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為郎巧謀劃

"勸進!"

上官婉兒凝視著楊帆道:"天後登基在即,這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而它必然,也一定會有一個人去捅破.這個人要代表民意,所以官不能太大,更不可以是武氏子侄,而尋常百姓又太過兒戲,所以,必然要選擇一個低階官員."

上官婉兒道:"你曾是修文坊丁,又曾在白馬寺僧,當過禁軍士兵,蹴鞠與擊鞠之名揚于洛京,有大批擁躉,你不但可以代表,更可以輕易彙聚三教九流各方人士帶頭勸進,功與首功截然不同,只要你立下這份功勞,位極人臣,指ri可待!"

楊帆道:"有功也當有才,只是帶頭勸進,就能位極人臣?"

上官婉兒笑了,柔聲道:"郎君難道不曾聽說過'千金買馬骨’的故事?"

楊帆恍然,他思索半晌,緩緩問道:"那第二個辦法,是什麼?"

上官婉兒目中掠過一絲異se,問道:"郎君不願勸進?也覺得'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楊帆搖搖頭,道:"這天下是李的當皇帝還是姓武的當皇帝,是男人當皇帝還是女人當皇帝,很重要麼?我不以然,只要他是一個能天下帶來福祉的好皇帝,又有什麼關系?我在南洋時,就曾見過一些小國是女子王,百姓們安居樂業,也沒見天塌下來.

只不過,以勸進而進階之道,雖是捷徑,也是險徑,我在南洋時,曾有一位甚有見地的長輩,教誨過我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曾同我講過古往今來許多天下大事,自古以此捷徑飛黃騰達者,大多沒有好下場.

一個沒有根基的人,卻驟然踩在無數人頭頂.便會成他們理所當然的敵人.尤其是如今,朝中酷吏橫行,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如此上位者更是凶險之極.再者,用這個辦法上位,也會被人瞧不起,若做一個被人輕鄙的官,我不會快活.婉兒定也不會快活."

上官婉兒欣然道:"婉兒也有這個擔心.只是還沒來得及向郎君分說其中利害,想不到郎君竟已洞燭玄機,看得如此透澈."

楊帆笑道:"你莫捧我.我對官場,畢竟所知不多,哪有這般領.你只一說,便把其中利害看得清楚.實際上,是因你方才說過,你想了兩個辦法,還說另一個難了些,需要細細思量.

若是這個以勸進上位的法子沒有壞處,以婉兒的冰雪聰明,何必煞費苦心再去想第二個辦法?我是因想起你這句話,料定這個辦法必定是大利大害兩相伴隨.所以才絞盡腦汁去想,它到底有何不好."

上官婉兒抿嘴一笑,道:"郎君何必過謙.雖說如此,但聞有這樣的晉身之階,又有幾人還去細思其中害處.郎君年紀輕輕,心思如此縝密,實非尋常男兒可比!"

楊帆一攬她的纖腰.笑道:"若是尋常男子,豈能入了上官待詔法眼?"

上官婉兒仰起臉來,嬌嗔道:"你還叫人家上官待詔!"

楊帆道:"不叫不叫,只叫婉兒,我的好婉兒!"俯下頭去.捉住她的櫻唇,一番唇舌挑弄.惹得上官婉兒軟了嬌軀,氣喘籲籲地癱在他的懷里,媚眼如絲如縷,這才問道:"婉兒那第二個法子又是怎樣?"


上官婉兒被他弄得身子都酥軟了,只覺他一親上來,身上便有一種說不出的甘美,長到二十五歲,她還是頭一回體驗這種飄飄yu仙的感覺.

楊帆問完了話,婉兒還跟醉酒似的暈在他的膝上,清醒半晌,才輕輕捶了他一下,嬌嗔道:"壞人,你這樣子,把人家弄得迷迷糊糊的,還怎麼說話?"

誰說這小女子不通男女情事,畢竟是熟透了的女兒家身子,欠缺的只是毫無這種認知,如今稍經撩撥,便自然而然地煥發出萬種風情,若她在情愛上的天真幼稚再成熟一點,不知該是何等的迷人了.

上官婉兒坐起身子,理了理鬢邊秀發,這才說道:"另一個法子,就困難一些,現如今,我也只是大概有這麼一個想法,至于具體要怎麼做,還得好生思量一下."

楊帆道:"你且說來聽聽."

婉兒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地道:"我想的第二個辦法,是依舊在軍中發展.不過,要調離南衙十六衛,加入北衙."

楊帆如今雖是禁軍中人,卻也沒有搞清楚禁軍中這麼複雜的派系關系,不禁疑惑道:"北衙?"

婉兒頷首道:"嗯!南衙十六衛兵馬,就算天後調動,也需兵部勘合,而北衙,准確地說,那是天子私軍!這支私軍自我大唐建國就有,原是當年追隨高祖在太原起兵的三萬jing銳部隊.

我大唐立國後,這支人馬就du li于其他所有軍隊之外,就是兵部也指揮不動,只聽天子一人調遣,憑虎符行事,號稱'元從禁軍’.太宗皇帝時,又從'元從禁軍’中挑選jing銳衛士百人,宿衛玄武門,穿虎皮衣,騎禦馬,號稱'百騎’."

上官婉兒嫣然道:"你做大角手,每三月輪值一回,總歸還是要調離宮城的,一旦調入北衙禁軍,那就是天後私軍,可以常駐宮城了.而你一旦成'百騎’之一,便是天後的私人翊衛,宮中隨意行走,少了許多約束."

楊帆這才知道其中竟有這許多門道,見上官婉兒說的得意,忍不住在她鼻頭上輕輕刮了一下,笑道:"那樣,我就能時常見到婉兒了,是不是?"

上官婉兒調皮地一笑,嬌憨地道:"才不是呢!人家是說,你一旦成'百騎’,升遷就比南衙將佐們容易多了.這北衙禁軍實天子私軍,名義上卻是掛靠于羽林衛之下,羽林衛大將軍是天後的侄子武攸宜,左羽林大將軍是閻敬容,右羽林大將軍是李多祚.

李多祚和閻敬容實際上只能調動普通的羽林衛,這支戰力最強,權力也最大的'元從禁軍’卻只有武攸宜才有權調動,你聽說過梅花內衛吧?梅花內衛也是'元從禁軍’的一部分,他們的權柄有多大,你現在明白了麼?"

楊帆鄭重地點了點頭.

上官婉兒微微蹙起眉頭,道:"只是,成了'元從禁軍’,要想步步高升,成天子看重的心腹親軍統領也非易事,如何讓郎君在'元從禁軍’中嶄露頭角,婉兒還沒有想好."

楊帆輕輕攬過她的香肩,安慰道:"這種事,總不能全要你來安排!我是個男人,若是事事依賴于你,那像什麼話?你給我指了道,如果走上這條路,攀上這座山,還要靠我自己努力,我就不信,我比別人差!"

楊帆輕輕籲了口氣,讓她的螓首靠在自己胸前,望著天空中清朗的明月,若隱若現的星宸,一時豪情萬丈.


從現在起,他又多了一個人生目標:他要殺死自己的仇人,找到自己的小妹,還要了迎娶自己的女人,努力做官,做大官!

上官婉兒著迷地看著他英俊而富有朝氣的面龐,那雙自信而堅毅的目光,欣慰地道:"嗯!婉兒相信郎君的領!郎君也不用過于擔心,只要我們有心去抓住一切機會,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她輕輕貼到楊帆胸前,喃喃低語道:"了讓天後稱帝,朝堂上必然會再掀起一番腥風血雨,會有許多職位空缺出來,也會出現許多許多的機會!"

輕輕一句話,恰如無聲處一道驚雷,宦海驚濤已悄然掀起.

但婉兒不想去思量這些,這不是她能左右的事,這些年,她已經見慣了太多的生死沉浮,她唯一想要的,只是如何在這驚濤中保全自己,也保全她牽掛的人.自從成宮奴那一天起,她在這世上的牽掛已經很少很少了,如今,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她牽掛的人,她的……男人.

婉兒輕輕一歎,把頭深深地埋入楊帆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的心中忽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安甯.也許,這就是幸福?

天上有一縷浮云掠過,月華在林間投下斑駁明暗的yin影,婉兒只盼著時光能永遠停在這一刻,但她心里明白,她該回去了.

"我……回去啦."

楊帆陪著婉兒走到離太平居處還有一箭之地處便停了下來,再往前去恐有兵丁巡邏,不免會被人看見.

上官婉兒停住腳步,依依不舍地對楊帆道.

一路走回來,她的小手都讓楊帆牽著,好象變成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她喜歡自己的手掌被他寬厚結實的大手握住的感覺.

楊帆點了點頭,低聲道:"下次再見你,又不知幾時才方便."

上官婉兒滿意情郎對自己的依戀,妙眸流盼,嫣然一笑:"人家會想辦法的,走了啊,再遲恐叫太平生疑."

楊帆點點頭,上官婉兒輕輕從他掌中抽出手,輕輕退了兩步,又深情地望他一眼,轉身踏上了通往山門的小路.

淺se衣裳,杏黃宮裙的上官婉兒沐浴在朦朧的星光月se里,冉冉盈盈的,仿佛一位凌波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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