今天天氣不錯,秋高氣爽,哈哈……"

骸浪嘴角一勾,摟住茯苓的腰一勾把他帶進懷里,在他耳邊輕聲道:"這倒是奇了,瞎子也能看天氣?"

"呃……"茯苓掙了掙,但沒能掙脫.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一個月前……"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茯苓就恢複了視力,腿腳雖然還有些不便,但絕非殘疾,只是他享受著被骸浪捧著的感覺,所以就一直裝作失明和殘疾.這次聽骸浪要去見北漠塵,一時著急,才露出了馬腳.

"茯,苓!"

"咳咳,莊主,你不是要去見那個北漠塵嘛,趕緊走吧,一會兒天黑了就不好下山了.茯苓毛心不勞莊主惦記,莊主好走,不送."完,就要溜.卻被骸浪攔腰抱起,把他嚇了一跳.

"既然已經不礙事了,就跟我一起走吧."

"哎?等等,放我下來!喂,骸浪!你聾了啊,我叫你放我下來!"

茯苓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骸浪一路抗下了山,陪著骸浪去西遙,路上,免不了被吃一頓……

茯苓揉著酸脹的腰,心下疑惑,奇怪,到底為什麼發展成這樣的?為什麼他是下面那個!看到身邊睡得正香的骸浪,心里就一股火,跨到骸浪身上撩撥他.骸浪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感受到茯苓的挑逗,本能地翻了個身將茯苓壓到身下.

"滾開!"

"咦?不是你想要嗎?"

"要你個蛋啊!給我起開!"

"呵,茯苓,那個,蛋是不能給你,我只能給你這個……"著抬起茯苓的腰,將自己的分身送了進去.

于是,某人,又要被吃干抹淨了……

前塵長路已看透,驀然回首君在側……

"茯苓,謝謝你,還有,我愛你……"

"嗯……別吵我……"

骸浪低聲一笑,擁緊懷中人,柔蜜意,只為你一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