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遍地妖魔下夕煙 第四十一章 三清道觀




第二天一早,小霞草草吃了點東西,練了會子太陽功,小霞在“小麗”的 指引下,來到一個偏僻的山凹。

山凹的一面山坡上座落著一個道觀,沿著山間小路,走近道觀。只見山門破舊,屋瓦不全,圍牆上長滿了荒草,油漆剝落的山門匾額上寫著“三清觀”三個大字。看樣子這所道觀年久失修,香火也不會旺盛到那里去。心道:

“這個鐵冠道人在這里混得不咋樣耶!”

小霞敲了敲山門,一個年邁老道為其開了門。

那老道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道袍上油光光的,很久沒有洗過了。彎腰駝背,半睜著昏花的老眼,瞧了瞧小霞,好像沒有看清楚似的,又用黑漆漆的雙手擦了擦眼中的眼屎,這回總算是看明白是個外國小妞來觀中游覽來了。

老道嘮叨著:

“好長時間沒有香客上門了,今天好容易盼到了一個,還是個外國妞,不知道對中國的道教明白不明白,中國話會不會說,更不要指望香火錢了。”

“老道長,我來這里是專門拜神的,順便來看望鐵冠道長,請您代為引見。”

“無量佛!拜神哪,我們歡迎,別忘了給香火錢。你中國話說的不錯,就是沒明白‘鐵管子倒上’是什麼意思,是外國話嗎?”看來這個老道不只眼睛昏花,連耳朵也背。

“什麼鐵管子銅管子,我說的是鐵冠道長。”小霞忍不住笑著更正。

“不管什麼道上,來我們觀里的人都要先拜見道德真君。”

老道將小霞領進大殿,正中供奉著一座太上老君的神像。神像金漆脫落,露出白一塊黃一塊的土胎來。不知道何時香客們為太上老君披上的一塊黃緞子披肩,也已經顏色褪盡,像一塊黃不黃,土不土的破抹布。神像上方蛛網密布,很久沒人打掃了。

小霞對三清觀的破敗深感同情,走到太上老君神像前跪下,磕了三個頭,取出一遝子錢——沒開封的一萬塊,扔進功德箱里。

“撲通!”一聲,錢砸到箱子底部。

老道的眼睛猛的露出一絲精光,又立即眯著眼睛道:

“小妞沒有香火錢不要緊,上仙也不會怪罪你,但不要往功德箱里扔磚頭。”

小霞笑得彎著腰直嚷:

“你這個老道長可逗死人了,誰會往功德箱里扔磚頭啊!”

“小妞你不知道,我們三清觀以前香火可旺盛呢,就是因為有些小賊見老道眼睛昏花,耳朵又背,把觀里的東西都給偷走了,弄得我們連道觀都修不起,香客也少多了。這些天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了,無量壽佛!天可憐見,今天終于盼來個活菩薩。”

小霞見問這個老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在這三清觀前後轉著隨便參觀。

這個道觀雖不算大,但也是前後三進,殿宇巍峨,只是全都破敗不堪,失于修繕。

老道跟著小霞,亦步亦趨,生怕小霞偷東西的樣子,小霞也不以為意。

參觀完三清觀,老道將小霞請到側面的一個客房休息,一邊用破袖子擦著落滿灰塵的三只腿的八仙桌子,一邊嘮叨著說:

“老道道號‘鐵環’,在這個道觀很久了,是這個道觀的主持。你是我們三清觀的客人,不能不好好招待你,怠慢客人的事情我們三清觀是向來不做的。你等著,我為你燒水砌茶去。”小霞這才注意到,老道頭上戴著一個束發鐵環,用一支鐵簪子別著,將頭發在頭頂上梳了一個窩頭大的抓咎。大概就是以鐵環為名的來由了吧。

小霞道:

“道長行動不便,就不要麻煩了。”

“那可不行,那有不喝口茶的道理。”邁步向廚房走去。口里還嚷著:

“清風明月,來了客人也不出來招待,還得師傅親自劈柴燒水,象話嗎?”


又對小霞道:

“清風明月是我們道觀的道童,平時懶得不行,不打他罵他他就在房子里睡懶覺,三天三夜都不動彈。都是我把他慣壞了。”

過了一會,從另一側的屋子里走出一個“道童”,只見這個道童與剛才的老道年紀差不多,是個又老又髒的道人。睡眼朦朧的,哈欠連天,嘴里叨咕著:

“連飯都呲(吃)不上了,還擺那沒用的湊(臭)譜嘎哈(干啥),連個好覺都不讓人(銀)家睡。”滿臉不高興的向柴垛走去。

小霞問道:

“這個道童是清風還是明月?”

“是清風,也是明月。原來是兩個人,後來餓跑了一個明月,就剩下他一個清風了。但以前清風明月的叫慣了,干脆就叫他清風明月,以壯聲勢。嘿嘿!” 鐵環老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霞也感到好笑:

“飯可以不吃,譜不能不擺。看來出家人也是擺脫不了塵世上的陋習。”

清風明月懶懶的走到柴垛前,從柴垛上取下幾段原木,立著放在地上,也不用斧頭或柴刀,直接用髒兮兮的右手揚手隨便一劈,大腿粗細的原木便“咯啦”一聲被肉掌一劈兩開。隨後又是幾掌,原木被劈成小塊。稍大些的便兩手隨便一撕,就將木頭撕成了更小的小塊。

清風明月將散落在地上的木塊收拾起來,拿到廚房燒水去了。

小霞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自己中丹田內力最盛的時候,也做不到這一點,頂多將原木劈個口子。連一個餓了三天的道童都有如此功力,不知道鐵環道長這個當師傅的有多深的修為。

鐵環道長把小霞又讓到客廳中,取出兩只豁牙露齒的細磁小茶盅,用水洗了洗,放在小霞和自己面前。又將房門關上,神神秘秘的在一個破書架上好一頓翻找,終于被他找到一個鵝蛋大的磁罐,從里面倒出兩粒黃豆大的黑色丸子,“當啷”一聲,丟到小霞和自己的茶盅里。又趕緊將那個磁罐放回原處,用經書掩上。看了看,還覺得不放心似的,將磁罐又取出來揣在懷里。

回來沖小霞一笑:

“無量佛!不好意思,我們這里小賊太多,要是被小賊看見了,非得給偷走不可。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掂著,我在這方面曾經吃過大虧,不得不防,不得不防。”

小霞道:

“什麼寶貝茶葉值得你這樣寶貴?”

“也不如何寶貴,就是難采點。我現在除了這罐子茶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了,你說我能不防著那些小賊嗎?”

清風明月敲了敲門,說道:

“水騷(燒)開了,各革(自己)灌去,大白天嘎哈(干啥)關門哪,不就是那罐子破茶葉還姿(值)幾個錢,像防賊似的防誰呢!”這個清風明月滿口的沈陽話,對師傅一點也不尊重。

鐵環道人說:

“知道了,你睡覺去吧,這里不需要你了。”

等了一會,鐵環道人悄悄打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到清風明月睡覺的房間,從滿是窟窿的窗戶往里看了看,這才放心的走進廚房,在一個破暖壺中灌滿了開水,溜回了客廳。

鐵冠道人將兩個小茶盅都砌上開水,蓋上露縫的蓋子,慢慢等待茶葉泡開。

小霞從茶盅的縫隙冒出的絲絲熱氣中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氣,既不是香片的茉莉花香,也不是龍井的清香,是自己從未聞到過的異樣的像美酒般的略帶甜味的濃香。

小霞打開茶盅,小口抿了一口,只覺得滿口都是那種說不出來的香氣,舌尖喉嚨里滿是甜絲絲的清涼,毫不覺得燙口。渾身暖洋洋的,精力倍增,頭腦清明,中丹田中憑空增添了很多內力。

小霞不禁大聲道:

“無量佛!妙哉!太神奇了。”將茶碗蓋子打開,只見那顆茶葉已經泡開,變成一朵碧綠的金錢大的一朵小花,半沉半浮的在茶盅里打轉。那濃烈的香氣立即充滿了客廳,順著窗戶門縫飄到外面,將整個三清觀籠罩在一片茶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