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關鍵在價值



陳康傑是怎麼說服哥哥的,馬芳琴並不知道,反正陳康傑回家三天之後,馬芳琴就接到了大兒子的電話,親口表態願意結婚,並且會將公司總部搬遷到鵬城,只是在時間上,要到冬臘月才可以.

晚幾個月而已,這有什麼關系,要是陳玉昶說現在馬上結婚,馬芳琴和陳啟剛或許還不干呢,時間上也太趕了,根本來不及好好准備,這場婚宴,必須要當成家庭大事來主抓,容不得半點馬虎.

"兒子,你行,這麼快你哥就松口了,今天想吃什麼好吃的,說出來,媽媽給你做."即將榮升婆婆的馬芳琴心情十分高興,喜笑顏開,打算好好犒勞一下立下汗馬功勞的陳康傑.

其實回來這幾天,陳康傑哪天都是大飽口福的,母親每天都加菜,而且還都是他從小就喜歡吃的,比如鹵豬蹄,濃魚湯,排骨土豆,野芹菜酸菜,油炸土豆片,回鍋肉,宮保肉丁等等,如果是在大酒樓里面,這些菜都是很難拿出手的家常菜,可是,就因為是家常菜,尤其是出自母親之手,就有一種濃濃的家鄉愛的味道,暖暖的,陳康傑每一頓都大快朵頤,吃飽吃撐,尤其是野芹菜酸菜,相當的平常普通,可是卻又難得,因為在鵬城很難找到野芹菜,還是陳康傑讓人從黔州捎來的,算上機票價格,數量不多的野芹菜差不多合一百塊錢一斤的,價格翻了差不多一百倍.

"老媽,你可不能這麼喂我,你就算不想我再進行表演,也不用這樣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都快趕上豬了,你看,我這幾天都胖了四五斤,再胖下去,我就出不了門了……"陳康傑靠在客廳的沙發上嬉笑著說道,"至于三哥的事情,那完全就是應該的,其實啊,也主要是你們以前對我嫂子有點意見,要不然,或許他們早就有結婚意向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呢,老娘那麼壞嗎."馬芳琴笑罵道,隨即笑容收斂,"你哥哥的事情,換成哪家老人,誰會沒有點心里疙瘩."

"老媽怎麼會壞呢,哈哈,你是最好的了."陳康傑撒嬌的將母親拉坐在旁邊,"你看,現在看開點不是一切都好嗎,是不是,兒孫自有兒孫福,還是將您老的心安穩的放在肚子里吧,等著我哥早點給你生個大胖孫子,到時候夠你樂呵的了,呵呵呵."

"傻小子,你要是早點給我生個孫子,我才真的樂呵呢."馬芳琴一指頭戳在陳康傑的腦門上.

"老媽,你這思想可要不得,我還在上學,離你的要求還很遠,你這不是鼓勵我犯錯誤嘛,不行,不行……"陳康傑也知道母親說的話是半真半假,不過心里還是有一陣小緊張.

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

馬芳琴也不是完全對陳康傑的婚姻大事那麼猴急,怎麼說陳康傑也才二十歲,主要是老人的心里都有一種寄托情緒,就是希望子女都能成家幸福,平安生活,陳康傑是最小的,如果他都結婚生子了,那麼說明孩子們都各有歸屬了,這是做父母的所最願意見到的好事.

陳康傑嘴上辯解,可是心里卻是一絲慌亂,結婚,還早呢,關鍵是,和誰結婚呢,這可是一個現在都還很難找到答案的無解問題.

"誰犯思想錯誤啊."馬芳琴還想對陳康傑笑罵幾句,隨著戶外的一陣刹車聲響,陳啟剛昂首走了進來.


"誰犯錯誤關你什麼事,別把你在單位的那一套拿到家里來,可沒人吃……"在外面,陳啟剛是高高在上的一把手,可是在家里面,他的地位也不過爾爾,馬芳琴一句話就把他嗆得差點噎著.

陳康傑則在一旁偷笑,一點沒有要做和事老的覺悟.

"好好好,我不就隨口問問嘛,何必上綱上線."陳啟剛一邊換鞋,一邊拱手認輸.

陳啟剛下班,馬芳琴就該去廚房忙碌去了,陳康傑則隨著陳啟剛走進二樓的書房,談一些男人的話題,家里面除了大掃除,家務活一直都沒有讓市委提供的保潔員操持.

"爸爸,工作還順利吧."陳康傑奉上一杯熱茶,關心的問道.

"局面已經打開,各方面倒還順利."陳啟剛吹開茶葉,舒坦的喝了一口清茶,"你怎麼樣,這個暑假不忙嗎."

"怎麼會不忙,過幾天就得去京城,京城搞了一個申奧宣傳的音樂會,我推不掉,必須得去露個臉."陳康傑坐在陳啟剛的下首,隨口答道.

"作為申奧大使,這都是你應該盡的義務,在其位謀其政,做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盡力做好,申奧是我們國家我們民族的大事,你可千萬不能有敷衍的心態,對于利國利民的好事,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能做就要全力做好,京城申奧,已經失利過一次,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成功,要不然,我們國家的面子往哪里放,你一定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隨著職務的提高,陳啟剛的覺悟和視野果然開闊了不少,想問題已經開始站在全局的高度了,不再局限于一時一地.

往常陳啟剛的教育陳康傑多少都會辯駁一些,可是這一次,他沒有,認真的點頭,完全接受了.

"我一定會接受申奧委的安排,做好我分內的事情."陳康傑受教說道.

"你干爹最近的工作好像不是很順心,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嗎,電話里我不好問他,他也是語焉不詳."見陳康傑老老實實,陳啟剛就轉換話題.

陳啟剛與何保國之間一直關系密切,就算不在一地,也時常有電話交流,只是現在互相之間層次已經不比當年,也不是什麼話都能說出口了,因此陳康傑充當了很好的中介橋梁.

陳康傑當然知道一點原因,他想,干爹之所以不願意明說,或許也與陳啟剛的快速爬升有一定的關系.


想當年,在級別上,何保國比陳啟剛高出了三級,然而隨著十幾年的過去,陳啟剛不但在工作上已經趕上,與他持平,而且在享受行政級別的待遇上甚至還高出了一小步,雖然何保國不可能因此心里不舒服或者心生芥蒂,他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但是要他反過來將工作上的煩惱向陳啟剛傾訴,也稍稍有點難度,搞得像是下級向上級工作彙報和尋求支持一樣,這點面子,何保國還是會保持的.

陳啟剛也許也意識到這個微妙的變化,因此他沒有在電話里問何保國,而是迂回的從陳康傑的這里打聽,陳康傑就在黔州上學,周末時常去何保國家打牙祭,多多少少應該了解一些情況.

"可能與新來的省委書記有關系吧."陳康傑沒有把話說透,一點為止.

近來由于忙美國的事情,陳康傑也沒有過多關心黔州省內的局勢,與何保國的溝通也少了一些,他打算等開學回去之後,再好好再溝通一下.

其實相比來說,何保國的日子要舒坦許多,起碼他只是常務副省長,上面還有一個司馬省長頂著,而司馬闊的日子就真的不太好了,處處受到省委書記劉紅軍的掣肘,還得幫下屬分擔壓力,省委書記是一把手,掌握大局,原本按照相關規定,政府的工作有很大的自主權,可是真要遇到喜歡抓權的書記,那也是日子難熬.

所謂一把手,所謂掌握大局,意思就是事事都可能插手,事事都可以發表指示,至于最後大事上聽誰的,就看書記和省長的覺悟和政治手腕了,覺悟高的話,書記會尊重省長的建議,省長也會維護書記的權威,政治手腕,更多比的是實力和袖里乾坤.

其實按照司馬闊在省內工作那麼多年,全省上上下下的工作都很熟悉,人脈也應該不是初來乍到的劉紅軍可比,按理說他應該占據上風才對,最起碼也可以和何保國聯合起來,將省政府治理得水潑不進,可結果卻是劉紅軍處處指手畫腳.

外人看來或許會奇怪,實際上那是因為目光不夠遠或者對內在的情況不太熟悉,才會有那樣的偏頗判斷,就算是陳康傑,他現在也沒有看清楚內在的深刻狀況,一切自有回去之後,與何保國深入詳談了,才可解惑.

接下來,陳康傑又與父親聊了不少他工作上的事情,直到夕陽西沉,母親在樓下喊吃飯的聲音.

陳康傑跟著父親踏出書房門,父親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他走在後面,站在身後,陳康傑看到父親的身影清瘦了少許,一時間有些惆悵.

說來也是,作為一座有著千萬人口的大城市的市委書記,各方面的工作千頭萬緒,事事需要操心,一時間陳康傑心里閃過一絲矛盾,也不知道重生後促使父親一步步爬到高位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父親現在還只是一個小科員,想必絕對不會去想那些頭疼的國家大事和民生點滴,估計也就是在謀劃怎麼退休,退休後怎麼生活罷了.

扶著下樓的木制樓梯搖了搖頭,陳康傑努力將心中的"荒唐"想法甩開揮去,每個人都有其價值的體現,父親或許不怕到高位生活是簡單了,可是他的價值卻縮水了,就像陳康傑自己,他現在就算整天在家躺著吃,他的財富也吃不完,可他要是真那麼干,那麼他的價值就會由廣闊的大海縮減成一條涓涓細流,而且溪水還不怎麼清澈,隨時面臨著斷流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