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縣委書記馬相國就像曾憲橋所說的,這幾天的確正在馬不停蹄的找關系忙碌,其目的就在于擺平陳康傑他們那兩個記者可能帶來的危害.
從陳康傑他們兩個逃走開始,嗅覺敏銳的馬相國就聞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尤其是在省公安廳和省政府辦公廳都有領導打電話來施壓之後,這股危險的氣味就愈加濃烈.
在官場中,有那麼一句俗話,能爬上去的人其背後都站著人.這話是指當一個人升到一定的程度,是需要一些人脈關系的,反過來,可以推出有些人上不去就是因為沒有攙扶的關系人脈.
馬相國能做到正處級中含金量最高的縣委書記,執掌幾十萬人的發展和命脈,他同樣也是有一定關系的.和大多數正處級干部一樣,他的主要關系是集中在地廳級,也就是桐鄉地區那一塊兒.然而這也不能就說明他在省里就不認識人,畢竟他下一步要往廳級趴,需要的就是省里面拍板了.
馬相國到省城只比陳康傑晚了一天,在左思右想,安排好縣里的工作之後,他就只帶著傅秘書一人前往省城公干.當然,至于是什麼公干,開會還是跑項目?他不說就沒人會不長眼的瞎問了,一把手的權威是不容褻瀆的.他們只有長時間離開或者出國,才有必要向上級說明一下.
到省城後的馬相國,最先找了自己在省委黨校學習時的兩個好同學,這兩人關系比他紮實,一個在省委宣傳部一個在省財政廳,都已經爬上了副廳級的位置,真可謂位高權重.
為了處理好和這兩位同學的關系,馬相國平時可沒少下工夫,從相識的那一天開始就頻頻走動,每次到省城開會或者辦事,就算不請兩位吃飯,也要送上一些所謂的"土特產",這一來二往的,關系就不一般起來.聰明人都會這樣提前謀劃,臨時抱佛腳是沒前途的.
以往來省城,對省財政廳的這位同學馬相國相對要看重一些.對財神爺似乎哪里都要高看一眼,也正是有這位同學的幫助,云紫縣每次得到省里的資金都比較及時和充足.然而這一次,馬相國卻將重點放在了省委宣傳部的那位新晉副部長身上.
許少思之前是省委宣傳部新聞出版處的處長,此次能夠擢升為副部長,與他獲得比劉紅軍提前半年到任的新部長的賞識有關.雖然在省委宣傳部的班子成員中許少思排名最後,但不管怎麼說這關鍵的一步算是上來了.要爬上這一步,省委里面沒有個把常委支持還是很難的.
此時馬相國將重點放在許少思的身上,一方面要處理的問題是在媒體方面,省委宣傳部比較有發言權和影響力.省委宣傳部不但在省內的文化宣傳方面可以一言九鼎,出于合作的需要,他們對中央新聞媒體也是有一些影響力的.另一方面,就是馬相國寄希望于通過許少思的關系和省委常委李莫言部長加深關系.
馬相國和李莫言是有過交往的,在省里開會的時候見過,李莫言到桐鄉地區檢查指導工作的時候也打過交道.只是這種關系還比較淺,不夠深,他就寄希望于許少思能夠幫一把.
在許少思家中的書房里,馬相國沒有回避自己遇到的麻煩,既然要求人幫忙,就不要遮遮掩掩,那樣反而會造成誤解.在聽了馬相國一五一十的講述之後,許少思並沒有表態,而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少思,這次你一定要幫哥哥一把,要不然我這回可就要栽了."馬相國將十萬塊放在許少思的書桌上,苦著臉說道.
"你這是干什麼?拿回去,拿回去,咱們兩個還用的著這些嗎?"一看是錢,許少思就擺開手往外推.
以往馬相國也不是沒有送過許少思錢,三千五千的,也經常會有表示,不過那些都變成了省城幾個商場的購物卡或者其他可以替代的東西.那些錢都被許少思的老婆和女兒給花銷了,只有一些物品才是許少思自己收.而這次還是馬相國第一次將達到十萬的數字放在許少思的面前,他一時還有些接受不了.
馬相國急忙伸手擋住,"少思,你必須得拿著,這不是給你的.你想啊,要辦成此事,你也需要活動一下,我總不能讓你幫我的忙還自掏腰包啊,那也太顯得我不會做人了."
聽了馬相國的話,許少思不再堅持了,收回了手.
說不是送給你的,那也就是馬相國的托詞.錢放在你的桌子上,不是送給你的還能是給別人的?這怎麼也說不通嘛.只是馬相國這麼說了,許少思接受起來就要容易得多,心理壓力去掉不少.
"相國,實話給你說吧,你這事真有點不太好辦.如果真的只是兩個普通記者,那倒還容易,我在國家電視台也認識幾個人,找他們通融一下,也許還有些轉機.可是你想啊,能讓高廳長和副秘書長打電話放人的人,能簡單得了?這起碼說明人家在省里面也是有人的,關系很深的."敲了敲腦袋,再瞟了那一堆用報紙抱著的紅鈔票,許少思略顯為難的說道.
"這點我也想到了,不瞞你說,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心急火燎的趕往省城來."馬相國頹然說道,"少思,你不是和李部長關系不錯嘛……你看……我是不是可以找他幫一下忙?"
馬相國口中說的是詢問他能不能找李莫言幫一下忙,實際上表達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他馬相國要是能夠在李莫言那里說得上話,那還用的著問許少思嗎?而且前面又先承認了許少思與李莫言關系不錯,這不是明擺著要許少思牽線搭橋嘛.只是他不好說得太直白直接,故而這樣婉轉一下而已.可以說,他這十萬塊就是給許少思的介紹費.
在馬相國想來,李莫言是副部級的省委常委,就算那兩個記者在省里面認識一些人,頂多級別也就是副省級,甚至于能不能進常委都還兩說.畢竟打電話給他的兩個人都只是副廳級,比他高不了多少.如果李莫言這位省委常委又是宣傳部長願意從中幫忙撮合的話,那應該是可以相抗衡的了,對方怎麼著都要給些面子.官場上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斗爭,沒有幾個人會以命相搏的.
為了走通李莫言的關系,馬相國也是做好大出血的准備了的,要不然也不會一開始就給許少思十萬塊.
如果這次可以真正的進入到李莫言的法眼,那就是壞事變好事,不但將記者的威脅剔除了,還能為自己以後的進一步升遷做好鋪墊.馬相國相信,只要李莫言願意幫助,憑借著他以前本來就是宣傳部新聞局局長的人脈關系,擺平兩個記者是輕而易舉的,比許少思容易得多.
"相國兄,既然你找到了我,那這個忙我就不得不幫,不過……能不能獲得李部長的首肯,這我就不敢說了,最終還是得靠你自己."許少思這是先把丑話說在前頭.
既然不准備放棄這誘人的十萬塊錢,那麼牽線搭橋的活兒許少思就必須得做.不過他能做的也僅僅是如此,要讓他幫助去拿下李部長,他是不會干的.別到時候好事沒做成,反而惹了一身騷,那就劃不來了.他許少思可不想破壞自己在李部長那里的印象,畢竟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少思,我明白,我明白.你能做到這一步,哥哥已經感激不盡了,感激不盡.成與不成,那都是我的造化,怎麼能讓你也擔風險呢?你說是吧?"馬相國胖嘟嘟的臉上露出笑容忙不迭說道.
實際上馬相國比許少思並沒有大多少,可為了表示親近,他時常都以哥哥自居.對于他的這種表現,許少思也是聽之任之,並沒有因為自己現在級別比他高就露出不悅.反正馬相國也就是口頭上那樣,在真實的態度方面,對他許少思還是很尊重和謙卑的.
許少思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給安排了一個飯局,也就是在這次私下底的飯局上,馬相國真正進入到了李莫言的眼簾.
為了能夠拿下李莫言,馬相國真是出了血本.此次來省城,馬相國總共帶了一百五十萬,十萬給了許少思,剩下的一百四十萬全部是為李莫言准備.馬相國堅定,舍不這孩子套不著狼,只要位置能保住,付出去的以後還能賺回來.
許少思雖然口頭上說他不保證什麼,然而在事前他還是為馬相國做了一些工作的,起碼要提前打打底,透一點風聲.要不然的話,李莫言會覺得馬相國太突兀,那反過來也會影響到他許少思.
馬相國是在許少思聰明的抽空去了一次長時間廁所的間隙,將那張一百多萬的銀行卡塞給李莫言的.李莫言就和許少思不一樣了,他沒有拒絕,而是以酒後頭暈來裝傻充愣.
馬相國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只要你收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