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崇熙看到報紙上報道的新聞的時候,意外又焦急,他怎麼都沒想到江川平的調查結果會經由媒體公布出來,事出突然,他連絲毫的准備都沒有!
看著報紙上大篇幅的報道,這一次江家恐怕是不容易撐過去了!
微微歎了口氣,他拿過手機給幫忙處理這事的叔叔撥了過去,細問了才知道,調查結果本來他們是打算內部壓下來的,畢竟剛結束全國會議,就這樣大肆處理這樣的官員不是什麼好事,甚至連他都沒想到這事會這麼突然曝光在媒體上,更別提他們這些局外人了!
掛斷電話,葉崇熙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調出電話正准備撥給江藝苑的時候,辦公室門突然被打開,他看著闖進來的女人,收起手機站起身,"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我還想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呢!你不是說這事內部暫壓下來了不會對外公開嗎?!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質問的語氣里難掩濃濃的怒意,江藝苑揚手就把手里的一疊報紙砸在了葉崇熙的辦公桌上,滿臉的焦急和憤慨,整個人早已沒了以往的冷靜和自制,看著葉崇熙的眼神又怨恨又無助.
"你先別急,我也是剛知道這事,剛剛打了電話問過我叔叔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在媒體上曝光了,本來這事是不對外公開的,現在還不清楚是委員會那邊臨時的決定還是內部有人泄露了審查結果."
江藝苑看了他一眼,懊惱的在一旁坐了下來,一臉煩躁,"現在全a市的報紙都在刊登這則新聞,大家都知道我爸貪汙,江家現在可都全完了!"
媒體的力量他們再清楚不過了,這事經由媒體一刊發,他們做任何挽救都只能是徒勞!
葉崇熙雖然也清楚這事曝光在媒體上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他什麼更好的辦法來,"這事你們家里打算怎麼處理?"
"現在還能怎麼處理,調查結果一出來,很多事情都會被放大甚至是惡化,我爸恐怕得坐牢了……"
雖然因為當年的事情她對他有所怨恨,可終究是自己的父親,她做不到那麼狠絕,更不可能見死不救!
想到某個可能,葉崇熙不由得抬起頭來,"媒體的力量再大,總有它的時效性,等這段時間風頭過了自然沒有多少人會提起,現在問題是調查結果出來後,會怎麼處理你爸的問題,如果有人能保他,或許可以輕判!監獄那個地方不是人待得,能早一天出來是一天,現在要想辦法看看能不能保住你爸,你明白嗎?!"
"還有誰能保他?打從我爸被請過去以後,我都不知道求過多少人了,根本沒有人肯幫忙,在這種事情上大家都是明哲保身避之而不及,誰又會願意趕這趟渾水!"
"全a市里,能幫得上忙的人不多,一個是陸市長另一個則是顧書記……他們要是能幫你爸說話,或者動用一點關系,很多事情都能變得可能!"
"陸市長……"江藝苑猛地想起來什麼,倏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我想起來了,陸市長是小五的舅舅,我,我這就去找小五!"
不等葉崇熙開口,江藝苑已經起身匆忙往外走,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身影,葉崇熙不由的微微擰眉,這事來得太過突然,讓他不由得懷疑是否有人在里頭做了手腳.
而在整個a市里頭,能動用到上層關系的人不多,尤其是在這麼大的事情上,他唯一想到的可能那便只有凌禦行了!
只是凌禦行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這麼多年在a市一直都扶持著江家,如今江家出了問題,他非但不幫忙,還要置之于死地,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猜不透他的心思,葉崇熙煩躁的坐回到辦公椅上,看著散在辦公桌上的報紙,暗眸愈發沉郁.
在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低估了凌禦行的能耐,能動用得了連他都無法觸及的關系層,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凌禦行這些年在a市韜光養晦事事低調,如果沒有一點能耐,不可能做到這些!
看來是他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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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葉氏集團出來,江藝苑開著車子急匆匆的往凌氏集團趕,剛沒走多遠便接到袁麟愷打來的電話,想也沒想把電話接了起來,"有事嗎?"
"今天的報紙我看到了,你現在在哪里,我過來或者你過來我這里!"
"有什麼事不能電話里說嗎?"急著去找凌禦行,她這會兒壓根就沒什麼耐心應付袁麟愷.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聽到了車子的喇叭聲,再加上江藝苑那不耐煩的語氣,他不由得笑了聲,"你這麼急著打算是去找誰幫忙?!凌禦行麼?"
江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恐怕整個家族都亂了吧,尤其還是牽扯到貪汙方面的事情,即便是親兄弟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幫忙,多半都是明哲保身.
經曆過當年江川平的貪汙遠調,江家的其他幾個兄弟被牽連降職調到了a市,即便他們都因為江川平而雞犬升天平步青云,出了事受牽連怨恨總多過敬意.
江家拿不出主意來,江藝苑就只能找人幫忙,葉崇熙若是能幫得上忙,就不會有今天這狂轟亂炸的新聞報道,細數下來她恐怕也只能找凌禦行幫忙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紅燈路口,江藝苑聽著他諷刺的語氣,不耐煩的問了句.
"你找凌禦行幫忙他也未必會幫忙,不必這麼急著去找他,你爸的這件事本該是壓下來了,如今突然被捅出來,你不覺得很可疑嗎?全a市里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能耐能拿到紀檢那邊的調查報告的?如果不是上層的領導忽悠了葉崇熙的叔叔,就是有人故意把這事捅到媒體上去,你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出來是誰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袁麟愷這麼一說,江藝苑頓時愣了下,艱難的分析著他剛剛說的那番話!
"我是什麼意思,你自己想清楚,這麼多年,凌禦行為江家做的事情確實不少,他有什麼樣的能耐把你們江家捧得多高,同樣的就有能耐讓你們摔下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
不等江藝苑想明白,袁麟愷已經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江藝苑怔怔的看著被掛斷的手機,腦子里一片混亂,就連後頭司機一個勁的按著喇叭聲都置若罔聞.
直到漫天的喇叭聲在車窗外響起,她這才回神過來,啟動車子駛離斑馬線.
一路心不在焉的開著車子,直到車子停在了凌氏集團樓下,江藝苑這才從混亂的狀態里回神過來,響起剛剛袁麟愷說的那番話,她即便不懷疑也不得不多考慮.
這件事上她確實沒有想太多,如今袁麟愷這麼一說,她這才意識到這件事確實有問題.
如果真的是凌禦行做的,那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這麼多年一直在背後支持著江家,如果說他當年那麼做是因為對她的死心懷愧疚,那麼現在對付江家呢?又是為了什麼?因為他們當年對他的欺騙嗎?!
在她的印象中,他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如果真的是要報複他們當年對他的欺騙,從她剛回國開始他就可以動手,為什麼等到現在?!
一連串的事情從腦海里湧了出來,又混亂又煩躁,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
踏進辦公大樓,問了前台小妹才知道,凌禦行還沒到公司,已經是上班時間了,還沒來,這不由得讓她有些意外.
拿出手機,她撥通了凌禦行的號碼,接電話的依舊是林澈.
"林秘書,小五在嗎?我在公司樓下,聽前台說他沒來公司上班,我找他有點事兒!"站在一樓門口,江藝苑抬眸看著遠處的車水馬龍,繁華的cbd商務區這會兒在她看來只有喧鬧.
"喔,江小姐,我跟總裁現在在旅游城這邊的山里呢,你有什麼急事嗎?!"林澈公事公辦的開口,平淡的語氣一如往常.
"我……"一聽他們一大早去了山里,接電話的還不是凌禦行,江藝苑不由得有些氣餒,"你能讓小五接電話嗎?!"
隔著電話,有些話不好說,她也不好問起這事,只能當面再問.
"好的,你等等!"林澈看了眼正在村口跟小鎮上的老婦人交談的身影,把手機遞了過去.
凌禦行看了眼來電顯示,自然也清楚江藝苑找她所謂何事,正是因為預料到了她會找他,所以他才臨時決定帶著人過來最後一次調研.
"是我,有事嗎?!"把電話接了起來,他看著村鎮上唯一的溪流,潺潺的流水在這初春的季節里依稀帶著幾分涼意,鼻息間還能聞到春天野花的香味,沒有水泥城市的喧囂,也沒有那難聞的汽車尾氣,一切都安甯祥和.
看著這一切,他突然想到以後即將要開發這里,不知道這些原始而生態的氣息,還能不能保留下來.
"小五,今天早上的報紙你看了嗎?!"坐回到車里,江藝苑悶悶的開口.
"來的路上看到了,如果你是想找我幫你爸爸,恐怕我幫不上什麼忙,這是紀檢那邊最終的調查結果,我不過是個商人,無權過問政界的事情,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正是因為清楚她找他做什麼,所以才不打算拐彎抹角.
"可是委員會那邊明明已經答應把這事壓下來不對外公布了,為什麼還會曝光到媒體上?小五,你跟我說實話,這件事是你做的嗎?!"
他的冷漠無情,讓她覺得自己遍體鱗傷的心再被狠狠鞭笞了一回!
沒想到她聰明了一回,會懷疑到他身上來,凌禦行戲謔一笑,不答反問:"你懷疑我,證據呢?"
以江藝苑的心智,尤其這會兒還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可能會想到是他做的,除非已經有人先跟她分析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我沒有證據,可是你不覺得這件事太過詭異了嗎?能動用到委員會的關系,還能拿到我爸的審查結果,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所以呢?你覺得我能干涉委員會那邊的決策是嗎?!"
"我……"被他這麼一問,江藝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若不是自己沒有證據,又覺得疑點重重,她不可能這麼貿貿然的來質問他!
原本還想找他幫忙,被他這麼一說,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忙了!"不等她開口,凌禦行已經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他抬腳朝著前邊不遠處的林澈走了過去,抬手把手機遞回給他.
林澈見他臉色不對,擔憂的問:"出什麼事了嗎?"
"江藝苑懷疑報紙上的事是我做的!"山里頭的溫度比市區冷,他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沿著村里的青石板道往前走.
林澈愣了愣,"這……這不可能吧?她怎麼會猜到是總裁您做的?"
"有袁麟愷在她身邊,還有什麼不可能!我倒是不擔心她知道是我做的,現在的江家就是一盤散沙,江川平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以為他的幾個弟弟會站出來幫忙麼?"
林澈不由得想起江家那幾兄弟,不由得笑了笑,"避之而不及的事情,就算是兄弟也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這一次我們先發制人,就算袁麟愷和葉崇熙想幫忙,也未必能幫得上忙!"
看著遠處云霧繚繞的群山,這個小鎮遠離城市喧囂,清新的空氣足以滌蕩肺腑,舒服而愜意.
"是……江川平的新聞一出來,卓風那邊也開始收網了,牽扯到的人應該不會少,陸市長和顧書記那邊,總裁您恐怕需要給他們一個解釋了!"
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出來,一個是自己的舅舅,一個是岳父大人,不管怎麼樣都應該過去解釋一下.
"我知道,這事不急,回頭再說吧!"
上門解釋總該是必須的,但是他也要等拿到十足的證據才好意思上門,否則他們只會怪他太過沖動不顧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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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藝苑沮喪的把車子開到了袁麟愷暫住的別墅樓下,萬般無奈迫不得已,她現在只能來找他幫忙.
踏進院子,她正准備敲門的時候,門自動開了,她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從樓上下來的身影.
袁麟愷今天似乎不打算出去,穿著一身煙灰色的休閑服,同色系的毛衣外套和白色襯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閑適而儒雅,腳上踩著一雙棉拖,見著她進來,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下樓轉身進了廚房.
倒了杯水站在流理台旁,袁麟愷看著跟著進來的女人,一臉沮喪的樣子,和他預料的沒什麼差別.
輕笑了聲,他給她倒了杯開水,漫不經心的坐到椅子上,"怎麼,想不明白凌禦行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嗎?!"
"……"江藝苑抬起頭看著他,確實是想不明白,而她也不願意相信這事是他做的!
"有些事太複雜,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就算你不相信這事是凌禦行做的也沒關系,選擇權在你自己手里,你爸的新聞已經在a市曝光,現在就算想要挽救都來不及了,除了把傷害減到最低,你還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江家已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因為這事,軒轅集團從今天早上開盤到現在已經掉了好幾個百分點,弟弟那邊忙得焦頭爛額,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倘若爸爸一旦被判刑,他們江家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回北京了!
他們這麼多年精心布局,甚至不惜利用所有能利用的關系,還有她假死遠走他鄉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希望江家能回到北京!
當年他們灰頭土臉的來a市,就是想著將來有一天能風風光光的回去,不再受人冷眼!
如今,五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甚至是一發不可收拾,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說,甚至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付出了那麼多,想要的東西什麼都沒有得到,代價卻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葉崇熙的無能,還有凌禦行的見死不救,都讓她心生怨恨,尤其是當她一想到這些事都是凌禦行一手弄出來的,她就怨恨得咬牙切齒,心里頭更是疼得難受!
她怎麼都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更無法接受他變得這般冷血殘忍!
"現在你爸的新聞曝光出來,如果被判刑的話,是要根據他貪汙的數額來判刑,但是如果能調動關系的話,是可以減刑的,我們失了先機,現在只能盡力挽救."
"我知道,葉崇熙跟我說過這事……只是全a市里,能幫得上忙的,除了陸市之外,另一個就是顧書記了,他們一個是凌禦行的舅舅,另一個又是他的岳父,你說他們會幫忙麼?"
想到這其中複雜的關系,江藝苑忍不住戲謔的笑了聲,苦澀的垂眸看著杯子里澄澈的開水,心里一片黯然.
凌禦行那邊已經不可能幫她了,至于顧書記,她更不可能去求蘇千乘幫忙,她丟不起這個臉,更不願意被蘇千乘羞辱!
袁麟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歎了口氣,"這事我讓人幫忙看看吧,行不行到時候再說!"
他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一旦他答應了幫忙,必然會動到他在a市埋下的棋子,這麼多年,他還並沒有打算用到他們,如今為了江藝苑,打草驚蛇了的話,到時候在他跟凌禦行之間的競爭里,他便會處在被動的地位上,他要贏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乍一聽到他肯幫忙,江藝苑猛地抬起頭來,訝異而緊張的看著他,"你那邊有人能幫忙?!"
"還不確定,我先問問吧,有消息再告訴你!"收回視線,他無視她一臉竊喜的模樣,繞過流理台從廚房出來,涼薄而淡漠的不願多看她一眼.
換做是以前,為了博美人一笑,他不介意可以用上幾個棋子,而如今,若非還有利用價值,他不會犧牲自己手上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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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報紙上的新聞的時候,千乘恰好回了顧家一趟,顧夫人體恤她前段時間在醫院照顧蘇老爹太過辛苦,特地燉了湯讓她回家喝湯.
回家吃飯的時候顧書記恰好回來,她忙把報紙遞到顧書記面前,"爸,這事委員會那邊打算怎麼處理?"
"……"顧正甯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她遞過來的報紙,淡淡一笑,"你爸我又不是在委員會上班,我怎麼知道他們打算怎麼處理!丫頭,你這個問題可難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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