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五十四章 媽了個逼的


我和鳳三並肩走到樓下,鳳三側身抱抱我的肩膀,抱歉地沖我一笑:“兄弟,委屈你了。”

我往旁邊讓了讓,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沒你什麼事兒,回去吧。”

鳳三的表情很奇怪,好象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嘴巴咧得很難看:“我送送你。”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老家伙在跟我玩惺惺相惜呢,我擺擺手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走上對面的馬路,正在招手打車,鳳三開著他的車停在了我的身邊:“兄弟,上車。”

鳳三的車很氣派,是一輛銀灰色的藍鳥,亮得晃眼,我猶豫了片刻,拉開車門上了車。

鳳三邊開車邊給我點了一根煙,眼睛瞪著前方說:“朝陽這也是沒有辦法,讓亂七八糟的事情搞暈了。”

我猛吸了一口煙,笑笑說:“我理解他,誰攤上好兄弟死了都這樣。”

“那也不一定,”鳳三開始和稀泥了,“強子跟他也不是什麼好兄弟,互相利用罷了……”

“三哥你可不能這麼說,強子一直跟著朝陽哥混,談不上什麼互相利用。”

“難受那是肯定的了,”鳳三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然他也不會跟你這麼沖動,他一直很有城府。”

“呵呵,這不叫沖動,”我很討厭鳳三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你攤上這樣的事情也這樣。”

“還是嘛,”鳳三偷瞟我一眼,甕聲甕氣地說,“你的意思是朝陽找對人了?我不相信。”

“那就對了,”我的腦子還在亂著,不想跟他動腦子了,“三哥,送我去醫院。”

“你那個姓李的兄弟也太‘毛楞’了,哪有這麼干的?”鳳三好象沒聽見我說什麼,繼續說他的。

“三哥,拐彎,送我去醫院。”我不接茬,又說了一遍。

“在外面混的,有了牽掛就是不行啊,你看把朝陽嚇得,那根本不是他了嘛……”

“停車,我要下車!”我上火了,用力拍了兩下車門。

“對對,你要去醫院……去醫院干什麼?你不是已經出院了嗎?”

“走吧,我想去看看金高……”

“他受了點兒皮外傷,沒什麼的,你還是先回市場吧,要不你兄弟找不著你又要亂折騰了。”

對呀,李俊海還在孫朝陽家里,沒有我回來的消息,還不一定干出什麼來呢,他的脾氣我知道。


我讓鳳三停下車,摸出大哥大撥通了李俊海的電話:“俊海,你回來吧,我沒事兒了。”

李俊海的口氣很堅決:“在沒親眼見著你之前,我誰的也不聽,你先回市場。”

這小子是個人物,他這是不放心孫朝陽呢,我只好掛了電話,讓鳳三把車往市場開。

鳳三在車上不住地唉聲歎氣,好象是在感慨人生的艱難,我知道他想干什麼,不就是想先鋪墊一下,然後開始引逗我對這件事情懷恨在心嗎?三哥,別費事了,我比你明白,孫朝陽我是永遠也不會放過他的。我的想法能讓你隨便知道嗎?你們這幫老家伙忽散忽聚的,誰敢相信你們?你這些招數跟黃胡子他們使,說不定管用,我是誰?少他媽跟我來這套,咱玩兒現的,想利用誰,我是不會讓他提前看出來的。我在心里冷笑了一聲,三哥,你的確是老了,這套把戲連孩子們都不玩兒了,你還在抱著不撒手,要不孫朝陽就瞧不起你呢,等著吧,有哥們兒利用你的時候。鳳三念叨了一陣,見我不做聲,索性直截了當地問:“蝴蝶,看樣子孫朝陽打算跟你過不去啊,你打譜怎麼辦呢?”

我無聲地笑了笑:“沒那麼嚴重吧,朝陽哥那是一時糊塗,現在這不是好了嘛。”

鳳三哧了一下鼻子:“他有那麼大度?不講是你,齊老道跟了他十幾年,該報複他照樣報複。”

看看,他果然開始明目張膽了,我繼續笑:“我有什麼值得他報複的嗎?呵。”

“蝴蝶,別怪我這當哥哥的多嘴,‘黑’他那一把的可全是你的人。”

“這倒不假,可是我的人那就一定是我安排的?沒有道理吧。”

“我是這麼想的,可孫朝陽不一定這麼想,你沒看出來?他認准了是你安排的。”

“好了三哥,”我很煩,不准備跟他羅嗦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隨他的便。”

“唉,你倒是挺能想得開的……得,算我多嘴。”

鳳三把車開到市場門口,頓了頓,搖著頭說:“我就不下去了,讓你的伙計看見,容易誤會。”

我打開車門,跟他握了一下手,貌似隨意地說:“三哥跟我是一條心,以後咱們就是好兄弟。”

一聽這話,鳳三想下車,我連忙轉身離開,鳳三按了兩下喇叭,高叫了一聲:“兄弟!”

我沒敢回頭,我害怕他再跑到市場給我上政治課,那將殺死我許多腦細胞。

將近一個月沒有回來了,我忽然覺得這里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綠色的棚子頂好象比以前白了許多,也許那是因為日曬的緣故,鐵皮房外面的油漆大塊地剝落,露出的灰色底子像一塊一塊的癬痂,看上去是那樣的蒼涼。大家都在忙碌著,沒有人注意我,好象我是一個與這里無關的人。我孤單地站在一隅,像一棵沒有遇到風的樹一樣安靜,看看瓦藍瓦藍的天,看看眼前嘈雜的人流,再看看掛著一把大鎖的鐵皮房門,心里一陣茫然,感覺自己是一株長在沙漠里的沙棗樹。不知道因為什麼,有那麼一刻,我竟然沒有勇氣走進我的鐵皮房了。有點兒累,我盯著身旁一塊用來擋車的石頭設計了半天,剛想好一個威嚴一些的姿勢,坐上去,結果又跌了下來。我的肝被顛了一下,感覺有無數纖細而堅韌的細線慢慢糾纏,漸漸勒緊。我大口地呼吸了一下空氣,抬頭看了看天,沒有一絲云彩,天空藍悠悠的,又高又遠。我的眼皮在打架,想睡覺……這是怎麼了?我怎麼累到了這種程度?我想站起來,可是身上沒有一絲力氣。

“是遠哥,**!遠哥回來了!”是那五的聲音,“遠哥,你坐在這里干什麼?”

“真的是遠哥哎,”老七也跑了過來,“哥哥啊,你怎麼在地上坐著?快起來。”

“你媽的,光知道說,快扶遠哥起來!”那五踢了老七一腳,“沒看見遠哥喝醉了嗎?”

我使勁地睜眼,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不能讓他們看出來我的疲態,我必須裝得像根頂梁柱!我故意裝做喝多了的樣子,扶著老七的肩膀站了起來:“操你媽的老七,我不是不讓你來這里上班了嗎?你怎麼還來。”

老七邊扶著我往鐵皮房走,邊傻笑著說:“我這不是怕你忙不過來嘛,嘿嘿。”


挪動了幾步,我的精神好了許多,我推開老七,問那五:“最近生意怎麼樣?”

那五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好極了!票子大大的,每天有錢賺,累死也願意。”

我的心一熱,感覺自己應該算是一個幸運的人,我有一幫好兄弟。

剛進到鐵皮房坐下,劉三就氣喘籲籲地沖了進來:“遠哥,你沒事兒吧?”

我沖他使了個眼色,擺擺手讓那五和老七出去,指了指沙發:“老三,坐下,李俊海呢?”

劉三不坐,撲過來把我的身子扒拉得溜溜轉:“沒事兒,果然沒事兒,一場虛驚啊,***。”

我把他推到沙發上,瞪著他問:“李俊海呢?”

“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劉三撲到桌子上撥了一個號碼,“海哥,回來吧,一切正常。”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去了孫朝陽那里的?”劉三掛了電話,我問。

“芳子說的,”劉三擦了一把汗,“海哥厲害啊,一聽就知道不好,直接去了孫朝陽的家。”

“我問的是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有一絲不快,李俊海怎麼能讓劉三知道這事兒?

劉三好象明白我的意思,點了一根煙,輕描淡寫地說:“咳,遠哥你還真拿我當外人了……這樣的事情能少了我小諸葛劉三?這不我跟海哥正在市場招呼賣魚嗎?海哥就接了一個電話,沒聽幾句就對我說,你趕緊召集人馬在這里等著,十分鍾沒有我的電話,直接殺到孫朝陽的酒店跟孫朝陽要人。我問,要誰?海哥說你被孫朝陽叫去了,我這不就明白了?遠哥,我還不是跟你吹,現在的劉三不同于五年前的劉三了,咱有腦子不說,關鍵是咱籠絡了一批‘猛戧’的弟兄,一水兒***東北盲流,下手一個比一個狠!人家也不跟咱們攙和,一有事兒打傳呼,金錢交易,別的不叨叨,哈哈,適用時代潮流啊這叫。結果,我找的弟兄還沒來呢,海哥就來了電話,說是辦妥了,讓我來這里看看你回來了沒有,我就明白了……海哥真他媽猛,孤膽英雄啊,膽量跟你也差不到哪兒去,我算是跟對人了。”

“一會兒他回來嗎?”我聽得有些亂,還是等李俊海回來再說吧。

“他說不急,他要跟孫朝陽他老婆再聊會兒……”

“還他媽聊什麼聊?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

劉三正想過來摸電話,電話突然響了,我順手抓起了電話:“俊海嗎?”

那邊咦了一聲,接著放肆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不是,猜猜我是誰?嚇你一大跳!”

這個節骨眼上我根本沒有開玩笑的興致,厲聲喝問:“你是誰?快說!”

那邊說了好幾聲操:“上什麼火你?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