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孤兒寡母

這團流淌的黑氣,猶如遇到一陣狂風來襲,頓時被吹的七零八落.這模樣,再也不像液體了,絲絲嫋嫋的往四處飄散.

忽然六子落在地上的那兩只眼球跳起來,懸空骨碌碌的轉了幾轉,馬上哥們就看到了一張臉賽桃花的面容.一對晶瑩的黑眸中,眼波流轉,不出的迷人.我一愣,心想又受到怨念迷惑了吧?

果然,這對眼珠閃爍出狠毒的目光,讓我迎視之下,只覺寒徹心底.她嘟嘟的嘴唇,驀地張開,伸出一條足有兩尺多長的舌頭,在挺立不倒的六子腦門上,舔了一下,滴滴答答的落下一片口涎.

我的頭皮全麻了,你大爺不開花,這是一只吊死鬼吧,不然舌頭怎麼能那麼長呢?

轉瞬間,這畫面突然消失.但消失之前,這對眼珠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充滿了無比怨毒的意味.讓我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對眼珠吧嗒掉地上,黑氣散盡,洞內恢複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六子尸身還挺立在那兒如一座冰冷的雕塑,臉上血肉模糊,露出白骨.曲垣躺在尸體腳邊,此刻緊閉雙眼.

"呼……怨念被驅散了,不過真捏了把汗.萬一老不死的這盞燈是假的,我們就會全軍覆沒."死妞籲口氣.

我也奇怪,老不死的是個醫生,手上怎麼會有驅鬼辟邪的玩意?轉念一想,馬上明白過來,今天來的那個人,是不是要奪攝魄燈?這恐怕就是曲家的寶貝.

怨念散去,現在安全了,我邁步要進去把曲垣抱出來.死妞:"進去不要往前看,抱住曲垣迅速回來,記著倒退往回走,不要轉身."

我心頭一凜,按照她的,進了洞口,眼睛只盯著地上的曲垣,都不敢抬頭看一下死尸.彎腰抱住曲垣,低著頭往後倒退,迅速退出來.老不死的這時候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並且把攝魄燈給收走了.從我手上接過曲垣,伸手摸了摸脈搏,緊張的表頓時放松下來.

"這妞身上陰氣太重,一時半會醒不過來,要趕快出地道畫張淨身符,調符水給她喝."死妞道.

我于從地上收了油燈,催著老不死的趕緊走.他到底是老了,抱著孫女走了一段路,累的氣喘籲籲有點步履蹣跚,我把曲垣接過來.這條地道挺長,並且不時會看到有岔道,從洞口內冒出一股股寒冷的氣息.

走了一個多時,終于到了盡頭,不過從洞口剛踏出一只右腳,卻被老不死的在後面給扯住了.

"快回來,這是一口深井."


我勒個叉叉的,你早啊.把曲垣放在地上,探出頭拿手電照了照,外面是一口直徑大概三米的枯井,圓形井壁用青磚砌造,生滿了青苔,雖然沒水,但里面依舊挺潮濕.我們的位置大概在井的下半部,往上估計有十多米,往下距底部差不多四五米的樣子.井底微有水漬,可能存的是雨水.水漬中隱露出不少垃圾,其中一塊木頭看著像個人的形狀,讓我很好奇,那是啥玩意?

我沮喪的縮回頭,苦笑道:"難怪你孫女你帶的破路,還不是一般的破,這麼深的井,我們咋出去?"

老頭現在累的吐著舌頭,跟一只白毛老狗一樣,喘氣:"這片村子里,我有病號的電話,讓他來救我們出去."完又喘了一會兒,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現在八十多歲的老人用手機,絕對看著新鮮,居然用的還是蘋果,讓哥們更眼饞.這老頭不但前衛,還挺有錢啊.老不死的嗯嗯啊啊的了幾句,過了一大會兒,井口上出現了一大片手電光,一條繩子放落下來.我們首先綁好了曲垣吊上去,然後是老不死的,最後我被拉上井沿.

七八個男人圍著老不死爺孫倆問長問短,哥們被完全忽略,就當是空氣了.老不死的謊擔心本村某某寡婦的孩子有病,半夜過來,誰知道走到這里一不心就掉進井里了.有人問剛才看著你們不在井底啊,再這麼深的井,看著我們仨為什麼都沒啥事.老不死繼續編,下面有水,當然摔不死,因為水挺深,就爬在井壁一個凹洞里等著.

他這話還是編不圓,因為我們仨身上都沒水,雖然衣服濕透,明顯看得出是出汗所致.不過老不死的經驗老到,這片地方可能有邪祟,才讓我們仨掉井里的,還是趕快離開這兒回村吧.

大家伙一聽,都嚇得趕緊往回走,誰也不再追問了.

後來才知道,這個村因為距離這口井很近,而井里這條地道通往西山圓壺洞,不免會發生一些邪事.比如我在地下室聽到為孩子看病的女人,就是這個村的,孩子中了邪氣,已經有兩個月了.起初孩子還吃東西,無非總是夜里啼哭不睡,後來不吃不喝,就是女人的,吃一口吐兩口,半個月下來,瘦的皮包骨頭,奄奄一息.

這個村地處市郊,叫召固村.老不死的找來的病號叫董雙喜,是跟四十來歲的男人.當時患上一種怪病,四處求醫治不好,讓他給治好了.所以,董雙喜非常感激老不死的,病好四五年,每年逢年過節還給他送禮感謝.

農村現在都富裕了,家里房子蓋的也多,董雙喜給我們騰出兩間屋子休息.老不死的用針灸刺孫女人中穴,結果半天曲垣也沒醒過來.我別費力氣了,讓董雙喜去買了黃紙和毛筆,畫了兩道淨身符,先燒了一張調成符水灌曲垣喝下去.

一般老中醫是信這個的,看到我灌符水,老不死的臉上出現驚佩神色.

折騰半夜,現在都凌晨兩點了,我們都累的夠嗆,才要睡覺,誰知那個寡婦跟哪兒聽老不死的來了,抱著孩子過來敲門求醫.她本來傍晚去過一次,在他們爺孫倆勸下回村,此刻孩子突然出現了異狀,聽曲大夫來到村里,並且是幫她孩子看病的,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這會兒急著過來了.

女人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媳婦,叫孫瑞蘭,才二十三四歲,聽孩子出生不久,因為在外當建築工,從樓上掉下來摔死的.孩子如今才一歲多,又染上了邪祟,花光了積蓄,也沒看好病,現在走投無路,非常可憐.

孩子放在床上,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花布衣裳.整個身子板骨瘦如柴,全身皮膚慘白的沒有多少血色.我看著這可憐的孩子,忽然覺得有點心酸.孫瑞蘭跟我們,孩子今晚回來後,竟然反常的一聲不哭,腹鼓起來,跟里面塞了一只皮球一樣,不時的滾動.她伸手摸了一下,感覺手指被咬了一口,嚇得再不敢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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