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會了沐祖的意思,楊帆自然不再多言.
自友便失去雙親,雖然……這個結論現在存在疑問,但對沐嫀來說,沐祖的的確確是她認知里唯一的親人.
當明白到這唯一親人的生命已經不可挽回,即便以她素來鎮定的個性,一時間也有些無法承受了.
尤其是,在剛剛被疑似同母異父的兄弟叫完姐姐之後,那種剛剛多出一個親人,轉瞬又要失掉一個荒謬感,普通人當真會無所適從.
急切的呼喚著沐祖的名字,一時之間,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忙亂的翻出醫療工具包來,幫老頭包紮傷口,吊住最後一口氣.
她有心問問媽媽當年的事,可以老頭現在這種情況,又實在不方便開口……
"不要浪費繃帶和藥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心里清楚……"老頭喘息的道,"我不行了,可憐的孩子,從今以後你就要……"
老頭說到這里忽然卡殼了,頓時惹得眾人一陣慌亂疾呼,以為他已經斷氣了,結果他只是稍微走了下神,然後忽然向楊帆招了招手:"楊枵,你過來……"
"喔."楊帆莫名其妙上前一步,不明白老頭這時候找自己是為了那樁,自己又不是自己,老頭交代的遺言如果涉及到以前,可不曉得該怎麼辦呀.
幸好,老頭並沒提出那般高難度的要求,待楊帆上前,他便平靜的詢問:"楊枵,從今以後,你願意像一個親人一樣,代我照顧看護著沐嫀嗎?"
"呃,這個……"楊帆一陣疑惑,老頭說話的方式很是古怪,就好像……要讓他與沐嫀簽訂某種神秘的契約一樣.
而隨著沐老頭話出口,周圍一圈人也盡皆張大了嘴睜大了眼睛——
"沐叔?!""二叔?!"
與一圈人的驚訝又不相同,沐嫀的臉上除了意外,還有幾分羞意,幾分迷惑.
眾人的這種反應,益發加劇了楊帆的猜疑,沐老頭這是什麼意思啊?
還未等他回味過來,心底里響起的話,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不用猜了,我剛才問的話,在柘村就是那個意思,那個……你願意,娶沐嫀為妻嗎的意思……"
那的確是種契約,一種叫做婚姻的契約.
楊帆悚然而醒,待看到沐祖注視自己的眼神,募然意識到,這是他在通過火系魔法精神連線與自己對話.
我願意,娶沐嫀為妻嗎?
意識到老頭的意思,楊帆一瞬間愣住了,自己當然!當然願意了,可是……這節奏是不是快了點了,這種事,總得先確定戀愛關系,談談情說說愛,然後再一步一步逐漸深入吧?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宅男的字典里面,沒有那種叫做一夜情的東西.
沐祖似乎明白楊帆的想法,看著對方臉上五顏六色的變化,哂然而笑:"我當然也想你們自己隨意,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只是……我的身體可支撐不了那麼久了……"
"在所有柘村的人里,我只看到了你,有成為沐嫀丈夫的潛力和動機,只是還缺乏那麼一點勇氣,而沐嫀那孩子,就跟她媽媽一個樣,雖然看起來聰明,其實糊塗的緊,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失去選擇的機會,我不希望她將來跟她媽媽一樣……"
"沐嫀的媽媽……"
"……她是個一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想過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可憐女人."只歎息了這麼一句,沐祖便停嘴不言,似乎並不想多談,"正因為這樣,所以我干脆推了你們一把……"
楊帆一時說不出話來,沐祖簡直是一語說中要害啊!
骨子里,楊帆其實是個非常守舊的男人,他只希望生命中能遇到那麼一個女人,可以令自己癡迷,令自己為她不惜一切就好.
但在那之前,他又希望,自己能是那種足以與其匹配的優秀男人,所以,在確認自己與對方"門當戶對"之前,他通常無法提起勇氣去表白.
而事實上,情人眼里出西施,因為荷爾蒙分泌的關系,他們通常都會遠遠高估對象的優秀程度,尤其……當目標是沐嫀這種真正優秀的女人的時候.
如果今天沐祖不當面提出來,楊帆甚至想象不到,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夠累積起足夠的勇氣,或許……就只能*歲月的流逝,當兩人都垂垂老矣,讓時間抹平兩人間的差距.
"我知道你不是楊枵……"心底里,正想對沐祖表示難言的謝意,沐祖下一句話出口,卻就如一盆冷水,對楊帆當頭淋下.
他知道我不是楊枵了!他知道我不是楊枵了!募然被揭穿這個最大的秘密,楊帆一時陷入慌亂,好一會兒才鎮靜下來意識到,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對方不太可能是惡意,只是,這老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沐祖就歎息的道:"也許是快要死了吧?腦子竟然空前的清醒……你所掌握的那些技巧,教給柘村人的那些知識,還有這一天來表現……或許知識技巧可以看兩個月書掌握到,可完全不同的性情本能,又豈是失憶能夠解釋的."
"……"楊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沐祖說的都對,可那些東西也根本沒辦法彌補,只能聽之任之.
"不過,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情況,既然能夠接收到這個魔法,跟我進行這樣的對話,就一定不是鐮骷傀族,這也就足夠了.答應我,好好照顧沐嫀,不要讓我死了還要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我……我當然非常樂意,只是,只是不知道沐嫀她會不會……"楊帆艱難的道.
"我不是正在代你問麼?"心靈的對話速度極快,兩人相互間交流了這麼多,外面也不過才過去了幾十秒鍾.
這幾十秒里,眾人一聲不吭,都把目光投向了沐嫀,而沐嫀呢,一會兒看看垂死的沐祖,一會兒看看正陷入呆滯的楊帆,終于在這時候說道:"如果這是沐叔你的遺願,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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