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告密

宋之遜一見梁王,就變聲變色地道:"王爺,大事不好!"

武三思見他如此模樣也有些吃驚,趕緊問道:"何事驚慌?"

宋之遜道:"下官一向負責皇室宴勞,膳饈之事……"

武三思不耐煩地道:"這我知道,快說何事!"

宋之遜道:"是!今日宗正卿宴請周興和幾位皇室子弟,酩酊大醉之際,下官的人偶然聽到……"

宋之遜所說的宗正卿就是武承嗣.

武承嗣現在是武氏一族中男姓最長者,理所當然地兼任了宗正卿.宗正卿是專門處理皇室內部事務的官員,他既可以是皇室中人,也可以是皇室姻親,國姓或外姓大臣,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由皇室中輩高年長者擔任,而且大多是朝廷顯官,享有王爵.

武承嗣就是如今大周皇朝的宗正卿,宋之遜所說的"幾位皇室子弟"自然也是指武氏子弟,而非李氏皇族.

武三思聽了宋之遜所言,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宋之遜告訴他,武承嗣與幾個心腹吃酒,得意忘形之際,把他下一步的打算說了出來,卻沒有注意到侍候的人中恰有一個來送禦酒的光祿寺小吏還沒走,而這個小吏正是宋之遜的心腹.

宋之遜道,武承嗣酒醉之後洋洋自得地說,擁李派官員已被他打得潰不成軍,而朝廷還需要百官來維持.如果繼續斗下去,恐怕天子會出面制止.不如放過擁李派的這些殘兵敗將,轉而對付梁王.

他要周興炮制證據.把武三思一黨也牽連進來,劃為叛逆一黨,如今擁李派官員已元氣大傷,只有自保之力,不能奈何得他,只要扳倒了武三思.天子別無選擇,只能立他為太子,等他做了皇帝,絕不會虧待了這些忠于他的人."

這宋之遜模仿武承嗣的語氣措辭惟妙惟肖.為了取信于武三思,甚至還替武承嗣編出了一份將來登基後賞賜的名單:諸如周興為宰相,丘神績為大將軍,諸多皇室子弟所封的王號,他所列舉的那些武氏子侄,也是早與武承嗣走動密切的.

武三思聽了宋之遜的密報,目中頓時泛起凶光,惡狠狠地道:"本王還沒收拾他,他倒先打起了本王的主意!好!我倒要看看,誰能扳倒誰?我馬上進宮去見天子.來人!來人!把葉安……"

宋之遜趕緊攔住他道:"王爺,今日魏王剛剛授意周興誣陷你,下官來時他們還在吃酒呢,哪有那麼快就弄出足以扳倒王爺的證據出來.如今天將黃昏,如果王爺此時匆匆入宮,還帶了人證,這動靜可小不了,王爺焉知魏王在宮里沒有耳目?一旦他有了防范,或者及時與丘神績劃清界限.那就……,所以此事還須秘密進行為妥!"

"唔……"

武三思沉思良久,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有道理!那本王就再忍一晚!"

武三思對宋之遜道:"這一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本王就吃了武承嗣的大虧.你放心,這份大功,本王會記在心里,來日本王若做了太子,斷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上官婉兒和小海等一應內侍,宮娥靜靜地站在武成殿前,悄無聲息.

過了半晌,小海悄悄靠近上官婉兒,低聲道:"待制,梁王如此詭秘,能有什麼事啊?"

自從"詔"字犯武則天的名諱,朝廷行文時詔字統統改成了制字,上官待詔自然也成了上官待制.

上官婉兒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在禦前做事,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聽的別聽,不該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要不知道!"

"是!"小海把頭一低,又悄悄退了下去.


上官婉兒心中暗忖:"朝中形勢如今十分嚴峻,武三思在這個時候求見皇帝,而且是密奏,恐怕朝廷上這場風波將更加險惡了.反正郎君只是個負責宮禁安全的郎將,不管誰波掀舟翻,船毀人亡,都牽連不到我家二郎,這個時候,我該更加的小心,免得被人拉下水去,倒讓二郎為我擔驚受怕!"

上官婉兒正想著,殿上傳來武則天有些肅殺的聲音:"婉兒!"

上官婉兒一驚,趕緊應道:"臣在!"立即舉步趕進殿去,就見武三思躬身站在武則天面前,武則天面前那只暗刻蓮花雙鳳瓷碗已然摔在案前地毯上,碗沒碎,碗蓋卻摔成了兩半.

上官婉兒還很少看到武則天如此失態,心中更加吃驚,連忙躬身站定,武則天道:"叫內衛,百騎各遣十人,隨三思回府提一個人回宮見朕!"

上官婉兒心中驚疑,臉上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淡淡模樣,應道:"諾!"

武則天道:"宣婁師德,來俊臣入宮見駕!"

"諾!"

婁師德雖常年在邊陲,但是作為一位封疆大吏,在洛京也置有自己的宅第,他的宅第就在擇善坊,與福善坊的楊帆算是一對近鄰.

"傳旨,武攸宜接掌九門防務,李多祚接掌宮中防務,內衛,龍武衛立即集結待命!非朕親筆旨意與虎符並至不得妄動!"

"諾!"

這一回上官婉兒的聲音終于緊張起來,見武則天不再有其它指示,上官婉兒急忙轉身離開,武三思向武則天欠身行了一禮,武則天擺擺手,他便也跟著上官婉兒走了出來.

等到他們都離開之後,大殿上只剩下武則天一個人,武則天一臉疲態,最出色的司飾女官也無法用精妙的化妝術掩飾她此時老邁的模樣了.

她沉默良久.低沉地喝道:"來人!"

大殿上本沒有人,所有侍候的人都在武三思報密時被趕出了大殿.但是武則天聲音一落,兩根殿柱後面卻突然轉出四個人來.一身勁裝,肩頭負劍,向她肅然而立.

武則天吩咐道:"把武承嗣,丘神績,周興的府邸秘密控制起來,但有異動,格殺勿論!"

四個負劍勁裝武士向她欠了欠身,一言不發.身形只一轉,便又消失了蹤跡.

上官婉兒親自安排了百騎的黃旭昶,張奚桐等十名武士和高瑩,蘭益清等十名女衛跟武三思回去提人,等這二十人全副武裝趕到他們面前後,武三思向上官婉兒拱了拱手.含笑道:"有勞待制!"

上官婉兒看著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心神不甯,自她到了武則天身邊以為,還從來沒有發現武則天如此慎重,她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一定有重大事件發生,身在局中,怎能不暗生警惕.

上官婉兒正待回去向武則天複旨,剛剛走出不遠.就見楊帆領著一隊羽林衛士卒匆匆走來,二人迎面撞個正著,眾目睽睽之下,不能暴露私情,楊帆站住,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禮.

上官婉兒擺擺手,身後四個小內侍立即退開幾步,楊帆見狀,忙向前趕出幾步.走到她的身邊,婉兒低聲道:"你帶著這麼多人,去干什麼?"

楊帆道:"武攸宜下令,加強宮中警戒,叫我帶人去武庫搬運弩具,鞏固宮城!"

楊帆說著,向她亮了亮一枚武攸宜賜下的符令.禁軍的宮中防禦平時只有近程武器,是不准配發弓箭和重弩的,這些東西都在武庫中存放,非詔命不得動用,而此刻居然要把床弩等重型遠程武器取出來裝備宮城防禦,楊帆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大事,如此緊張,難道有人謀反?


上官婉兒看出他目中的疑惑,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今日武三思突然求見大家,而且摒退了所有人,之後,大家就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上官婉兒把武則天下達的詔命對楊帆透露了一遍,關切地道:"定有大事發生了,加強宮中防禦,應該也是以防萬一之舉,料來不會有人敢進攻宮城.郎君只管聽命行事,不可有所懈怠,獲罪于天子."

"你放心!那我這就去了."

"嗯,郎君自家小心!"

上官婉兒看著楊帆領了那隊士兵匆匆奔向夾城武庫,也折身返回武成殿.

楊帆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上官婉兒把武則天的那幾道諭旨一說,他自然就明白發生什麼了什麼:武三思果然出手了!

武承嗣是宰相,親王,宗正卿,在宮里朝里黨羽眾多,丘神績又控制著駐紮在孟津的數萬大軍,既然要動他們,武則天未雨綢繆,有此安排也就不足為奇了.

"太平用了什麼辦法?這個女人還真是……"

楊帆一路走著,想到太平公主,不由得暗自欽佩.當今天子女中豪傑,偏偏兩個兒子----當今太子和房州的那位廬陵王據說平庸的很,性情也很懦弱.不想偏偏生出這麼一個了不起的女兒.

人前,她是雍容高貴,風華絕代的大唐公主;幕後,她是胸懷韜略,智計百出的女中諸葛.可是……,為什麼在我面前,她就像個欲求不滿的深閨怨婦似的,念念不忘的就是床笫之歡?

楊帆的臉皮子抽動了幾下,想起每次遇到太平公主,不管之前聊的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最後總能拉扯到男歡女愛的話題上,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上官婉兒趕回武成殿前,見小海正恭立在門側,便道:"旨意可都傳下去了?"

小海道:"小的哪敢耽擱,已經全都傳下去了."

武則天在殿上聽到說話,揚聲道:"婉兒回來了?進來吧!"

婉兒不敢怠慢,連忙邁步進殿,看見平時總是神采飛揚,精神奕奕的武則天萎頓地坐在那兒,眼神飄忽,仿佛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不禁吃了一驚.

武則天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定在婉兒臉上,淒涼地道:"皇帝,真孤家寡人也!天下複有何人可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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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我和白鶴睡不著了,再加上不適應這棉花枕頭,于是我們一面"烙餅"一面聊書,聊到凌晨兩點半方有睡意.清晨六點,我的生物鍾准時發生作用,醒了……

這一天,各屋串門聊天半天,擺造型與讀者照相簽名半天,晚上碼到現在,困得眼皮打架,真的要睡了.方才洗了個澡,然後照著鏡子一看我那頭發,明天一定要去理發店染一下,要不然白得也太滄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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