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暗戰士 第一章 兩個冒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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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鄰國巴哈斯帝國和斯連教國的重要邊境,里.耶斯提傑王國的都市耶,蘭提爾由三層城牆重重保護,因此就如同它的外觀一樣取名為要塞都市,在各個城牆內的城鎮都有不同的特色。

最外圈的城牆是用來當成王國的駐軍基地,因此設有完善的軍事設備。

最內圈的區域是都市的中樞行政區。該區也設有儲備兵糧的倉庫,屬于重兵層層保護的區域。

至于位于兩個區域之間的中間區域,則是市民的生活區。聽到都市這個名字,腦中浮現的景象正是這個區域。

位于該區的幾個廣場里,最大的一個名為中央廣場,許多人都在這里擺設攤位,擺放各類蔬菜、調理食品等各式各樣的商品。

在熙來攘往的熱鬧人群中,老板對街上行人發出充滿氣勢的叫賣聲努力拉客,上了年紀的婦人和商人討價還價尋覓新鮮食材,受到烤肉香氣吸引的青年購買肉汁滿溢的烤肉串。

在這個擁有白天特殊活力的廣場里,喧囂的熱鬧氣氛將會一直延續到日落時分吧。不過就在鄰近的五層樓建築物中走出一道人影時,熱鬧的氣氛頓時劃下句點。

廣場上的所有目光被一對搭檔吸引,全體呆立原地。

這對搭檔之一是個女性,年齡大約介于十五歲到二十歲,眼尾細長的眼睛散發有如黑曜石的耀眼光芒,充滿光澤的茂密黑發綁成馬尾,細致的雪白肌膚在陽光照射下,彷佛珍珠閃閃發亮。

最吸引目光的地方莫過于高雅的氣質,還有任何人都會多看一眼,充滿異國風情的美貌。身上那襲深棕色長袍雖然平凡無奇,穿在她身上卻變得像是豪華禮服。

至于和她走一起的搭檔性別不明。應該說沒有露出可以判斷性別的地方。

廣場上有人喃喃說聲:「黑暗戰士。」

沒錯,那個人身穿點綴金紫花紋,絢爛華麗的全身鎧甲。從全罩頭盔的細微縫隙,無法窺見里面的五官。紅色披風底下看得到背在背上的兩把巨劍,與桀騖不遜的風格相得益彰。

兩人環顧四周,全身鎧甲的人物率先邁出步伐。

見狀的人們目送逐漸遠去的兩人背影議論紛紛。那是類似目睹珍奇事物的情緒,沒有一絲對武裝趕到警界與恐懼的情感。

因為兩人走出的建築物,是名為「冒險者公會」狩獵怪物的專家才會造訪的仲介所,有武裝人是出入並不稀奇。實際上在兩人離開之後,也有數名武裝人士進出。而且眼尖的人還會發現兩人的脖子上掛著有個小銅牌的項煉。

正因為如此,兩人會受到矚目,只是因為女生的美麗容貌和過于氣派的鎧甲所致。

雙人搭檔默默走在不算寬闊的路上。

路上車輪軌跡里的積水反射陽光。由泥巴與沙土混合的道路不像石板路那樣結實,非常難以行走。一不小心或許就會跌倒,但是兩人的平衡感極佳,行走的速度幾乎和走在石板路上時一模一樣。

步伐輕盈走在路上的女子確認周遭沒人,對著並肩而行的全身鎧甲人物開口:

「安茲大——」

「——不,我的名字叫飛飛。至于你也不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戰斗女仆娜貝拉爾,伽瑪,而是飛飛的冒險搭檔娜貝。」

全身鎧甲的人物——安茲——隨即打斷女子娜貝拉爾的發言回應。

「啊!真是抱歉,飛飛大人。」

「也別叫我大人。我們只是普通冒險者,也是同伴。叫我大人很奇怪吧。」

「可、可是!怎麼可以對至高無上的您如此無禮!」

安茲以手勢制止聲音不由得有些高亢的娜貝拉爾,要她放低音量,以有些放棄與無奈的語氣回應:

「我說過好幾次了,在這里的我是黑暗戰士飛飛……不,只是飛飛,是你的搭檔,所以別叫我大人。這是命令。」

沉默了一會兒,娜貝拉爾才不甘不願地回答:

「遵命,飛飛大——先生。」

「算了,這樣也行吧,其實不加稱謂也無所謂。若是稱呼同伴還要加上稱謂,該怎麼說,別人可能會認為我們之間有些隔閡。」

「那樣……未免太不敬了……」

安茲對支支吾吾的娜貝拉爾聳肩:

「我們的真實身分不能曝光。關于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您說得沒錯。」

「……語氣……恩,算了。總之……我要說的是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

「……遵命,飛飛大——先生。不過由我陪伴真的可以嗎?雅兒貝德大人那樣美稱又溫柔的人不是更適合嗎?」

「雅兒貝德嗎...」

安茲的話中隱藏複雜的情緒:

「在我外出的這段期間,她必須管理納薩力克。」

「……恕我冒昧,如果要管理納薩力克,也可以交給科塞特斯大人。守護者大人們也是這麼說……考量到您的安全,最佳守護者雅兒貝德大人才是最適合的人選吧?」

娜貝拉爾的疑問讓安茲露出苦笑。

當安茲表示自己要前往耶.蘭提爾時,守護者當中反對意見最強烈的人就是雅兒貝德。

而且是在知道自己無法隨行的那一刻起。

之前安茲在穿越之後不想帶著隨從而擅自外出,讓雅兒貝德有些自責,因此無法強力反駁她的意見。但是這次和之前的擅自行動不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所以無法退讓。

對方是會乖乖聽從「命令」的守護者,即使違背自己的心意也會遵從命令,然而安茲不認為那是好事。因為將自己的意思強行加諸到公會同伴創造出來的守護者身上,還是會覺得有些愧疚。

試著說服的安茲和堅決反對的雅兒貝德。兩人的意見沒有交集,原本以為永遠無法取得共識,但是在迪米烏哥斯不知在雅兒貝德耳邊說了什麼之後,雅兒貝德突然不再反對。最後甚至帶著完全認同的溫和笑容目送安茲。

至今還是不知道迪米烏哥斯說了什麼,只是讓雅兒貝德出現那樣激烈的轉變,安茲感到有些不安。

「…我沒有帶著她,是因為沒有人可以讓我如此信任。正是因為有她,我才能安心離開納薩力克。」

「果然是那樣!也就是說,雅兒貝德大人是飛飛大——先生最親近的人吧?」

雖然不至于說出「恩,就是那樣。」還是點頭回應娜貝拉爾的問題。

「我很清楚這麼做有危險。」

安茲舉起戴著金屬手套的右手,移動無名指:

「不過這里必須由我親自出馬。光是在納薩力克里指揮,有可能會因為這個未知世界有所失算吧。有必要到外面世界試著實際接觸……的確,或許有些方法可以利用,但是在這種充滿未知的情況下,會有很多不安。」

安茲從頭盔縫隙望著嚴肅回答「原來如此。」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娜貝拉爾,接著以有些不安的聲音詢問: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覺得人類是低等生物嗎?」

「正是如此。人類是毫無價值的廢物。」

「正是如此。人類是毫無價值的廢物。」

打從心底如此認為的那被拉爾毫不遲疑地回答,讓安茲輕聲說了一句「啊,果然你也是這麼認為。」但是聲音太小,沒有傳進娜貝拉爾的耳里。接著繼續發牢騷:「她的性格就是那樣,所以我才不想讓她隨便來到人類的城鎮。果然還是應該先搞清楚部下的個性。」

沒有帶雅兒貝德過來的理由之一。就是因為她斬釘截鐵認為人類是低等生物。要是把有這種想法的人帶到眾人聚集的都市,稍不留神可能出現腥風血雨的殺戮戰場,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雅兒貝德沒有偽裝系的技能,無法隱藏犄角和翅膀也是理由之一。

還有一項絕對無法說出口的最大理由。

那就是區區一介上班族的安茲,如果沒有親眼看過,只是根據別人提供的情報,根本沒有自信可以看清組織的未來好好經營。正因為如此,才會把運作組織的重責大任交給有才能的雅兒貝德。如果部下優秀,那麼讓部下全權負責才是明智之舉。無能的上司多管閑事,只會導致悲慘的結果吧。

而且雅兒貝德受到對安茲的「忠心」與「愛情」兩道枷鎖牢牢拘束。所以安茲才能放心地將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交給她。

(愛情嗎……)

只要看到雅兒貝德,還有聽到她對安茲表達愛意時,安茲就會想起自己改寫雅兒貝德的設定這個錯誤。沒錯,安茲在游戲結束前的瞬間,將雅兒貝德的「角色設定」改為深愛著飛鼠——也就是安茲。當然了,當時完全不曉得自己會來到這個未知的異世界,所以那只不過是想在最後開個小玩笑。

樣的自己。

可是回頭想想——即使雅兒貝德不在意——翠玉錄這個朋友要是知道安茲現在做的事,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若是自己又是如何?自己創造的N P C遭到同伴竄改……

不僅如此,還打著如意算盤,認為雅兒貝德一定不會背叛自己而加以利用,更是討厭這樣的自己。

安茲甩頭拋開負面思緒。身體變成不死者之後只要出現強烈的情感波動就會遭到壓抑。不過這種程度的情感,還是可以像人類那時候一樣清楚感受。要是完全變成部死者的精神,或許連這種罪惡感也感覺不到吧。

心不在焉想著這些事,頭戴全罩頭盔的安茲把臉轉向娜貝拉爾:

「……娜貝,我不會叫你拋棄那種想法,但是至少得要克制。這里是人類的城鎮,而且還不知道在人類之中有什麼樣的高手,所以盡量不要有那種會引來敵人的想法。

對深深鞠躬表示忠心與服從的娜貝拉爾伸出手,抬起她的臉後,再次叮哼:

「還有一點,雖然不知道我們想戰斗或是想動手時,是否會出現人類感到威脅的……殺氣。不過好像會散發類似的東西。所以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可輕舉妄動,知道嗎?」

「遵命,飛飛大——先生。」

「很好...那麼,事先打聽到的旅館應該是在附近。」

安茲環顧四周。

附近有好幾家商店開門做生意,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客人進出。稍微往旁邊望了一下,有幾個穿著工作圍裙的工人在搬東西。不過人數不多。

他們在這個商店林立的區域,根據掛在商店前方畫有圖案的招牌尋找旅館。那是因為安茲和娜貝拉爾都不認識這個國家的文字。

不久終于發現目標「圖案」的安茲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娜貝拉爾也快步跟上。

拍落沾在裝甲靴上的泥土,爬上兩階樓梯,安茲雙手推開雙開門走進店內。

采光窗戶幾乎都關上,因此室內有些昏暗,習慣室外光線的人們會有瞬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吧。但是對具有夜視能力的安茲來說,這樣的光線已經相當足夠。

室內相當寬敞,一樓是餐飲區,里面有個櫃台,櫃台後面有個兩層櫃,上面擺放著幾十瓶酒。櫃台旁邊的門里應該是廚房吧。

在餐飲區角落,有個中間轉彎向上的樓梯。根據工會櫃台小姐的說法,三二樓是客房。可以看到稀稀疏疏的客人散落在幾張圓桌。幾乎全是男人,感覺現場氣氛充滿暴力。

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安茲身上,那些眼神像是在品頭論足。唯一沒有留意安茲他們的是坐在角落的女人,她只是目不轉睛注視自己桌上的瓶子。

這樣的旅館景象讓安茲在全罩頭盔下皺起不存在的眉毛。

雖然已有心理准備,但是比想像中還要汙穢。

在YGGDRASIL這個游戲里,也有骯髒和惡心的場所。就連安茲統治的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中也有。例如恐怖公之廳和蠱毒巨洞等。

但是這里的汙穢與那些地方不同。

地板上到處都是莫名食物碎屑,還有不知名的液體;牆壁上的奇怪汙漬;掉在角落已經發黴的神秘塊狀物……

安茲在心里歎了一口氣,看向店內。

那里站著一名圍著骯髒圍巾的男人,卷起袖子露出兩只粗壯的手臂,上面可以看到幾道不知是被野獸抓過,還是被刀劍砍過的傷痕。

長相介于剽悍和野獸之間,臉上也可以看到傷痕,頭頂完全剃光沒有半根頭發。

與其說是老板還比較像保鏢的男人一手拿著抹布,肆無忌憚地打量安茲。

「投宿是吧。要住幾晚?」

有如破鍾的混濁聲音傳來。

「我們想住一晚。」

老板粗魯地回答:

「..銅牌啊。通鋪一天五個銅板。食物有燕麥粥和青菜,想吃肉的話加一個銅板。不過可能會用幾天前的面包代替燕麥粥。」

「可以的話,我想要一間雙人房。」

有些嗤之以鼻的聲音響起:

「……在這個城鎮中,冒險者專用的旅館有三間,在這三間里我的店是最差的……你知道為什麼工會的人要介紹這里給你嗎?」

「不知道,願聞其詳。」

面對回問的安茲,老板的眉毛揚起,呈現嚇人的角度:

「稍微動一下腦筋!那個氣派的頭盔里面是空的嗎!」

即使聽到老板帶點不耐煩的中氣十足聲音,安茲從容不迫的態度依然沒變。能夠無動于衷地當成小孩子在發脾氣,或許是經曆過前幾天的戰斗的緣故吧。

從那場戰斗,以及之後就俘虜口中逼問出來的情報,讓安茲稍微了解自己的強大。正因為如此,才能面對怒吼依然老神在在。

看見安茲的反應,老板顯得有點驚訝:

「……還滿有膽識的嘛……來這里投宿的客人大多是持有銅牌還是鐵牌的冒險者。如果實力相當,即使素昧平生只要有一面之緣就可以組隊冒險。所以想要尋找實力相當的人組隊,我們這里最適合不過……」

老板的眼睛閃過光芒:

「你想睡房間也可以,但是如果沒有交集,可沒辦法找到組隊的同伴喔。要是無法組成實力均衡的隊伍,和魔物戰斗等于死路一條。所以欠缺同伴的菜鳥,大多會在人多的地方推銷自己。最後再問一次,你想要通館還是雙人房?」

「雙人房。餐點就免了。」

「嘖,不懂別人的親切的家伙……還是說你自負不凡,想告訴大家你這副全身鎧甲不是裝飾品?算了,一天七個銅板。當然是先付帳。」

旅館的主人俐落地伸手。

在品頭論足的目光中,安茲帶著後面的娜貝拉爾邁開步伐——突然有只腳伸出來,像是要阻擋安茲前進。

安茲停下腳步,只是移動目光打量伸出腳的男子。

男子面帶討人厭的輕浮笑容。同桌的人也都露出相同的笑容,或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安茲和娜貝拉爾。

不管是老板或是其他客人,全都默不吭聲,沒有人出面制止。

雖然大家都乍看之下似乎沒甚麼興趣,或是等著看好戲的眼神,不過其中也隱藏著不放過一舉一動的銳利眼神。

(哎呀哎呀)。

安茲受不了地輕歎一口氣,將前方的腳輕輕踢開。

像是在等待這個動作,男子站了起來。因為對方沒穿鎧甲,可以清楚看見衣服底下隆起的肌肉相當結實。脖子戴著一條和安茲類似的項煉,不過那是鐵牌,隨著對方的動作搖晃。

「喂喂,很痛耶。」

男子發出銳利的聲音恐嚇,慢慢靠近安茲。大概是站起來時隨手戴上金屬手套, 一握拳就發出喀嘰的金屬摩擦聲。

身高不相上下的兩人怒目相向,就互毆的距離來看有點太近。安茲先點燃戰火:

「這樣啊。我戴著全罩頭盔視野較差,沒看到前面有腳,也可能是腳太短所以沒看到……這是我的理由,可以原諒我嗎?」

「……混蛋。」

安茲的冷嘲熱諷讓男子露出危險的眼神。不過當他把眼神轉向安茲身後的娜貝拉爾,憤怒的眼光瞬間緊盯不放:

「你這家伙真討厭……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肯把那個女人借我一晚就原諒你。」

「呵,呵呵呵。」

安茲不由得發出冷笑,輕輕舉手制止想要上前的娜貝拉爾。

「……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竟然會說出這句和小嘍啰相得益彰的經典台詞,才會忍不住發 笑。別計較了。」

「啥?」

憤怒的男子滿臉通紅。

「啊,動手前我可以先問一下嗎?你比葛傑夫,史托羅諾夫強嗎?」

「啥啊?你在說什麼?」

「這樣啊,看你的反應就很清楚了。這麼看來,似乎連玩耍的力道都不用────飛吧。」

安茲迅速伸手抓住男子的胸口,接著舉起男子的身體。

別說躲避,連抵抗都辦不到的男子被舉起之後發出「嗚喔!」的驚呼,同時在周圍看熱鬧的男子們也為之騷動。能夠單手舉起一個成年男子,他的臂力到底有多驚人?現場沒有連這點想像力都沒有的人。

店內響起一陣喧鬧和驚歎,像是要粉碎這種驚訝的氣氛,安茲將雙腳不停擺動的男子輕輕丟出去。

輕輕這個說法是對安茲來說。

被扔出去的男子已經人的氣勢飛到天花板附近,畫出拋物線重重摔落地上。

身體碰撞的聲音、桌上東西破碎的聲音、木板裂開的聲音,還有男子的痛苦哀號混雜一起,響徹室內。像是被呻吟聲嚇到,店內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不過——

「呀啊─────!」

───慢了一拍,坐在桌邊的女子發出奇怪的慘叫。那是天上飛來橫禍時的靈魂哀號。

不,如果天上突然掉下一個男人,會發出這種慘叫也是理所當然吧。然而有個和驚嚇截然不同的莫名情緒,混雜在驚呼聲中。

「……那麼,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可以一起上省得麻煩喔?浪費時間在這種事上也很蠢。」

安茲對男子同桌的人們如此挑釁,男子的同伴們立刻聽懂這句簡短話語的含意,紛紛急忙低下頭來:

「啊?呃呃!我們的同伴得罪你了!真的非常抱歉!」

「……恩,原諒你們。反正沒有對我造成困擾。不過可要賠給老板桌子的錢喔。」

「那是當然。我們會照價賠償。」

正當安茲覺得這件事應該就此告一段落,打算離開時,突然被一道聲音叫住;

「喂喂喂!」

轉頭一看,剛才發出奇怪慘叫聲的女子毫不客氣地走向安茲。

年紀應該是二十幾歲或更年輕,紅色頭發亂糟糟地剪成容易活動的長度,就算說得再怎麼好聽,也不算是整齊。說得貼切一點就是像個鳥巢。

五官看起來不差,眼神銳利,似乎沒有化妝,有著久經日曬的小麥色健康肌膚,手臂肌肉盤結,手上滿是握劍的繭。腦中浮現的第一印象並非「女性」而是「戰士」。

胸口掛著串有小鐵牌的項煉,隨著腳步劇烈擺動。

「看你干了什麼好事!」

「什麼事?」

「啥啊?你連自己干了什麼好事都不知道嗎!」

女子指向壞掉的桌子:

「都是你把那個男人丟過來,我的藥水,我重要的藥水才會破搏

「只不過是瓶藥水……」

「...我可是連飯都不吃,不斷節省再節省才拼命存夠錢,今天、今天才剛買那瓶藥

水,現在卻被你打破了!即使是危險的冒險只要有了那瓶藥水就能保命,如此堅信的我,希望全部被你粉碎了,竟然還是這種態度?真是令人火大。」

女子又向安茲靠近一步。

眼前是頭瞪大通紅雙眼的激動蠻牛。

安茲忍住歎氣,沒有確認投擲地點就隨手亂丟,確實是自己的疏失。不過安茲也有他的理由,無法輕易答應賠償:

「……那麼你向那個男人求償如何?要不是他拚命伸出短腿,就不會發生這個悲劇了。我說得沒錯吧?」

安茲透過頭盔縫隙瞪向男人的同伴們。

「啊,是啊……」

「不過……」

「算了,誰賠給我都沒關系,只要賠我藥水或是錢就好……不過那個可是價值一枚金幣又十枚銀幣喔。」

男子們全都低下頭來,看來是沒錢可賠。于是女子的目光再次轉向安茲:

「果然不出所料,老是喝酒怎麼可能有錢。看你穿的鎧甲這麼氣派,應該不至于沒有治療藥水吧。」

安茲恍然大悟,原來女子會向安茲求償是這個緣故。這個請求實在有些棘手。

安茲稍微想了一下,作好心理准備之後發問:

「有是有…不過那是回複用的藥水沒錯吧?」

「沒錯。我可是一點一滴——」

「——好了,你別再說了。我拿藥水賠給你,就此一筆勾消吧。」

安茲拿出低階治療藥遞給女子。女子以詫異的表情望著藥水,然後不甘不願收下。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恩,姑且沒問題了。」

女子的語氣聽起來欲言又止,但是安茲甩開心中疑問。剛才就一直擔心娜貝拉爾會不會捅出什麼大簍子,這才是重點。

即使有安茲的叮嚀,娜貝拉爾還是露出銳利的眼神。好像有些人感覺到她的眼神,臉上顯得有些不安。

「走了。」

安茲以制止的語氣簡短告知娜貝拉爾,來到旅館老板面前。接著隨手伸進懷里取出皮囊,拿出一枚銀幣放在老板粗糙的手上。

老板默默將銀幣放進褲子的口袋中,手中握著幾枚銅幣。

「恩,那麼找你六個銅幣。」

將銅幣放到安茲戴著金屬手套的手上,隨即把小鑰匙放到櫃台上:

「上樓梯之後右轉第一間,可以把行李放到床頭的寶箱里。不用我提醒你也應該知道,不要隨便接近別人的房間。如果遭人誤會可就麻煩了。不過要是想讓人認識你,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你看起來無論什麼狀況都能處理,只不過別給我添麻煩。」

老板瞄了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一眼。

「知道了。還有幫我們准備一下冒險所需的最低限度裝備。我們帶的東西掉了,工會那邊告訴我,只要拜托一下,你們就會替客人准備。」

老板看著安茲和娜貝拉爾的服裝,然後眼睛直盯安茲身上的皮囊:

「恩,我知道了。我會在晚餐之前准備妥當。你們也要准備錢。」

「知道了。娜貝走了。」

安茲帶著娜貝拉爾爬上老舊的樓梯,發出嘰嘰的聲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安茲的身影消失在二樓之後,被安茲丟飛出去的男子同伴急忙向男子施展治療魔法。 眾人的舉動像是點燃導火線,讓原本鴉雀無聲的屋內變得喧囂。

「……看樣子不至于表里不一。」

「就是說啊。那種臂力遠遠超出水准,到底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除了兩柄巨劍之外,身上沒有其他武器代表他很有自信吧。」

「怎麼又出現這種馬上就超越我們的家伙。」

議論紛紛的對話中充滿感歎、驚訝、恐懼。

大家打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安茲並非泛泛之輩。

根據之一就是那身氣派的行頭。全身鎧甲並非廉價品,只有不斷冒險——經驗豐富的人才有辦法購買。如果只以報酬來看,晉升到銀牌階段才能累積到那麼多資產。不過其中還是有些人是從前人那里繼承,或是在戰場、遺跡當中撿到。

正因為如此,才會想確認他的實如何。

在這里的所有人姑且算是同伴,同時也是競爭對手。每個人都想知道新人的能力,所以才會不斷重複之前的一連串過程。

其實在場每個人都曾經經曆這條路。不過捫心自問不曾有人能夠如此輕易通過。 也就是說,戴著銅睥項煉的雙人組……

不管是身為同伴還是競爭對手,都具備獲得肯定的超強實力,這點無論看在誰的眼里都是非常顯而易見的。

今後該如何對待那兩個人。已經無法和那個美女搭訕了。如果只有兩人可以讓他們進入我們的隊伍喔。你是不是說錯了應該說邀請他們加入吧。那個頭盔底下到底長得怎麼樣。今晚我到那個家伙的隔壁房間偷聽。他可是提到那個在周邊國家當中最強戰士葛傑夫·史托羅諾夫的名字喔?莫非他是站是長的徒弟。這倒是很有可能。這個重責大任就由我這個順風耳的盜賊來負責。在眾人興高采烈討論神秘二人組的嗜雜聲中,旅館老板走到一名冒險者身邊:

那個人是剛才從安資手上拿到藥水的女子。

女子──布莉塔稍微移開一直注視紅色藥水的目光,以興趣缺缺的表情看向老板。

「那是什麼藥水?」

「誰知道?」

「...喂,你也不知道?不是知道那瓶藥水的價值才立刻接受他的賠償嗎?」

「怎麼可能。話說回來,我沒看過這種藥水。大叔也是沒看過才會過來一采究竟吧?」

布莉塔猜對了

「這藥水抵的了帳嗎?水被打破是事實吧?這搞不好比你買的還要便宜。」


「或許如此,這的確就像是賭博,不過這次我很有自信可以賭贏。這可是穿著氣派鎧甲的家伙,聽到我的藥水價值之後給的喔。」

「原來如此……」

「……從沒看過這種顏色的回複系藥水,很有可能是非常稀有的珍品。要是當時遲疑,讓對方說出還是付錢賠償的話,豈不是入虎穴而空手而歸嗎?總之明天我拿去鑒定一下,應該就能知道這瓶藥水的價值。」

「喔,那麼鑒定費我來付吧。不僅如此,還順便幫你介紹一個好地方。」

「大叔你?」

布莉塔皺起眉頭。旅館老板雖然人不壞,但是絕對不是濫好人-其中一定有所蹊蹺。

「啊,別露出那種表情嘛,我只是希望你能把這瓶藥水的效果也告訴我。」

「你是這麼打算啊。」

「這樣很劃算吧?而且以我的門路,可以介紹最強的藥師給你。就是那個莉吉.巴雷亞雷喔。」

布莉塔立刻露出吃驚的表情。

耶.蘭提爾這個地方因為聚集許多傭兵和冒險者,專門販賣武器、道具給這些人的交易相當熟裕,其中治療藥水的交易也很興盛,所以耶.蘭提爾的藥師比普通都市來得多。

在如此的競爭下,莉吉.巴雷亞雷以最強藥師的稱號名聞天下,在都市的所有藥師里,她可以調制最為複雜的藥水。既然拿出最強藥師耶.蘭提爾的名號,布莉塔已經沒有拒絕這個選項。



木門隨著啪噠的聲音關閉。

房間除了一張小桌子和備有寶箱的兩張簡單木床之外,沒什麼其他家具。百葉窗打開,可以直接接觸外面的空氣和陽光。

環顧室內的安茲感到有些失望。雖然知道不能要求這種偏僻地方的旅館有納薩力克的設備和清潔的環境,還是覺得這里有些令人退避三舍。

「竟然讓飛飛大人住這種地方。」

「別這麼說,娜貝。我們的目的是在這個都市取得冒險者的地位,提升知名度到眾所皆知的地步。在此之前,體驗一下符合身分的生活也不壞。」

沒有將內心的不滿表現出來,安茲安撫娜貝拉爾之後關起百葉窗。光是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的陽光,無法完全照亮整個房間。安茲和娜貝拉爾都有夜視技能,所以沒有任何妨礙,但是對一般人來說,這間房間暗到看不太見東西。

「不過,冒險者……這個工作沒有想像中那麼充滿夢想。」

冒險者。

之前安茲還對這個名詞,抱持些許夢想。

追尋未知事物,在世界各地冒險的人。安茲曾經想像這是個將YGGRASIL的正 確游戲方式具體化的職業,不過在工會聽到櫃台小姐的說明,才知道冒險者是種更加現實而且無趣的工作。

如果用一句話解釋冒險者,就是「對付魔物的傭兵」。

雖然有些部分符合安茲追求的冒險者,可以前往兩百年前遭到魔神毀滅的國家殘骸——遺跡進行探索,到秘境追尋未知事物,不過基本上還是魔物獵人。

每種魔物都擁有不同的特殊能力,所以需要技能比士兵更多樣化—有辦法對付的人。

光是就這點來思考,也許類似那種游戲當中經常出現,受到眾人依靠的勇者。

不過事實上並非如此。

這也是因為身為統治的一方,討厭有自己無法控制的武裝集團存在。因此即使將經濟層面排除在外,冒險者的地位也不高。

還有不以國家規模吸收冒險者的理由,和那種與其聘雇高薪的正職員工,還不如在當地尋找派遣員工比較劃算的企業想法一樣。因此就如同那種即使不聘雇派遣員工依然能夠運作的企業,對于只依靠本國兵力即可掃蕩魔物的國家來說,冒險者的地位又更低了。

根據櫃台小姐的抱怨,斯連教國並沒有冒險者,巴哈斯帝國的冒險者則是在現任皇帝即位之後,處境變得更加惡劣。

安茲將些許的失望逐出心中。好不容易從事向往的工作,卻發現事實並非充滿夢想,這是屢見不鮮的事。

安茲的手輕輕一揮,漆黑的全身鎧甲和背上的兩把巨劍彷佛融化一般消失無蹤,包裹在魔法道具之下的骷髏就此現身。

淺黑色的護目鏡上,紅色的鎖定視窗匆隱匆現。點綴紫水晶的銀色頭盔冒出幾根荊刺,有如玫瑰的藤蔓。

身穿散發絲綢光澤的黑色長袖上衣與寬松長褲。綁住長褲的腰帶是條黑色帶子。

拆下樸實的鐵手套,除了左右無名指外的骨頭手指全都戴著戒指。

表面粗糙的紅棕色皮制半筒靴上,點綴著金絲刺繡。

脖子上的項煉吊著一個繪有獅頭圖案的銀色牌子,外面則是披著紅色披風。

YGGDRASIL的道具一般是以將電腦數據水晶放入外裝的方式形成,因此外表很難統一。不過有很多玩家討厭東西混合的裝扮,所以在某次改版之後,只要滿足特定條件,

就能在不改變裝備能力的情況下統一外裝。

剛才女茲身上那套將全身包得密不通風的漆黑鎧甲,能夠利用「高階道具創造」制造裝備也是特定條件之一。

現在安茲身上的裝備有必中眼鏡、精紳防壁之冠,黑寡婦蜘蛛服,黑帶、金屬護手、涅墨亞之獅、加速之靴等。

───YGGDRASIL的道具交易,通常都是以電腦數據水晶進行。但是為了制作更強大的道具,也有人會販賣二手道具。這時候會出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他人制作的道具───如果名字是傳播禁止用語,或是侮辱特定人物,有時會遭到游戲官方要求修改──基本上都是隨制作者的喜好命名。

販賣時如果道具有稀奇古怪的名字,當然會不受歡迎。雖然更名的付費道具不貴,但是很少人會為了更名特地購買。

因此替道具命名時,每個玩家都會絞盡腦汁。不管是取自神話或是以英文命名。

當然也有例外。

因為幫戒指取名字很麻煩,所以戒指1、戒指2,、戒指3這種命名方式還算好的。安茲甚至看過有人取拇指戒,食指戒,中指戒這種名字。

安茲的朋友武人建禦雷,會根據狀況使用兩把太刀,他將其中一把武器的第八代取名「建禦雷八式」。

至于這件紅色披風的命名方式也是如此。

因為是抄襲美國漫畫里的黑暗英雄,所以取名為魔界寄生披風。

這些都是聖遺物級的裝備。以安茲的主要裝備來看,算是差兩級的道具,不過考慮到攜帶太強的道具可能會有些問題,所以只帶這種等級的道具。

安茲轉動肩膀感受脫掉鎧甲的解放感,這時娜貝拉爾開口詢問:

「話說回來,要怎麼處置那個討厭的女人?」

「啊啊,你是說那個藥水被打破的女人嗎?沒必要和她太過計較。若是我的重要物品被人打破,也會氣到失去理智……」

起變成這個身體後的精神變化,安茲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大概吧。她會責備不小心的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那是因為愚蠢的人類敢找無上至尊的麻煩才導致這種結果,應該受到責備的是那 個男人吧。」

「或許是那樣,但是把那個男人丟出去的人是我,這次就寬宏大量原諒她吧。而且我們在這個城鎮該做的事,是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員,提升飛飛和娜貝的知名度。如果被人知道我們連區區一瓶藥水都賠不起,豈不是有損我們的名聲。」

雖然看起來依然無法釋懷,娜貝拉爾還是深深點頭表示了解。

「而且對方是前輩,身為後輩多少也得給她一點面子。」

安茲把玩脖子上的項煉,只有避開涅墨亞之獅不去觸碰。

(……如果只是金屬牌,或許有偽造的可能……不過這件事還是由工會去傷腦筋吧。)

掛在脖子上的小銅牌,就是所謂的識別牌。這個識別牌可以用來判斷冒險者的能力。

銅、鐵、銀、白金、秘銀、山銅、精鋼。

越後面的金屬代表評價越高,不僅可以選擇更高難度的工作,可以獲得的報酬也較高。這也是為了讓冒險者不會白白送命的系統。

剛登記成為冒險者的安茲是最初級的銅牌,那個女人則是鐵牌。對前輩表現出最敬意,是順利融入社會的訣竅。

「不過如果是安茲大人,屬下覺得不適合精鋼那種軟金屬,還是青生生魂,緋緋色金等七彩金屬來得相櫬。全都是些沒眼光的家伙。」

娜貝拉爾隨口說出即使是在Y G G D R A S I L里也是最高階的金屬名稱,安茲以銳利的眼神看著她,開口提醒:

「娜貝拉爾,為了保險起見,在這個城鎮里要叫我飛飛」

「遵命!飛飛大人!」

「你要我重複剛才的告誡嗎?叫我飛飛。」

「非,非常抱歉!飛飛大——先生。」

「……飛飛大先生聽起來有點蠢喔?算了,只叫飛飛很勉強的話,至少叫我飛飛先生。知道了嗎?」

「遵命,飛飛先生。」

娜貝拉爾再次深深低頭鞠躬,安茲伸出手指撐著額頭。

(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她稱呼飛飛先生的理由。有點沒用的家伙呢……算了,現在沒有其他人。姑且原諒她吧。)

「我先說一下今後的行動方針吧」

「是!」

娜貝拉爾立刻單膝跪地低頭。那是等待主人命令的隨從態度。

傷腦筋的安茲不知該如何是好,進房之後已經把門關上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果被人看到這個光景,肯定會議論紛紛吧。

(可是...為什麼她無法理解我要她稱呼飛飛呢?在過來旅館之前明明解釋過了...)

安茲帶著半放棄的態度開始始說明:

「我們要在這個都市偽裝著名的冒險者。理由之一是為了收集這個世界的冒險者, 是也就強者的情報,重點放在和我同是YG G D R A S I L玩家的情報上。只要能夠取得更高階的識別牌,便能接下名符其實的工作,得到的情報也會更有可信度、更有幫助吧。因此眼前的第一要務是要成為成功的冒險者。」

娜貝拉爾表示理解後,安茲對她說明待辦事項。

「不過目前有個問題,」

安茲取出小皮囊松開束口,將里面的東西倒在手上。出現在手上的是硬幣,而且數量很少,里面看不到任何金色光輝。

「首先,我們沒錢。」

在剛才的爭執中,安茲用藥水賠償有幾個理由,其中之一就是沒有自信可以用金錢解決問題。在那種場合若是開口說沒錢,那也未免太糗了。

安茲向面露詫異之色的娜貝拉爾解釋:

「不,我們當然有錢,但是我手上的貨幣幾乎都是Y G G D R A S I L的金幣。因此我想把使用金幣當成最後手段。」

「 這是為什麼呢?不是已經確認Y G G D R A SIL的貨幣也具有金錢價值碼?」

「的確,我在之前的卡恩村得知,一個YGGDRASIL的金幣...啊,交易通用金幣簡稱通用金幣,具有兩個通用金幣的價值。但是如果在這個都市使用YGGDRASIL的金幣,不知道金幣會流到什麼人的手上。搞不好會被不特定的少數人知道,這里如果有YGGDRASIL的玩家,反倒是種宣傳。在尚未了解這個世界的當下,必須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玩家……和安茲大人同等級的人物,也是過去曾經攻擊納薩力克的惡徒呢。」

雖然對安茲大人這個稱呼皺起眉頭,但是和剛才的理由相同,安茲也不再多說什麼。

「沒錯,他們是絕不能掉以輕心的人物。」

他——安茲·烏爾·恭的等級是YGGDRASIL當中最高的一百級,但是對玩家來說,最高等級並不稀奇。應該說大部分的玩家都是一百級。

在這些玩家當中,安茲認為自己的實力屬于中上。這是因為安茲在游戲中一直練符合不死者魔法吟唱者的職業,忽略提升強度所致。不過考慮到自己裝備的各種神器級道具,還擁有許多付費道具,或許可以到達中上等級,然而還是不能輕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所以絕對要避免被玩家發現。要是不小心進入戰斗,安茲有很多打不贏的對手。

還有玩家原本是人類,會幫助人類的玩家也很多吧。要是這種玩家和雅兒貝德這些把人類看成低等生物的人對峙時,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安茲.烏爾.恭的所有人很可能把人類當成敵人。因此才會覺得帶雅兒貝德出來是件危險的事。

(不過沒想到連娜貝拉爾也是這種想法,)

安茲不是人類的敵人,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毫令遲疑地殺死人類,即使如此,還是想要避免與玩家正面沖突。

「就這點來說,真的很可惜。」

「什麼事很可惜呢?」

「輕易失去尼根這個男人那件事。他可能是擁有最多情報的人,但是我只簡單問了一些問題就草草了事。」

在卡恩村抓到的陽光聖典成員,現在約有十人左右還活著。其他人在詢問情報的過程當中死亡,成為安茲以特殊技能召喚的不死者媒介。

想起從俘虜口中嚴刑拷問得到的情報,安茲忍不住自嘲:

「如果是一般玩家...很可能會支持斯連教國。」

斯連教國是個宗教國家,信奉六百年前降臨的六大神。

若是借用陽光聖典的說法,斯連教國是個為了讓身為人類的弱者能夠戰勝其他強大種族,得以壯大繁榮而奮斗的國家。如果是保有人性的玩家,一定會贊同斯連教國的教義吧。

和人類是萬物之靈的世界不同,在這個世界上,人類的立場是最低等種族之一。

雖然在平地上建造如此了不起的都市,然而在平地上生活這點,只不過是突顯人類的脆弱而已。

雖說如此,平地也是危險的地形。首先是無處可躲,再者是容易被敵人發現。會選擇這種地形當作居住場所,是因為沒有夜視能力,也沒有腳力和耐力的脆弱民族,若不選擇平地這種無處可躲的危險場所,就無法打造自己的生活圈。

比人類的肌肉更發達、文明更優越的種族比比皆是,但是那些種族沒有統治這片大地,因為在五百年前,他們與企圖統治這片大地的八欲王對抗,讓人類得以在戰爭當中幸存。若非如此,人類恐怕早已遭到淘汰。

如果身在這樣的世界,當然會想幫助人類吧。正因為如此,現在的安茲才會不想接近斯連教國,對玩家保持戒備。

「總之關于錢的事,我打算賣掉偽裝騎士的斯連教國士兵的配劍……但是在那之前得先找到工作。」

「遵命。那麼明天還要過去工會啰。」

「沒錯,雖然想要盡可能參觀這個城鎮學習知識,不過等到賺點錢之後再做吧。」

「了解。身為戰斗女仆之一,我將鞠躬盡瘁,全力支援。」

「這樣啊。那就拜托你了,娜貝拉爾。」

對深深鞠躬的娜貝拉爾感到心滿意足,安茲發動魔法,換上幻影與鎧甲。

「我去探勘周邊環境,你就留在這里待命吧。」

「請讓我一起去!」

「不了,我只是去附近看看。可能的話想參觀一下聽說很大的墓地……還有留你下來是為了避免有人入侵。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要謹慎提防。目前應該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但是這里說是敵營也不為過,所以千萬不能松懈戒備。」

「遵命。」

「還有定時聯絡就麻煩你了。」

安茲走出房間,娜貝拉爾大大吐出一口氣。

接著按住眼角上下按摩,剛才的犀利雙眼無力垂下,一臉完全放松的表情。就連馬尾也像是失去活力軟趴趴地下垂。

不過還是記得至尊主人的命令。

娜貝拉爾雖然聚精會神地繃緊神經想要采查室外狀況,但是身為魔法吟唱者的她,很難達到盜賊的那種功力,因此利用自己擅長的技能彌補缺陷。

「兔耳」

隨著魔法的發動,娜貝拉爾的頭上冒出可愛的兔耳。抖動的兔耳感應四周的聲音。

這是三種被Y G G D R A S I L玩家稱為兔子魔法之一 ,其他遺有可提升幸運值的「兔腳」,能夠稍微降低怪物敵對值的「兔尾巴」。同時發動這三項技能的女性角色服裝也會改變,因此十分受到歡迎。不過目前不需要發動其他兩項技能的娜貝拉爾沒有同時發動。

娜貝拉爾學的魔法大多屬于戰斗類,這是少數的例外。

聽清楚周圍的聲音,確認安全無虞之後,發動「訊息」魔法。像是正在引頸期盼,娜貝拉爾的腦中立刻傳來女性的悅耳聲音。

『娜貝拉爾·伽瑪,有什麼事嗎?』

「是的,定時報告。」

娜貝拉爾的說話對象正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守護者總管,雅兒貝德。

將現況一絲不漏完整報告的娜貝拉爾,最後提到對方衷心期盼的消息:

「安茲大人提起雅兒貝德大人,表示除了她以外,沒有人可以讓我如此信任』。」

「咕呼───!」

莫名其妙的興奮叫聲在娜貝拉爾的腦中響起。

「很好——很好——娜貝拉爾真是乖孩子!就照這個樣子替我宣傳吧!這可是納薩力克守護者總管的命令喔!」

娜貝拉爾頭上冒出問號,心想「這是值得命令的事嗎?」不過冷靜思考這可是攸關到誰能服侍至尊的爭奪戰。那麼一來會有這種命令也是理所當然。

就在娜貝拉爾釋懷時,雅兒貝德的興奮聲音再次響起:

「趁若夏提雅有事外出之際,我就慢慢和安茲大人拉近距離!雖然是難以攻克的要塞,只要采取波狀攻擊,建立橋頭堡之後總有一天可以攻陷!當光榮的那天來臨,夏提雅會流下悔恨的繞水吧!」

雅兒貝德的雀躍叫聲讓娜貝拉爾稍微皺起眉頭。聽到這麼激動的聲音,就連娜貝拉爾也不禁有點不耐煩……

帶著彷佛忍不住會小跳步的開朗聲音,雅兒貝德滔滔不絕地說些下次要這樣,還有那樣才行之後,突然發出冷靜的聲音:

「不過為什麼你們要幫助我?不選擇夏提雅而是選我的理由是什麼?難道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這個問題很簡單。如果要問我夏提雅大人和雅兒貝德大人,誰比較適合坐在安茲大人的身邊,我絕對會回答是雅兒貝德大人。」

「咕呼───!太棒了。沒想到你是可以看透納薩力克未來大局的人,太佩服了。」

「而且由莉姊姊不擅長應付夏提雅大人。」

「喔,由莉.阿爾法啊。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那麼其他人也是我的同伴嗎?」

不只副隊長由莉·阿爾法,娜貝拉爾的腦中陸續浮現其他同伴的臉龐:

「這就有些難說。露普絲雷其娜是雅兒貝德大人派,不過索琉香是夏提雅大人派吧。至于安特瑪和希姿還不清楚,應該還沒有表態。」

「有辦法拉攏索琉香嗎?」

「大概很難吧。因為她的興趣和夏提雅大人很接近。」

「喔,原來如此……還真是低級的興趣。」

娜貝拉爾也同意雅兒貝德的說法,對索琉香·愛普史龍的興趣感到不解,忍不住偏頭。

雖然除了一個人之外,所有人類都是低等生物,即使如此也不至于有欺負人類的興趣。但是只要人類膽敢阻撓便殺無赦,即使麻煩也不放過。話雖如此,還不至于特地殺人。

「沒辦法了。那麼趕緊行動,拉攏其他女孩加入我的陣營吧。首先是安特瑪和希姿。』

「這麼做應該沒問題。索琉香和安特瑪都喜歡把人當成食物,若是把安特瑪拉攏到雅兒貝德大人道邊,索琉香或許可能因此成為同伴。」

「說得沒錯……知道了。那麼換個話題……親愛的安茲大人還有做了哪些事,可以仔細跟我蛻一下嗎?」

「是的,遵命,」

和雅兒貝德的定時聯絡十分熱絡——當雅兒貝德得知安茲和娜貝拉爾睡在同個房間時,不禁發出奇怪的叫聲大吵大鬧——甚至演變成需要發動四次同樣魔法的情況,讓回來的安茲感到有些受不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感覺空氣好像染上顏色,布莉塔像狗一樣用鼻子聞了幾下。

空氣含有些許綠色氣味似乎不是錯覺。會有這種味道,是因為不知名的藥物和攪爛的植物所致。這個味道告訴布莉塔目的地到了。

布莉塔繼續前進,來到味道比剛才更濃的區域。左顧右盼之後走到最大的房子前方。

這間房子的結構和周圍那些前面是店鋪,後面是工坊的建築物不同,感覺是以工坊、工坊、工坊的方式建築而成。

從吊在門上的木牌和屋外招牌的文字,可以確認這里就是目的地。

推開入口的大門,吊在門上的鍾發出驚人的巨大聲響。

進門之後來到像是招待客人的客廳,客廳中央放著兩張面對面的長椅,牆邊還有擺放書籍的書櫃,至于角落則是擺著觀葉植物。

布莉塔一踏進客廳,聲音立刻響起:

「歡迎光臨!」

是男人的聲音,不過這個聲音說是男人未免太過年輕。

環視四周,發現身穿沾滿植物汁液的破爛工作服,彷佛散發嗆人味道的少年站在眼前。

金色長發幾乎遮住半張臉,難以判斷大約幾歲,但是從他的身高和聲音來判斷,應該正處于成長期吧。

雖然是個少年,布莉塔還是可以猜出他的名字。除了祖母很有名,他的天生異能也讓他成了耶.蘭提爾中屈指可數的名人之一。

「……恩弗雷亞·巴雷亞雷先生?」

「是的,就是我。」

少年——恩弗雷亞先是點頭之後才問道:

「請問你今天到此有何貴干?」

「啊,是的。還請稍待一下。」

布莉塔從懷里取出旅館老板交給她的摺疊紙條,遞給靠過來的少年。

恩弗雷亞收下之後立刻打開仔細閱讀。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麼可以讓我看看那瓶藥水嗎?」

恩弗雷亞接過布莉塔遞來的藥水,拿到被頭發遮住的眼睛高度。

氣氛為之一變。

恩弗雷亞撥開頭發,出現在眼前的五官十分端正,感覺將來一定會迷倒不少女 生。

不過稚氣未脫的臉上,有銳利的雙眼。從他剛才的語氣,根本無法想像會有那麼銳利的眼神,帶著強烈興奮色彩的眼睛不斷閃爍。恩弗雷亞搖晃了藥水數次之後,點了一個頭:

「對不起,在這里不太方便說話,可以換個地方嗎?」

同意要求的布莉塔在恩弗雷亞的引導下,來到一間亂七八糟的房間。不過會這麼認為,是她的專業知識不夠吧。

桌上擺放著圓底燒瓶、試管、蒸餾器、研缽、漏斗、燒杯、酒精燈、天秤、詭異的壇子等物品。牆上的架子擺滿數不清的藥草和礦石。

房間里彌漫著獨特的刺鼻臭味,讓人覺得似乎對身體有害。

待在房間里的人瞪著突然闖進來的兩人。

那是個年紀很大的老婆婆,滿臉皺紋,雙手也是皺巴巴的,齊肩的頭發已經全白。身上的工作服沾著比恩弗雷亞更多的綠色汙漬,發出濃濃的青草味。

進入房間的恩佛雷亞開口呼叫老婆婆:

「奶奶!」

「怎麼了怎麼了,別那麼大聲我也聽得到。我的耳朵還很靈光。」

恩弗雷亞的祖母只有一個,正是號稱這個都市最強藥師的莉吉.巴雷亞雷。

「快看看這個。」

接過恩弗雷亞遞給她的藥水瓶,注視藥水瓶的莉吉發出令布莉塔不寒而栗的銳利眼神,咸覺就像身經百戰的強者。

這並非錯覺。藥師在制藥過程必須使用魔法,名氣越高的藥師,能夠使用的魔法位階也就越高。所以耶.蘭提爾最強藥師莉吉的個人戰斗能力凌駕在布莉塔之上

「這個藥水……是你拿來的嗎……傳說中的藥水?不,該不會是……神之血?喂,這到底是什麼藥水?」

「咦?」

布莉塔睜大雙眼目瞪口呆,心想這句話是我要問的。

「不可能……會有這種藥水。你是從哪里得到的?遺跡嗎?」

「咦?呃,不,那是……」

「真是吞吞吐吐的小姑娘。只要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你是在哪里得到的!該不是偷來的吧?嗯?」

布莉塔嚇到肩膀一震。明明沒做壞事,感覺卻像遭到責罵。

「……奶奶,不要嚇她啦。」

「……你說什麼,恩弗雷亞。我根本沒有嚇她……對不對?」

不,你有。想這麼說又說不出口的布莉塔咽下口水,開門見山地將獲得藥水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

「啊,呃,那個是別人賠給我的。」

「…啥?」莉吉的眼種變得更加嚴肅。「這麼貴重的……」

「等一下,奶奶。布莉塔小姐請問一下,是誰給你的?為什麼給你?」

得到恩弗雷亞幫助的布莉塔簡單說明,那瓶藥水是從穿著全身鎧甲的神秘人物手中得到。聞言的莉吉把滿是皺紋的瞼擠得更皺:

「……你知道藥水有三種類型嗎?」

如此發問的莉吉不等待布莉塔的回答,繼續說道:

「只以藥草制成的藥水。這種藥水缺乏速效性,說起來只有強化人類原本能力的藥效。雖然效果差強人意但是很便宜。第二種是以魔法和藥草制成的藥水。這種藥水的效果會來得比剛才的那種藥水更快,不過還是需要時間。戰斗之後若是有時間,冒險者大都是引用這類的治療藥水。最後是只使用魔法制成的藥水。這種藥水的制作方式是將魔法注入煉金術溶液制成,藥效會立即顯現,具有和魔法相同的效用,不過相對的比較昂貴。那麼你帶來的藥水又是哪一種呢?因為完全看不到任何藥草沉澱,應該是只以魔法制成的藥水。不過——」


莉吉拿出一瓶裝有藍色液體的藥水瓶,伸到布莉塔眼前:

「這是基本的治療藥。顏色不同吧?治療藥在制作時一定會變藍色,但是你的那瓶卻是紅色。也就是說這瓶治療藥的制作過程,與一般的治療藥完全不同。簡單來說,你的這瓶藥水相當稀有,根據情況或許會改變現今的制藥技術……也許你一時之間還無法領悟。」

如此說道的莉吉發動魔法:

「道具鑒定。」

「賦予魔法探測。」

對藥水發動兩項魔法的莉吉,臉上浮現驚愕與憤怒的表情。

「咕咕……呼呼哈哈!」

...有如發瘋的笑聲突然在狹小的室內響起。莉吉慢慢抬頭,露出瘋狂的恐怖笑容。布莉塔披莉吉的激烈轉變嚇到,不只說不出話來,甚至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咕咕咕!果然如此嗎!仔細看看這瓶藥水吧,恩弗雷亞!藥水的集大成型態就在這里。就住這里喔!我們——藥師、煉金術師等制藥相關人士,累積了這麼長久的研究曆史,依然無法達到的理想境界!」

興奮過度的莉吉雙頰泛紅,氣息紊亂地喘個不停。像是絕對不願放手,緊握藥水瓶拿到恩弗雷亞的面前:

「藥水會劣化。對不對!」

「是啊,那是理所當然的。」

和莉吉的興奮態度大異其趣,恩弗雷亞的語氣非常冷靜,不過布莉塔發現他的表情還是帶點興奮之色。

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樣興奮,但卻強烈感受到自己被卷入驚天動地的風波之中。因為自己帶來的這瓶藥水,讓這個都市的最強藥師露出如此興奮的表情。

「純以魔法制成的藥水是使用煉金術溶液煉制。而溶液是以礦物為基底,然後使用煉金術制成,因此品質會隨著時間劣化也是理所當然!所以必須施以『保存』魔法。」

就在此時,莉吉停頓了一拍後才說出結論。「在此之前是那樣沒錯。」

對莉吉這番話感到稍微有點理解的布莉塔,睜大雙眼吃驚地望向紅色溶液。

這瓶!這瓶藥水!這瓶藥水!沒有施加保存魔法卻沒有劣化,也就是說這是完美的藥水!至今為止無人做到!根據傳說,真正的治愈藥水是神之血,這是自古以來的傳說喔。」

莉吉搖動手中的藥水,鮮紅的液體具莉震蕩起來。

「當然,那只是傳說。在藥師之間甚至還開玩笑說神之血是藍色得。」

隔了一拍,莉吉望著那瓶被興奮發抖的手緊握的藥水:

「恐怕這就是代表真正神之血的藥水!」

氣喘籲籲的莉吉、不斷替她拍背的恩弗雷亞、吃驚到啞口無言的布莉塔。三人營造出來的甯靜被莉吉打破:

「……你是來打聽這瓶藥水的功效吧,這瓶藥水相當于第二位階的治療魔法。如果不算稀有性等附加價值,大概價值八枚金幣。題外話,如果把附加價值算進去,金額可能已經高到讓某些人即使殺了你也要把它搶走喔。」

布莉塔不禁全身發抖。

光是功效的價值,對鐵牌冒險者的布莉塔來說就已經相當高。問題在于藥水的附加價值,甚至連眼前的莉吉,發出的銳利眼神,感覺都像是在尋找時機准備出手搶奪。

即使如此,內心還是感到疑惑。為什麼那名全身鎧甲的男子會輕易將這瓶藥水賠給自己?鎧甲底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何方神聖?

正當心中湧現無數疑問時,莉吉開口詢問:

「你想不想把它賣給我啊?我會給你一個好價錢。那麼,三十二枚金幣如何啊?」

布莉塔的眼睛睜得比剛才更大。

對方提出的金額對布莉塔來說可說是驚人的天價。要是不鋪張浪費,這個金額足以讓三人家庭生活三年吧。

布莉塔不禁感到猶豫。她知道這瓶藥水具有不得了的價值,那麼在這里以三十二枚金幣賣出去是正確決定嗎?能夠再次得到這種藥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拒絕的話,自己能夠活著回去嗎?

看見布莉塔遲疑的模樣,不得已的莉吉搖搖頭,告訴她另一個替代方案───

隔天早上,自稱飛飛的安茲再次推開工會大門。

一進門便看見屋里的櫃台,那里有三名工會的櫃台小姐滿面笑容地接待冒險者。有身穿全身鎧甲的戰士:攜帶弓箭看來身手矯捷的輕裝鎧甲者;身穿神官裝,配戴類似神之聖印的人物…身穿長袍,手持法杖的魔力系魔法吟唱者。

左邊有一扇大門,右邊則是告示板。上面貼著幾張昨天沒看到的羊皮紙。那里有幾個冒險者,正在羊皮紙前面交頭接耳。

對于那副光景和張貼出來的羊皮紙感到十分厭惡得安茲走向櫃台。

眾多視線紛紛集中在安茲掛在脖子上的銅牌,還可以感覺黌那些眼神正在他的全身上下下斷打量。和昨天在旅館時的氣氛一樣。

安茲也側目觀察那些冒險者。掛在脖子上的項煉部是金牌和銀牌,沒有任何銅牌。帶著些許格格不入的感覺。安茲走到櫃台前。

好像有一組冒險者剛離開,一名櫃台小姐的前面是空的。走到那里之後問道:

「不好意思,我想要找工作。」

「那麼請從張貼在那邊的羊皮紙之中選一張,拿到這里來。」

黠頭表示了解的安茲有種失去的汗腺再複恢複功能的感覺。來到張貼羊皮紙的告示板前:安茲大致游覽一遍,然後用力點頭:

恩,看不懂文字:

這個世界的法則之一就是說話時有翻譯,但是文字沒有翻譯。

上次來到冒險者工會時都是櫃台小姐幫忙處理,因此以為這次也一樣,真是太天真了,忍不住想要歎氣還有在地上翻滾,接著精神回複平靜。感謝變成這副身體後的變化,安茲拚命動腦。

這里的識字率似乎不高,不過要是被人發現不識字就太糗了,或許還會被人瞧不起。

安茲持有的文字解讀道具全都交給塞巴斯,YGGDRASIL的時代對那類魔法不屑一顧,完全沒學。因為有卷軸,所以都以卷軸代替那種沒什麼用的魔法。

明知看不懂這個世界的文字,卻沒有准備因應措施得自己實在太愚蠢了。

不過覆水難牧,現在後侮也于事無補。

娜貝拉爾也看不懂文字,這下沒轍了。

雖然腦中浮現負面想法,但是身為納薩力克統治者的自己不可以做出丟臉的行為。

下定決心的安茲撕下一張羊皮紙,快步走向櫃台:

「我想要這個工作。」

櫃台小姐看到用力遞到眼前的羊皮紙,露出困惑的神色,然後帶著苦笑開口:

「非常抱歉,這個工作是秘銀牌等級的人才能接……」

「我知道,所以才會拿來。」

安茲帶著平靜與確定的語氣,讓櫃台小姐的眼中浮現詫異之色。

「呃,那個……」

「我想接這個工作。」

「咦?啊,可是,就算您如此要求,在規定上……」

「無聊規定。我就是不滿在升級試驗之前,必須不斷重複輕而易舉的窩囊工作。」

「若是工作失敗,很多人會因此失去性命。

櫃台小姐的堅定聲音當中,也包含眾多冒險者努力累積而成的工會評價這種多數人的無聲意見。

「哼。」

安茲嗤之以鼻的聲音,讓周圍冒險者和櫃台小姐的表情露出敵意。這個新人根本是在取笑我們嚴守至今的規則。安茲覺得他們會出現這種態度也是理所當然。

身為不死者的安茲雖然完全不痛不癢,但是鈐木悟這個上班族殘留的情感,讓安茲在心里拚命向周圍的人低頭道歉。

鈐木悟最討厭那種「沒有任何替代方案就全面否定別人意見的家伙」、「毫無常識的爛客人」。

現在的安茲正是後者,讓人很想痛毆他一頓。

但是安茲也不能輕易退讓。雖然想過要退讓,但是必須改變狀況到一個程度才行,所以安茲使出殺手锏。

「後面那個人是我的同伴娜貝。她是第三位階的魔法師。」

(樓主:這里我給出一個實力的具體參考,讓喜歡等級得可以知道下「人類」的實力定義)

冒険者F-E 第一位階魔法 等級1-7 難度 1-20

冒険者D-C 第二位階魔法 等級8-14 難度21-40

冒険者B-A 第三位階魔法 等級15-21 難度41-60

冒険者A+ 第四位階魔法 等級22-28 難度61-70

英雄 第五位階魔法以上 レベル29+

一陣鼓噪震動空氣,眾人以吃驚的眼神看向娜貝拉爾。在這個世界中,第三位階已經到達魔法吟唱者的集大成領域。

真的假的?周遭眾人的目光移向安茲身上那套氣派的全身鎧甲,懷疑這話的真偽。

冒險者的裝備與能力高低成正比,能力越高穿得越好。與女子同型得安茲身上那套氣派的鎧甲,具有無比的說服力。

留意到周遭的眼神出現變化,安茲在內心喝采,趁勢使出下一招:

「至于我。當然也是與娜貝實力相當的戰士。我可以斷定,這種程度的工作對我們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和剛才相比,櫃台小姐和周遭冒險者的驚訝程度較小:感覺得到眾人看待安茲的眼神有了變化,

「我們並非為了做那些只能獲得幾枚銅幣的簡單工作才成為冒險者的。我想挑戰更高等級的工作。如果要見識我們的實力,就讓你們瞧瞧吧。所以可以讓我們接這個工作嗎?」

之前的敵意迅速減弱,現場出現「的確沒錯」以及「原來如此」的氣氛。因為重視冒險者實力的粗人理解安茲的話。

然而櫃台小姐不同:

「……非常抱歉,因為規定的關系,無法讓您承接這個工作。」

櫃台小姐低頭道歉的模樣,讓安茲在心中擺出勝利姿勢。

「那就沒辦法了……我似乎太強人所難了,抱歉。」安茲也輕輕低頭道歉。

「那麼你幫我選個最困難的銅牌等級工作吧。除了張貼在告示板上的工作,還有其他的嗎?」

「啊,有的。我知道了。」

櫃台小姐起身,正當安茲對自己的完全勝利喜極而泣時,耳里傅來其他男子的聲音:

「那麼要不要幫我們工作呢?」

「啥?」

忍不住發出低沉的恐嚇聲音。安茲以打圓場的態度看過去,只見那是四人組的冒險者,掛在脖子上的銀牌閃閃發亮。

安茲在內心發牢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誘導成功——同時轉身面對那些人:

「你們說的工作...是價值的工作……嗎?」

「恩───我覺得是有價值的工作。」

看似隊長的男子開口回答。那是一名身穿繩鎧——由許多條金屬細繩交織,套在皮甲或是鎖鏈衣外面的鎧甲───頗有戰士風格的男子。

應該加入這名男子的團隊,籼他們一起工作嗎?當然可以聽過他們的說明再決定,但是

那樣一來,不知道櫃台小姐是否還會替自己挑選工作。只是接下他們的工作,或許有機會和他們建立關系,獲得想要的情報。

安茲緩緩點頭:

「我追求的正是有價值的工作,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不過還是先問一下到底是怎麼樣的工作吧?」

聽到他的回應,男子們請櫃台小姐准備一間房間。

那是類似會議室的房間,中央有張木制桌子,椅子沿著桌子周圍擺放,男子們陸續坐到房間內側的椅子上。

「那麼,請坐吧。」

依照指示坐到室內的椅子上,娜貝拉爾也默默在旁邊坐下。

男子們的年齡相當年輕,看起來不到二十歲,不過沒有半點稚氣,有著不符合年紀的穩重感。看似隨意,不過他們的位置與距離隨時可以拿起武器。

因為是無意識的表現,或許是在無數的出生入死當中養成的習慣吧。

「那麼在談論工作之前,先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吧。」

剛才那名看似站是的男子代表發言。

男子的外表是在王國當中最普片的的金發碧眼,雖然沒有其他特微,不過五官端正。

「你好,我是漆黑之劍』的隊長彼得,莫克。那個是隊伍耳目的游擊兵,陸克路特,波爾布。」

身穿皮鎧的金發男子輕輕點頭示意。棕色眼瞳細得有點喜感。身型偏瘦,手腳特別細長,感覺有如蜘蛛。不過瘦長的身體是消除一切贅肉的結果。

「接下來是魔法吟唱者,隊伍的軍師。尼納——是個『術師』。」

「請多關照。」

他是這群人里最年輕的吧。輕輕點頭的他雖已成年,但是臉上的笑容太過年輕,有著深棕色頭發與藍色眼睛。

和其他成員的黝黑肌膚相比,他的膚色稍白,長相也是隊伍當中最俊美的。並非男子氣概的那種美,而是接近中性美。和其他男子相比,他的聲音也比較高。

不過臉上的笑容就像戴在臉上的面具,和裝出來的笑容有所不同。

服裝方面,其他同伴都穿鎧甲,只有他是一身皮衣。不過可以從桌子底下看到他的腰帶掛著各種奇特的東西。其中有奇形怪狀的瓶子和稀奇古怪的木制品等。

從術師這個稱呼來看,即使是魔法吟唱者,也是和安茲一樣屬于魔力系類型吧。

「……不過彼得,可以不要再介紹我的丟臉綽號嗎?」

「咦?那個很棒吧。」

「你有綽號嗎?」

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的安茲開口發問,陸克路特于是解釋:

「他可是天生異能,人稱天才的知名魔法吟唱者喔。」

「喔——」

安茲發出感歎的聲音:天生異能是逼死三個陽光聖典的人才得到的情報,如今活生生的實例就在眼前,今安茲感到歡喜。

不過娜貝拉爾只是不懈地哼了一聲,幸好沒被對方聽到,讓安茲松了一口氣, 這種在談判時無能部下做出奇怪舉動的上司心情,讓他稍微有點生氣,不過要是在這里起爭執會有些不妙,所以安茲立刻恢複冷靜。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擁有的天生異能剛好屬于那種系統:」

「喔喔。」

更加感到興趣的安茲,向前挺出身子,注意傾聽。

天生異能和武技相同,都是這個世界的特有能力,不存在于YGGDRASIL的能力,大約兩百人中會有一人有天生的特殊能力。雖然天生異能者並不稀奇,但是這些特殊能力千差萬別。有強有弱,類型相當多采多姿。

(樓主:這個世界..包含武技在內特有的能力,第一本的尼根也有強化招喚物的天生異能)

例如能以70%的機率猜中明日天氣的能力;對召喚魔物進行強化的能力;讓稻類谷物的收獲日期提早幾天的能力;能使用過去存在于世界的龍之魔法的能力等等,種類繁多。

不過這些都是與生俱來的能力,無法選擇或改變。因此常會遇到無法善用的情況。出生時擁有能夠增加魔法破壞力的能力。但是身體與才能達不到魔法吟唱者的地步,那麼天生異能也是無用武之地。

可以善用天生異能的情況,算是幸運的少數。除了特別強大的天生異能者外,能夠決定人生一切的天生異能幾乎不存在。

像葛傑夫.史托羅諾夫這樣的戰士並非擁有天生異能,也可以證明這個說法。

不過擁有可用于戰斗的天生異能時,那些天生異能者比較傾向選擇冒險者這個職業。因此在冒險者中,經常可以看到天生異能者。眼前的這個人在天生異能者之中,可以說是剛好能夠善用的幸運之星吧。

「記得是靠著魔法適性這個天生異能,讓需要八年才能學會的時間縮短成四年?我並非魔法吟唱者,所以不是很清楚有多厲害。」

同樣屬于魔法職業的安茲,產生好奇心與收集迷共通的收集欲望。能夠得到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沒有的能力,也有助于壯大組織。如果有辦法奪得那個能力,即使可能會樹敵也值得冒險。

具有這種縮短學習能力的,應該是超位魔法之一「向星星許願」吧。

沒發現到在頭盔底下如此思考的安茲露出虎視眈眈的眼神,兩人繼續交談:

「……能夠擁有這種能力出生真是幸運,因為可以讓我踏出逐夢的第一步。

要是沒有這個能力,我可能只是個普遍平民,庸庸碌碌度過一生吧。」

低語的聲音帶著黯淡與沉重。企圖一掃陰霾的彼得以截然不同的語氣開口:

「不管怎麼說,在這個都市中你都是知名的天生異能者。」

「不過還有人比我更出名就是了。」

「蒼薔薇的隊長嗎?」

「那個人也很有名,不過我說的人是在這個城鎮里。」

「是巴雷亞雷吧!」

還沒有介紹的最後一人大聲說出這個名字。對這個名字感到興趣的安茲問道:

「……那個人擁有什麼樣的天生異能呢?」 ;。

四個人同時浮現驚訝表情,看來這應該是理所當然要知道的事。

因為自己的好奇心,還有一心只想著如何取得壯大納薩力克的能力,對自己的疏忽感到後悔,還是告訴自己這種程度的失誤有辦法挽回。

不過在安茲開口解釋之前,對方徑自做出結論:

「原來如此,身穿如此氣派的鎧甲,又帶著即使聲名遠破也不足為奇的美女,但是我們卻完全不認識,那是因為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這個如同雪中送炭的反問讓安茲點點頭:

「沒錯,正是如此。其實我們昨天才抵達這里。

「喔,那麼你們不知道啰?他可是這個都市的名人,但是沒有出名到較遠的都市也知道吧?」

「是的,我沒有聽過。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嗎?」

「他的名字是恩弗雷亞.巴雷亞雷,是知名藥師的孫子。他擁有的天生異能是可以使用任何魔法道具的能力。不但可以使用原本無法使用的不同系統卷軸,就連限制是人類以外種族才能使用的道具也可以。必須具有王族血統才能使用的道具,想必也毫無問題吧。」

「……喔。」

安茲盡可能不讓對方感受到隱藏在聲音里的警戒,如此感歎。

他的天生異能能發揮到什麼程度呢?安茲.烏爾.恭之杖——這類除了特殊條件,只有公會長才能使用的道具和世界級道具也都能使用嗎?或者是有它的限制?

是個值得戒備的人物,不過利用價值也很高。

娜貝拉爾也有相同的感覺吧。她的嘴巴靠近頭盔底下耳朵的位置,帶著充滿警戒的語氣說道:

「我認為那個人很危險。」

「……我知道。過來這個都市果然是對的。」

「飛飛先生,你怎麼了嗎?」

「喔,沒事,別在意。話說回來,可以替我們介紹最後的朋友嗎?」

「好的。他是森林祭司——達因,伍德汪達。會使用治療魔法和操控自然的魔法,精通藥草知識。如果身體有什麼問題可以馬上告訴他,他帶有一些對腹痛很有用的藥。」

「請多關照!」

嘴邊長滿豪邁胡須,體格魁梧給人野蠻人感覺的男子開口打招呼。不過看起來比安茲的外表年輕。

他的身上散發非常淡的青草味道,來源是掛在腰上的布袋。

「那麼接下來輪到我們自我介紹了。她是娜貝,我叫飛飛。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好的,也要請你們多多指教。那麼飛飛先生,你們直呼我們的名字就可以了。好,這麼快就言歸正傳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接下來就來討論工作吧。那個嘛,其實想請你們做的事情不算什麼工作。」

「那麼……」

聽到安茲發出詫異的聲音,彼得伸手制止,希望安茲等一下再問。

「這個工作是狩獵在這個城鎮周圍出沒的魔物。」

「驅除魔物嗎……?」

那麼已經足以稱為工作了。還是說有什麼冒險者的理由才會說不算工作呢?安茲想要發問,但是如果這是常識,問了可能會被認為知識不足也很不妙,所以他試著說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要驅除什麼樣的魔物呢?」

「啊,不是驅除魔物。狩獵魔物之後根據魔物的強弱,城鎮會透過工會發給適當的獎金,這種行為不知道在飛飛先生的國家稱為什麼?」

原來如此。

安茲了解了。彼得口中這項不算工作的工作,如果以YGGDRASIL的游戲知識來說,就是類似打怪撿寶的行為。

「這是為了糊口,不得不做的工作。」

森林祭司——達因聲音低沉地插嘴。接著陸克路特也湊上一腳:

「對我們來說只是蝴口,不過可以讓周遭人們減少危險、商人安全進出、國家確實課稅,是種沒人會有損失的做法喔。」

「現在有工會的國家幾乎都會做,但是五年前還沒有這種事,非常令人驚訝吧。」

隊伍的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地點頭同意尼納的發言。他們自顧自地談論,讓安茲完全插不上嘴。如果對這個國家一無所知就太奇怪了,因此安茲決定閉嘴當個傾聽者。

「都是拜黃金女王的英明所賜。」

「雖然沒有成真,不過當初好像不惜讓冒險者免稅,也要執行這個政策喔。」

「喔——竟然這麼重視冒險者。」

「就是說啊。有些不對國家盡忠的武裝集團,有時候甚至會被視為敵人。即使是帝國都沒有那種雅量。」

「那位女王真的相當英明,提出非常多德政……幾乎全都遭到否決就是了。」

「好想娶那種美女喔——」

「那就努力成為貴族吧?」

「啊——不可能不可能,絕對無法接受那種拘束的生活。」

「我倒是覺得貴族不錯。因為國家規定貴族可以壓榨居民,隨心所欲恣意妄為。」

尼納的微笑底下隱藏強烈的嘲諷。安茲在頭盔里皺起沒有的眉毛,但是娜貝拉爾無動于衷,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陸克路特刻意以輕薄的語氣說道:

「哇啊——嘴巴還是一樣惡毒。你果然很討厭貴族——」

「我知道有部分貴族很正人君子,但是姊姊被那只豬搶走,我無法不討厭貴族。」

「……越來越離題了!這些話好像不該在並肩作戰的飛飛先生和娜貝小姐面前說吧。」

像是要配合拉回話題的達因,彼得裝模作樣地咳了一下說道:

「就是這樣,我們會在周遭進行探索。因為靠近開發區域,或許沒有太強的魔物,飛飛先生或許會有點不滿吧?」

彼得拿出羊皮紙攤在桌上,那似乎是附近的地形圖。上面簡略標記村莊、森林、河川等訊息。

「基本上是往南探索這一帶。」

從羊皮紙的中央,一直指到南方的森林附近。

主要是狩獵斯連教國邊境森林的魔物。會使用飛行道具攻擊後衛的魔物,頂多只有哥布林吧。」

「不過就算解決那麼弱的魔物,報酬也不高。」

安茲對于一行人的游刃有余態度,感到有些疑惑。

就安茲所知,Y G G D R A S I L的哥布林有各種名稱,等級也從一級到五十級,實力差距很大,絕對不能把所有哥布林一概而論。一不小心很可能會吃大虧。

他們的輕松態度是堅信不會出現高等哥布林,還是這個世界的哥布林只有那點實力呢?

「……不會出現很強的哥布林嗎?」

「的確有很強的哥布林,但是不會出現在我們前往的森林,這也是因為強大的哥布林是部族統治者,對方不可能出動整個部族。」

「哥布林也知道人類的勢力范圍,所以非常理解如果大舉進攻將會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強大哥布林那種聰明的高等位階種族。

「而且娜貝小姐能夠使用第三位階的魔法,即使遇到高等哥布林也不成問題吧?」


「原來如此。不過我還是先提醒一下,也是有會使用第三位階魔法的哥布林喔。我想當成參考,可以請教一下我們可能遇到哪些魔物嗎?」

漆黑之劍的成員們同時轉向尼納。了解大家的意思,尼納露出老師的表情開始解說:

「我們比較可能遇到哥布林和他們飼養的狼。至于其他的野生魔物,在這附近沒有強敵出沒的紀錄,在草原上可能遇到的最危險魔物,大概是食人魔吧。」

「我們不會進入森林嗎?」

「是的,因為森林很危險。跳躍水蛭和巨大昆蟲這類魔物還可應付,但是會從樹上噴蜘蛛絲的絞刑蜘蛛和從地面張大嘴巴襲來的森林長蟲等魔物就有點棘手。」

原來如此。

安茲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是要狩獵那些從森林來到草原的魔物。

「就是這麼回事,飛飛先生。如何?願不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呢。 」

「……恩,那就請多關照了…不過在此之前,可以先確認一下報酬嗎?」

「啊,也對,報酬很重要。原則上是飛飛先生的隊伍和我們的隊伍一起合作,所以兩對評分報酬。」

「以隊伍的人數來看,這個分配倒是挺慷慨的。」

「不過魔物出現時,要請飛飛先生你們負責一半。我們所能使用的魔法只到第二位階。將這兩點計算進去,這樣的分配應該很合理。」

安茲假裝思考了一會兒才點頭同意:

「這樣的分配沒有問題,讓我們一起並肩作戰吧。既然要一起工作,就讓大家看一下我的真面目吧。」

安茲語畢脫下頭盔,四人看見眼前的面貌,感覺有些吃驚。

「...和娜貝小姐相同的黑發黑眼,應該不是出身附近的人吧。聽說在南方,像飛飛先生這種人到是很普遍...你們址來自那邊嗎?」

「 是的。我們來自很遠的地方。」

年紀意外地大,已經是大叔了。真沒禮貌,和第三位階的魔法師旗鼓相當的戰士,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年紀。娜貝小姐很優秀呢。除了彼得以外,三人的低語全被安茲的敏銳聽覺聽在耳里。

大叔這個稱呼令安茲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在他捫這種年輕人的眼里,會認為是大叔也無可厚非。如果十六歲就算是成人,那麼安茲已經是名符其實的大叔。

「你們看過我的長相,之後我會繼續隱藏。要是被別人知道我們是異邦人,或許會被牽扯進什麼麻煩里。」

如此說道的安茲再次戴上頭盔。

然後住頭盔下浮現得意的笑容。因為安茲為了以防萬一事先施加了幻術。雖然是只要觸碰就露餡的低階類型。

「既然要合作狩獵,我覺得應該要在這里厘清問題比較好,你們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們嗎?」

「我!」

聽到安茲的問題,立刻友誼之手用力舉起。轉頭一看,舉手的人是路克路特:

確認過除了自己以外沒人發問後,陸克路特發出響亮的聲音詢問娜貝拉爾:

請問你們是什麼關系!」

現場顯得一片寂靜。

安茲不知道對方這個問題的意圖,彼得一行人倒是很敏銳地察覺陸克路特的目的。

「……我們是同伴。」

安茲回答之後,陸克路特下一個問題引起現場的騷勳。

「我愛上你了!一見鍾情!請跟我交往!」

大家全都看向陸克路特,知道對方的這句話並非想利用開玩笑加深彼此的明系,安茲把目光栘到娜貝拉爾身上。成為目光焦點的娜貝拉爾先是深呼吸之後開口:

「閉嘴,低等生物(蛞蝓)。搞清自已的身分再開口,不然我會把你的舌頭拔下來喔?」

現場壟罩更勝剛才的寂靜。

「啊,不……」

安茲想要緩和氣氛,但是陸克路特再次搶先說道:「謝謝你這麼斬釘截鐵的拒絕!那麼我們先從朋友開始吧!」

「去死吧,低等生物。(蛆蟲)我怎麼可能和你當朋友。想要我用湯匙挖出你的眼睛嗎?」

目光從吵鬧的兩人身上移開,彼得和安茲互相鞠躬道歉。

「……我的同伴給你們造成困擾了。」

「不,我才要向你們道歉。」

「那麼就當作彼此都沒有問題,可以吧?」 ,

彼得環視眾人開口,不去看笑嘻嘻的陸克路特和一臉冷酷的娜貝拉爾。

「那麼飛飛先生,如果你們准備好了,那就出發吧。我們早已准備妥當。」

聽到准備這件事,安茲突然想到。

已經向旅館老板購買最低限度的必要物品,雖然安茲和娜貝拉爾不需要占空間的飲料與食物,不過什麼都不吃會被起疑,所以還是准備一些吧。

「好的。糧食補給完畢之後,立刻就可以出發。」

「只要准備糧食嗎?如果沒有要到特定的商店購買,要不要到櫃台買些乾糧?他們會立刻幫忙准備。」

「這樣嗎?那樣也好,可以立刻完成准備。」

「那就走吧。」

大家起身走出房間。

回到工會之後,冒險者的人數變得比剛才更多,在羊皮紙張貼處的附近,可以看到幾組隊伍。但是幾乎所有冒險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名少年身上。

金發少年正在櫃台和櫃台小姐交談,另外兩名櫃台小姐也從旁邊仔細傾聽少年說話。如果安茲來的時候算生意興隆,現在倒是一百八十度完全相反。

這時櫃台小姐的臉——不,是嘴巴呈現O形。那是吃驚的表情。至于對方視線的前方正是安茲。

(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安茲感到疑問時,櫃台小姐起身靠過來開口:

「這里有指名您的工作。」

這句話讓周圍氣氛出現劇變,安茲感受到好奇的眼神毫不客氣地盯著自己。

漆黑之劍一行人似乎嚇了一跳。

如此詭異的氣氛變化,讓娜貝拉爾稍微有了動作。那是為了在緊要關頭時得以方便出招的戰斗准備。

安茲不禁感到焦慮。

不妙,娜貝拉爾的舉動太不妙了。站在娜貝拉爾的角度,或許是認為周遭的變化屬于異常狀況,所以采取保護安茲的舉動。可是在這個場合實在太過突兀。應該說以常識判斷,一般不會做出這種舉動。

雖然是以保護安茲為第一要務,但是也太過欠缺思考。

(這個笨蛋。雅兒貝德也是一樣,到底在想什麼啊。不對……她們一定完全沒動腦吧。因為輕視人類,才會有這種把人類當成煩人蟲子踩扁也無所謂的感覺。)

成員幾乎都是異形類種族的公會「安茲.烏爾.恭」創造的N P C,會有那種態度也是無可厚非,不過還是要看時間和場合。

傷腦筋的安茲想問過去的同伴「為什麼都是這種NPC?」不管什麼角色設定都無所謂,至少讓他們擁有基本的待人處事能力,可以辨別時間、地點、場合,懂得察言觀色吧。

這種狀況根本沒有時間加以斥責。如果被人發現娜貝拉爾進入備戰狀態,不知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

安茲立刻以手刀敲往娜貝拉爾的頭。當然並非使出全力,但是金屬手臂的一擊似乎造成劇痛,感到吃驚與困惑的娜貝拉爾淚眼望著安茲。不理她的安茲對櫃台小姐問道:

「是哪位的委托工作?」

開口詢問的安茲立刻吐槽自己,不用說就是眼前的少年吧。

「是的。是恩弗雷亞·巴雷亞雷先生。」

剛才聽過這個名字──正當他如此心想時,少年靠了過來:

「你好。是我委托的工作。」

少年輕輕點頭問候,安茲也跟著點頭回禮。

「其實這個委托───」

少年的話還沒說話,安茲便舉手打斷對方:

「非常抱歉,我已經和別人簽下其他工作的契約,無法立刻接下你的工作。」

現場氣氛為之鼓謀,尤其漆黑之劍一行人更是激動:

「飛飛先生!這可是指名的委托喔。」

彼得的反應讓安茲浮現疑問,「指名委托」值得如此驚訝嗎?不過──

「或許是這樣,不過還是應該先進行之前的委托工作吧?」

安茲的判斷似乎沒錯,周圍的冒險者也有人點頭認同。這時有個出自好意的意見:

「不過……我們的工作算不上是委托,如果沒有碰到魔物,連報酬都無法支付...」

彼得的語氣有些曖昧,支支吾吾告訴安茲。

由自身與祖母都名聲響亮的少年委托的工作,和到處流浪的狩獵魔物工作相比,兩者價值簡直天差地別。因此彼得才會表現出退讓的態度吧。

如此判斷的安茲以溫和的聲音說道:

「……那麼這樣吧,彼得先生。巴雷亞雷先生還沒告訴我合約內容、報酬、日期,等我聽完之後再決定吧。」

「我當然沒問題。雖然希望盡早上工,不過這個工作也不急于一兩天。」

「那麼談論時也讓漆黑之劍的朋友一起旁聽吧。如果談成……不,應該說沒談成的話,請讓我優先選擇之前承接的工作。」

「咦?飛飛先生,讓我們也一同出席好嗎?」

「是的。我希望你們站在當事者的立場,幫忙提供意見。」

得到漆黑之劍眾人的同意,安茲一行人再次回到剛才的房間。

感覺十分忙錄。

安茲再次露出苦笑,坐到剛才的位子。娜貝拉爾還是一樣坐在身邊,少年隔了一個位子坐下。漆黑之劍一行人和安茲都坐在之前的座位。

在這一群人里,最先開口的當然是少年:

「剛才櫃台小姐已經提過,不過還是讓我自我介糾一下。我叫恩佛雷亞.巴雷亞雷,在這個城鎮從事藥師的工作。關于委托的內容,之後我預定前往附近的森林,大家都知道森林相當危險,所以希望你能當我的保鏢,可能的話也幫忙采集藥草。」

「保鏢啊。原來如此。」

安茲氣定神閑地點點頭,覺得這件工作有些棘手。

安茲知道自己屬于強者,與娜貝拉爾聯手的話,要殲滅來襲的魔物可說是易如反掌。不過對于保鏢任務卻沒什麼自信。因為身為魔法吟唱者的安茲和娜貝拉爾,都沒有那種化身護盾保護他人的特殊魔法和技能。

「報酬比照規定的金額——」

「——請稍等一下。保鏢任務這份工作剛好很適合你們。那個,彼得先生,你要不要反過來接受我的雇用呢?」

「咦?」

「若是保鏢和采集的工作,那麼有游擊兵陸客路特先生和森林暨斯的達因先生加入,豈不是更有效率嗎?」

「喔!飛飛先生真是有眼光。森林暨斯在森林里能夠發揮優秀得能力,比起游擊兵的陸克陸特更加傑出吧。」

克路特更加傑出吧。」

達因的低沉語氣帶著自負,至于陸克路特顯得有些不滿。

「達因,你還真敢說。」

「以森林祭司的能力來說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你可別忘了我也略懂藥學!」

「哼——彼得,我完全沒問題。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和那位森林祭司先生,誰

比較厲害吧。」

「這表示各位答應啰。路上如果遇到魔物就加以獵殺,向城鎮要求額外報酬。至于巴雷亞雷先生的報酬以人數平分如何?彼得先生。」

「如果飛飛先生覺得這樣沒問題,我們沒有異議。」

「巴雷亞雷先生,讓你久等了。方便的話可以讓在場所有人接下剛才的委托嗎?」

「這樣啊,我也沒有問題。那就麻煩大家了。啊,還有請叫我巴雷亞雷即可。」

安茲一行人開始對委托人自我介紹。途中娜貝拉爾雖然對陸克路施展毒蛇,不過還是順利完成自我介紹。 i

「那麼關于今後的計晝,首先前往卡恩村,在那里設置停留據點之後前往森林,這是我之前的一貫做法。采藥的天數根據采到的藥草而定,部過最長三天,過去平均是兩天。」

(樓主:各位還記得第一本的村子嗎...)

「要怎麼過去呢?」

「是的,有一輛一匹馬的馬車。不過上面擺滿瓶子,准備收納采取的藥草,所以沒有多 余的空間可以讓各位搭乘。」

「可以在卡恩村補給糧食嗎?」

「水的話沒有問題,但是糧食或許有困難。因為卡恩村不是很大。」

漆黑之劍的成一貝開始討論准備事宜,並且詢問巴雷亞雷各種問題,看到這個景象的安茲也開口:

「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見到少年笑著回應點頭,安茲說出第一個問題:

「為什麼找我?我最近才搭乘馬車來到這個都市,因此在這個城鎮沒有熟識的朋友,也沒有什麼知名度。既然如此,你怎麼會找上我?而且你剛才提到之前的一貫作法,那就表示過去是雇用其他冒險者吧?那些冒險者呢?」

頭盔底下下的安茲眼神十分銳利。

不知道少年為何指名自己。如果底下已經曝光,就要變更以往的偽裝和接近方式。

非常仔細打量───因為少年的頭發幾乎遮住半張臉,無法確認眼神───依然看不穿少年的真正意圖。

難道是自己想太多了───正當安茲感到疑惑時,恩佛雷亞回答:

「啊啊,之前雇用的冒險者好像已經離開耶.蘭提爾,去了其他城鎮。所以我才會尋找新的冒險者。還有,其實……我從來店的客人那里聽到關于旅館的事。」

「旅館的事?」

「是的,聽說那里有個人輕松地把高一階的冒險者丟出去。」

「原來如此……」

那是想要利用展示實力提升知名度。所以少年果然上鉤了嗎?正當安茲感到釋懷時,少年以開玩笑的語氣指著安茲胸口的牌子說道:

「而且銅牌的冒險者比較便宜吧?或許能夠相處更久一點。」

「哈哈,確實如此。」

雇用初出茅廬的新人,安茲也十分理解那種心情。安茲覺得自己逐漸放下戒心,但是還有一個擔心的地方。如果真是那樣——

當安茲思考之際,其他人陸續問了幾個問題,恩弗雷亞都一一回答。覺得重人已經沒有疑問之後,恩弗雷亞說道:

「那麼准備妥當之後就上路吧!」



黑夜中,戴著連衣帽的人影有如滑行一般在耶.蘭提爾的巨大墓地前進。

有著連衣帽的漆黑披風,肩膀和腰部附近沒有上下移動的前進方式相當獨特,讓人影遠看去有如靈魂。

人影身手矯捷地避開墓地的魔法燈光,不斷往內部前進。

不久人影來到祠堂前面,慢慢脫掉連衣帽。

那是一名年約二十,正值花樣年華的年輕女子。

五官端正,帶著有如貓科動物的可愛。雖然看似可愛,但是臉龐下隱藏著隨時

會露出肉食動物本性的危險。

「終于到了。」

女子以說笑的語氣開口,撩起金色短發,推開祠堂的石門。披風底下傳來喀啦喀啦的金屬摩擦聲,很像鎖煉衣發出的那種聲音。

進入祠堂,放置尸體的石制台坐上沒有任何東西。祈禱死者升天的祭品已經全部撤去。

不知是否連石頭也吸收大量薰香,香甜的味道刺激女子的鼻腔。

女子稍微皺起眉頭,靠近里面的石座。

「哼哼哼——嘿——」

一邊哼歌,女子一邊往台座下方不顯眼的細小雕刻按下去。

隨著雕刻往下移動,喀嚓一聲傳來東西晈合的聲音。過了一拍之後,喀啦喀啦的聲音響起,石制台座緩緩移動,底下出現通往地下的階梯。

「進去啰——」

女子朝下方發出拉長尾音的悠哉聲音,走下樓梯。中間轉了一個彎,來到寬廣的空洞。

雖然牆壁和地板都是泥土外露,但是經過人工處理,看起來不至于會輕易崩塌。空氣也不算髒,不知道哪里可以通風,空氣相當新鮮。

不過這里絕對不是墓地的一部分,而是更加邪惡的地方。

牆上吊著詭異的壁毯,下方有幾根由鮮血煉成的紅色蠟燭,散發淡淡的光芒,還有燒焦般的血腥味。

搖曳的燭火造成無數陰影,在這個空間里有幾個可讓人進出的洞穴,里面飄出低階不死者的特殊尸臭。

女子環視周遭,目光停留在一個地方。

「啊——藏在那里隱約可見的人,客人已經到啰───」

躲在道路陰暗處窺探四周的男子,肩膀抖了一下。

「你好───我是來見這里的小卡吉,他在嗎——?」

男子有些不知所措,聽到再次出現的腳步聲後又抖了一下肩膀。

「可以了。你退下吧。」

之後過來的男子對感到不知所措的男子說了這句話,現身廣場。

那是個消瘦的男子。

眼睛凹陷,臉色差到不像活人,非常符合毫無生氣這個說法。頭頂沒有半根頭發。不僅如此,甚至沒有眉毛、睫毛等體毛,感覺他的身上似乎沒有半根毛。

這副模樣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紀,但是從皮膚沒什麼皺紋這點判斷,應該不算老。

這名男子身穿暗紅色長袍,脖子上帶著由小動物頭骨串成的項煉。一雙手瘦得只剩皮包骨,留著汙黃指甲的手握著黑杖。與其說是人類,說是部死者魔物比較恰當。

「你好——小卡吉。」

女子輕浮的招呼讓男子皺起眉頭。

「可以不要那麼叫我嗎?這樣有損知拉農的威名。」

知拉農。

具有強大實力與知名盟主的邪惡秘密組織。由身徑百戰的魔法吟唱者組成。曾經引發好幾場悲劇的他們,被周遭國家視為敵人。

「是嗎………?」

女子這個似乎不打算改變稱呼的回應,讓男子的眉頭皺的更深。

「...然後呢?你過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知道我正在這里對死之寶珠注入力量吧。如果你打算過來這里搗亂,我也有我的應對方式喔。」

男子眯起雙眼,更加用力握緊手杖。

「討厭啦——小卡吉。我可是替你帶這個過來喔——」

女子露出嬌媚的笑容,手在披風底下摸索。喀啦喀啦的聲音響起,找到東西的女子高興地把手伸出來。

那是一頂頭冠。

無數小寶石點綴在有如蜘蛛絲的纖細金屬線上,像是沾著水滴的蜘蛛網,做工相當精致。頭冠的中央——應該是戴在額頭的地方——鑲著一顆看似黑水晶的巨大寶石。

「這是!」

男子不禁瞠目結舌。

雖然只是遠遠看,但是絕對不會看錯,那就是之前曾經看過一眼的頭冠。

「巫女公主的象徵,智者頭冠!這不是斯連教國的最大密寶之一嗎!」

「沒錯喔——因為看到可愛女生戴著這頂怪頭冠,覺得太過突兀所以就下手了——結果讓我大吃一驚!對方立刻發瘋了——屁滾尿流啰——」

女子笑個不停。

如果把智者頭冠搶走,原本戴著的人——也就是斯連教國的魔法儀式中心人物巫女公主——會有什麼下場,身為前漆黑聖典的女子不可能不知道。

因為漆黑聖典的工作是在迎接下個巫女公主時,將頭冠摘下之後立刻發瘋的巫女公左送到神的身邊。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只有這種方法能夠得到——是打造這頂頭冠的人的錯,是那家伙不對——」

沒有安全的方法可以摘下智者頭冠,唯一的做法就是破壞。

不過這個頭冠藉由封閉配戴者的自我,讓人類本身變成只會使用超高階魔法的道具,應該沒有人會做出加以破壞這種浪費的行為。

結果還是有這樣的狂人。

「亨,不惜背叛漆黑聖典也要搶奪的東西,竟然是這樣的廢物。倒不如去搶六大神遺留的神器還比較好。」

「說是廢物未免太過分了——」

男子嘲笑裝模作樣地鼓起臉頰的女子:

「說是廢物也沒錯吧?能配戴這個道具的女人,機率只有百萬之一。若非是在斯連教國這樣的國家,甚至無法尋找配戴者吧。」

斯連教國是周遭國家當中唯一有制作居民名冊的國家。因此只要利用居民名冊,可以輕易找到這個道具的配戴者——祭品。

如果不是這樣,即使利用知拉農的力量也很難找到。

「話說根本不可能搶得到那個神器吧——因為那可是由超越人類領域的漆黑聖典最強怪物,流著六大神的血,隔代遺傳的畜生所保護——」

「神人嗎……那些家伙真的那麼強嗎?我只有聽你說過。」

「那些家伙已經超越強的領域。那是因為情報遭到封鎖,你才不知道——因為要是知情者被人以精神控制方式拷問,那可就大事不妙。聽說一旦走漏風聲,將會導致與殘存的真龍王展開決戰,教國也會遭到波及甚至因此毀滅,希望你可以假裝沒聽到——」

「……有點難以置信。」

「沒有親眼見識那個力量就會這麼認為吧──那麼言歸正傳,卡吉特.戴爾.巴丹

提爾,同為十二干部的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女子終于改變語氣。

「喔,終于露出真面目了呢?皇後之淚的分身。別叫我戴爾,我已經不用那個教名。」

「……那麼你也不要叫我皇後之淚的分身吧?叫我克萊門汀。」

「……克萊門汀,你要我幫你什麼?」

「這個城鎮里不是有相當傑出的天生異能者嗎?如果是那個家伙,或許就可以配戴這個道具——」

「……原來如此,傳說中的那家伙啊。不過若是只要綁架一個人類,你一個人不就綽綽有余了嗎?」

「恩,你說得沒錯——不過動手時想要順便引發混亂啊——」

「原來如此……想要趁亂逃走嗎……」

「如果我願意幫助你進行儀式,你覺得如何?很劃算的交易吧——?」

男子——卡吉特眯細眼睛,露出邪惡至極的笑容:

「太棒了,克萊門汀。如果你願意幫助我,就可以提前進行死之祭典了。沒問題,我就竭盡所能協助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