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群島的事很快就落幕了.
馬其頓中尉被基德掠到了溟王上,最後被"暴虐三人組"給虐殺掉了,而且基德還把他那具已經淪落到無法分辨出是什麼東西的地步的遺體,給吊在了海灣最顯眼的地方.咳,由于畫面過于血腥,我們做了馬賽克處理,請米納桑自行想象吧.【踹飛】本來盛怒之下的基德是想干脆點,直接轟平橘子群島的,但是在貝蒂的苦苦哀勸之下,他放棄了這個打算,退而求其次,朝島上胡亂開了幾炮,加上打退了前來追趕的海軍們和賞金獵人.
在這場事件里,受傷最嚴重的,還是貝蒂.
我們存滿記錄離開橘子島的那天,島上的居民竟然紛紛朝我們扔橘子.
"混蛋海賊們!你們一定會死在偉大航路里的!"
"像你們這樣的海賊,全都被海軍殺死!殺死!殺死!就好了!"
"木槿准尉,我們看錯你了!你居然和海賊勾結,出賣馬其頓中尉!"
"真是枉費馬其頓中尉那麼看重你!保護你!"
"一群披著人皮的禽獸!"
貝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任憑這一句句毒甚蛇蠍的話,刃裂著她那已經受了傷的心.她捂著嘴,不想哭出聲來,但眼淚卻如泉湧,無聲地流個不停.
一旁的水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邊,笨拙而溫柔地抱著她,輕輕地撫摸她的頭,卻不知道該對她些什麼安慰的話.
全船人均是無話可.
是誰"勝為王,敗為寇"的?
那麼,為什麼我們分明是勝者,最終卻落敗的如同寇一樣狼狽?
這一刻,我忽然就想起在墳島上,龍叔有些惆悵的:"這世界上,有太多的真相被掩埋,令人扼腕,又有太多的人安于現狀,從未曾質疑過."
可是就算揭露了真相又如何呢?
——人們終究是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其它的?呵,那就統統歸為"邪惡"吧……反正自己是"正義"就好了.
脖子上纏著白紗布,右手上塗了碘酒,但還是有淤青,我現在完全是一副稱職傷病號的樣子.抱著手里基德給買的大速寫本,我慢慢地用黑筆寫了一句話,遞給了基德.
【基德,我們該去下一個島了,我來掌舵吧.】
他看過後,略皺起眉毛,指了指我的嗓子和右手,粗聲粗氣的:
"不行!你傷還沒好,我來掌舵,你指揮就行了."
【我沒事.∩.∩】
"這是船長命令."他用不容我回絕的口吻道.
【是是,我遵命就是了.∩.∩】
"別用字符表賣萌."他淡淡看我一眼,輕輕敲了敲我的頭.
對于自己突然就啞了的這件事,我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觸.畢竟好在當初被割斷的不是我的脖子,而是聲帶.只要人還活著就好了.右手也僅僅是傷,休息個幾天就能恢複了,不過這幾天里倒是不能畫畫了,而且字也寫的很潦草.
但是貝蒂卻很愧疚,她一直都覺得是她害了我.所以現在整天黏到我身邊,幫我傳達一些指揮口令.
現在的我,就像是被按了靜音鍵,沒有絲毫動靜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過好在聽還是沒問題的.
"克勞恩姐姐,我們要去的是什麼島嶼呢?會不會很有趣呢?"她強作歡顏,但談間早已沒了以前的稚嫩和活潑,原本句尾必的"喵"也沒了蹤影.
這分別的一年里,她也變了很多啊.
恍然間,有點悵然.
【是曇天之島.^ω^
我信筆塗鴉了一個賣萌的表.
"誒?偉大航路里真的有這樣的島嶼麼?"她一臉驚訝.
【你知道?(⊙0⊙)】
"以前在風島的時候,每次有人抱怨夏島的炎熱天氣時,就會有老人們教訓我們要珍惜太陽.偉大航路里有一個島,是永遠陰天,從不見太陽的.雖然聽上去沒什麼,但那個島的記錄好像是要存整整十天.所以,很多抵達那里的船員,都在漫長的等待中,消磨了所有的希望,越來越壓抑……"
【Bingo!理論上來完全正確.0w0】
"克勞恩姐姐你能不能別再賣萌了……=.="貝蒂徹底無語了.
【因為我知道怎麼去應對吖~所以心好的不得了呢~∩.∩】
"那就靠你咯!"她笑著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沒問題!∩.∩】
"貝蒂!你看這樣烤蛋糕對不對?"水草君臉上粘著面糊,從廚房里探出半個腦袋來.
"啊!基拉哥哥!你別亂動我的烤箱!"貝蒂一陣風似的跑了.
起初貝蒂是打算乘溟王離開橘子群島,然後再轉乘普通的客船回到海軍本部卡普中將那里.不管怎麼,她還是對海軍抱有希望的.她不願意相信:曾讓自己信任萬分的"正義",還有那些一起拼命加油的伙伴們,竟然會背叛她!
但是,一份報紙卻摧毀了她最後的幻想.
報紙上頭版頭條,用醒目的粗黑鉛字寫道:
"'沙漠玫瑰’木槿准尉叛逃海軍?!卡普中將得意門生再次倒戈?!"
當天,海軍就發布通告:下令吊銷貝蒂的海軍資格證,從此不再承認她的海軍身份,並且還以四千萬貝利通緝她.
于是,就這樣,無家可歸的貝蒂只能加入基德海賊團了.
再之後,可憐的廚師就被基德貶為了一般海員,因為貝蒂頂替了他的位置.
我問過貝蒂:為什麼要改名叫"木槿".而她拿出一幅沙畫,把前因後果都告訴我了.她,她真的還想再背負起"木槿"這個美麗的名字——即使她現在已經不為海軍所容.所以,我們大家就只能改口叫她"槿"了.
趴在船舷上發呆,我突然發現,剛剛還清澈湛藍的海水,現在突然就變得陰沉而渾濁起來,還泛著深紫色的光芒!再抬頭,我發現它原來是因為反射了天空中的景象.
溟王上空出現了大面積的紫色雷云,有色的閃電在其中若隱若現.
"糟了!"我心中一驚,"這是偉大航路里特有的動雷云啊!"
【拋錨!所有人盡量不要動!】
我用象征危險的筆重重地寫下了這句話.
貝蒂跑到廚房里去了,現在就只有毛刺猬在我身旁,我舉著本子給他看.他再看看頭上的天空,馬上就明白了現在的況.
很快,溟王上的大家全都靜止了.
"怎麼辦?"基德聲問我.
【喂喂,你可是一船之長啊,怎麼可以亂了陣腳呢~∩.∩】
"誰老子亂了,"他抬手就一個暴栗子,"老子只是不會航海而已."
真不愧是基德,什麼時候都能這麼理直氣壯……我腹誹.
【沒關系,交給我吧!】
寫完,我堅定地笑了笑.
【你喊廚房里的基拉,讓他給我拿白瓷餐盤來,稍微多一點.記得喊聲不要太大啊.】
很快,基拉抱著一大疊盤子搖搖晃晃地出來了.
深吸一口氣,我抓起一個盤子,像扔飛碟一樣朝海面上甩了出去,然後,從空中迅速射下一道色閃電,精准地擊碎了它.
果然是動雷云!我捏了把汗.
沒有多想,我像剛才那樣,一個接一個地把盤子都扔了出去.在數十道閃電接連射下後,我終于找到了動雷云的"中心".
動雷云最可怕之處在于它會捕捉運動幅度較大的物體,並射下幾乎是無法回避的色閃電,完美毀滅目標.但是它也有弱點,那就是它的"中心".只要破壞了這個"中心",那麼動雷云就徹底完蛋了.
是"中心",實際上,這個點處在動雷云的中部與邊緣的接壤處.
遙遠到即使用單筒望遠鏡去看,也只是個的圓形白色云塊而已.
【艾文!Ineedyou!ehere!】
我舉起本子給不遠處的艾文看,結果本來很緊張的他突然嗆到了.
不知不覺中,就坑到了大家,真的不是我的錯……
╮(╯▽╰)╭
他背著他的弓和箭,一步一步地挪了過來.
【能不能射中那個白色的云塊?】
我把單筒望遠鏡遞給了他,指了指那片天空.而他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毛,估計有點難度啊.
"不敢保證百分之百,但在下盡量吧."他把望遠鏡還給我,語氣有些凝重,"克勞恩,把你的匕首借我一下."
我直接彎腰從靴中掏出了一把迷你匕首,遞了過去.
只見他抄刀就利索地割斷了弓弦,從箭筒側面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根血色的新弓弦,把我的匕首扔了過來(克勞恩:∑(°△°|||)︴【這樣子很容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然後很快就安裝完畢.
【加油哦!~^o^~】
為了配合字符表,我真的笑了笑.
"咳……"他又嗆到,"克勞恩,你離在下遠一點……"
QAQ,被毛刺猬一把拽了過去的我默默地在他的毛大衣上畫圈圈……
艾文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做好准備,深呼吸,略略停頓了片刻.那一刻,他散發出的氣息突然改變,一下子就充滿了對自己能力的絕對信任,還帶著自傲和睥睨,散發出濃烈的辛辣氣息.電光火石間,他已抬手把弓拉到最大,毫不猶豫地射了出去.
頭一次,我覺得他的渡鴉翎羽箭矢很美.黑色的一條流線就那樣筆直地射向天空中去,漂亮地躲開了色閃電的追擊.
誒?!等等!
他竟然是朝著與中心恰恰相反的地方射的!!
∑(°△°|||)︴
我的心徹底涼了.倘若這一擊射中的不是中心而是動雷云的其他部位的話,那我們就死定了!
看我一臉"完了完了"的表,艾文突然挑眉輕笑了一聲,極具輕蔑意味:
"在下對箭的掌控程度,就如同你對見聞色的熟悉."
"不,"他朱唇輕啟,兀自笑道,"是比你的見聞色更默契!"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原本完全偏離目標的箭矢,在空中遭遇一陣狂風,竟然逆轉而朝著中心而去,同時還能夠回避色閃電,好似它的主人那樣,不急不躁.最後優雅地給敵人一擊必殺!
霎時間,一大團動雷云像是有所知覺一樣,痛苦地翻滾起來,攪起一陣陣狂風,如同它不甘心的呼嘯.但畢竟是大勢已去,沒用多久,它就消弭于天空中了.
【干的漂亮!∩.∩】
我高舉起畫板.
"在下好歹也是基德海賊團里的戰斗員啊."他淡淡一笑,眉眼里卻分明滿是自豪與驕傲.
"嗯,勞資以後不叫你'娘娘腔’了."基德托著下巴,認真的總結了一句.
"滾滾滾!在下不想看見你!"艾文原本優雅的姿態瞬間崩壞——在加入了一種名為"毛刺猬"的催化劑後.
"話你們要不要嘗嘗我和槿做的蛋糕呢?"水草君無辜地捧著一個看起來超棒的雪白白物體(……泥垢!),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要!∩.∩】
我畫了個淡定的表,自己卻很是不淡定地撲了上去.和過來爭搶的夜叉,布盧塞打了起來.
"你們特麼吃蛋糕,怎麼不給勞資留一塊?!"毛刺猬也加入了"搶蛋糕隊伍"中.
"喂!你們倒是珍惜點我的蛋糕啊!"水草炸毛.
"大家都很精神呢~"槿微笑道.
晴空千尺,萬里無云,溟王靜靜地駛向下一個目的地.
這里,沒有勾心斗角,沒有明爭暗斗,沒有謊傷害,只有我們的……
……家人.
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