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塊,你能出嗎?"秦海問道.
"一萬塊!"葛東岩嗤之以鼻,"秦,我是認真的."
秦海正色道:"葛,我也是認真的."
被稱為葛的葛東岩瞪起了眼睛:"你真不是開玩笑?"
"當然不是."秦海道.
葛東岩認真地看看秦海臉上的神,從中的確看不出什麼調侃的意味,不由得把工兵鍬放回到桌上,也嚴肅地問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明明應該知道,這把鍬值不了這麼多錢的.莫非你是在耍我,這把鍬你根本就不打算賣?"
"一把鍬當然不值這麼多錢."秦海道,"如果是100把呢?"
"我要100把干什麼?"葛東岩錯愕地問道.
秦海道:"你剛才過,你有個連長,還有個作戰參謀,你排里有幾十名士兵,你們連里有上百名士兵,他們不需要100把這樣的工兵鍬嗎?"
葛東岩沉默了,他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開始思考起這件事來了.這種鍬的確是為軍隊量身定制的,如果每一名士兵的背囊里都有這樣一把鍬,野外訓練的時候能夠帶來的便利可太多了.但是,這畢竟是非制式的裝備,部隊首長能夠答應給每人都配備一把嗎?
秦海道:"葛排長,我不想打聽什麼軍事機密,不過,據我觀察,你不是尋常部隊里的排長,你的部隊應當是擔負一些特殊任務的.這種裝備價值不菲,但與你們承擔的任務相比,就非常廉價了.
我們兄弟幾個絞盡腦汁設計出這樣一把工兵鍬,可不是為了給葛排長你造一件玩具,要知道,光是開這把鍬的模具,就費了我們多少氣力.我們都是愛國青年,我們希望能夠為子弟兵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這才是我們約葛排長到此來面談的原因."
"你我不是尋常部隊的,那我是什麼部隊的,你又是根據什麼猜測的?"葛東岩用目光逼視著秦海,心里卻是翻騰了起來.
葛東岩的確不是普通部隊里的排長,他服役的部隊是安河省軍區的直屬特務連,的確是擔負一些特殊任務的隊伍.80年代中期,通過總結南疆自衛還擊作戰的經驗教訓,各軍區都在組建自己的特種部隊,葛東岩所屬的特務連也被列入了改編的特種部隊之列.
對于特種部隊應當如何建設,軍區的首長心里也沒數,只是先從各部隊抽調了一些軍事素質良好的士兵,把建制建立起來.涉及到作戰方法,訓練手段,裝備之類的問題,由于缺乏可參照的經驗,現在都還在摸索的階段.
有關自己服役的況以及部隊的況,葛東岩從來沒有向家人透露過,所以作為其堂叔的蠻牯也不知道這些細節.葛東岩自忖在剛才並沒有錯什麼話,那麼秦海是根據什麼猜測出他的身份的呢?
其實,秦海對于葛東岩的身份只是有所懷疑,談不上什麼准確的猜測.讓秦海覺得疑點最大的,就是葛東岩的那把自制匕首,按照軍隊里的條令,士兵是不可能自己找人制造武器的,能夠擁有這種特權的,只能是某些特殊部隊的官兵.此外,剛才葛東岩在張老三那里試刀,那一通劈砍的動作頗有章法,力道也很足,明顯是一個高手的作派.如果他真是普通部隊里的一個排長,那我們部隊的戰斗力也未免太恐怖了.
對于葛東岩的逼問,秦海只是笑而不語.有些事出來就不神秘了,而留一些神秘感,對于自己與葛東岩打交道,是頗有好處的.
"我知道了,你是在詐我."葛東岩沒有嚇唬住秦海,只好悻悻然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他道:"部隊就是部隊,哪有什麼尋常不尋常的.不過,你得對,這樣好的工兵鍬,能夠極大地提高我們部隊的戰斗力,應當建議部隊領導引進這種工兵鍬,裝備我們的連隊.
可是,秦,你應當知道的,咱們國家現在是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上去了,部隊的經費非常緊張.讓部隊出1萬塊錢采購100把工兵鍬,恐怕有些難度."
在秦海與葛東岩對話的時候,甯默等人坐在一旁如看一場大戲一般,緒起伏不定,三顆脆弱的心靈被數以萬計狂奔而過的羊駝踩得血肉模糊.
尼瑪,秦海真敢玩啊,竟然真的跟部隊談起生意來了.他葛東岩不是尋常部隊的,看葛東岩臉上的表,好像是被秦海中了一般.這樣的軍事秘密,秦海又是如何得知的呢?為什麼我們看葛東岩的樣子與一般的傻大兵就沒什麼區別呢?
一萬塊錢100把工兵鍬,如果葛東岩真的答應了,這得到機床上去掃多少鋼屑才夠啊?整個青鋒農機廠一年也產生不了這麼多合金鋼廢料吧?秦海打算怎麼來做這些工兵鍬呢?
回頭來想,現在造出來的這把鍬,算是造模具的錢,機加工的錢,電爐的電費等等,成本也不會超過20塊錢,如果一把賣100塊,利潤就是80塊,100把就是8000塊錢……天啊,8000塊啊!抵得上我們10個,20個……反正好多個月的工資總和了……
"葛啊,這件事,我知道你也做不了主,你把東西拿回去,向部隊首長請示一下.如果首長有意向要和我們合作,你就到青鋒農機廠來找我們就是了.我叫秦海,他叫甯默,實在記不清楚名字,到青鋒廠問一句胖子,誰都知道."秦海笑呵呵地讓甯默又中了一槍.
"你是,這把工兵鍬,我可以拿走了?"葛東岩讓秦海忽悠得腦子有點懵,他暈暈乎乎地問道.
秦海扭頭看了甯默等人一眼,三個伙伴都用熾熱的眼神對他表示了支持.他笑了笑,對葛東岩道:"照理,剛才那把匕首和現在這把工兵鍬,都是樣品,讓你直接拿走也無妨.不過,我們都是窮工人,為了造這些東西,欠下不少債,所以還請葛排長付個工本費啥的."
"這沒問題."葛東岩對于掏錢的問題是非常爽快的,他從兜里掏出一大把錢,一五一十地數了起來,數到最後,他有些尷尬地道:"不好意思,我這趟回來探親,把錢都留給家里了,現在兜里只有135塊錢……要不,我找我堂叔再借點."
他這個算法是根據秦海此前的報價而來的,秦海一把匕首50塊錢,一把鐵鍬是100塊錢,加起來就應當是150了.他這趟來見秦海,本打算如果對方提供的匕首的確出色,他可以出到100塊錢,現在一下子變成了買兩件東西,他帶的錢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秦海擺擺手,道:"我過了,這兩件東西,我們只收工本費,你出100塊錢就好了.不過,這個價錢可不是未來合作的價格,這一點你要記清楚哦."
"合作的事……我不敢打包票,所以,這兩件,我還是按150付錢好了."葛東岩道.
秦海道:"買賣不chengren在,不管最終部隊首長是不是願意與我們合作,這兩件東西,我都只收你100塊錢.如果葛排長不嫌棄的話,大家就交個朋友好了."
"那還有什麼可的,大家本來就是朋友嘛."葛東岩愉快地道.
"酒菜來了!"
張老三和蠻牯從後廚回來了,手里各端著兩個菜,蠻牯還用一個手指頭勾著一個裝酒的大塑料壺.
葛東岩從蠻牯手里接過酒壺,擰開蓋子,第一杯先給秦海滿上了,接著又分別給甯默等人倒酒.秦海對于葛東岩的殷勤只是還以一個微笑,而甯默等人則有些受寵若驚的惶恐.他們當然也知道,葛東岩所以對他們如此客氣,全是看在秦海的面子上.
葛東岩又給張老三,蠻牯以及自己倒上了酒,然後端起酒杯,道:"來來來,為感謝秦師傅和這幾位師傅煉出這麼好的鋼,為我們部隊生產了這麼好的裝備,大家干了這杯."
秦海也站起來,端起酒杯道:"為了咱們軍民合作,干杯!"
"好,干杯!"眾人一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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