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征途萬里會豪雄 第二百五十二章 決定


兩人密談的時間並不算長,當將南十八送出府去,趙石已然意識到了一個目光長遠,感觸敏銳的謀士在這個時代的重要性了,府內的兩位到也不差,但張世傑為人方正,對朝局雖是熟悉,但心性所限,想事情的角度必然不同,便不能如這位相府長史般輕描淡寫般將事情分析的明明白白,卻又能輕易化解。

李博文到是不錯,只是長久以來接觸的人物不同,眼光便不能放的長遠,如今更是一副守財奴的樣子,若是再按之前的想法娶個老婆給他,不定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上一輩子,這人還得狠狠琢磨一下才行。

到了現在的地位,才覺出自己身邊的人才還是太少了些,有心招攬,但也不是一時間事,這位南十八到是和已經回鄉的陳老先生堪能比肩的人物兒,這樣世事洞燭,又能把握人心的人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回到府中,日已西斜,讓還在廳中等他眾人都散了,留下李師雄以及張世傑,李博文三人,這三人中張世傑和李博文自是亟欲知道他和南十八談了些什麼,至于李師雄嘛,現在一顆心都系在自己那位失蹤多年的老子身上了。

等到下人將宴席撤下去,奉上香茶,李師雄再也忍不住開了口,“大人,我父親那里。。趙石擺了擺手,“他現在已經當了和尚,不過一切都還安好,你不用擔心,再說就算想找,現在咱們也找不到他在哪兒,當初他教我武功之時說十年之後再來見我,如今已過了三年有余。再等七年就能見到了。”

說到這里,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著邊際,立即轉了話頭道:“你來我府上不是就為了送禮吧?有什麼事就直說了吧。”

見他如此說法,李師雄雖然心中不很滿意,但也沒有辦法。最後才訥訥道:“還望大人到時能讓下官見上家父一面,師雄足感大人盛情的。。。。

這次來確實有事想求大人,犬子頑劣,讀書不成,所以便入了羽林右衛,前些時,卻是帶傷逃了回來,一直躲在家中,並無生事,師雄這里徹夜難以安枕。早些時候,又被招到了城外去了,所以。。。。

一聽又是羽林右衛的事情,趙石知道此中的干系實在是被南十八說中了,牽涉太廣了些,以他現在的地位也不足以平息事端,心中雖是如此想著。臉上卻是沒半點波動,只是言道:“這個不是什麼大事,如今看似處置的嚴厲了些,但牽涉入罪地人並不會太多,他在右衛中擔當什麼官職?”

“只是個小小的伍長“那就不用擔心了,他的傷不礙事吧?”

“只是肩膀上著了一處箭傷,小畜生身子骨兒壯實著呢,這些天已經收口兒了,到是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我這里如今是是非之地。你以後也不用親自過來了,有事找人通稟一聲就行,我答應過你父親,會盡力照看,這個你放心就是,若是再沒什麼事兒,你這就回去吧,你我來日方長,我這里就不送你了。”

等出了指揮使府的偏門兒,李師雄瞅了瞅身後。才覺今日所聞所見如在夢中一般,情緒幾起幾落,大悲大喜,又加心驚膽戰,外面涼風一吹。後背濕津津的分外難受。只覺得世事變幻,莫過于此。誰成想這一趟竟是和當朝第一紅人拉上了關系,又得了老父地消息,心中亦喜亦憂,實是難以用言語記述的了。

看著李師雄走出門外,趙石摸著額頭,沉吟了良久,這才對張世傑兩人道:“細節上你們就不用問了,過些日子我要出京。

張世傑兩人心中都是一驚,李博文當即便低呼了一聲,“出京?”

趙石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對,我要到潼關去見識一下金虜,所以跟你們商量一下這家里該怎麼安置。”看他意態並不似作偽,兩人都是心意翻騰,張世傑還在琢磨這其中的關節,李博文卻是嘴角露出些冷笑來問道:“大人方得尊榮,就要出外放馬?這心思未免急切些了吧?難道不怕旁人忌諱?”

張世傑這時也隨聲道:“是啊,表弟,京中亂局方歇,你又深得帝寵,正是大有作為之時,這個時候離京,皇上那里怎麼想?朝中臣僚又會怎麼想?詰難怕是少不了的,最重要的是失了帝寵,得不償失啊。

你可是怕在朝中糾纏,時日長了深陷其中不得脫身嗎?這個從長計議就好,若是此時離京,不說聖上同不同意,就算點了頭,今後再想回京怕也是千難萬難了,望你三思才好。”

還有些話他沒說出口,如今這位表弟身居四品,尊榮無比,呆在京里,慢慢將各方都答對好了,就算一輩子不領軍出征,這位份也絕對小不了,真要拋下這一切,到外面就得從頭來過,值不值得?捫心自問,他是下不去這個決心的,也不知那位南先生跟表弟說了什麼,竟是鬧了個這般結果。

“我意已決,不必再說什麼,出京的事情鬧不出什麼首尾來,表哥,你現在還是個白身,今後如何打算的跟我說說,若是沒有科考的心思,我這里可以薦舉你入朝,但不能讓你出京,所以官職不會很大。。。張世傑知道再勸也是無用,當初這位表弟來京的時候他便清楚,這人主意正地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想了想便道:“我這里想今秋再考一次,總也要搏個正途出身的,所以就不勞表弟你費心了。”

聽他這麼一說,趙石也不在意,轉頭看向李博文道:“你呢?安閑日子呆久了,是不是該為自己的前程操心一下了?”

李博文臉上一紅,聽話聽音。其中的意思他自然明了,不外乎生活過于飽暖的意思了,回想這半年多來地作為,竟是沒在這位大人身邊說出過什麼有意義的建言,甚至面兒都沒見幾次。到真好像當了人家地賬房,越想心里越是不自在。


罕見的正了正容,“鴻儒本無用之身,蒙大人不棄,收錄于府中,托之以家眷,交之以腹心,然鴻儒絹狂,有負于大人所期,真是慚愧無地。今大人既然決定出京,鴻儒願隨左右,竭力扶持,還望大人允准。”

趙石搖了搖頭,雖然有諸葛孔明那樣多智近妖的人在前,但在真正的戰爭面前,他還是不相信一個沒見過戰陣的書生能起多大地作用。曆史上也確實如此,文人領軍多數打的都是敗仗,那些羽扇綸巾的儒將形象也都是後世文人穿鑿附會地說法,並沒有多大的可信度。

“你要留下來,家里許多事情沒人主持不行,我會給你留下足夠的人手,戰陣無常,誰也說不准出什麼事情,若是有那麼個萬一,我希望你能保得我家眷不失。。。。。。”

看兩人臉上變色。這麼不吉利的話也就他這樣百無禁忌的人說的出口,換個其他人,恨不能多討些好口彩的。

趙石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京中局勢有些險惡,但只要我走了,沒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這些也就煙消云散了,嘿,朝中那些大人物兒們多數不會關注一個遠在潼關的將領,皇上。。。。。。那里恩寵還在。所以估計也出不了什麼大的事情,若是真有人想要鬧點事出來,你們就去找皇長子李全壽,斷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若是傳回來什麼不利地消息,這京中也就不用呆了。帶著老夫人她們回鞏義縣去。那里好山好水的,也不比京師差了。

嘿。你們也不用這個樣子,我去潼關雖有凶險,但也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等我再回京師的時候,相信就沒這麼容易任人揉捏了。。

最後這一句多數到是像自言自語,眼中寒光閃爍,不過隨即便隱了去,“好了,你還留在府中,表哥也還秋天去考科舉,一切照舊,我一時半會也出不了長安城,多余地事情到時再說,不過這個事情不能外傳,李博文你要管住了你地嘴巴,聽到半點風聲我維你是問。”

“為什麼是我啊,張兄也在這里,大人遠近親疏不能分地這麼明顯吧?”


聽到他的嘟囔,張世傑只是哼了一聲,他已經將這個李博文歸到了文人敗類那一類人里面去了,也懶地答他的話茬兒。

兩個人雖然有些隔閡,但這時心里都在擔心,眼前這位大人說出來的話怎麼聽都像是遺言,再加上方才說的什麼萬一之類的話,這可太不吉利了,兩個人心里都好像壓了一塊大石。

打發走了兩個人,趙石撫著額頭,將事情從前往後想了一遍,這才一年的時光,驚心動魄如此都過來了,還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地?天下權柄,他趙石要的不多,但也絕不會比旁人少了,醒掌權勢,罪臥美人懷抱,若想到那個地步,還要多多磨礪的,他趙石有這個百折不回的底氣,也不缺等候的耐心,旁人能得到的,他趙石也能得到,是到將手中利劍磨上一磨的時候了。

“老爺,老夫人那里問你是不是在府里吃晚飯,叫您過去一起呢。”惜紅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男人們爭權奪利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女人們爭的卻是男人們的心,只要得了這個,就有個遮風擋雨地地方,這個道理她再明白不過的,所以這里里外外,她都盡自己所能的操持,將來說不准還真就能當這個家呢。

“告訴下面的人,杜山虎來了叫他馬上來見我,張鋒聚那里怎麼樣了?”

聽他問起,惜紅撲哧一樂,“那位張大人在老夫人那里呢,身上傷的七七八八地,精神頭兒卻恁足,生是要認老夫人當干娘,瞅老夫人地樣子,心里早就想答應了,不過還是要您言語一聲才行,但小姐那里已經二哥二哥的叫上了,只不過。。。。。。好像卻是一對兒碧玉鐲子起了作用罷了。”

說到這里笑地越發燦爛了起來,想到的卻是這位二十出頭的張大人舔著臉叫了才十二歲的柔兒一聲嫂子,羞的小丫頭是立即沒了人影兒。

這還不算,這人還討好的叫了自己幾聲姐姐的,挺大的男人,開始見到時滿臉肅然,一身是傷的樣子看上去著實嚇人,但到了內宅,那副模樣可真叫人無語。

趙石聽了也是莞爾一笑,張鋒聚經了這遭折騰,還能有這個心思認什麼干娘,心到是不小,還有他的祖父可是延州鎮代指揮使張祖,大族門閥出身,有這麼個兄弟也是不錯,但這算不算是趨炎附勢呢,趙石臉上不由自嘲的一笑。。。。。。

(阿草在這里解釋一下國喪宴飲的事兒,那位書友也說了,這是明朝萬曆年間的事情,明清兩代都是朱子理學當道,儒學進入了一個越來越偏激的時代,而宋唐是中國曆史上最開放的兩個時代,尤其是宋朝,開放寬松的環境讓中國不管是經濟還是文化都進入了一個高速發展的時期,也造就了中國古代文化的巔峰成就,而阿草這本書里雖然沒有宋朝,但寫的就是這個時期,所以在這個細節上就不要追究了。

畢竟這不是錦衣衛橫行,扒皮實草的明朝,更不是隔上幾年就鬧一回文字獄的清朝,不會鬧什麼夫娶,滿門抄斬的慘事,何況阿草後面還有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