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找外援!

次日上午,白馬寺後院的蹴鞠場上.

"十七呀,你看怎麼樣?咱們這些人馬,能在上元球賽時奪個魁首嗎?"

薛懷義穿著中衣,頭上束了一條紅色的抹額,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滿臉希冀地向楊帆問道.

薛懷義當年是在街頭耍槍棒賣跌打藥的,身體極健壯,近年來雖然養尊處優,錦衣玉食,不過因要服侍武後,他很注意身體的鍛煉,功夫並沒擱下,他那些花哨的武功雖然真正用來搏斗殺人時只算一般,但是用來鍛煉身體還是不錯的,所以他的體魄依舊極健壯.

饒是如此,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奔跑,他也累得汗流浹背,氣喘籲籲了,更不要說他的那些所謂徒弟,這些人吃喝嫖賭,無有不,若說打架,的確是一幫行家里手,可那主要是因他們心狠手辣,如今更是倚仗薛懷義的權勢,無人敢予反抗.

他們的體魄並不強壯,好一些的也是只有出拳打人的那一下爆發力,沒有長勁兒,此刻一個個東倒西歪地躺在蹴鞠場上裝死狗,已經動彈不得了.

楊帆聽了薛懷義的話,輕輕搖了搖頭.

薛懷義道:"灑家當然不是說現在,是說經你調教之後,可有機會麼?"

楊帆苦笑一聲,搖搖頭道:"方丈,如今距上元節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了,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把他們教出來,太難了."

薛懷義扭頭看看那些死狗似的躺在地上.伸著舌頭直喘的廢物,也覺得一舉奪魁有些難了楊帆,便降低了要求,問道:"那……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教,可能在上元球賽時,奪得三甲?嗯……,哪怕屈居其末也成."

楊帆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難!眾位師兄弟的蹴鞠之術,只是一些花哨的功夫,站在原地踢個花樣兒還成.蹴鞠比賽的話……,難!"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蹴鞠比賽的規則楊帆一聽就懂,一旦知道了這種比賽的具體方式和要求,再看到這班和尚的球技水平,他就能大概估摸出勝算幾何.

雖然他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蹴鞠高手到底怎麼樣,別家球隊的領如何,可他當日冒充西域來者時,曾經見過楚狂歌等人閑瑕時在巷中踢球.以楚狂歌等人的球技與眼前這班和尚相比,勝出了不止一籌,此及彼,楊帆的猜測並不算離譜.

薛懷義瞪起眼道:"不能吧!雖說他們的球技不是極好.可是灑家與那些王侯家的球隊比賽時,他們也是勝多敗少啊!"

楊帆干笑道:"方丈,弟子平時聽師兄們閑聊,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們在腿上綁了鐵護.袖子里藏了石灰,這還不算,撩陰腿,下絆子,無所不用其極,這才贏了人家的,到了太後面前.這些手段怎麼能拿出來?"

這些話若是旁人對薛懷義說,老薛立馬就得瞪起眼睛揮拳理論,可是自己人在家里說,又是他極器重和崇拜的白馬寺首座,老薛便不覺反感了,他的老臉一紅,懊惱地拍拍腦門道:"***,如此說來,今年咱老薛依舊不能在宮中露臉了."


楊帆心道:"你不進宮,我如何進宮?我還要找那上官婉兒迫問苗神客下落呢,說不定讓那丘神績毫無戒心地被我接近也要著落在你身上,這球賽若比不得,恐怕我這位首座也就沒機會陪你進去了.畢竟你平素進宮是侍候那個女人去了,怎麼可能帶我同行."

這樣一想,對他的事楊帆就不能不上心了,他蹙著眉頭思索良久,說道:"方丈,上元節時,宮里都有哪幾項比賽,哪些人馬比較厲害?"

薛懷義喜歡蹴鞠,雖然他自己踢得很臭,但是做一個真正的球迷,這些訊息他卻是一清二楚,當下如數家珍地對楊帆介紹起來:"能參加禦前比賽的球隊,這幾年來一直就那麼幾支,其中一支是突厥人,一支是吐番人,他們通常只參加擊鞠和相撲.

突厥人的擊鞠,一直是咱大唐所不及的,所以他們一直拿魁首,至于第二,則是我大唐禁軍組成的擊鞠隊和吐番擊鞠隊,雙方勢均力敵,這幾年時而你第二,我第三,時而我第二,你第三,再無旁人可比.

至于吐番人,相撲之術也足以自傲,不過我大唐也有一支相撲強隊,乃是出自太平公主府,太平公主府養有擊鞠手,蹴鞠手,還有相撲手,其中以相撲手最厲害,公主府上不但有男相撲手,就是太平身邊的十幾個女相撲手,驍勇也遠勝一般男兒.

在近幾年的比賽中,基上這相撲魁首,都是太平公主府拿了,第二第三,則是禁軍隊,突厥隊,吐番隊輪流得到.說到咱們這蹴鞠麼,哈哈,那就別無分號,獨此一家了,蹴鞠,一向是大內賽手獲得的."

楊帆眉頭一皺,道:"大內賽手?禁軍還是大內侍衛?"

薛懷義笑道:"當然不是禁軍,大內侍衛是有一些,也不全是,還有一些是宮嬪,宮女,女官,皇室的公主,比如太平公主,上官待詔,這都是蹴鞠隊里的人."

楊帆聽得發愣,追問道:"方丈,你是說,這班女流組成蹴鞠隊,而且,還屢屢獲勝,連男兒都比她不過?"

薛懷義道:"是啊,外面不知情的人常說,只因這支蹴鞠球隊全是婦人,所以男人大多讓著她們,嘿!那是他們不知底細,灑家見過她們踢球,這班婦人,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球兒踢得忒好,旁人確實不如啊!"

那時的蹴鞠,主要比得是技巧性,帶有一定的競爭性,但是沒有現代足球激烈,更不會像白馬寺這班和尚一般,綁了鐵綁腿,袖了石灰包,抄著板磚上陣,把蹴鞠比賽打得比橄欖球還慘烈.

要論技巧性,可就不分男女了.

這些宮娥,嬪妃,公主,沒有一個是嬌滴滴的跑上兩步,便香汗涔涔嬌喘籲籲的弱女子,就連那位身形窈窕,纖如弦月的上官婉兒,也是一名球場健將,跟這些女流比賽,太過格的沖撞又不能發生,蹴鞠技術又比不上她們,所以年年比賽,總是女隊獲勝.

我國足球之陰盛陽衰,實是自唐而始的優良傳統也.

上官婉兒也會參加蹴鞠比賽?

楊帆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怦然心動.


那時的蹴鞠沒有男隊女隊之分,你要比賽,就得忽略男女之別,用同樣的比賽來爭奪冠軍,就如當時的馬球比賽並不要求雙方球員人數必須一致一樣.如果是這樣,那麼楊帆只要率領白馬寺隊殺進決賽,就有機會接觸上官婉兒.

否則,他空有劫持上官婉兒逼問苗神客下落之心,卻連上官婉兒都不認識,須知那宮里頭別的可能沒有,最多的就是女人,萬花叢中專挑一枝,談何容易.皇宮大內更非容易潛入之地,如何下手?

聽到這個消息的楊帆雄心頓起,異常振奮地對薛懷義道:"方丈大師不必沮喪,弟子必盡全力,務必要讓咱白馬寺也能打進決賽,甚而奪魁!只是……"

楊帆又看了一眼被他操練一天,癱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師兄弟,對薛懷義道:"眾位師兄中,只有弘一,弘六,弘九三位師兄球技尚可,其他師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弟子實在無能力,弟子需要……再招幾個新人進來才成!"

……

集賢坊,十字大街,路旁生著幾棵枝干虯結的大槐樹,幾個袒胸露腹的漢子懶洋洋的坐著,最里邊面朝大街方向,倚樹坐著一條臥虎般的大漢.一雙粗壯如常人大腿的臂膀上,"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閻羅王"的兩條紋身十分醒目.

楚狂歌,集賢坊是楚狂歌的地盤,他的兄弟一向在這里攬生意.

在各坊的潑皮混混中,楚狂歌對手下要求最嚴.因他力大無窮,一身功夫,當初投到他門下的兄弟很多,但是有些人受不了他的約束,有些人因他太刻板,有些送上門的生意也不接,漸漸就散去了.

幾年下來,依舊肯跟在他身邊的人已經很少,只有十多個人,可這十多個人卻對他忠心耿耿,絕非其它坊里擁眾百十號的大潑皮可比.那些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真要打起來,未必比得上這十幾條心擰在一塊兒的漢子,所以他依舊能占據著這集賢坊.

沒有人發覺,跟著楚狂歌的人雖然不如其它坊里的混混風光,但是幾年下來,楚狂歌手下的兄弟一個也沒有死,一個也沒有殘,楚狂歌和他的兄弟,就像這十字大街上那幾棵老槐樹一樣,始終立在那兒.

而其它坊里的潑皮頭子,手下的嘍羅們走馬燈似的換,許多幾年前風光無限的大混混如今都已不在,他們要麼變成了陰溝里的一具尸體,要麼變成一個殘廢,黯然退出江湖,成了掙紮在市井最底層的一個小民.

分寸,眼光.

楚狂歌屹立不倒的秘訣,就在于他清楚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子.這是他在千牛衛里從軍多年練出來的事,其他的潑皮頭子在這一點上遠不如他.

大道上走來了幾個大和尚,楚狂歌只是乜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的好奇心不重,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向來不會關心.他是個潑皮,這些人是和尚,和尚與潑皮,不可能有什麼交集.

然而,這些和尚偏偏沖著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