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撞槍口

屋子的氣氛依舊詭異而壓抑,屋頂一角懸掛著的監視器,也一下一下閃爍著紅燈。 打破僵局的人依舊是楊雙,雖然他被杜冷倩用槍指著頭,可他依然侃侃而談道“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是吧?為什麼這一家三口轉眼間都成了聰明人了,與資料上的描述完全兩回事。是不是准備過後好好的敲打一下那些收集先期情報的部門?” 這時候就算心存疑慮的杜冷倩和胡敬天也不會傻的開口詢問的,不然這就是明著告訴楊家三人他們倆很蠢嗎? 楊雙也不賣關子,將紈绔子弟所特有的慵懶與不屑的做派拿足,頗為自得的說“這就是層次與階級的問題,我在走廊里就向你們演示過了,當告訴你們我的身價時,你們明顯開始腳下留情了。這就是差異!陽春白雪有他的處理方式,而下里巴人的草根階級也有他們的土辦法。兜里只有10塊錢的人怎麼可能揣摩到集團董事長在想什麼?你們……” “呸!”氣的不輕的杜冷倩打斷了楊雙的階級論,用槍猛頂著楊雙的腦袋說“你信不信我這個下里巴人的草根,現在就讓你這個陽春白雪腦袋開花!然後再用你的腦漿仔細的揣摩你的想法!” “怎麼這話聽著這麼耳熟?貌似一天前某個光頭剛對我說過。女人怎麼全這德行,一點都不淑女……”楊雙嘟嘟囔囔的說著。 他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頂在自己腦門上那5.8毫米的洞洞,也感覺的出杜冷倩很生氣,可這女人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生氣歸生氣但她那手指頭也不能扣在扳機上玩‘金手指’啊!而且為了增加她說話的可信程度,她不但撥開了保險,還咔噠一聲按下了擊錘!這種極不規范的危險動作隨便擺在國外任何一個靶場,不管這妞長的多漂亮多歐洲標准都得被人活活罵死。 “那什麼……杜小姐,可能光顧著討論階級問題了,但你忘記了92式手槍的基本原理是與其他自動手槍一樣的,不拉套筒的話,子彈是永遠上不了膛的!而且你的‘金手指’哎……你們教官把你教出來後跳河沒?”楊雙睜著無辜的眼睛,很是苦口婆心的對吳倩說著。 什麼人嘛,嚇唬人也得專業點,在楊雙看來,一把空膛的92式除了能把他腦門頂出個紅印來,根本就沒有其他用途。 “真想死!成全你!”估計是被楊雙給氣瘋了,隨著嘩啦一聲!氣急敗壞的杜冷倩還真就拉套筒上彈了,而且還是頂著楊雙腦袋上彈的! 楊雙十分肯定,這小妞在開鎖完畢後將會很干脆的放開套筒。讓套筒在14磅複進彈簧的作用下推彈到位只是次要的,用套筒頭與他的腦門來次猛烈的剛性接觸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任何有物理常識人都能估算出,鋼制套筒在複進簧彈動下所包含的大概動能,一旦被這強力圖章敲在腦門上,那他楊雙的形象,只能向天上那位有三只眼還帶條狗的本家看齊了。 清楚的感覺到92式那根獨特的回轉槍管,擰動著微微向後倒退著,于是楊雙將腦門往後仰了一點。然後就像頭球攻門一樣,一個甩頭猛的用自己的額頭撞向了槍口! 咔的一聲過後,除了楊雙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吳倩手里那把92式。事情實在太詭異了,那把92式並沒有完成回膛動作,很離奇的卡殼了! 看著吳倩手忙腳亂的狂按已經鎖死的空倉掛機,楊雙嗤之以鼻的說道“鎖死拉!92式最大的缺點不是那根裝不了消音器的回轉槍管,也不是那底氣不足的半塑料握把,而是它的雙排雙進的彈夾!這種彈夾一般是出現在槍管固定的自動武器上,可設計在手槍上就成了缺陷。手槍的雙排彈夾的裝彈口都是收成單發進出的,而92式可倒好,明明沒那麼大的肚子非要來個大開門! 再加上前後移動著鎖閉的回轉槍管,進彈坡的面積被設計的比一般手槍都小,在複進時某個點一旦槍管受到撞擊,想不卡彈都很難!當然,這也與我這陽春白雪的腦門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你這草根腦袋想做到這樣的神乎其技還有待練習。” 這何止是有待練習那麼簡單,誰會無緣無故的拿腦門朝一把把裝了子彈的92式上撞?好在楊雙專門研究過槍口下自救的課題,比如用尾指卡擊錘,輕推套筒使複進不到位,單手撥卡鐵卸槍機等等的招數,都是千錘百煉的情況下再加上對槍械極度了解才能摸索出來的。 至于用腦門撞92的槍口,不過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雖然昨天李排長手上那把92式被他胡拆了一個多小時,但也體現出楊雙對軍械的了解到了怎樣一種高深的地步。 滿屋子人包括自認國安頭號槍神的胡隊長都長大了嘴巴,他自問他本人肯定做不到這種程度,應該是從來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他不禁看了看自己手里用來頂住楊萬利腦袋的五四式,心說這可是老牌軍用手槍了,而且是最牢靠的單排彈夾,這總該沒設計缺陷了吧。 同樣吃驚的杜冷倩頹然的放棄了手中徒勞的分解動作,迷茫的看著楊雙說“看來那些資料真的不可靠,情報部那幫菜鳥都該下崗了,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楊雙很是自得的說“我啊?我是一個一心想活下去的人,而且一個人的錢達到了一定的基數,除了物質以外還能買到許多東西,比如知識,這撞槍口只是小把戲而已。我說我通英、德、日、法、西班牙等語言之外還懂猴子語,不知道你是新也是不信?” “猴子語,學來干嘛?”胡敬天有些不相信的問著。 楊雙朝他晃了晃手指頭說“沒知識啊!從老達的進化論來講,所有人類語言的初始階段,不過是各個地區的野猴子在相互亂叫而已,叫著叫著,叫多了叫熟了也就成為了某一地區的語言了。如果學好猴子語那就是掌握了人類語言的根源所在,再學其他語種跟玩似的,不過估計明說給你們這幫棒槌聽,你們也不能理解。” 杜冷倩現在感覺很無力,在她眼里,楊雙真的像一只被關在牢籠里的聰明猴子,雖然明知逃不出去,卻又到處惹是生非挑戰飼養員的耐心。 她晃了晃腦袋說“你到底要搞什麼?你究竟明不明白你現在的處境?” “我當然明白的很,我要說的是,在此等危機的情況下,站在我的對立面上的人並不止是你們。借太祖的一句名言來描述一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現在對于楊雙來說實在是輕松無比的一個時刻,還有什麼比得上讓刑訊者產生迷茫更能使犯人們感到愉悅的呢? 也不知道杜冷倩是否聽懂了,她點點頭說“我承認自審問你以來就不停的犯錯,從始至終你將我和胡隊長的情緒調動的都很好,但你不覺得這些小把戲都太過幼稚了嗎?就連你這被打開的手銬,都是我心存貓捉老鼠的態度讓你保留的,就是想看看你這只老鼠能玩出什麼新花樣來!” 楊雙笑了,這時的他還真有點陽光男孩的意思,他嘲笑著說“心態決定一切,貓捉老鼠?笑話!你養過貓沒有?貓並不是在虐待老鼠玩,而是在訓練自己的抓捕能力與反應能力,好讓下次的捕食行動更為迅捷自信心更強!這已經上升到戰略心理學的層面上了,而你竟然天真的以為這是幼稚的游戲,我不得不為你感到悲哀,也為你的教官感到痛心。” 杜冷倩的臉是鐵青色的,似乎剛被上完刑的反倒是她,她恨聲說道“即便我搞不明白貓的心理,但就憑你這慘綠少年的小身板還能翻出什麼樣的浪花來?” 楊雙眯著眼,因為他生怕眼中的喜悅之光被這個暴走臨界點的女人發現,他側著身用手指著杜冷倩,就像老師在給學生上課一樣的說“這女人很現實,提出的問題也很現實。同學們試想一下,幾乎沒有體力外加慘綠的我,在這種情況下會采取什麼樣的戰略手段?毋庸置疑,阿Q式的精神勝利法是唯一能保證自己不陷入低谷從而招供的方法。在娛己的同時又能向其他聰明人傳遞自己的想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而我現在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了。” “難道說……”杜冷倩眼神突然凝了起來,目光挪向本該趴在地上裝死狗的某金毛獅王,她驚然的發現那里並沒有人! “嘿嘿!猜對了!有獎!”楊雙淫笑著朝吳倩撲了過去,那姿勢與他昨天撲向那頭700斤山豬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