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不覺間,奈爾又來到了那棟樓前.
這次,奈爾沒有一層一層的往上爬,而是直接騰空而起.
如果換做過去,奈爾會極力的避免耗費真元,少一分真元,體內的鴆毒就少一分壓制,所以奈爾在正常情況下,是能不動真元就不動真元.
百層高樓也只是眨眼間就到了樓頂,奈爾落到陽台上,推門進去.
她看到慈恩還坐在地上,依然保持著白天來的時候的姿態.
奈爾知道,慈恩經常入定,而且一次入定少則幾天,多則三五個月也是常事.
"師尊."
"嗯,你又來了."慈恩眉頭皺了一下:"你心亂了."
"弟子是來問您一件事的."
"何事?"
"弟子請問師尊,弟子的生母可是師尊所殺?"
慈恩沉默了幾秒鍾,然後回答道:"是."
奈爾手中三道光一閃而過,三色劍朝著慈恩刺去.
這三色劍本是慈恩給她,用來作為白晨的診金的.
可是如今卻被奈爾煉化,三色劍光雖然沒有在慈恩手中的時候那般威力宏大,可是這畢竟曾經是慈恩的本命法寶,即便在奈爾的手中威力不足萬一,可是依然散發著凌厲無比的殺意.
慈恩單手抬起,雙指凌空彈了幾下,三色劍便被彈射開.
"此事是誰與你說的!?"慈恩終于從入定中站了起來,眼中寒光凌然.
奈爾眼中含恨憤怒:"師尊,若是無人與我說,你還打算瞞我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誰與你說的?"慈恩再次重複自己的問題.
"怎麼?師尊您還打算殺人滅口?不嫌太遲了嗎?"奈爾冷笑.
"你在找死!"慈恩的雙眼光芒越發的冷峻,室內的窗簾無風自動著騰起.
奈爾臉色一驚,下意識的退後幾步,她知道自己不是慈恩的對手.
甚至這次來,她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可是當慈恩真正的動怒之時,她還是被慈恩身上的凜冽寒意所驚到.
"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那我便殺了你!"慈恩冷冷的哼道.
奈爾早已料到慈恩的回答,可是當她親身聽到慈恩的回答後,她的心頭還是一痛.
她知道慈恩曆來冷酷無情,這是慈恩的道.
慈恩所修的是最絕的無情之道,如蒼天一般冰冷,如石木一般無欲無求.
可是她不行,畢竟是相差了十幾年的時間,在她的眼里,慈恩本就是如她父親一般的存在,教導與培養著她.
可是如今,這個父親一般的人物,卻能夠當著她的面,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她的心還是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同時慈恩的這句話,也讓她徹底的死心了.
"三色劍,劍歸!"奈爾雙臂一抬,原本被慈恩擊開落在周圍的三道劍光,在奈爾的ao控下又回到奈爾的身邊,奈爾大喝一聲:"白劍奧義,滅源!"
三色劍分別為紅劍,綠劍和藍劍,就如自然界中的三原色一樣,三色劍相互合成,便能合成成各種劍意.
劍分五品,一品劍意則是單獨的使用紅劍,綠劍和藍劍三種劍意.
而她現在只能合成二品劍意,比如說三劍合一為白劍滅源,紅綠雙劍合一則是黃劍崩裂,藍綠雙劍合一為青劍朽木之道,紅綠雙劍合一則為腥紅滅亡.
如果是慈恩使用三色劍的話,則能夠達到五品,即是五次劍意,也就是劍意相溶五次方.
每提升一品劍意,劍威便增百倍,可見兩者差距何止萬倍.
慈恩面露寒霜,抬手雙指指向奈爾:"自尋死路."
刹那間,三色劍崩潰,奈爾倒飛撞碎身後的落地窗,整個人跌出了大樓之外.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閃過,一把抓住奈爾,同時朝著慈恩一掌拍過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白晨,慈恩愣了一下,白晨已經抓著奈爾消失在夜色之下.
"藏頭露尾的鼠輩!"慈恩冷冷的看著茫茫夜色.
他何等眼力,那人雖然偽裝成白晨的模樣,可是氣勢比之白晨弱了何止百倍.
若是那人是白晨,根本就不可能潛伏于此,抓住奈爾後便奪路而逃,只會是大搖大擺的出現,大搖大擺的離開.
只是,那人處心積慮的算計了自己,知道自己會有短暫的走神,正是利用自己瞬間的失神逃脫.
慈恩心念一動,瞬息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經來到了白晨所在的住宅樓外,也不發出聲音,也不釋放氣息,就那麼默默的看著住宅樓.
沒過一分鍾,白晨就出現在慈恩的面前了,並且還是滿臉的怒容.
"你們師徒都神經病啊?喜歡半夜三更的擾人清夢?"一見慈恩,白晨就破口大罵.
"剛才有人冒充你,去我家中鬧了一場."慈恩的聲音冷冷清清,聽著有些滲人.
白晨翻了翻白眼:"以你的能力,一只手就能把對方拿下吧?"
"我失手了,對方處心積慮,趁我走神之際脫身,還帶走了我的弟子."
"那又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你對冒充你的人不生氣嗎?"
"生氣啊,可是既然能從你手上脫身逃走,那就說明對方不俗之處,我也沒辦法,再說了,這事關我什麼事."
"你不想抓住對方嗎?"
"想,不過懶的動手,反正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的弟子都被人擄走了,你肯定比我更著急."
"先前你對奈爾說了什麼?"
"什麼叫我對她說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問我,她是不是流淌著鴆的血脈,我就如實告訴她了."
"不是你主動告訴她的?"
"怎麼?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嗎?"白晨眯起眼睛看著慈恩.
"二十年前,我修為已達巔峰,可是遲遲不能應劫合道……"
"等等,你的修煉體系是怎麼算的我都不知道,這應劫合道又屬于什麼級別?"
"煉氣,築基,成丹,結嬰,化神,應劫合道,便是我現在的境界."
"哦,那你繼續."
"我修的是無情道,無法入道便說明我的心還未達到合道,不合天意,所以我便入世修行,我嘗遍世間情愛,磨礪自身,奈爾便是我曆練之時的產物."
"你和一只妖獸生的孩子?"白晨詫異的看著慈恩.
慈恩似乎是感受到白晨那怪異的眼神,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奈爾的生母是人形."
"哦……好吧,然後呢?"
"然後我殺了她."
"為了你的道?"
"殺她是因為她是妖,我是仙."
白晨撇了撇嘴,表現的非常的不屑.
慈恩這種人,白晨最看不起,衛道士是他,偽君子也是他.
"然後呢?你女兒也算是妖吧?你怎麼不殺了她?"
慈恩的神色終于微微有些波動,不過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
"她同樣是我的磨礪."
"哦,恭喜你,你現在已經做到無情無義了."
慈恩看了眼白晨,他能感覺到白晨對他的鄙夷與不屑.
"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當我要殺她的時候,阻止我."
"你這人有毛病吧?"白晨忍不住罵道.
他是真沒見過這麼詭異的要求,這到底是什麼動機?
"我修的是無情道."
"你說過了."
"我合道在即,合道之時便要斬斷一切的情緣,不過在這之前,我至少還有情感,還有理性."
"既然你舍不得,你可以不殺她."
"到時候的我,恐怕就和現在不同了."
"我再次重申,這事與我無關,我沒義務幫你."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殺骸骨皇帝."
白晨眉頭一挑:"你知道?誰告訴你的?難道你也有自己的情報網絡嗎?"
"我已經能夠與天道溝通了,天道告訴我的."
"哦?你還知道什麼?"
"天道之下,一切隱秘都無所遁形,若是你能答應我,我也為你詢問天道,為你找尋骸骨皇帝的下落."
白晨打了個響指:"成交."
"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找到她."
"你不是能問天道嗎?難道還找不到她的下落?"
"與天道溝通將會耗費我的大量真元,若是這時候我消耗了真元,合道之時便沒把握,到時候我為你查找骸骨皇帝的下落也就無力為繼."
"你確定合道之後,你不會改變主意?"
"到時候你完全可以打到我妥協."
"說來說去,最終還是要靠我自己,真不爽."
"你同意了嗎?"
"抓住你女兒的人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怎麼找?"
"這事已經交給你了,你自己想辦法."
"你真tm的不負責任."
"你至少給我提供一點線索吧?"
"那人能夠化作你的樣子,可見這個人和你認識,而且還和你有仇,在你的敵人之中,有什麼人能夠做到這點?"
"沒什麼印象,沒更多的線索了嗎?"
"沒了."
"算了,我就用點心吧,真為你的女兒感到悲哀,攤上這麼個爹."
"她應該感謝我,這些年我一直想要殺了她,以此證道."
"殺自己的至親來證明自己的無情,呵呵……這無情道還真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