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處處寂靜,張夜獨自一人來至下城中,也不知道該去哪,就只想在這個地方走走.
行走間心有所思,索性無事,何不去郊外看看唐英丫頭釣魚呢.于是張夜加快了腳步,在郊外尋找,尋找了四個池塘後,終于看到了人.
于比較寒冷的清晨,黑暗中,池塘邊兩個單薄的身影在一起對面著池塘.一大一,兩個女人.
丫頭是唐英,她抬著她自己制作的漁具釣魚.而靜靜的坐在唐英身邊觀看釣魚的那個絕美的女人,讓張夜楞了許久.她是龍蘭.
龍蘭臉上髒兮兮的樣子,背著一個竹籮,籮筐里面黑壓壓的,是她去山里某處拾到的炭火.
但是炭火已經不多了,看起來,已經用來換了不少魚.
張夜沒有打擾他們,于遠處的黑暗中默默的觀看.
片刻丫頭一聲歡笑,又起魚兒了.
龍蘭並不難過,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把魚兒拿起來後,唐英丫頭道:"姐姐你還換嗎?"
"換,這些炭火還能換一條."龍蘭就把全部的炭火給了丫頭,然後從丫頭的手里,拿過了魚.
之後,龍蘭很滑稽的樣子,對著魚兒了些什麼,然後又道:"魚兒去."把魚放入了池塘中.
"明天見,我要去拾炭火去了."已經沒有炭火的龍蘭,背著破舊的籮筐打算離開了.
"姐姐再見."
丫頭貌似還是和龍蘭熟悉了,雖然她還是無法理解龍蘭在做什麼.為什麼那麼辛苦拾來的炭火,要平白的扔了呢.
在無雙城,炭火雖然很低級,但依舊可以賣的.
炭也是礦物的一種,只是很低級而已,屬于火行材料中的一品.但是許多地方也能用,下城的平民中,還是有很多人依靠炭火生活的.
原則上來按照律法,無雙界之內的所有礦物,不論在誰的領地中,都屬于王殿,屬于國有.是禁止自己開采的.
不過,一來這些炭火只是一品,二來,又沒有位于武城之內,三,只要不是商家和族群有組織的大規模開采.那麼一般來,平民自己去拾了換東西,雖然不合法,但是是默認的,基本無人過問.
張夜在黑暗中默默看著龍蘭的身影,原本是拿不准要不要見她,見她有該什麼,還怕破壞了機遇,所以張夜不想打擾.
卻是發生了意外,修為太低的龍蘭在亂石群里,不心踩空了,摔了一跤,背肌上的籮筐也摔壞了.
于某些時候,她其實也仿佛個孩子似得,撲在地上哭了起來道:"疼."
黑暗中,一只手伸過來,把龍蘭輕輕的扶了起來.
龍蘭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扭頭看看張夜,卻不擔心了,還露出了微笑,露著潔白的牙齒道:"咦,你怎麼清早獨自在這里,你是誰啊?"
張夜靜靜的看了她片刻,有些難過的道:"你不認識我了……那麼你又是誰呢?"
龍蘭抓頭了,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來自哪里,一切的東西我都想不起來了.只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個極其俊雅的貴公子,他我叫龍蘭."
張夜點點頭道:"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呢?你想叫龍蘭嗎?"
龍蘭並不迷糊,很隨意的笑道:"我不知道啦,但是我覺得叫什麼都不重要,隨便了."
張夜又柔聲問道:"你喜歡你見到的第一個公子嗎?你覺得他怎麼樣?"
龍蘭道:"我也……不知道啦,我下意識覺得他是個完美的好人,但不知道為何,我不是和他太親近,所以我不想和他待一起,就自己離開了."
完她看看張夜,又疑惑的道:"很奇怪,你的一切不完美,滿身的缺點,但是不知道為何,我覺得你比那個貴公子有親切感."
張夜不禁失笑道:"你沒變,你還是你."
到這個,龍蘭正色的樣子雙手合十道:"公子,我不一定是我,世間一切本無相,無人相無我相,眾生無相."
張夜的脾氣也改不了,搖頭道:"錯了,世間一切都有相,狗有狗相,人有人相,千百媚都各自有像,這就是萬象."
龍蘭很滑稽的樣子,放下損壞了籮筐,又對張夜鞠躬道:"今世是狗,前世和後世或許是人,或許是魚,我請問,到底誰是他的本相?"
張夜道:"倘若前世為人,卻不修身養性,做著狗一般的事,那便視為人模狗樣,這一世自然為狗,這就是天罰,這也是還原本相,這就是萬象之基,人有人相,狗一定要有狗樣."
龍蘭仰頭想了想,甜笑道:"公子我不和你爭,我現在不怎麼懂,將來我會慢慢學習,有我自己的看法,十年後我會和你論道,但是現在我要去拾炭火了."
張夜好奇的道:"你拾炭火為了什麼?"
龍蘭道:"我為了換魚啊,魚兒是生命,被吃了多可惜,我能做的不多,但是能換一條就算一條了."
張夜又問道:"這麼來,你認為魚比炭火重要?你認為炭火燃燒成灰燼是應該,魚兒被消化為能量卻不應該?"
"這……"龍蘭很靦腆的樣子撓頭了,又把頭發弄的很亂,看著很滑稽.
張夜微笑道:"原來你心中有相,炭火是相,魚也是相."
龍蘭想了想,一副受教的樣子,再次雙掌合十對張夜道:"龍蘭謝公子提點,龍蘭終于明白了."然後她閉上眼睛道:"山無相,水依然無相,眾生皆無相,山河自然也無相."
龍蘭一副悟道的樣子,閉目低語之後,于清早的這個黑暗中,忽然發生了奇怪天相,整個上空盡是白光,白光形成無數的梵文圖騰,開始環繞,最終,梵文圖騰開始凝結集中,仿佛一顆種子似得融入了龍蘭的眉心中.
並且就仿佛紋身似得,那個種子在龍蘭的眉心處形成了一個"蘭花指"印記.
現在看去,絕美的龍蘭甯靜典雅.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龍蘭還是那副很萌很菜鳥的樣子,卻念頭通達了,放下了籮筐,對張夜道:"多謝公子提點,讓龍蘭明白了炭火和魚之間的關系,從今天起我不做這事了,世間的東西存在就是道理,用炭火換取魚兒是無用之舉."
"……"
張夜再笨也總算明白了.所謂的無上神通山河無相的凝結,不是可以馬上達成的.
正如當初天地孕育了芽,但是需要大師姐的一顆眼淚才能引出來.想必,即便上一世,龍蘭的智慧,經曆,等等都圓滿了,凝結了山河無相,卻依舊缺少一個契機,需要一個引子,才能于這一世激活.
張夜狂撓頭,沒想到自己清早跑來和這個美女抬杠兩句,倒是圓了她的無上神通了?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