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九章 不名困局(九)


如果說裸體上陣是暴曬形體難堪的開始,那麼一個小時後,肉體的不支則是這項訓練人們的無奈了,好像油鍋中的豬肉一般,人的肉體也是可以不斷榨出水分的,所有人的身子開始變得晶瑩而潮濕,最最原始的體魄在陽光下迅速向深黑進化。

這些人都是各部隊尖子中的尖子,一般的痛苦根本無法難倒他們,于是,平舉步槍的手臂開始抖動,一直持續到2小時後訓練結束……

徐勝文,又成了無法堅持的唯一一個隊員。

因為槍傷,他在半個小時之後就感到了吃力,手臂的抖動牽動身體的抽搐,身上的汗如泉水般直向外湧。

“你這頭豬,別再給我帶來意外!”管事毫無表情地從徐勝文面前經過,他的眼神中充滿不屑和鄙視。

而任何表情甚至動作徐勝文此刻卻也是根本無暇顧及,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兩只手上,呼氣、吸氣,他試圖以此平衡手臂槍傷部位帶來的撕扯般劇痛。

“抬高點!”管事猛地一拳砸了過來,不偏不倚,恰恰是那只受傷的臂膀,這一重擊之下徐勝文卻只是晃了一晃,因為他此刻全身的力道都集中在手臂上,管事這一拳,尚未讓他出丑。

但這一拳卻給徐勝文帶來一種鑽心的痛,他眼睛一橫注目管事,牙關也開始緊咬起來。

“想吃人嗎,來!”管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蠢豬,有點骨氣!”

徐勝文一動,幻想著將手中的東西直接扔下,然後撲向管事,但當雙目望向自己手上時,他不禁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此刻自己的手臂呈45度下垂,和平舉已經根本掛不上勾了,管事要不過問,那了。

“哼!”徐勝文猛哼一聲,倏地將手臂強勁舉起,他決定,就是手臂廢了,也絕不放下。

“開始哼哼哈哈了。蠢豬,聲音也這麼像嗎……”這一聲不滿使的本來跨出數步的管事踱了回來,眼睛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瞧著眼前的徐勝文,還不時用手中長棍劃撥著他身上地汗珠,這一切都使徐勝文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突然響起一個暴喝:“豬頭,脾氣不小嗎,還說不得了!”光光的屁股上感受到了重重一擊,那是管事那雙堅實的軍靴。

這一下徐勝文猝不及防。猛地往前栽去,因為前栽速度過快,掛在槍口附近的那塊磚毫不留情地反砸過來,徐勝文頓覺眼冒金星。

“你、出列!”管事余怒未消,唾沫星老遠地濺到了光著身子的徐勝文身上。

“聽口令,馬步站立,雙手向前平舉,好!”管事沒有顧及徐勝文的目光,到不遠處拾來兩塊磚頭,隨即重重一砸。兩塊磚頭齊齊砸向徐勝文平舉的雙手。

一陣火辣地疼痛感一閃而過,徐勝文終于忍受不住了:“為什麼打人!”

“打人,我打的是豬!不服氣嗎。劃下道來……蠢豬,每次都是你,還不信治不了!”


說話間兩塊磚頭又猛地往下砸,這回徐勝文學乖了,磚頭一到手邊,猛地避開。隨即兩手將他們抓住。

管事抽動了一下。發現磚頭被徐勝文抓得很緊。突然松開了手:“就這樣,持磚平舉2時……爭點氣。蠢豬!”

徐勝文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手臂本來就已經酸痛,此刻站成馬步手上還增加了一塊磚頭的力量,他隨即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痛苦了。

這回不需要半個小時,才10來分鍾,徐勝文就感覺到了i7烈的肌肉抽動,由于一只腳受傷不能過度用力,所有的重心全都集中到另一只腳上,他覺得那條腿仿如面對千斤重壓一般在獨力支撐著疲憊而笨拙的身體,地面地水泥地已經因為汗水濕了一片。

一個小時後,徐勝文似乎失去了知覺,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偶爾能動外,其他的都不屬于自己了。

此刻其他人的訓練已經結束,難得的10分種休息是一種福。

高甯和吳文良晃動著光光的屁股,徑直朝謝天保等人跟前走去:“求求去吧,勝文這樣下去,非得被整死!”說話的是高甯,他的身上依舊是揮之不去的汗珠,說話時還異常擔心地看著徐勝文。

“有用嗎,就沒有成功的先例,聽天由命吧!”謝天保垂下頭去,他和徐勝文雖然也曾有過一點小矛盾,但兩人既是老鄉,隨之又機緣性地成了一個連隊地戰友,那份感情關鍵的時候還是那麼地難得,他對徐勝文的擔心此刻其實不遜于任何人。

“這樣下去,真

幾個人能堅持下來!”高甯歎息一聲:“如果這真是我要重新調准自己地思維了!”

一向堅持某種信仰的高甯也開始懷疑自己了,對于這樣一個神秘而毫無人情味的地方,如果不是出發前各自部隊的鄭重叮囑,這里很多人都會產生另一種想法。

徐勝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停止了訓練,整個下午他都停留在馬步托磚的狀態中。來到這個地方,他只喝了碗肉湯,吃了幾個饅頭,而之前,已經餓了將近一星期,縱使是鐵做的人恐怕也該感到疲倦了。

“勝文,開飯了!”一種久違地聲音響起,謝天保托著個盒飯,飛一般地跑到了徐勝文跟前。

打開飯盒,有紅燒肉、有雞腿、以及各種令人嘴讒地牛肉等肉食類食物,這適合這些超負荷運動人們。

“天保,你吃了嗎!”徐勝文感激似地下床,他感慨在這種地方能遇到這樣幾個老朋友。

“不好意思,我得碰碰運氣!”謝天保說完,飛也似地往回趕,因為晚餐和早餐一樣,去晚了地人是沒有機會的。

作為在這個地方吃地第一個正餐,徐勝文並不知道那麼多規矩,他只被人告訴早餐要搶,卻並不知道晚餐也是一樣的,謝天保這碗飯給了他就必須餓肚子,因為,他不可能搶到第二碗。




徐勝文太餓了,一大盒飯在狼吞虎咽中吃完,等到謝天保兩手空空回來時,他已經感受到了因為能量被補充體力的逐步恢複。

“怎麼樣,味道還好嗎?”謝天保一見徐勝文,那種沮喪的神情卻隨之改變了,換之是一種關切。

“還可以,不過,餓了這麼久,總感覺這肚子還是空空的!”徐勝文在戰友的面前不願說假話,謝天保聽了一楞,突然頗為神秘道:“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晚上體能訓練後,咱去弄點吃的?”

“好啊,可是,哪里有呢?”

“我也不清楚,萬事開頭難嗎……我們過來的時候,那個死亡林不是很多鳥語蟲鳴嗎,我看如果到那里,別的不敢說,蟲子啊,蛇啊,什麼的肯定可以抓到不少!”

“那東西能吃嗎……再說了,那里那麼危險!”徐勝文有點擔心地道:“忍一忍吧,我想,會慢慢好起來的!”

“不、每天的訓練量那麼大,如果不迅速補充體力,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我們算是挺過來了,可你,餓了一周,又那麼多地方受傷,你能堅持下去嗎,看看今天……”謝天保說到這里有點激動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作為一個軍人,如果連基本的野戰生存能力也沒有,餓死了也只會惹人笑話,你傷重……可以不出去,可我,肯定要去一趟……”謝天保說到這里停了片刻:“萬一出了事,你當作不知道吧,要不會連累你的!”

徐勝文默然,他知道謝天保是言出必行的,他說的沒錯,人是鐵飯是鋼,每天這樣超負荷的訓練,身體如果跟不上去,那是准被淘汰的,突然猛地一拍桌子:“豁出去了,生死與共,一塊干吧!”

“你……想好了嗎?好吧,現在就商量一下行動計劃!”謝天保攤開地圖,原來他早就做好了准備。

“這張圖是5他們留給我的,他們在這呆了一個多月,對這里很熟!”謝天保解釋道。

“5?”說起5號,徐勝文想起那里中了網套的人,即熟,也還不一樣中了陷阱!

“5曾經被掛在樹上一天一夜的!”徐勝文提醒道。

“那也阻止不了我的決心,有危險沒錯,可是肚子告訴我,這個事,值!”謝天保笑著,從那笑意里,徐勝文慢慢感受到了一種信心。

傍晚是8米障礙訓練,其後依次是是五公里,俯臥撐等,謝天保的“計劃”,就著眼在5里上。

晚上7點,死亡林開始進入甯靜,一些蟲鳥已經活躍起來,作為必經的一公里路程,所有的隊員都保持著高度警惕,穿越林子時不僅速度變慢了,整個人的五官也充分調動起來,以發現一切可能出現的危險,他們一般走老路——以前跑過的路線。

突然一道人影一閃,接著又是一道,趁管事尚未跟上的時刻,徐勝文和謝天保先後閃入了一旁,隨即向前摸索著前進。

這絕對是危險的一步,因為這個死亡林猶如古代的八卦迷陣,失之毫厘便謬以千里,會發生各種不測的事情,何況這樣故意犯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