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當掉

"別看我只是一只狼,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天空因為我變得更藍,白云因為我變得柔軟……"

"別看我只是一只狼,狼兒的聰明難以想象,天再高心一樣奔放,每天都追趕太陽,每天都追趕太陽!太陽!"

滿是稚氣而有朝氣蓬勃的歡快歌聲從巷子里傳了出來,隨即而來的是馬車車軸的轱轆聲,駕車的娃娃,粉雕玉琢的臉上盡是歡喜之色,正高聲歌唱著,能會歌詞里的羊改為狼的,除了夜寶還會是誰?

他都忘記了什麼時候學會這首兒歌的,反正開心的時候就會唱個不停.

車內,那任范被捆得嚴嚴實實的,腦袋還套上了個土黃色的麻布袋,至今昏迷不醒.

"夜兒,那是什麼地方,可信嗎?"慕容薇掀起車簾來,低聲問道.

夜寶的歌聲戛然而止,道:"放心,這地方的人,保准連宮里頭的妃子王子都敢收!"

"究竟什麼地方,別賣關子了,咱們還有要事要辦,可別被這事給拖了時間!"慕容薇認真道.

"哎呀,媽咪,你就放心吧,那是一家當鋪,內行人都聽聞過,只在軒轅帝都,和各個屬國的王城才有店鋪,以典當的方式把奴隸當了,相當于就賣了,只要是奴隸,他們從來不會問來曆的."夜寶著,掏出了一個大耳環來,遞給慕容薇.

慕容薇怔了,隨即破口大罵,"臭子,你連販賣人口的買賣也做,老娘我平時怎麼教你的,你還要不要人品?"

"不要侮辱的我人品,這個是剛剛從他身上摸來的,還給他而已,媽咪,咱們有人品的人遇到沒人品的人,還講什麼人品呢?他們又不懂!"夜寶得一本正經,猛地拽緊了缰繩,又個急刹車,隨即又拐彎進了一條只容得下一輛馬車進的巷子.

並沒有走多遠便緩緩地停了下來.

車內,慕容薇拿著那耳環,不知所措,她可從來沒有干過這事……打耳洞!

夜寶探了進來,變戲法一般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銀針,取下一旁吊掛著的油燈,將那銀針尖端放在火上燒,這一系列動作,有多利索就有多利索,慕容薇詭異地看著他,臉色越發的難看.

"媽咪,快點,把她左邊耳朵戳了."夜寶認真道,那黑白分明的雙眸專注在火焰上的銀針上.

"夜兒,你老實話,做過人口販賣的事嗎?"慕容薇認真了起來,淡淡問道,她對兒子很放縱,但是有些原則上的問題,絕對不允許他犯.

夜寶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慕容薇,道:"頭一回,真的."

"這些東西,誰交你的?"慕容薇又問道.

"看他們做過,我沒敢插手壞人好事,但是他們把人賣了,我又偷偷去贖回來了."夜寶得認真,又道:"但是,媽咪,這家伙我是賣定了!"

"廢話,當然要賣!"慕容薇白了他一眼,終于收起了那一臉嚴肅.

夜寶大喜,燒了那銀針頭,讓慕容薇拉好任范的耳垂,就這麼彤彤的一針,毫不留地刺了下去,他的手法還不賴,一針就穿過.

任范那清俊的臉上有些蒼白之色,安安靜靜的,一絲動靜都沒有.

"臭子技術不錯嘛!"慕容薇笑著,將那大耳環扣了上去,從這一刻起,天下最大的奴隸販賣商就這麼淪為了奴隸.

而就在這時候,車外頭傳來了一個老漢的聲音,"車里的客官,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就一件貨."夜寶連忙回答道,利索地將麻布袋套住任范腦袋.


母子倆扛著任范下車的時候,見一個青色大褂老漢就站在當鋪前,笑呵呵地看著他們.

慕容薇打量了這當鋪一眼,心下狐疑著,這當鋪並不大,同一般的當鋪一樣,門前掛著一個大"當"字,門前卻沒有任何招牌,門內是高高在上的柵欄窗口,坐著一個年輕的朝奉(當鋪里鑒定寶物的人稱為"朝奉"),

老者看了那被捆綁的任范一眼,笑了笑,也沒多什麼,便將慕容薇他們往屋內引.

一進屋,大門便被關上了,慕容薇頓時警覺,夜卻是扯了扯她的衣,示意她放松.

側門里走出了兩個厮,抬著個大竹坯子,放在窗口前,而年輕的朝奉開了門出來,慕容薇正要把人放下,夜寶卻攔住了,笑嘻嘻地對那老者道,"掌櫃的,這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到內堂去鑒可好?"

"呵呵,奴隸罷了,還能是什麼不一般的人呢?"老者笑著道,慈愛地揉了揉夜寶的腦袋,又道:"你這鬼,多大了呀,這麼鬼精靈,還知道有內堂?"

"爺我十歲啦,掌櫃的,這奴隸也有不一般,前陣子軒轅不是收了個流沙國的大臣嗎?"夜寶低聲,笑得可賊了.

慕容薇又一次蹙起眉頭,頓時覺得自己好失敗,兒子居然瞞著了她這麼多事,改日一定好好審問審問.

夜寶這一,老掌櫃聽出了門道來,笑了笑,道:"今兒個還真碰巧,我們大朝奉就在內堂,是不是好東西,給他瞧瞧去唄."

罷,親自將慕容薇他們往內堂引,慕容薇扛著任范,只覺得這家伙太輕了,腰纏萬貫竟是這麼清瘦,都有些營養不良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了價格.

入了側門,眼前再沒有什麼屋舍,而是一個很大的後院,後院里只有一個荷花塘,塘里一座同水面幾乎持平的亭子,很是寬敞明亮.

夜寶和老掌櫃走在前面,慕容薇扛著任范在後頭跟著.

他們站在池邊,等船夫把竹筏撐過來,亭子里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應該是老掌櫃口中的大朝奉,正圍著亭中央的東西轉悠,另一個是個白衣男子,身姿修長,憑欄而坐,手中端著青瓷茶盞,一雙深邃的黑眸斂盡了所有從容,單單這個低頭的側臉,便足以令天下女子為之傾倒.

慕容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雖然竇未開,可是她兒子都生了,媚殺無數,早就過了竇初開和花癡並存的年紀,可是單單這麼遠遠地一抹白,就讓她移不開眼了,她甚至都還沒有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樣呢.

或許,有些人就天生有如此魔力吧,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究竟是什麼人?

船夫已經到了面前,笑呵呵道:"掌櫃的,大朝奉正在會客呢,你們到竹筏上來坐,稍等片刻."

老掌櫃笑了笑,對夜寶和慕容薇道:"請吧."

"掌櫃的,那白衣男子是什麼人?"夜寶低聲問道,一樣是好奇著,他雖然涉世不深,但一看那男子便知定是人中龍鳳了.

"老夫也不曉得,頭一回來,呵呵,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訴你們,就像告訴別人,你們是什麼人一樣."老掌櫃笑著道.

夜寶對男人的興趣明顯不如對金子的大,也沒多問,低聲同老掌櫃商量起價格,竹筏很窄,慕容薇無奈只得抱著任范坐著,手臂撐在他胸膛上,支著下頜,認真地看著亭中的動靜,這時候才看得清楚,亭子里放著的是一套茶具,這當鋪不是專門收奴隸嗎?怎麼也收起了茶具來?

也沒等多久,那黑衣大朝奉便沖著船夫招手了,而白衣男子這才緩緩走了出來.

竹筏緩緩而靠近,慕容薇漸漸看清楚了那男子的臉,她並不知道自己會在今日,會在這種況下看到這個男人,不過只第一眼而已,她便永遠都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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