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又見李樹林

和李二丫打過招呼後,柳東升第二天還真到學校給張毅城請假了,理由是"這孩子訓練的一只鷂子對破案有重要意義".一時間,消息在學校老師間算是傳開了,甚至還真有幾個好熱鬧的老師一時興起也養起了鷂子,只不過養了就後悔了……

劉常有家隔壁,張毅城和柳東升進了屋子.

"當時尸體就在這里……"柳東升指著兩個躺櫃之間的一個空缺位置,"箱子已經被抬回局里檢查了,似乎沒什麼特別……"

"哦……尸體里有東西嗎?"張毅城問道.

"沒有……"柳東升道,"根據上次的經驗,法醫把尸體身上所有不容易注意的地方都檢查了,不光是肛門,還有鼻腔,耳腔和咽喉,沒有任何發現……"

"哦……"張毅城在屋子里轉了一圈,走馬觀花的四處瞅了瞅(畢竟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不上課啊,趕緊把柳東升打發了趕緊回家玩游戲啊),"好像沒什麼問題,柳叔叔,這個人好像沒下什麼道道……"

"沒下道道?那他們把尸體弄到這來干嘛?向我們示威?"柳東升一皺眉,心想莫非真的只是為了嚇唬嚇唬劉常有,讓其守口如瓶?沒道理啊,憑那些人的手腕,想嚇唬劉常有那號人難道還用兩具尸體?光殺亮子一個難道還不夠?

"不好說……"張毅城撲啦一下放了手中的鷂子,只見鷂子圍著房間飛了幾圈,落在了窗台上,嘎的叫了一下.

"這……?"張毅城走到窗台前,在牆上仔細找了找,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大驚小怪……"張毅城一把又將鷂子抓了回來.

"怎麼回事?"柳東升也走到了窗台前.

"好像窗台上有問題,但好像又沒問題,很少看它這麼叫……"張毅城道.

"我看看……"柳東升蹲下身子,仔細檢查牆面,只見雪白的牆面平整異常,沒有任何東西,"怪了……"柳東升就是這毛病,越是正常得過份的東西,就越覺得有問題,跟三國里的司馬懿一個毛病,此刻這個牆面白得離譜,顯然像是不久前新刷的漿,也讓其起了疑心(發現陳俊生尸體的時候由于事發突然,現場混亂,柳東升並沒注意這點),"毅城,你看這牆……怎麼這麼白?"

"哎……?"張毅城差點暈倒,人家牆白也犯法啊?

"不……毅城,你聽我說,院門的鎖已經鏽死了,至少半年沒打開過,根據這里的陳設,我推測這個房子的唯一用途就是被犯罪分子用來藏匿髒物!難道藏髒物,有必要粉刷牆壁嗎?"柳東升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了手絹,到院子里打開水龍頭蘸了點水,進屋就開始擦牆,手絹上膩的塗料多了,就再去外面沖一沖,三四次折騰下來,窗台下牆壁上雪白的塗料硬是被擦掉了臉盆大一大片,塗料下的白灰露了出來.

"毅城,你看這里……"柳東升指著白灰上的幾絲稍微深一點的痕跡道,"這里本是有裂紋的,但被膩子膩上了……看來窗台下面果然有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張毅城並不懂柳東升到底發現了什麼,但出于禮貌,還是象征性的裝作大徹大悟狀態.

掏出鑰匙,柳東升輕輕的刮了一下用膩子膩上的裂縫,"毅城,你看,這里有裂縫,這里沒有……這說明什麼?"

"可能……這塊的白灰質量不如旁邊的……?"張毅城也覺得眼下商品質量問題比較讓人擔憂,自己這老丈杆子身為人民警察,調查案件之余可能也比較關心假冒偽劣產品的事……


"錯……有裂紋的白灰是後貼上去的……"柳東升道(其實稍微有點物理常識的人便不難理解,如果在一片已經干透的白灰中間挖個窟窿,再用濕的白灰漿貼上去,肯定會起裂紋,因為新舊白灰的干濕程度不一樣,受熱脹冷縮原理影響,開裂是難免的,不僅是白灰,水泥也有同樣現象),"真狡猾啊……竟然還用膩子膩上了……"

到院子四處找了找,柳東升就地取材,揀了半塊磚頭,直接用辦公室鑰匙當鑿子就鑿上了,不一會,白灰被鑿掉了一大片,只見一個形狀不是很規則的小玉片從白灰內部露了出來."果然有東西……"柳東升從白灰中摳出了玉片,用指甲摳了摳粘在表面的白灰,"毅城,你看這個……"

張毅城接過玉片,迎著太陽光仔細的看了看,只見玉片上橫著刻了一排東西,仿佛是文字或符號,周圍還有一圈花紋,但刻得實在是太小了,看不大清,"應該……就是這個……"張毅城道,"這就對了,理論上講……對面的牆上應該也有……"

聽張毅城這麼一說,柳東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抄起磚頭到對面的牆上又是一通砸,但直到把鑰匙都砸彎了,整個窗台下的白灰差不多都被砸掉了也沒砸出什麼東西來,"他媽的……藏得還真隱蔽啊……回頭找個工人,他媽的把這房子拆了我就不信找不到!"柳東升砸得手指發麻,胳膊都木了,氣得一個勁的罵街,"對了,毅城,照你的分析,這東西應該是干什麼用的?莫非……那陳俊生到了半夜也會複活?"

"不清楚……上次從那個尸體屁股里弄出來的東西千萬不要扔……等我爸回來讓他看看吧……這個東西也留著……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行……!"柳東升擦了把汗,"毅城,今天謝謝你!先送你回去吧!這個房子我會找人來處理!"……

帶著張毅城吃了飯後,柳東升把張毅城送回了家(本來柳東升想將張毅城送回學校,但其一再借口要"研究研究",非回家不可,柳東升無奈,只能送他回家),此時才中午一點左右,李二丫去上班了家里沒人啊,張毅城可算是如魚得水了,可算把那個"大鬼"過去了……

回到局里後,柳東升剛想去找後勤的李師傅幫自己再配把鑰匙,忽然二嘎又滿頭大汗的跑過來了,"柳……柳隊……找你一上午了,你干嘛去啦?"

"我干嘛還得通知你啊……?"柳東升一撇嘴,"看你的警服穿的,把領子弄好了!跟個逃兵似的!"

"哎……柳隊,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二嘎瞪著眼,好像挺高興似的.

"少跟我臭屁!"柳東升一瞪眼,"好消息是什麼?"

"那輛白色拉達,河北那邊查到啦!"二嘎道,"3打頭0結尾的白拉達,全河北一共有三輛,根據咱們提供的案情介紹,那邊鎖定了其中的一輛,並對車主進行了走訪!"

"哦?"柳東升也挺高興,河北的同志工作效率挺高啊,"那邊怎麼說?"

"這輛車注冊地是河北省黃驊縣,車主叫李樹林,天津小站人,上午我給咸水沽分局打過電話確認過這件事,發現確有其人,文革中期曾因流氓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後來因為表現良好,曾先後減刑三年,前幾年剛放出來,出獄後,此人也不知道哪來的錢,在河北岐口村蓋了房子,還承包了三艘漁船做水產生意,干得還不錯,據周圍村民反映,此人很怪,平時從來也不和別人交往,總有一些神頭鬼臉的外鄉人找他,河北警方覺得此人比較可疑."

"好!干得好!"柳東升一聽岐口,心里可有譜了,那可是臨海漁村啊,出海走私簡直就是得天獨厚啊,"別跟我說周圍村民的反應,那個李樹林本人,河北的同志審出什麼沒有……?"

"呃……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壞消息……"二嘎抿了抿嘴,一副理虧樣,"李樹林他……他……"

"怎麼了?不承認?"柳東升皺眉道.


"李樹林已經外逃了……"二嘎一翻白眼無奈道.

"啊!?什麼時候的事!?"柳東升這個郁悶啊,這幫人簡直太狡猾了,為什麼公安局每次行動都晚一步啊……

"不知道,根據周圍村民反映,半個月前就已經看不見他了……"二嘎道.

"他媽的……真是狡猾……"柳東升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還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少廢話,快說!"柳東升沒好氣的點上一根煙.

"美國進口的電台馬上到位,你再外出,哪怕到河北,都能跟家里(指局里)聯系上啦……!"二嘎道,"聽說叫什麼……摩托什麼的……"

"哦……什麼摩托?到底是電台還是摩托?"柳東升也納悶了,自己是刑警又不是交警,怎麼局里想起給自己配摩托來了?

"不……不……"二嘎道,"那個電台的商標,叫什麼摩托牌,貴著吶,以前咱用的電台質量不好,總耽誤事,這次局里是豁血本了……器材都搬到後勤了,明天市局來人給裝……你可以先去瞅一眼……"

"瞅它干嘛?對了,亮子那個蹲監獄的爹,查得怎麼樣了?"柳東升問道.

"監獄的同志已經替咱審過一輪了……但啥都審不出來……他一口咬定進去後就再沒跟家里人聯系過……連離婚協議都是由獄警交給他的……監獄那邊也說確實沒人探過監,還說咱要不死心可以自己去審……"

"哦……他兒子死的事跟他說了麼?"柳東升道.

"說啦!無動于衷啊他!沒見過這樣當爹的……"二嘎無奈道……

"他媽的……這幫王八蛋……"柳東升深吸了一口氣,"這樣……你給我發個協查通告,全國范圍給我逮這個李樹林!這個人是關鍵!我下午去趟監獄……我自己坐車去!我的車你想辦法找人,下午就把電台給我裝上,明天我親自去河北!"

"是……!"二嘎立正敬禮.

【注釋】岐口:岐口村隸屬河北省黃驊縣(今河北省黃驊市)管理,緊臨天津市大港油田,是一個臨海漁村,以漁業與養殖業出名,這里的漁民都是出海打魚的,只要是產于岐口的海鮮,基本上都能保證是百分之百的純天然海味.這一帶的近海都是"泥灘",礦物質與微生物異常豐富,所以相比起產于"沙灘"的海鮮,這里產的海鮮營養更豐富,味道也更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