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藏寶

流沙很快就停住,有驚無險.

一個洞穴出現在李懷唐面前,同時,洞穴里傳出了厮打的喊叫聲,聽聲音,打斗像是發生在掉下去的斥候和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之間.厮打聲沒維持多久就停止了.

"把他們看好!"洞穴里傳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而且是唐言.

"胡一箭?"李懷唐的驚喜沖口而出.

洞穴里的人明顯是愣住了,然後爆發出一片的歡呼聲.宛如在黑暗絕望中遇見了一絲光明."是將軍!是將軍!"

毫無疑問,洞里的人就是胡一箭他們.

一條由白迭布連接而成的繩子被扔了下去,將士們都興奮地脫下身上的衣袍,卷成長條,互相綁起來,然後一頭系在了一頭駱駝的身上,另一頭扔進了洞穴.

"哈哈!老胡啊,下面的閻王爺留不住你,讓你給逃上來了!"

李懷唐開心地笑著,胡一箭剛爬上來,閉著雙眼,就被李懷唐來了個熊抱.

尷尬爬上了胡一箭的臉上,"這個,這個,將軍,我沒死啊!"

"得了,見到你複活.我都不知道多開心.去,喝水去."

李懷唐一邊說,一邊拍著胡一箭的肩膀.

被救上來的一共二十二人,除了三名剛才掉下去的鷹騎,其余的都是隨胡一箭一起被突騎施人追趕的將士.

昨日,胡一箭看見阿魯敦人多勢眾,兵分兩路包抄著自己三十多騎.胡一箭知道,硬拼肯定不是突騎施人的對手.

當時他就靈機一動,帶著三十多騎轉身就跑,打算通過回身騎射來消滅對手.這個戰術是訓練的時候,和將士們一起探討過的.只要騎射技術好,這種戰術應用的效果就很好.實戰證明了效果,一路追趕的突騎施人接連損失了十多騎,而胡一箭他們才戰死一人.要不是隨後受到了沙暴的襲擊,阿魯敦他們肯定都要死在他們的箭下.

沙暴不分敵我,吞噬著一切.落在身後的突騎施人首先被沙暴給追上,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在沙牆之中,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胡一箭也以為自己要完蛋了,最後時刻,沙暴在他前面卷出了一個洞穴,十多名騎士幸運地得到了庇護.其余的騎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沙暴中,就沒那麼幸運了,尸骨無存.

可沙暴過去之後,他們發現被埋在了漆黑的地下,一個廢棄多年的石屋里.雖然他們也嘗試著挖掘逃生之路,可是流動的砂礫讓他們的努力一次次的失敗了.

剩下的一點點淡水,數個時辰之前就被他們喝完,而且石屋里的空氣也變得渾濁不堪.剛才,被悶得幾乎暈過去的胡一箭不甘心地做了最後的掙紮,繼續著挖沙工作,恰巧被飛鷹給聽見.

"將軍,在下面,我發現了這個."

飛鷹痛快地抹著嘴角的水漬,手里拿著一張羊皮遞向李懷唐.

羊皮被平展地攤開了,擺放在被撫平了的沙地上.

"這是地圖嗎?"

李懷唐饒有興趣地看著羊皮上奇怪的文字符號,問著護都.

護都蹲在羊皮邊上,仔細地察看著,一會喃喃說著什麼,一會又搖頭.最後,護都答道:"這些文字,好像是波斯文.史國王宮的藏書中,好像有這種文字的.這些線條和各種圖案,應該表示著地形.不知道是哪里的.也許,也許父親大人看的懂,父親最喜歡收藏和研究地圖了."

"將軍,這不會是藏寶圖吧?"

一直欲言又止的飛鷹忍不住多言.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張羊皮.


李懷唐道:"哦?怎麼說?"

"將軍,你看,這些線條,應該是河流,這幾個黑點和圈,我看著就像是標記.而這里,明顯就是目標地點."

飛鷹用手在羊皮上幾個黑點黑圈畫著連線,然後手指著它們的交接處,說出了他的見解.

李懷唐點點頭,道:"有點意思.不愧是個天生的斥候將."

"別說是藏寶圖,就算立刻兌現成金銀財寶,我們也無法帶走.現在對我們來說,淡水才是最珍貴的.這東西,等回道乞史城後,送給烏蒙研究去."

李懷唐收起了沙地上的羊皮,自嘲道.

太陽已經西斜.光明三騎背向著太陽,在起伏不斷的沙丘上,艱難地向前蠕行.這里的地形,對他們來說,是非常的陌生.沒有道路,也沒有標記作為指引,更沒有任何的過往痕跡,有的只是一片盡是相似的黃沙.

蔚藍的天空中,看不到一絲云彩.掛在天空中的太陽,無情地把他毒辣火熱的光芒投射在沙漠中的每一個角落,企圖把這片沙海里的每一滴水份都帶走.

熾熱的火球之下,一支疲憊的軍隊正頂著讓人昏眩的光線,蝸牛般爬行在各個沙丘之間.從嘴巴或者鼻孔里散發出來的氣體和空氣一樣的熾熱,豆點大的汗珠紛紛從騎士們的腦袋上,背上冒了出來,不停地淌下的汗水,把衣服都染濕了.衣服夜間被風吹干以後,就留下一層泛白的鹽漬.

行軍的隊列里,不時有人熬不過毒辣的陽光,從坐騎上搖搖晃晃地栽了下來.也幸虧滿地是松軟的沙子,否則胳膊小腿不斷也不好受.

一連走了兩個白天,早已進入大食向導口中所說的的低窪之地,可水源卻依然無處可尋.而所有的人馬都處于缺水的狀態,戰馬已經邁不出步伐,戰士們干涸的喉嚨讓聲音沙啞.今天一個白天,就渴死了數十匹戰馬和暈倒十多名戰士.

也許,明天,死亡的就是將士了.

上千的戰馬駱駝消耗了大量的淡水,如果再找不到水源,那麼明天一早,上路之前,所有的戰馬就要被遺棄,只能留下那些沙漠之舟作為座騎和水源.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這些戰馬陪同他們經曆了無數的戰斗,自己早已將它們視為親密的袍澤.兩天來,多少戰士,甯願自己渴著,也把淡水節省下來給戰馬喝.這種親密之情如何割舍?李懷唐輕輕地撫摸著他的汗血寶馬,他知道,將士們都期待著他改變命令,可他的內心也非常的難受.這就是生死之間的抉擇.別說是拋棄戰馬,就是那些駱駝,也要殺掉一批從駝峰里取出水份,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通過明天的考驗.

夜色冰涼,萬籟寂靜.偶爾,遠處傳來沙子滑落的簌簌響聲.

幾天的勞累讓光明三騎的所有成員都疲憊不堪,懶洋洋地或坐或躺或臥伏在砂礫之上.任憑時光慢慢的流逝,體力的透支和情緒的低落,幾乎讓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吭聲.

"將軍,把這些戰馬帶上吧,多好的戰馬啊!"

將士們在求情.

"我們還可以忍受,還可以勻點水給馬匹,帶上吧,說不定,我們明天就找到水了."

胡一箭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充滿了期盼.

哪個騎兵不愛惜他們的坐騎呢?李懷唐也一樣的難割難舍,可是,他知道,眼前這些將士一旦將寶貴的水源勻給馬匹,那就意味著有人熬不過明天的毒日.

"不行!"

咬牙切齒的堅決,徹底冷淡了將士們的愛心.

"該死的,該死的大食人!"

胡一箭將怒火轉移到大食向導身上.

"水源呢?你說的水源呢?明天一早我就讓你和我的戰馬陪葬!"


鋒利的彎刀架在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的大食向導脖子上.

向導也沒辦法,這本來就得依靠運氣,主要是隨軍的牲畜太多,消耗了寶貴的淡水,否則,還是可以多熬一天的.這個牢騷他可不敢發.

大食向導已經虛脫,面對死亡的威脅,甚至連抗辯的意思都沒有,他的力氣即將耗盡.

"誒!"

胡一箭一腳踹翻大食向導,很無奈.

一片寂靜中,數名紅駝騎在和黑塔低聲地商量著什麼.紅駝騎帶來的淡水已經告罄,饒是紅駝騎長年累月地生活在沙漠之中,他們也感到了焦慮.

"將軍,"

黑塔牽著一頭駱駝,身後跟著一名紅駝騎騎士,來到了李懷唐面前,指著紅駝騎騎士說道"這頭駱駝,沙狐說它也許能幫忙找到水."

現在,就算某人說他的屁股能感應到水源,李懷唐也願意嘗試.只是,這頭駱駝的長相並無奇異,給不了李懷唐足夠的信心.

"但願如此,希望它是駱駝中的李飛鷹."

紅駝騎在沙漠里與惡劣的環境搏斗,為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其中就包括了依靠駱駝來尋找水源或者是含有水份的濕沙.

黑夜中,李懷唐好奇地跟在駱駝的身後,忐忑不安地默默祈禱著.

神奇駱駝漫不經心,東一處,西一處地嗅著,感覺更像是在尋草吃.

時間在推移,耐心在消磨.

"能行嗎?"

李懷唐咽咽干涸的嗓門.懷疑,否定驅趕著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

"等等!"

有人驚叫,興奮地驚叫!

神奇駱駝不動了,寬大的蹄子在不停地撅著一處低凹的沙礫.

"挖!"

帶著無比希望,李懷唐興奮地下達命令,冷落了英雄.

"水!水!"

灰淡的夜空下,連綿的黃沙上,喜極而泣的歡叫在希望的晨色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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