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入宮

帶著相府標志的簡樸馬車緩緩朝王宮方向行駛而去……

車內,甯然手捧一本厚厚的書卷,正專心致志地看著,一路上並沒有多什麼.

慕容薇也沒有多問,從跟他上馬車到現在,一直看著窗外,沿著朝奉街直走,偶爾還能看到幾處百姓聚集圍觀王榜的場面,而當她看到慕容將軍府的正大門時候,心里猶如翻到了五味瓶,夜寶這個時候應該在慕容府的後院等她了吧.

有什麼辦法才能讓夜寶知道她被甯然逮著入宮了呢?

再三考慮,還是先開了口,笑著道:"甯相,我都上了你的車了,是不是滿城的王榜也該撤了呢?"

"王上自有主張."甯然淡淡道,並沒有慕容薇意料中的憤怒,仇視,這個人似乎就是天生的沒脾氣.

"甯相,你剛剛的,進宮的話,或許還有轉機,能不能得明白些,民女私自出逃,失信于你,自知罪該萬死,可是民女下有,上有老,還望甯相網開一面,在王上面前為民女求求."慕容薇一臉可憐兮兮地道.

甯然這才放下書卷,還是那淡淡的語氣,道:"慕容夫人,李嬸已經全都了,我也不知道一會兒見著王上,他會問你什麼,不過我勸你一句,實話實話,否則欺君之罪可比你這失信于本相的罪過還要重一百倍."

慕容薇心下一咯噔,忍不住暗罵夜寶,她不惜血本買下的四個奴隸就是為了看著李嬸的,他到好,剛出門就把那奴隸全賣了.

"相爺,民女就單單失信于你這條罪過?"慕容薇怯怯地問道.

"目前是."甯然還是溫和的語氣,甚至有些凝重,罷,又低頭徑自看書了.

慕容薇心里卻是鹿亂撞,他方才語氣,白無殤的做法,整件事都透出了詭異的氣息,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很快,馬車過了宮門,緩緩地在朝奉殿前面停了下來,甯然的馬車最遠只可以到這里.

殷勤的太監隨即來攙扶,慕容薇完全不似一個罪人,也享受了一把把奴才踩腳下下車的待遇.

"相爺,王上等很久了."太監的語氣有些沉,邊打量著慕容薇.

"德妃回府了嗎?甯然問道.

"沒呢,德妃在禦花園的湖心築住了下來,慕容將軍和夫人都陪著,王上了,讓你速速進宮把事辦妥了,他得伺候著德妃呢."太監道.

一直低著頭的慕容薇心下頓驚,不過是軒轅王爺的一個側妃,居然讓瀚國王上用上了"伺候"二字,可見瀚國對軒轅的畏懼,亦可見這齊王側妃地位之高,慕容薇禁不住去想,如果是齊王的正妃呢?

"嗯."甯然沒再多話,便往前走.

"等等,相爺,這女子是?"太監卻追了上來,恭敬地問道,一來甯相身旁可從來見不著女人的,二來,在朝奉殿也不是隨便能帶人進去的.

"王上要見人,沒你的事了,同德妃打個招呼,本相一會過去問安."甯然淡淡道.

"是."太監又是打量了慕容薇一眼,這才退下去.

"相爺,這件事貌似蠻隱秘的哈."慕容薇賠笑著開了口,試探道.

"目前只有你,我,無殤大人,還有你兒子知曉,你隱秘不?"甯然問道.


"李嬸呢?"慕容薇的聲音越怯了.

甯然卻沒有回答他,大步邁入那高高的門檻,慕容薇低著頭,跟了進去,才進門沒幾步,身後的大門便被重重關上了,而兩篇的窗戶早已關緊,大殿里燃著一整排油燈,殿上兩個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長老長,慕容薇跟著甯然止步,踩在其中一個身影上.

"大膽!"突然,一聲帶著驚恐的怒斥劈頭傳來.

慕容薇猛地抬頭,只見主座上坐著的是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一身明黃便裝,最有特色的便是那一雙到幾乎可以有鼠眼來形容的眼睛,這位應該是瀚國的王上龍嘯了吧,雖然一點兒帝王的氣質都沒有.

而他身旁,白無殤倒是低調,一身月牙白的長衫,手中一把紙扇,隨意地扇著.

人,似乎總要對比才顯價值的,這麼一對比起來,慕容薇頓時覺得白無殤簡直好看到了極點,而此時,腦海里卻不自覺掠過了那個清冷的背影,再好看,也不如那白衣男子的一分一毫吧.

只見王上連連後退,一臉的惶恐而憤怒,又一次怒吼,"大膽,還不退下去!"

慕容薇被吼得莫名其妙,只得遵命後退.

"影子被踩會折壽的,王上深信不疑."甯然很好心,將慕容薇拉了過去,低聲道.

而白無殤至始至終玩味地看著她,站在王上身旁,不動聲色.

慕容薇這才知曉緣由,立馬離地上所有的影子遠遠的,欠身道:"草民初次進宮,不懂規矩,還望王上恕罪."

"你就是保安堂的慕容薇大夫?"龍嘯挑眉問道.

"正是民女."慕容薇如實回答.

"你兒子呢?"龍嘯又問道.

"兒跟民女在途中失散已久,民女也在找他呢."慕容薇連忙答道.

"把面具摘下來,寡人瞧瞧."龍嘯又道.

"民女臉上傷疤丑得嚇人,還是別驚了王上是好."慕容薇連忙答道.

"寡人沒要看你,寡人喜歡那面具,摘下來寡人瞧瞧,無殤,你過去,快點!"龍嘯的聲音沉了,滿滿的不耐煩.

慕容薇心下一咯,屈辱感頓時湧上心頭,卻只能看著白無殤步步朝她走來,無能為力.

甯然就這麼遠遠地站著,沒話,大殿里安靜到了極點,一旁幾個太監扛了帷幕正要遮擋王上的視線.

"免了免了,薇薇,你背過身去吧."白無殤笑著揮了揮手讓太監們退下,這個家伙,居然還在笑,似乎無時無刻都笑得很燦爛,很久很久之後,慕容薇才知道,他笑得最燦爛的時候,往往是他最怒的時候.

慕容薇看著他撩袍步步走下來,卻突然地任性不動了,仿佛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可以容她使性子的人,她就想這麼站著,看他能把她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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