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傑給總理提的都是一些前瞻性的意見,當然,這些也算不得什麼新鮮,要麼是國外已經實行了的方法,有的是以後會采用的方式,陳康傑雖然對國企的終極前途雖然並不是特別看好,只要不壟斷,它們中的大多數很難有太強的競爭力,這是由根本的體制決定的,如果一個企業的老總既是企業家,又是政府官員的話,那指望他會把企業做強做大,總是有那麼一點點奢望,但如果政府不直接管理企業,而是轉換到進行資本管理,企業的具體經營交給職業經理人團隊負責,那這個企業實際上就是一個單純的市場化競爭主體,活力會大大增強,這樣的話,那些企業在一個較長的時間內到還能繼續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只是這不是一個單一的舉措,而是一系列的系統工程,最終的效果如何,就要看其他的一系列配合,例如資本的監管與運營,例如防止腐敗的制度如何完善與真切落實,例如對職業經理人采取什麼樣的有市場競爭能力的激勵等等,如果這些方面不做好,再好的辦法都等于零.
"可是這我很難一個人決定,允許一家民營的商業銀行開展全國性的業務,這對我們的既有政策是一個極大的沖擊和突破,已經觸及到了我們所有政策的底線,這要整個班子討論來決定."總理對陳康傑的提議感到意動,但是對于陳康傑提出的條件,他也覺得有些棘手.
"這是當然,我也沒有讓政府將銀行業全部放開,只是給利民銀行一個特例而已,並且,利民銀行與其他國有大型商業銀行不會是主要競爭關系,起碼可預見的二三十年內不會是,幾大國有商業銀行服務的對象主要是大型企業或者國企,而利民銀行所針對的主要是中小企業,這個不同點就等于是把互相的市場給區分開了,而且,從國家戰略層面來說,有一家銀行願意在致力于服務中小企業,這是善莫大焉的好事,既替政府解圍,又為未來的長期經濟發展奠定基礎,所有的大企業最初都是從中小企業開始的,就拿國內最羨慕的沃爾瑪來說,幾十年前,人家就是個雜貨鋪而已,只有服務好了中小企業,才會有源源不斷的大企業冒出來,一個成熟的經濟體,一定是很關注中小企業的,而我們,說句老實話,別說大力支持,不打壓就算不錯了,中小企業除了要經受各個政府部門的"層層考驗",想獲得點發展資金,都是難上加難,國有銀行出于各種利益考慮,根本不搭理他們,就我所知,除非尋租,就是貸款一百萬,只拿九十萬甚至更少,那麼才會有銀行的信貸部門有興趣."陳康傑是做企業的,對這方面的問題看得很透,他就算做的是大企業,但是下游的很多供貨商都是中小型的公司,與他們陳康傑打交道不多,可是還是從種種消息層面了解到他們的發展困難.
"你說的這些……其實也我明白,只是當前的重要任務是解決國有企業的大麻煩,這是整個經濟的根本,對于民營企業,雖然我們支持不多,但還是鼓勵遍地開花發展的,在沿海地區以及你所在的省份,民營經濟所占的比例已經不低了."總理無奈的說道.
"既然你們騰不出手,忙不過來,那干脆交給我得了,起碼由我去做,聊勝于無嘛,對吧,呵呵……"陳康傑看出來總理已經動心,所以就覺得輕松了不少,說話都是笑著說的.
"那中華同志和志邦同志的工作還是交給你去做."總理一推手說道.
"怎麼又交給我啊,總理同志,你這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啊,我本來就是做好事,怎麼還沒完沒了的惹一身麻煩."陳康傑真是被這位受人尊敬的政府領導人給打敗了.
"那你是做不做呢,你要不做,這些可都黃了."總理也難得的耍起了無賴.
"你……你這是威脅,真沒見過你這樣的,本來是你們政府該做的事情,現在竟然用來威脅我一個無知少年,真是……i服了you."陳康傑簡直哭笑不得,"我這都是干的什麼倒黴事啊……好了,好了,算你狠."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總理也被陳康傑的抓狂給逗笑了.
"為何,為何你那麼肯定."
"因為我們從本質上來說是一類人."總理給了陳康傑一個出乎預料的回答.
"我們是一類人,所作何解."陳康傑凝神問道.
"因為你我都是將國家和民族大業放在第一位的人,為了國家利益和民族利益,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會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總理語氣深沉的給了陳康傑一個讓他感動的肯定評價.
"我……我怎麼都沒有發現自己有這樣的特質啊."陳康傑激動之余,吞吞吐吐很不肯定的說道.
陳康傑的話很像自嘲,他不是真的自己沒有發現,而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當面點出來,尤其還是一個共和國的領導人,一個他所尊敬的領導人,陳康傑要說不激動不感動,那是假的,盡管他所做的一切,初衷不是希望得到別人的這樣認同和贊許,可是一旦有人這樣做,他還是很欣慰,起碼證明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只不過他不能大言不慚的就將總理的高度贊許給照單全收,因此才這麼自嘲的說了一句.
"你過去的種種行為就是最好的注解,再加上你這次和我談的事情,相信你也明白事情不好辦,可你還是毅然決然那樣做,這就更加說明你的思想境界和對國家和人民的情懷,你不是為私利,甚至于你是在一定程度上你是在犧牲私利."
"這個……別這麼說,您別再給我戴高帽了,其實啊,呵呵,我沒有那麼偉大,這里面也是有一定私利的,比如我借錢,也沒有說不要利息嘛."陳康傑難得的害羞起來,被人誇,尤其是被人站在偉大的高度來誇,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陳康傑怎麼說臉皮也還沒有達到長城的厚度,況且,其中的確有一部分私利存在,盡管絕大部分是出于公心.
"哈哈哈……好,好,那我們就不說這些了,夜已深,你餓不餓,要不要我弄點宵夜招待你一下,聊表我的感謝之心."總理大笑幾聲之後,輕松的說道.
"有宵夜吃啊,那我就卻之不恭,還沒有吃過您老人家的飯呢,能好好宰一頓也是好的,誰叫你給我安排了那麼多難題呢."陳康傑不矯揉造作,更沒有客氣,反而是理直氣壯的接受.
總理將宵夜的事情給工作人員安排下去,大內里面的辦事效率的確不是蓋的,十分鍾後,一頓宵夜就准備好了,只不過堂堂一個大國總理安排的一頓宵夜,卻是那麼的寒酸.
兩碗小米粥,一碟咸菜,一盤水果,就這麼多,再沒有其他的了.
陳康傑是食肉動物,每頓飯差不多是無肉不歡的人,見到面前小桌上的食物那麼素,他真的很難提得起強烈的胃口.
"吃啊,別客氣,動手吧."總理將一雙筷子塞給陳康傑.
陳康傑拿著筷子,卻沒有動手去端碗,而是看著小桌上的幾樣食物有些發呆.
"動手啊,怎麼,不喜歡."
"不是……您怎麼說也是政府一把手,怎麼……一頓宵夜都那麼寒酸啊,現在政府窮到如此地步了嗎."陳康傑勉強將小米粥端起來.
"小伙子,你以為我們都像你一樣大款啊,有這個吃就不錯了,政府是拿得出一頓宵夜的錢,可是沒有那個必要,我是知道你山珍海味吃膩了,這才如此安排的,你看啊,這幾樣東西好消化,還養生,一般人還吃不到咧,所以啊,你可別傻吃,得會吃,懂嗎."總理不但為自己辯解,還反過來給陳康傑一頓教育.
"我現在是覺得好不好吃,養不養生不是關鍵."陳康傑小聲的嘟噥道.
陳康傑其實對吃並不是特別講究,盡管他有講究的條件,只是,他的確很少吃素,除了有時候吃早餐,就算面對的不是大魚大肉,也一定是葷菜為主.
"你就少貧嘴了,快吃吧,我們國家還沒有富裕到允許我們胡吃海喝的地步,反正我這里的宵夜就只有這些,你要不滿意,改天你給我送點大龍蝦和魚翅燕窩來."總理說完就端起小米粥西里呼嚕的喝了起來,吃得很香,一點點沒有讓人覺得他吃的是簡譜的食物,反而像是享受人間美味一般.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康傑也別指望什麼紅燒肉什麼清蒸魚了,端起了顏色金黃,散發出淡淡米香的小米粥也喝起來.
食物也許簡單,但是做的大廚師傅應該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小米粥喝起來淡是淡,卻很清爽,口感非常好,有一股隱隱約約的回甘味兒,小咸菜也相當爽口,酥酥脆脆的,兩種食物配合得恰到好處.
本來陳康傑是覺得一碗都難以吃下去,結果卻是吃了兩碗半才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