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交代,茫茫神州洪荒,無際無涯,無人知其邊也.
而神州極東之地,便是到了渺茫的大海岸邊,綿延以千萬里計的海岸線星星點點點綴著大大的幾十個國家,其中靠北邊有個不大不的國家叫做大明國,大明國的東岸處,東西向有一片綿延數千里的山巒,此條山脈山勢險要,高聳入云,故當地人喚此山為擎云山,成為大明國防禦北面來敵的一道天然屏障,只有幾條崎嶇的山路與北方可以通行.
擎云山下,則是大明國的一些州府,靠近海邊,沿著海岸線則是一些漁民為主的漁村.
大明國,東海邊,盧家村,一個只有數百人的村莊,村里面的人都靠打漁來維生.
時值深夜,村東的幾間茅屋中,卻是還透出一點燈光,燈下,一個少女正在燈下縫補一張漁網.
屋內的擺設很是簡單,一張土炕,黑漆漆的灶台,地上一張破舊的四方桌,桌上一個發著熒熒亮光的油燈,燈下,便是坐在凳子上專心致志地縫補著漁網的少女.
這少女十八九歲年紀,一張瘦削的瓜子臉,眼珠子黑漆漆的,閃動著靈動的光彩,兩頰蒼白中微帶暈,肌膚微微發黑,臉有菜色,似乎終年吃不飽飯似的,滿頭秀發散亂紮起,雙肩如削,身材瘦,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青布衫,顯是窮村貧女,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出是個美人坯子.
良久,這位少女將縫補完成的漁網疊好,抬頭望了望黑漆漆的窗外,滿臉擔憂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語:"時間不早了,他們今日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回來啊?"
著,少女放下手中的針線,走到灶台前,將鍋蓋揭開,鍋底擱著一盆野菜湯和幾個窩窩頭,微微冒著熱氣,少女將鍋蓋蓋上,彎腰從地上撿起幾根柴棍,從灶台口塞了進去,口中微歎:"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回來?飯都涼了!"
這時,里屋里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少女忙站起身來,撩起碎花布綴成的簾子,疾步走向里屋,只見里屋和外面一樣,簡陋得很,一張炕上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婦女,臉色臉上蠟黃,沒有一點血色,顴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沒有光彩,正彎著腰伏在炕沿上急促地咳著.
"娘!你怎麼了?"少女跑到中年婦女跟前,焦急地問道.
中年婦女大喘了幾口氣,呼吸稍微平穩了一些,抬首露出勉強的笑容,費力地道:"春,娘……娘沒事,你爹他們還……還沒回呢?"
"沒呢,娘,一會就會回的,你身子不好,先躺下."這位叫春的少女輕輕將中年婦女扶著躺下,柔聲安慰道,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面天空突然傳來一聲驚天霹靂,狂風暴雨瞬間便籠罩了整個盧家村,開著的窗戶被狂風搖晃著,跟牆壁撞得發出"啪啪"的巨響.
"啊?"春大驚失色,趕忙起身要將被風搖晃的窗戶使勁關上,只見窗外天空上一道道刺眼的閃電像利劍一般撕裂著天空,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炕上又傳來了中年婦女的聲音:"春,怎麼就下起大雨來了?你爹他們呢?怎麼還不會來?"
"娘,沒事,你別急,我出去看看!"著,春從牆上將斗笠和蓑衣拿下,穿戴起來,就要到門外去看看家人回來沒有.
"春,春,這麼大的風,你就不要出去了!"那中年婦女聞,忙起身急聲阻止道.
"娘,你別擔心,沒事的,春不怕!"春走到炕邊,將中年婦女按住,扶著躺好,輕聲安慰道.
"怎麼沒事?外面黑布隆冬的,再加上這麼大的雷陣雨,你出去了,娘可不放心啊!"中年婦女拉著春的手,就是不松開.
"娘,爹他們走了整整一天了,往常這個時候早就回來了,今夜卻是遲遲未歸,又趕上暴風雨,你就讓女兒道海邊看看去吧!"春搖著她娘的手,軟聲央求道.
"那好吧,你要心啊!"春娘知道自家女兒的倔脾氣,便松開手,關切地囑咐道.
"娘,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女兒一會兒便回來!"春應聲道,快步走到屋門口.
春剛把門拉開,門外便卷入一陣強風,將屋內的油燈瞬間吹滅,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春,快來幫忙!"
"爹,你回來了?"春聞大喜,冒著雨就跑了出去,借著閃電的光芒,春看到自己父親的背上背著一個人艱難地在泥濘中前行,而爺爺和弟弟則是拖著一個龐然大物回來了,春連忙迎上前去,幫父親將背後的那個人托起.
來也怪,便在此時,剛才還狂風暴雨,雷電肆虐的夜空突然間安靜下來,雨也停了,風也不刮了,閃電,雷聲統統消失不見了,只余下漫天的星星和天邊的彎月,若不是滿地的泥濘,幾人直疑剛才是幻覺.
"他奶奶地,實在是怪哉!這是什麼鬼天氣啊?"那個背著人的壯年男子罵了一句.
"吱扭"一聲,屋門打開,屋內的油燈已經點亮,透出了些微弱的光亮,門口倚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瘦削身影,正是春娘,她也不放心,拖著病體爬了起來,點著油燈,開門迎了出來,而這時,春也看清了,自己爺爺和弟弟拖得是一匹渾身泥濘的看上去已經死了的大馬.
幾人便把那死馬扔在屋外一起進了屋子,春的爹,一個年約四十的壯年漢子,將背上的人放在炕上,只見那人二十上下,身上臉上全是泥和血,眼睛緊閉,呼吸極度微弱,看看已是不行了,這漢子急聲道:"春,快把家里的傷藥拿出來,救人!"
"哎!"春應了一聲,趕緊翻出家里珍藏的傷藥,這些傷藥是為了爺孫三人出去打漁,有個什麼意外而特意准備的,這番卻是派上了用場,除了春娘倆之外,剩下幾人便張羅起來,開始救人.
只見此人身上卻是並無流血的傷口,只有背後有一深深的漆黑的掌印,幾個漁民也不知如何救治,只是將那傷藥塗抹在掌印之上,扯了塊布條包紮好.
再看那傷者衣衫襤褸,已是衣不蔽體,壯漢喚春打來一盆熱水,自己親自動手將那傷者的身體擦拭乾淨,並且把家里的的一套舊衣給他換上,蓋上一床破舊的被子.
忙完之後,東方已經晨光熹微,春將鍋里還冒著騰騰熱氣的飯菜拿出,放在了桌子之上,輕聲喚道:"爺爺,爹,春生,吃飯啦!"
"吃飯!"漢子一招手,一老一少跟著漢子來到飯桌前,這爺仨也實在是餓壞了,一人拿起一個窩窩頭,就著野菜湯,狼吞虎咽起來了.
"春生,給姐,這是怎麼回事啊?"春指著炕上躺著的人,拉了拉他弟弟的衣襟,悄聲地問道.
春生是個年約十四五的少年,身材卻是就像十七八的大伙子,長得敦敦實實,虎頭虎腦,聽到姐姐問話,便放下窩窩頭粗聲粗氣地回答道:"姐姐,我和爹,爺爺三人今天打漁本來要回家,可是剛回到岸邊,天氣便一下子變了,狂風怒吼,閃電雷鳴,幸虧我們把咱家的船帆下了,不然的話,不知會被吹到哪兒.就在這時,爹突然發現從海面上飄上來一大團東西,我們三人仔細看時,卻是一個人抱著一匹馬,那馬好像已經死了,但是人卻微微有些呼吸,我們便把這一人一馬給連拖帶拉弄了回來,哎,姐,你奇怪不奇怪,這海上怎麼就跑出了人和馬?"春生講完後,便奇怪地發問道.
"孩子家,少見多怪,這有什麼奇怪的?"那壯漢將最後一口窩窩頭咽下去甕聲甕氣地道,"不定是這位騎馬的人自己不心掉到了海里,接著又被海水沖了上來唄!"這壯漢名叫盧大柱,長著一副紫棠色的臉龐,身材魁梧高大,一張方方正正的臉給人一種忠厚老實的感覺.
"你才胡呢,不見這位年輕人身上有掌傷嗎?我看呀,是被人打傷後扔到海里的!"那位老者卻是駁斥道,這老者是盧大柱的父親,盧春生的爺爺,名叫盧老根,長得干干瘦瘦的,長年累月的海上生活,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刀刻一般的皺紋.
"那那匹死馬是怎麼回事呢?"春生有些不服氣地問他爺爺.
"這個……"老爺子被孫子問的支支吾吾地不上來了.
"嗯,不定是那匹大馬見主人受傷掉到海里了,所以也下海去救主人了!"春猜測道.
"你們呀,別瞎操心了,都累了一天了,趕緊歇息吧,看看明天這伙子怎麼樣?"春娘一邊將碗筷收下去,一邊道.
"娘,你也歇息吧,我來吧!"春從他娘手中接過碗筷,到灶台邊洗刷起來,她還趁機偷眼瞄了一眼炕上的年輕人,心里暗想,這個年輕人還長得真俊啊!想著,一縷緋悄然襲上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