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小楓把喬家的小猴子給打了?還把跟去的那四個人也給打了?"半晌後,老爺子才緩緩開口,聲音顯得有些虛弱,但是中年人卻不禁心下惴惴.
"是,父親."中年人雖然不知道父親對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麼態度,但是他卻絕對不會隱瞞什麼,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哪怕老爺子怪罪下來,承擔著就是了,但是絕對不逃避.
"嚯~!"老爺子微微一笑,發出了一個音節.
中年人心下一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老爺子是什麼意思.
因為從很多年前開始,老爺子就下了嚴令,季家的子孫,絕對不允許對付喬家,哪怕遇到喬家的挑釁,也要忍耐,不然的話,就逐出家族,從今以後絕對不允許再回來.
正因為這條命令,從中年人開始一直往下,包括第三代的那些小輩們,遇到季家的挑釁,也只能忍耐著,甚至于,底下的小輩被喬家的人給打了,都不敢回家來說.
可以想象,季家從上到下,有哪個是不憋屈的?
四合院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除了微微的清風吹過樹葉的嘩啦聲,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如果季楓在這里的話,一定會一眼認出來,這個眉宇間帶著一絲無奈的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現如今的正部級大員,季家的第二代領軍人物,季振華.
而這個頭發蒼白的老爺子,不用多說,自然是季家目前的最長者,也就是季楓的爺爺.
沒有任何意外,當江州臨江會所里發生的事情傳到喬家人耳朵里之前,季振華就已經提前知道了,這種事情,基本上瞞不住任何人,只要有心,誰都能夠用最快的速度知道.
在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季振華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小子好大的膽子!
但是很快,季振華就琢磨出味道來了,他忍不住笑了,真是個小滑頭!
季振華是什麼人?仕途曆練幾十年,經曆過的風風雨雨,實在是數不勝數,季楓那點小手段,又怎麼會瞞得住他?
一想到這里,季振華就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是在將老爺子的軍啊!
老爺子是曾經下過嚴令不假,但是,那個時候季楓可還不知道什麼季家,更不知道季家老爺子,就更不用說知道這條命令了.
當然,季振華可不相信季少雷會不告訴季楓,但是這又怎麼樣?
"我就是不知道,誰告訴我了?"季楓完全可以這麼耍賴,"二哥說的,我還以為他是糊弄我的呢,家里的長輩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過我,不能惹喬家的人.再說了,我可沒有惹他們,我只是正當防衛,是正當防衛!"
季振華甚至都可以想象出,那小子一臉淡淡的笑容,卻是絲毫不退讓半步的樣子.一想到這里季振華就忍不住有些頭疼,自己這個失散了十幾年的兒子,別的都很好,就是一身傲骨死不低頭的性格,實在是太強硬了一些.
季振華相信,如果老爺子把季楓叫過來訓斥或者懲罰,季楓絕對不會退讓半步,耍賴歸耍賴,但是這中間的對與錯,季楓絕對會分毫不讓!
況且,不就是逐出家族嗎?
季振華心中苦笑,是不是逐出家族,季楓會在乎嗎?
如果他真的這麼在乎這個家族的話,早在自己去邙石縣找到他們母子的時候,他就應該跟著自己回燕京來了,至少,來看一眼老爺子總是應該的.但是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一個人留在了邙石縣,後來又去了江州上大學,這期間,他竟然沒有給自己打一個電話,最多,也就是跟他母親通了幾次電話而已.
他的心中有怨氣啊,性格也太執拗了.
但是……那又如何?
我季振華的兒子,是誰都能打的?幸好這一次吃虧的是喬家,如果是季楓被打了,哪怕老爺子再怎麼維護喬家,季振華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摧毀喬家,讓那些人後悔來的這個世界上!
他欠季楓母子的,實在是太多了.
不知不覺間,季振華有些走神.
"嚯嚯!"
半晌後,老爺子突然笑了兩聲,頓時讓季振華回過神來,他慌忙解釋道:"父親,這件事情……我認為小楓做的不錯."
"哦?!"老爺子原本渾濁的眼睛陡然睜大了,一道精光閃過,直直的盯著季振華,問道:"那你倒是說一說,小楓哪里做對了?"
一聽這話,季振華就知道,老爺子絕對是不高興了.
但是季振華卻也不怕,他與父親之間,根本談不上怕,只不過是對父親的孝敬與尊敬,此時為了維護兒子,他決定自己出來擋.
"父親,其實我認為,喬家這些年蹦跶的有些過分了……"提起正事,季振華的臉色便嚴肅下來,分析道:"且不說喬家與我們季家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單單只是喬家最近幾年做的那些事情,就已經越過了底線.剛才我接到了二弟的電話,據說此次跟著喬家的小猴子一起去江州的那四個人,身份很詭異!"
"怎麼個詭異?"季老爺子問道.
"根據小楓的判斷,他們不是軍隊里的人,但是,卻有著超過任何特種兵或者軍隊搏擊高手的強悍功夫,這是其一."季振華說道,"第二,當他們與小楓起了沖突之後,首先亮出來的,卻國安的證件!"
說到這里,老爺子的眼中精光猛然一閃,卻沒有說話的意思.
季振華沒有注意到老爺子的神情變化,他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疑點,那四個人彼此之間的稱呼,不是職務,也不是姓名,而是以師兄弟相稱.另外,喬家的小崽子也是那四個人的小師弟.根據這幾個疑點,小楓判斷,這四個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國安,他們很有可能是來自某一門派的人,值得一查!"
"還有嗎?"片刻之後,老爺子才問道.
季振華點了點頭,道:"有!正因為這幾人的身份詭異,所以我才懷疑……"
懷疑什麼,季振華並沒有說明,但是老爺子卻是了然于胸.
沉默了半晌後,老爺子終于長歎一聲:"老大,你沒有猜錯,那四個人應該就是出自那些地方……其實,當初老喬很有可能也是出自那些地方."
不出門,而知天下事!
對于父親,季振華頓時由衷的佩服,他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小楓,那四個人借著喬家的名頭,還真沒有人能治得了他們,所以,我才說小楓沒有做錯!"
老爺子的眼角閃過一道笑意,說道:"老大,這些年你一定很怪我吧?怪我當年逼你與喬蓉成親,後來又……"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季振華給打斷了,"父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季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去告訴小楓那個臭小子,這次的事情我給他記下了,另外,去告訴老三,就說是我說的,部隊是保家衛國攘外安民的,要嚴肅軍紀,不要讓一些跳梁小丑繼續蹦跶了!"
季振華頓時一震,他可是知道,老爺子說出這句話,將會引起多麼大的激蕩,在軍方,老爺子的威信和地位,絕對無人可以撼動.
"一轉眼,幾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那個地方的人,又出現了,該打!"老爺子哼了一聲.
季振華便微微點頭,老爺子說的每一句話,都絕對不是閑著無聊才說的,都蘊涵深意,他要好好的琢磨,才能理解.
不過有一點,季振華可以肯定,季楓這次的確是歪打正著,算是正好符合老爺子的心意,不然的話,老爺子絕對不會說出'臭小子’這三個字的.這不是斥罵,而是一種愛護和滿意的表現.
"父親,那我先去了."季振華見父親有些累了,便往外走去.
"老對頭啊,你的後人,越來越不像話了……無故打斷了我孫子的肋骨,真當我不知道嗎?我的孫子,又豈是誰都可以打的?如今,終于出了一個爭氣的孫兒,我心甚慰啊……"
身後,季老爺子看著天空,微不可察的歎息.
季振華隱約聽到了,饒是以他的涵養和氣度,也忍不住眼睛有些酸澀,同時,他也明白了,當年的喬老和父親絕對不是什麼好友,甚至很可能是對頭,只不過,父親礙于身份和情面,自然不會對喬家的後人出手.
但是,父親卻故意維護著喬家,用來磨練自家的兒孫,如今,終于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臭小子季楓,敢無視老爺子的命令,而這種倔強的性格,卻正是老爺子想要看到的!
用整個家族的委屈,換取兒孫的頑強成長.
用意深遠啊!季振華不得不佩服,老爺子實在是高!
……
江州.
從警局出來之後,季楓便打算與季少雷分開,獨自打車回別墅,但是季少雷卻堅持要把他送回去,季楓也就隨他,不再堅持.
"叮……"季楓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童蕾打來的.
他接通了電話,臉色就變了,因為蕾蕾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立刻意識到可能有事情!
他立刻問道:"蕾蕾,怎麼了?"
"季楓,我聽同學說,今天有個人來找我,是個陌生人!"童蕾有些害怕的說道,"我特意去了保衛科詢問,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但是今天的出行記錄上,有一個是用云冰的學生證登記的!"
砰!
季楓頓時怒火冒了起來,一拳砸在了座椅上,"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