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勝冷著臉,一個勁兒的打量著江山.說實在的,孫文勝心里也覺得忐忑,沒底.
畢竟這個江山的穩重,平靜,波瀾不驚的模樣,完全和自己所認同的高中生的態度大相徑庭.
隱隱的感覺到江山不似其他的學生那樣好糊弄,孫文勝雙手交叉到一起,坐在辦公桌前,眯著眼睛看著江山和吳貴,心里一個勁兒的想著,琢磨著……
既能保全住自己在這所學校內的地位,震懾住其他的學生,還要把尺度控制好,不讓眼前這個好似野狼一般的男生發飆.
"這次的事情很棘手.江大山……你也清楚,我們這所學校不同于外面的學校,從建校這些年來,從來就沒有過這麼惡劣的斗毆事件發生過."
江山懶得聽他這麼長篇大論的放官腔,低著頭一言不發.
"現在受傷的同學什麼情況,還不知道.校長和幾個老師都去醫院了.你先等著消息吧.希望這些學生沒有什麼危險.需要提醒你的是,能來這里讀書的孩子,家里都不是一般尋常百姓家.推心置腹的講,你非常有必要和家人溝通一下,幫你這次平息事件."
"能用錢擺平最好了."孫文勝抬眼看著江山,徐徐說道.
點了點頭,江山波瀾不驚的看著孫文勝,淡淡的嗯了一聲.
"你才多大,別這麼消極……下手那麼狠,年輕人要懂得壓制.老師明白,你們現在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我也是從你們那時候走過來的……我年輕的時候,那也是我們市里沒人敢惹的小霸王."
"這些都沒用,知道麼?學習好,上個好點兒的大學.家里有錢,以後多賺錢才是真的."孫文勝見風使舵的本事當真不一般.見江山不似剛進辦公室時的那麼霸氣外露,針鋒相對的模樣,立刻把語氣緩和下來,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勸慰著江山.
看江山不甚在意的看著自己,孫文勝尷尬的一笑:"呵呵……老師和你說這些,是為你好.人間正道是滄桑,真正在外面能混出什麼大名堂的,就不用上學了.你說呢?"
言外之意,江山聽的明白.在外面如果你真混起來了,何必還跑到這高中里面來呢.在外面混不動了,跑學校里耀武揚威算什麼本事呢?
江山輕笑著看著孫文勝:"那行……孫老師,事情先這樣."
"這樣?"孫文勝一皺眉.自己的話還沒說完.怎麼處理,應該怎麼維護學校的聲譽,並且做出處理意見這些都沒談到呢,他竟然要結束談話
"住院醫療費用這些都不是問題.他們家長那里呢……要是有什麼不滿,有什麼想法,盡管讓他們來學校找我談.報警也好,私了也罷,我都無所謂."江山背著手不卑不亢的說著.
"江大山同學,你這麼個態度可不好啊!"孫文勝有些哭笑的瞟了一眼江山身旁的吳貴.
"我看的出來,你不在乎錢.不過……好歹也要讓我們學校方面走一下過場,做出處理決定吧……"孫文勝正色看著江山.在校長沒回來之前,如果能說服這個新生,在處理意見,學校罰款方面都沒問題,沒爭議的情況下,在校長面前,自己這個主抓紀律的教務處主任,也能揚眉吐氣一把.
江山歪頭琢磨了一下,點了點頭:"學校怎麼處理我都沒有意見."
孫文勝面上一喜,起身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江大山,老師看出來你很穩重,有些同齡孩子沒有的睿智,城府……"
"您過獎,我就是一普通學生.他們不惹我,我就沒想過要惹事的."江山輕聲笑道,沖孫文勝點了點頭.
"這有電話……你看看,和家人說一下,關于賠償,學校罰款方面的事情,最好……你家長來一下?"孫文勝呵呵笑著,大嘴咧著,特喜慶,慈祥的模樣看著江山.
這幅刻意裝出來的假笑江山一眼就看出來了.不是發自內心,皮笑肉不笑,給江山的感覺很不真實.
本身對孫文勝這個老師就沒什麼好感,江山歪頭挑眉看了一下孫文勝:"學校要罰款?"
"這個,可能你剛來,不是很清楚我們學校的規定.尤其是你這樣斗毆的事件,學校方面需要壓下去,保全學校對外的聲譽,這筆費用,自然要由……肇事方來出了."
江山歪頭一笑:"有點兒意思……我要是不交這個罰款呢?"江山話音剛落,當即面色一冷,陰森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孫文勝的眼睛,徹骨的寒意直沖孫文勝心底.
"江大山同學,你可能是……沒明白我的意思.這筆錢呢,是作為平息事件所用."
"孫老師,這事情我和他說吧."看孫文勝為難,吳貴粗聲說道,拍了拍江山的肩膀.
從頭至尾,這個吳貴雖然看起來很囂張,很霸道的模樣,不過對江山一直屬于那種懷柔的方式相處,沒有一點強硬之處,倒是讓江山稍有好感.
"那行……吳貴,學校方面的問題,你多和江大山同學講一講."
"畢竟進了學校,咱們是師生.江大山,時間久了你就知道我這個人,其實和學生們,我都是當哥們差不多.別人給我面子,我肯定也對他照顧."孫文勝笑著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意有所指的含蓄說道.
"一會兒張老師回來,我和他研究一下處理決定.畢竟……事情不太好處理.吳貴,帶他回去吧."孫文勝看江山依然這幅無所謂的姿態,心里更是不爽.
換做尋常的學生,自己這麼一張一弛,一緊一松之下,早都欣喜的心花怒放,滿面堆笑的連連稱謝了,可是這個江大山,竟然還是這麼一副淡然的模樣,絲毫不為所動.
看著江山和吳貴離開,孫文勝為難的搓了搓手.一直認為這群十八九歲的學生最好糊弄,沒想到,竟然來個油鹽不進的家伙.單純的幾句好話,放低姿態都打動不了他……不好整了……
冷著臉坐在辦公桌前,孫文勝眼珠連轉著,思慮了良久,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出去……
"喂,王校……我是老孫!那個打人的學生我處理了.嗯……您回來再說?啊,好好……"掛了電話,孫文勝長吐了口氣,輕輕的搖頭.
吳貴扯著江山,指了指外面,對江山低聲道:"出去說吧."
一臉平靜的跟在吳貴身邊,兩人溜達去了外面.
籃球架下面的幾個打籃球的男生遠遠的看見吳貴,都笑著沖這邊揮手,熱情的沖著吳貴喊道:"來……吳哥,玩兒會?"
"你們玩兒."吳貴輕笑著,特有范兒的揮了下手,和江山一同的走到草坪旁的木椅前坐了下來.
拍了下江山的肩膀,吳貴輕笑著問道:"感覺這學校很亂,是吧?"
似乎能看透江山的內心一般,吳貴咧嘴笑著,沖著宿舍樓的方向瞟了一眼,好似自語般的低聲道:"這里的學生,都是屬驢的……掄他們幾棒子,就都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