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四十四章 潛在的對手


我沒想到,我竟然會被一個我壓根就沒注意的人殺了個措手不及。我記得在監獄里的時候,有一次我和胡四、小傑他們閑聊,小傑說,將來在社會上混,首要的是心恨手辣,不管他是什麼來路,擋我的道兒,一律干倒。胡四說,根據我的研究,江湖上最大的凶險就是對潛在對手的漠視和忽略,往往你最不注意的人就是要放倒你的人。當時我還笑話胡四,我說,你一個白面書生懂什麼江湖?誰傻到連哪個是對手都看不出來?這次我是徹底服了胡四。

事情出在老七身上。我跟鐵子喝酒的時候,老七就給我打來了電話,鐵子接的,趾高氣揚地問是誰?我聽出來是老七的聲音,就把大哥大拿過來接起了電話。老七說,關凱對他很冷淡,說有什麼事情讓我親自去找他。我早有預料,這很正常,在社會上混,誰也不是白給的。我就對老七說,你回來吧,抽時間我去找他。放下電話我就把這事兒給擱下了。我想,這不是首要問題,拿下關凱是早晚的事情,甚至不用我出面。結果,沒出一個星期就來事兒了。

我是個象棋迷,盡管下得比較臭,可還是非常喜歡。以前金高喜歡跟我來兩盤,我們兩個半斤八兩,經常被旁邊看眼兒的人笑話,說我們是倆狗熊他爹。金高走了,我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喜歡下棋的了。因為在監獄的時候,我跟那五下過棋,就逼他陪我下,那五無奈,就胡亂陪我玩兩盤,如果我不悔棋的話,基本不是他的對手。這小子也是個一根筋脾氣,每當我要悔棋,他就跟我瞪眼,仿佛我要搶回的是他這個月的獎金。這次我又悔棋了,那五不讓,我倆正在拉拉扯扯,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我停住手,讓那五去接電話,我想胡嚕了棋盤,跟他重新來。

那五抓起電話聽了兩句,捂著話筒,臉色慌張地回過頭來:“找你的,口氣很硬。”

我一皺眉頭,莫非出事兒了?警察還是孫朝陽?我清清嗓子接過電話:“我是楊遠。”

那頭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能到我這里來一下嗎?我想跟你談談。”

聽這意思不像是警察的口氣,我問:“你是誰?朝陽哥的人?”

那邊的口氣很冷淡:“你說的人我不認識,我叫關凱。”

原來是這小子。我有點兒不高興,你他媽什麼級別,敢跟我用這種口氣說話?

我冷冷地問:“有事兒嗎?”

關凱也同樣冷冷地回答:“有事兒,你的人在我這里鬧事兒,你必須過來。”

我的頭皮一麻,我沒讓我的人去鬧事呀,又發生了什麼?

“你讓我的人聽個電話。”

“別跟我拿架子,你就說你來不來吧,我沒時間跟你羅嗦。”

“那好,我馬上到。”我掛了電話,轉身問那五,“老七呢?”

“走了啊,”那五不解地問我,“你不是安排老七去找關凱了嗎?”

我轉身就走。明白了,老七這小子背著我去找關凱了,他的脾氣我了解,這一定是他以為關凱是個軟柿子,想直接去把他砸挺了,也好在我的面前表功。這不是***扯淡嘛,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我估計他現在一定是被關凱扣在那里,動彈不得,也許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求饒呢。關凱這麼辦是什麼意思?想連我也扣在那里嗎?不大可能啊,除非是他不想在港上混了……從他打電話這個舉動來看,他沒那麼打算,如果他真的那麼打算了,是不會這麼明的,因為我會做好准備的,我回不來,他也就不用混了。既然這樣,我必須一個人去,讓他明白明白楊遠的膽量。

我的心里有數了,把別在腰上的槍重新鎖進了抽屜,對那五說:“你馬上給林武打電話,讓他帶著他所有的兄弟到胡四飯店集合,聽我的消息,如果半個小時以後沒有我的消息,讓他帶人直接去西區市場找關凱。”


那五的臉又黃了:“遠哥,又出麻煩了?”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臉:“咱們不麻煩,是有人要麻煩了。”

那五囁嚅道:“春生他們都在這里,讓他們先跟你一起去?”

我想了想,邊往外走邊說:“讓他們去胡四飯店跟林武的人集合,全聽林武的。”

我把車調了個頭停在西區市場的大門口,左右看了看,發現這里的地形很好,萬一有什麼麻煩,我一上車就可以沖到一條寬闊的馬路上,從這條馬路到胡四飯店用不了五分鍾。關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應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在社會上混的幾個有點兒名聲的我全知道,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還做過什麼猛一點兒的事情來。不過那也不能太大意了,還不知道老七是怎麼砸的人家呢。必須冷靜,了解了情況才能胸有成竹地開始下一步的動作。我以前就打聽過,關凱跟我一樣,也有一間倉庫兼辦公的房子,是在魚市的盡頭,那里很僻靜,聽說他們經常在里面賭博。我走到一個賣煙酒的攤位,買了一根拇指粗的雪茄,費了兩根火柴才把它點上,猛吸了兩口,慢慢走近了那間房子。

站在門口聽了聽,里面沒有一絲動靜,我聽到的只有自己沉靜的呼吸。

這棟房子沒有台階,我可以直接推門進去。

剛想過去推門,門就被人從里面拉開了,一個比林武還高還壯實的黑大個站在了門口。

看來這個人就是關凱了,我沖他伸出了手:“呵呵,是關凱兄弟吧?”

“蝴蝶?”黑大個握了握我的手,“我是關凱,請進。”

“老大,你可來了!”老七的臉像一只被踩了一腳的烤地瓜,幾乎看不出來表情了。

“我來了,”我沖他壓壓手,讓他坐下,回頭瞥了關凱一眼,“怪我啊,我這兄弟太毛楞了。”

關凱皺著眉頭哼了一聲:“是啊,腰里別個死老鼠就想裝個打獵的。”

我被他嗆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訕笑道:“沒有數啊,呵呵。”

關凱用腳勾過一把椅子,傲然一點頭:“坐下說話。”

我突然感覺自己來得很唐突,心里隱約有些後悔,訕訕地說:“但願我來得還算及時。”

關凱還沒說話,側面就響起一個聲音:“蝴蝶,我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