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東造船廠不愧是老牌國企，精加工車間里各種機床一應俱全，楊雙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發現這些機床雖然老舊，可顯然是經過高手長期保養的，隨手開動一台老車床，找了根大號船釘試車一下，精度竟然依舊達到0.01毫米的出廠標准！ “這些設備是誰保養的？高手啊！”楊雙有些驚訝的問著。 一般國企里最大的弊端就是生產工具的養護問題，工人們大都抱著反正不是自己的就隨便用的態度。而能將整個精加工車間里的機床都調試到這種地步，沒有幾十年的工作經驗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便是理論知識豐富的楊雙，也做不到這一點。 周副科長沉思了一下，然後才一拍腦袋說“是加工車間的老車間主任，快70歲的人，退休以後在家閑不住，隔三岔五的到廠里來照顧一下老機器。” 楊雙暗自歎息了一下，然後有些遺憾的說“從家伙式辨手藝人，這老車間主任真是高手啊，要是他在的話，我這把大狙就更有把握了。” “哈！沒想到老頭我，臨老還碰到一個懂行的。”一個年老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車間角門傳了進來，隨即就轉出一名身穿帆布工裝圍裙的老頭來。 周副科長一聽這聲音，立刻滿臉堆笑的迎向剛進門的老頭說“老主任，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您一般不都是下午才來的嗎？” “小周啊，我是看見新聞了，生怕電台里那個東西一爆，我這老頭子就被那啥……哦對，叫輻射！所以打算來陪著我的老伙計們一起死的。小周你年紀輕輕怎麼還不跑？”老主任說這話時很從容很大氣。 周副科長嘿嘿一笑說“就一個手提箱核彈，即便那幫人搞來的是真家伙，那爆炸威力也絕對擴散不到這里的，除了輻射汙染要小心一點外，其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楊雙看了一眼周副科長，輕輕的點頭說“恩，看樣子周副科長對業務也蠻精通的，恐怕軍方也是看出來這一點，所以沒有將大樓直接轟平罷了。” 老主任此時突然瞪眼說“他們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顧里面那幾百個人質就直接炸大樓？” “老主任，直接把大樓炸了就不用等核彈爆炸了，那一個劃算一點大家都清楚。因為現在還有得談，如果真到了沒再商量的余地，第一個動手的肯定是軍方！而匪徒之所以給8個小時的准備時間，除了是在傳遞一個想談的信息，另外就是盡量制造混亂。” 老主任這才點了點頭，對自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顯得很高興，于是就問楊雙道“這位小伙子面生的緊啊，應該不是廠里人吧，剛才聽你說想做點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 楊雙也沒什麼忌諱，直接就將那根高機槍管給拿了起來說“給它做一個類似天文望遠鏡的可調底座。方便攜帶和拆裝的。” 老主任翻手就掏出一把中號的游標卡尺，上前量了量槍管的外徑，然後就皺眉說“這是標准兩英寸的外徑，可我沒見過天文望遠鏡啊，不過想來也跟坦克炮塔差不多，兩個精密導軌，一個橫轉的一個豎轉的。” 楊雙立刻滿意的說“差不多吧，我要是給出制造公差控制在0.05的設計圖，不知道老主任做的出來不？” “就憑這里的設備和材料，做是肯定做的出，不過這是在造大炮啊，我不能犯法啊！”老主任有些老技術員的固執。 楊雙輕輕的說“要不是我有家人在天逸電視大樓，我也不想犯法，可我空有一身的本事，實在是想做些什麼。” 這時周副科長也在邊上幫腔說“老主任，我小周帶來的人您還不放心嗎？要不是咱們國家沒有真正的狙擊槍，這位也不用來拆高射機槍的管子了。” 似乎決定了什麼，老主任才重重的點頭說“幫你做是可以的，但是我先聲明，老頭我一輩子沒有犯過法，這回只是看在你一心救家人的份上，才使得晚節不保！別廢話了，拿圖紙吧！” 有本事的老技術工人就是這樣，一旦想通了，干起實事來爽快的嚇人。 楊雙聽老主任這麼一說，那還有推讓的意思，連忙找了尺子和筆就趴到斜式畫板上，畫起工程圖來。 說到這支大狙怎麼做，楊雙在路上就想好了，是參照國外的板凳槍的設計理念來經行改裝的。板凳射擊在國外是一種比較尖端的射擊運動，就是將一支步槍固定在一個可以精密調節的底座上，用類似發射大炮的方法來操控槍支射擊，完全去除了人體不穩定的射擊缺陷，能在三百碼以外，5發子彈打出同一個洞並不是什麼夢想。 楊雙不斷的畫著零件，不過他的速度有時還趕不上技術熟練的老主任，老主任只要對著圖紙瞄一眼，然後就會找到最合適的機床與材料來進行加工，還沒等楊雙下一張畫完，那分毫不差的零件已經出爐了！ 一個半小時以後，三人圍著擺放在水平工裝台上，已經裝配完畢怪異又敦實的板凳槍猛瞧。 “這得多少斤啊？你一個人抗的動嗎？”周副科長在板凳槍上那幾乎就是鋼磚一塊的底座上摸了一把，有些感歎的說著。 “230斤左右。”真是內行看門道，老主任都沒正眼看外行的周副科長一眼，然後問楊雙道“這炮門式槍機雖然經過熱處理，硬度達到90以上，可它抗得住這麼大個頭的子彈嗎？” 楊雙點點頭，卸下那短粗胖卻有三個抓殼鉤的炮門槍機，然後說“沒什麼問題的，我只是把炮門與抓彈器設計在一起罷了，抓住子彈往槍膛里一塞再一轉，將整個槍機連著子彈一起鎖在里面，這樣射擊起來更穩定。其實這也蠻複古的，二戰反坦克槍就是這種設計，比如RAI500和前蘇聯的Daisy600。” 老主任點了下頭，然後指著邊上一副全是減震彈簧的半肩鎧說“你把槍設計成可以從底座上拆下來的形式，是威力用著彈簧肩膀頂著打是嗎？” 楊雙當然不否認，敲了敲那副肩鎧說“這精密底座最多只能給我開三槍的機會，然後就得轉移陣地了，我不可能抱著二百多斤的東西再去躲子彈。再說這可是14.5的大威力家伙，一般人一個肩膀開一槍，然後去醫院，要是開無槍保證因心髒無法承受爆震而進醫院了，所以這抗震肩鎧還真少不了。” 老主任微微一愣，然後歎息著說“哎……有本事的小伙子，不過，還是自己保重吧，老頭子今天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做。” 楊雙加緊時間將板凳槍拆卸打包，然後有點尷尬的對老主任說“老先生謝謝的話我就不說了，不過外面的交通都堵塞了，汽車肯定進不去，我剛才聽見外面有自行車的響動，您能不能把你那28寸重磅永久牌借給我？” 老主任沒好氣的朝楊雙翻了個白眼，同時扔給他一把鑰匙說“老頭我今天啥也沒干，可倒黴的碰上賊了！” 在門外，周副科長一邊幫著楊雙把包裹往自行車後座上綁，一邊遲疑的說“老板，我們廠里自行車有的是，你隨便砸一輛就成，你專門找老主任要車，看來你對他是有些什麼打算吧？” 楊雙朝周副科長眨了眨眼，輕輕的說“老主任可是個寶貝，我還想讓他為四化發揮一點余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