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小安坐在階前,撐著臉頰,守候.
繁星滿天,今夜,他依然沒有回來.
因為劉川風閉關,李青山經常出門,所以兩個小弟子,都被孫福柏帶著,云虛島上是真正的空無一人,只聞風過竹林,颯颯作響,飄零的竹葉再一次鋪面小徑.
正有些失落,忽聞腳步聲傳來,踏碎落葉.
小安仰起頭來,只見李青山臉上洋溢著笑容,大步而來.
"小安,你怎麼……是我該死,竟忘了告訴你,等很久了吧!"李青山一拍腦袋,自責的道.
小安搖搖頭:"沒多久."
李青山將她抱起來,放在膝蓋上:"最近念珠煉的如何,一念可有為難你?對了,我最近遇到了個好事."不等小安發問,便滔滔不絕的講述起來.
小安本有些話想要勸勸他,但見此情形,算了,只要他高興便行了.
這時候,韓瓊枝也回到法家中,向王樸實告罪了一番.
王樸實見她滿面光,女人味十足的模樣,也無法責怪于她,只道:"便宜了那小子,明天別忘了來衛所."
"是,統領!"
韓瓊枝回到島上的居所,卻見一個人影正在門外徘徊,訝然道:"鐵衣!"一下肅起臉sè:"是不是爹讓你來的?"
"是."韓鐵衣不說二話,將一堆靈石丹藥交給韓瓊枝.
"怎麼這麼多."
"因為你修到煉氣十層."韓鐵衣面無表情,但看她眼角眉梢的歡喜與sè.也替她感到高興.要開辟十二正經,對于丹藥的需求自然也就增加了.
"爹他……不怪我?"韓瓊枝睜大眼睛,有些不能置信.
韓鐵衣便將韓安軍的話複述了一遍.
"這算什麼理由!就因為這種亂七八糟理由,就要阻止女兒的婚事,簡直太不負責任了.還什麼障礙,那老頭子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又不是你!"
韓瓊枝大聲道.心中卻也有些感動,無論如何,那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更舒了口氣,說不出的高興.無論口中如何不滿,父親在她心中的分量.仍是沉甸甸.
二人又言說了幾句,韓鐵衣很有乃父之風,沉默寡言,沒說幾句,便道分別.
而在離去之前,韓鐵衣停步,轉頭,又說了一句:"你還是韓家的人,希望你能以修為為重!"
"姐姐我不用你來教訓,你關好自己就成了,你快走吧!"韓瓊枝急不可耐的要去將這個好消息跟李青山分享.
韓鐵衣看她的臉sè.便知她心不在焉,微微搖頭.只要一沾情事,人似乎都變蠢了,就像他那位朋友,平rì是何等的聰明.卻執迷于一個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女子,荒廢了大好光yīn.
韓鐵衣走後,韓瓊枝直奔云虛島,剛剛分別的兩個人,就又立刻見面,小安主動告辭.然後又少不了一夜纏綿.
第二rì,王樸實yīn沉著臉sè,在鷹狼衛所中等了半晌,也沒見韓瓊枝的蹤影,勃然大怒,將這筆賬也記到了李青山身上,絕不冤枉.
最後,一聲長歎:"女人就是靠不住,小花,你趕緊出關吧!"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便夏去秋來,秋雨開始連綿.
爭鳴島地下的閉關洞府中,響起了一陣陣雷鳴,雷光交錯閃耀,穿透原本不可能被穿透的石壁與法陣,仿佛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的幽靈.
許久之後,封閉已久的大門,再一次開啟,花承贊從中走出,俊美無鑄的臉上,更增添了一股非凡自信.心中浮現那個身影,至少,有資格做你的棋子吧!
……
"這種事,還要勞煩花小姐親自跑一趟嗎?"
李青山從花承露的手中接過請柬,打量了一下面前女子,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初見之時,還不過是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小丫頭,現在卻也變成大美人.
"兩位都是家兄的好友,家兄說未能親自來邀請,實在抱歉."花承露彬彬有禮的回答,盡顯大家女子的風范.
"承露,怎麼你說話,反而沒以前爽利."韓瓊枝笑著抓住她的手,拉入懷中,捏她粉嫩嫩的臉頰.
韓瓊枝素來將花承露當做自家妹子看待,從小沒少帶著她到處玩耍,二人的感情極好.
"姐姐別鬧,我是怕太親切了,姐姐你會吃醋."花承露臉sè微紅,瞥了一眼李青山,笑嘻嘻的道.
如今他們的關系,在百家經院中人盡皆知,但最後的發展,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並未出現什麼反出韓家,私奔出逃的喜聞樂見的情節.
韓瓊枝該回家依舊回家,李青山甚至還照舊去大爭島習武,與韓安軍這位准老丈人,也不像有任何矛盾的樣子.
這樣一來,風言風語反而平息了,對于修行者來說,私定終身,結成道侶,本就是常事,並無那麼多凡人的禮儀倫常.
"就憑你這丫頭,還不是姐姐的對手."
李青山收好請柬:"好,到時候我一定去,那家伙,終于築基成功了啊!"
"哥哥他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修行者."花承露湧現出一股自豪.
"你說,你方才是不是盯著承露不放?"花承露走後,韓瓊枝一把揪住李青山的領子,騎在他身上,揚起嘴角,大聲質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雖然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但也不能剝奪我欣賞其他女人的權力,嘿,剛才不是挺有自信的嗎?"李青山移開視線.
"這是你的問題!"韓瓊枝臉孔貼近.
"夫人且放心,你的好處,是那小丫頭沒有的,先來解決一下我的問題吧!"李青山大笑著將韓瓊枝扛起來,向屋中走去.
……
宛如城池般的花家府邸中,張燈結彩,滿城喜慶.
不像是一場宴會,倒像是一場盛大的慶典.
對于修行者來說,什麼結婚生子,人生四大喜,也沒有突破境界來的重要和高興.
花家便邀八方來客,正是賓客云集的時候.只見一只只飛禽,一艘艘飛梭,帶著一個個修行者趕來,其中不乏築基期的修士.
在這其中,云團穿過雨幕,落在門前.
大門洞開,人流往來,李青山一踏入城中,雨便停了.
城池上空的法陣開啟,雨水沿著半球形的無形幕罩流淌而下,在滿城燈火的照耀下,美輪美奐.
韓瓊枝揮開前來引路的仆從,那仆從顯也是認得韓瓊枝的,未要請柬便笑著退下去.
韓瓊枝熟門熟路,沿著曲徑回廊,來到城中心那座形似高塔的高樓前,好似一棵輝煌的參天火樹.
火樹下,花承贊與花承露兩兄妹親自在門前迎客,皆是身著盛裝,立身輝煌燈火下,好似一對兒神仙中人,往來賓客無不贊歎.
特別是花承贊,本就是世上難尋的美男子,築基成功之後,氣質更添風流,來往的女修士的眼神,幾乎被吸在他身上.
"青山,瓊枝,你們來了."花承贊看見李青山二人,笑著迎上來,沒有因修為提高,而有半分倨傲,依舊溫文爾雅,令人如沐風,笑容中甚至更多了幾分真誠.
雖然也是許久未見,再見也似乎不覺得陌生,反而倍感親切.
"不錯,你這麼久不出來,我還以為你死在里面了呢!"李青山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被韓瓊枝拍了一下:"大喜的rì子,少說晦氣話."
花承贊含著笑意的眼神在二人之間流轉:"你們,果然……剛聽說的時候,真是嚇我一跳.誰跟我說過,要男人有什麼用?"
"我是看他可憐罷了."韓瓊枝臉sè一紅,兀自強辯.
"誰又跟我說過,不知深情為何物?"
李青山干咳兩聲道:"逢場作戲罷了."
"這麼說你對我都是逢場作戲嘍?""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年少無知,年少無知."
花承贊哈哈大笑,反拍李青山肩膀:"那你現在可能理解我幾分?"
李青山眉梢一挑:"你還沒忘了."
花承贊問道:"你忘了嗎?"
"忘了什麼?"花承露與韓瓊枝插口道,憑著女人的敏銳直覺,察覺其中的異樣.
"不好說."李青山嘿然一笑,同花承贊相視一眼,都是盡在不言中的默契神情.誰能想到,他們之間最初的友情,竟是因為共同中意一個女子.
"你們先進去吧,等一下我去找你."
這時候,又有賓客前來,花承贊說了一聲,迎了上去.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
二人走向樓中,韓瓊枝連連追問,李青山只是王顧左右而言他,問急了就說:"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你個女人瞎摻和個什麼?"
李青山停步回望,花承贊滿面風,迎來送往,眉目如畫,豐神俊朗,縱然男人也要動心,上天賜予他這縱意風流的美貌,卻偏偏又叫他鍾情于一個得不到的女子,是否也是天意弄人?
忘,自然是不會忘,畢竟曾留下如此深刻的記憶.但亦不必時刻縈懷于胸,憐惜眼前之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笑著去哄滿臉不高興的韓瓊枝,到底還是不能理解情種的想法啊!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前,滿臉蕭索,青衣飄然.
付青衿!(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