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琴道

"好吧好吧,你有人要行了吧."白晨聳聳肩,漫不經心的說道.

看著曾可欣咬牙切齒的模樣,白晨一陣暢快淋漓.

好久沒有欺負人了,總算是遇到一個,自己撞在槍口上的.

"石頭,你再亂說我可生氣了!"曽不負板起臉.

白晨呵呵一笑,不再多說,因為他相信,曾可欣一定不甘心.

"本姑娘才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曾可欣的回答,倒是讓白晨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能吞了下這口惡氣.

"好了好了,兩個都少說一句,可欣你做姐姐的,也不知道收斂一點."曽不負瞪了眼白晨:"還有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又不是一般的不懂事的小孩,就知道賣弄你的口舌."

曽不負是各打五十大板,眾人進了廳堂,白晨很不巧的又坐到曽不負的身邊.

兩人是大眼瞪小眼,誰都沒給誰好臉色.

"當家的,你和周麻子今日怎麼有空往我這跑?"

"還不是聽說你這出了點事,遇到了麻煩,我們這不是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嗎."

"唉……能幫的上什麼忙,巨鯊幫勢大,便是賭上整個龍瀾鏢局,也不見得能斗得過人家,所以我這不是想出個法子,比文招親,趁著巨鯊幫沒反應過來,先把女兒嫁出去,省的巨鯊幫的那幫人還惦記著可欣."

說到這的時候,曽不負和曾可欣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這倒是個好法子,這樣一來,巨鯊幫的那個小崽子也沒話說了."

"不過如今也出了點麻煩."曽不負為難的說道:"我沒想到,巨鯊幫的那小子.居然也讀過幾年書,今日在擂台上,居然力壓眾人,居然沒有一個上台的文生,能夠勝的過他."

"沙易那小子還讀過書?平日里這小子欺男霸女.怎麼可能有什麼文采."

"據說早些年間,沙浩那個老雜毛便覺得沙易不學無術,所以送到北方尋了個名師,前些年才回來,不過當時沙易那小子在北方文壇已經小有名氣了."

"北方?北方三大洲一直都在燎王的掌控之中,哪里來的什麼名師?"

"沙易拜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的大儒蘇鴻."

"什麼?沙易是蘇鴻的弟子?"

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紈绔子弟會是蘇鴻的弟子.

"好在招親之前,可欣就定下規矩,第一天比的是文采,第二天比七雅,第三天比見聞.只有三項都勝出了,方有資格娶她."

"呵呵……可欣,你這是招婿還是招狀元啊?"肖鳳兒大笑起來.

"只是如今不知道沙易是只一項文采出眾,還是說琴棋書畫的全才,如今我們這也是沒底."曽不負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看了眼曾可欣.

"爹爹放寬心便是,這天下間能稱之為全才之人.也唯有花間小王子一人而已,哪里有那麼多的天縱之才."曾可欣淡然說道,她這個當事人反而最是淡定.

肖鳳兒看了眼白晨:"其實要想將那沙易比下去,倒也不難."

"哦?當家的有何高招?"曽不負不由得追問道.

"咯……"肖鳳兒指著白晨:"只要讓他去招親擂台上鬧一番即可,沙易不是贏了今日的文采比試嗎,只要石頭上了擂台去,便是把他那大儒士蘇鴻請來也贏不了."

"當家的別開玩笑了."

"若是石頭上去,倒是可以成功."周麻三摸著下巴點點頭道.

"周叔,肖姐姐,這小子字都未必認得全,讓他上去.也是自取其辱."


"你放心,你求我都不上去."白晨撇撇嘴,很是不忿的說道.

"你更放心,我才不會求你."

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針鋒相對,周麻三則是苦著臉看了眼曽不負:"石頭.你便幫幫你曾姐姐吧,那個沙易平日形骸浪蕩,這些年在相州城禍害了不少人家的姑娘,不知道多少良家姑娘受辱自盡,你曾叔都這把年紀了,你也不想他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吧."

"人家也不領情,我干嘛要熱臉貼冷屁股."白晨不以為然道.

曽不負看了眼周麻三和肖鳳兒的表情,兩人似乎認定,這小子真能夠力王狂瀾.

不由得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看白晨:"石頭,你若是真能做到,就幫幫你曾叔吧,算我求你了."

"爹,我不需要他……"

"你閉嘴."曽不負怒喝一聲,狠狠的瞪著曾可欣.

白晨看著曽不負,又瞥了眼曾可欣,頓時嘿嘿一笑:"既然曾老頭你這麼誠懇,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一把,先說好了,我是幫你,可不是幫這惡婆娘."

"哼!"曾可欣本還想唇齒反擊一番,最後還是被曽不負威嚴的眼神壓了下來.

"石頭,你可要准備准備?"

"我雖然不敢自詡天下第幾,可是對付個癟三而已,需要准備什麼,我閉著眼睛,都能玩的他無地自容."白晨還不忘嘲諷曾可欣一番.

"石頭,要不我們先試一試?"肖鳳兒看曽不負不放心,提議道.

"隨便."白晨聳聳肩,很無所謂的說道.

"石頭,你擅長什麼?"曽不負又問道.

"你聽說過的,我就會."

"吹牛."

曽不負也覺得白晨是在吹牛,這天下間除了那個人之外,誰敢說精通一切.

"明日比的是七雅,七雅涉及琴棋書畫詩酒歌,涵蓋甚廣,不如我們先考一考你七雅如何"曽不負提議道.

"便由我來考你,你若是連我都贏不了,明日便不要上台自取其辱了."曾可欣是有意刁難白晨.便是要借此機會,故意羞辱一下這小子:"你出題,免得說姐姐我欺負你."

"那就比琴吧."

"咯咯……你摸過幾天琴,便敢和人比琴."

"琴是抒心問道,有些人一輩子捂琴.也不見得能有什麼成就,這琴講究的是悟性,悟性你動不動,算了和你這胸大無腦的人談悟性,實在是太難為你了."

眾人都翻了翻白眼,若是比口才爭辯的話.這小子一定天下無敵.

曾可欣則是已經氣瘋了,自己說一句,這小子能通篇大論,末了還能補一句嘲諷自己.

當曾可欣坐到琴案前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身上立刻散發出一種清新優雅的氣息,臉上含光內韻.目光輕漫.

看起來曾可欣已經觸摸到琴道的一絲菱角,她所奏的是《落花辭》.

本就優美的曲風,在她的演繹下,變得更加清新脫俗,琴聲似是具有了靈性一般,縈繞在每個人的腦海中,讓人魂牽夢繞.

所有人看向白晨的時候.都已經不抱有希望.

曾可欣的琴技,已經是他們所能想象的極致,他們不認為白晨真能夠演奏出更加美妙的琴聲.

白晨微笑的走到琴案前坐了下去,看了眼眾人.


心動,意動,情動,靈動.

這是評價一個人琴技最好的贊美,而曾可欣剛剛觸及真正的琴道,所以她的琴技還停留在心動上.

白晨並未急著彈奏,而是雙掌捂琴,輕輕的試過琴弦.

曾可欣不由得皺起眉頭,肖鳳兒略通琴技,不過也只是略通而已.

曽不負和周麻三則是徹徹底底的大老粗.根本就看不明白白晨的舉動.

"丫頭,他這是在做什麼?"

"問琴聞琴."

"啥意思?"曽不負不解的問道.

"每一把琴都是具有靈性的,如果不是自己熟悉的琴,彈奏起來難免會有毫厘的偏差,所以就需要與琴溝通.問琴心,聞琴意,心合意投方能奏出最佳的琴聲."

"那我為何從未見你這麼做過?"

曾可欣有些羞澀的低下頭:"我不會."

"那石頭會,是不是就說明他的琴技比你的高?"

"他不過是裝神弄鬼罷了,這世上琴師萬千,可是能夠問琴聞琴的不過寥寥幾人,即便是我也只是看過琴譜中提及過."

琴聲漸漸響起,白晨的身心也投入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曽不負渾身一顫,恍惚著清醒過來.

其他幾個人也是如此這般,便仿佛做了一場白日夢一樣.

"怎麼回事?剛才我是怎麼了?"曽不負茫然的看著幾人.

"不知道,石頭不是在奏琴嗎?我聽著聽著就走神了,好像睡了一覺."周麻三此刻只覺得,全身說不出的舒坦:"對了,石頭剛才奏琴奏的如何了?"

"我……我也沒聽清楚……"曽不負看向肖鳳兒.

肖鳳兒也是苦笑:"我好像也走神了,可欣,石頭奏琴完了嗎?"

只是,此刻的曾可欣臉上表情已經完全凝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可能是在場眾人中,唯一從頭聽到尾的人.

可是在這個過程中,她同樣是恍恍惚惚,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跟著琴聲蕩漾一般.

她記得琴譜中有記載著這麼一句話,心動,意動,情動,靈動……

能夠走出四者者,皆為琴聖.

曾可欣一直覺得,同輩琴道之人里,無人能出其右.

即便是那些老琴師,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到四者之一,更別說四者俱全的人.

曾可欣幾乎以為,這世上已經沒有琴聖.

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真的聽到了琴聖的彈奏.

只是,這個琴聖居然只是一個五歲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