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濟北雙塔陣

"沒事了……沒事了……"發狂的鷂子被張毅城捏在手里好一陣安撫,可算是安靜下來了.

就在這時,忽然從內院傳來一陣草響,"什麼人!?"小朱喊得都跑調了,第一反應就是從把手槍抽了出來,一個箭步躥到了大殿里,張國忠緊隨其後,"張大哥,你聽見什麼聲音沒有……?"小朱聲音似乎有點顫抖,畢竟是年輕經驗少,這種情況若換作柳東升是絕不會著急的.

"我聽見了,"張國忠也把巨闕劍抽了出來,"但我覺得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那是什麼?"小朱警惕的看著四周,"動物?"

"不知道……"張國忠自己也納悶,這種陰氣縱橫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動物?況且還是在"鬧子"的時候?"小朱啊,你看著點毅城,我進去看看……"

"好……那你多加小心……"小朱回頭看了一眼張國忠,下巴差點砸到腳面上,"張大哥,咱沒必要拿那個吧?"雖說氣氛詭異,但小朱還是差點笑出聲來,自從接張國忠來山東的時候,小朱就納悶這位張大哥為什麼要背這麼大一個包,又不是去行軍,背這麼大的包干嘛?此刻一看張國忠的家伙式才明白,感情是裝管制刀具的……

"張大哥,就算治安不好,也沒亂到隨身帶寶劍的地步吧?"小朱哭笑不得,從小到大,拿寶劍的人見過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海河邊練太極劍的老大爺,怎麼還真有隨身帶寶劍防身的?

"這個不是對付人用的……!"張國忠可沒心思跟小朱打哈哈,掏出了手電筒,單手舉劍一步邁進了內院的蒿草叢.

內院大概有幾百平米大小,要說也怪,剛才在大殿的時候,聽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明明在左邊,而等張國忠小心翼翼的走到內院左側的時候,大殿右邊的蒿草叢又發出了一樣的聲響,且發出聲響的位置好像在慢慢變化,這次張國忠可是聽清了,這是蛇在地上爬行所發出來的聲音,"難道他來了……?"張國忠趕忙想跑回大殿,但自己剛一回頭,只見一條三四尺長的大白蛇正沖著自己吐信子."啊!"張國忠差點喊出聲來,唰的一下把巨闕劍橫在了胸前,但眼下這條大白蛇好像並不害怕張國忠手里這家伙,看張國忠舉劍非但不後退,反而略帶挑釁的沖著張國忠爬了過來,借著月光,只見蛇身上明晃晃釘著一排銀釘,很顯然,這條大白蛇,就是前幾天被釘在雙乳山石柱子里的那條大得離譜的虯褫.

"怎麼跑這來了……?"對于這麼大的虯褫,張國忠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舉著劍一步步的後退,此刻張國忠最怕的就是小朱或張毅城腦袋發熱擅自跟過來,尤其是張毅城,不定會使出什麼歪門方法,萬一把這東西激怒了給誰一口可就要命了……

一步,兩步,三步……就在張國忠邊後退邊琢磨對策的時候,忽然聽見前院那邊傳來了"哇"的一聲大喊,聲音是張毅城發出來的,隱隱約約還帶著點兒哭腔,"毅城!!"一聽兒子大喊,張國忠也顧不得琢磨了,橫揮一劍直砍虯褫的腦袋,沒想到這虯褫一不攻擊二不躲閃,就在張國忠這一劍距離其"脖子"還有二尺不到距離的時候,忽然發出了"嘶"的一聲,與此同時,張國忠好像聽見身後有人大喊了一聲"住手!!"聲音極其的耳熟.

"誰!?"張國忠下意識的收回了巨闕,猛的一回頭,只見師傅馬真人笑呵呵的站在自己身後,"好你個小兔崽子……連我都不認識了……?"

"師傅!?"張國忠下意識的放下了劍,"您……"剛想下跪,張國忠忽然反應過來了,"他娘的,師傅死了二十多年了,怎麼可能跑這來……他娘的敢騙我……"張國忠舉起劍猛的回頭尋找剛才那條超大號的虯褫,卻發現自己面前只有蒿草,那條大蛇早已不知去向,沒有聲音,沒有痕跡,再回過頭,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馬真人,四下瞬時間又恢複了死一樣的甯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毅城……!"張國忠也顧不得找蛇了,直接從大殿旁邊的草叢中躥到了前院,發現張毅城正跪在地上呼呼的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小朱則趴在了張毅城的前邊,而先前牆角擺丹台的地方此刻已經是空空如也.

"沒事吧……"張國忠躥到了張毅城跟前,前胸後背的摸了個遍,還好沒受傷.

"小朱……!小朱……!"一看兒子沒事,張國忠轉身去扶趴在地上的小朱,這一扶不要緊,只感覺濕乎乎的弄了一手,等把小朱翻過來仔細一看,原來滿嘴都是白沫,拿出手電一照,才發現小朱不止是嘴上有白沫,背後還插著幾支金燦燦的行針.

"五雷金針……?"張國忠不由得一愣,這可是茅山術里成本最高的招啊,是專門對付冤孽沖身用的,人有七脈,分別是"心陽脈,惠頂脈,丹田脈,足陽脈,衍首脈,土門脈,定通脈",其中惠頂脈和足陽脈是陽氣循環的起點和終點,五雷金針的原理是用五支鍍金的行針插入除"惠頂,足陽"二脈之外的五脈,金器不走陰陽,在眾多金屬中,要數黃金的"阻隔陰陽"性能最好,這五只金針插入五脈後,可將侵入氣脈的陰氣從"惠頂","足陽"這兩個沒紮針的脈路逼出去,之後這五根金針也便廢了,也就是說這種鍍金的針完全就是一次性的.雖說據記載,五雷金針對于根除沖體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的"病例"效果非常不錯且立竿見影,但因為成本太高,所以自古以來都是誇的多用的少,沒想到這次竟然會被用到小朱身上,看來那哥們還不算壞得太徹底,偶爾做一次好事還挺下本錢……

扒開小朱的眼皮,用手電筒照了照瞳孔,張國忠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沒什麼危險!快!把你朱叔叔扶出去,別在這里呆著了!我去追!"說罷,張國忠起身就要追,卻被張毅城一把抓住了,"爸,聽我的,你鐵定追不上他,況且……況且……"張毅城深呼了口氣定了定神,"那人剛才救了我一命……"

"他……?救你?"張國忠也懶得再想了,一把扯開了張毅城的手,"快,把他扶出去!"說罷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出了院.

院外,呼呼的熱風吹得不遠處的玉米地沙沙作響,用手電筒往四外照了照,根本就沒有人影,"跑得真快……"張國忠歎了口氣.

"爸,剛才那人讓我轉告你一句話……"這時張毅城已經架著小朱從廟門里出來了.

"他說什麼?"張國忠問道.


"少管閑事……"張毅城把嘴貼近了張國忠的耳朵,"剛才我想把鷂子換個地方拴,正在解繩子,忽然隱隱約約聽見有人笑,像是男的,也像是女的,但更像是二重唱!我聽著也挺害怕,就把鷂子放下了,想從包里掏點東西出來以防萬一,這時候,小朱叔叔忽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我背後來了,周圍那麼多亂草,他走過來我楞是一點都沒聽見……"

"然後呢?"張國忠一皺眉.

"不知道他怎麼了,但我看他的眼神不對勁,"張毅城道,"當時我都快嚇死了……"

"再然後?"張國忠按著小朱的人中,感覺氣息越來越強,應該快醒過來了.

"再然後朱叔叔就趴下啦,他後邊站的就是那天那個人,不過今天沒穿黑衣服,穿了一身有點發紫的衣服……也好像是藍色,但當時就點月光,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色,有點像是……一種制服……還戴了個帽子……"張毅城道,"當時我覺得沒什麼,但朱叔叔趴下的時候我無意中看了一眼他的手指頭,差點嚇死我,你看……"說著,張毅城舉起了小朱的一只手,"哎,奇怪,什麼時候變回來了?剛才他指甲都是黑的……!"

"制服?行了,我知道了,看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樣了麼?"張國忠道.

"沒看清楚,他不但戴了個帽子,還戴了個墨鏡……特別大,跟邁克爾-傑克遜戴的那個差不多……"張毅城一聳肩,"大半夜的,咱們打手電都看不清,他還帶墨鏡,爸,你說這人是不是真是精神有問題啊?"

"精神有問題?"張國忠只能苦笑,天底下哪有這麼厲害的神經病?

"爸,我發現一個秘密!"張毅城把嘴湊到了張國忠耳根子邊上,"朱叔叔好像不是處男了……前幾年他還是處男,柳叔叔家出事那陣子我還用他的血布過陣,但現在肯定不是了,否則你說那東西,怎麼沖他不沖我啊……"

"不許胡說八道!!"聽兒子這麼一說,張國忠眼珠子都瞪出血絲了,"那叫童子!!童子聽見沒有!?什麼處男不處男的?從哪學來的詞兒啊這都……"

大概又過了十分鍾,小朱可算醒過來了,對于剛才發生的事竟然一無所知,只是說眼前一黑,再醒過來已經到了張國忠懷里了.聽說人已經跑了的消息後,小朱竟然晃悠著站了起來,抽出手槍就要往玉米地里追,只不過被張國忠攔住了,走路都打晃還追人吶?再者說,這黑燈瞎火的,一望無際的玉米地里上哪追去?

丹台被人從眼皮子底下弄走了,眼下再在這里耗下去也沒有意義了,三個人只能順著路往"團結村"的方向走,剛走沒多遠,便看見對面兩束明亮的車燈由遠而近."可算有車了……這個倒黴地方……"小朱拍了拍褲子,橫在土路中間開始揮手,等車開近了,三人才發現,來的原來是輛大發車,看牌照應該是公安局的警用車,但沒裝警燈,車身也沒噴漆.

"怎麼樣?人抓住沒有?"警車停在了小朱跟前,柳東生從副駕位開門下車,滿臉堆笑,王友善則從後座開門下車.

"早跑啦!你們再晚來會兒人家都到國外啦!"小朱摔摔打打的一百個沒好氣,"這個點才過來,虧你們還記得有我這麼個人!"

"跑了?"一聽人跑了,柳東升臉色立即變了,"往哪跑的?"

"喏,這一片……"小朱以自己為中心,回身用胳膊比劃了一個一百二十度角,"找去吧!"

"對了,柳大哥,我兒子看見了,那個人穿著藍色或紫色的衣服,像是制服,還戴了帽子……"張國忠也一個勁的提供情報.

"行了明白了!"柳東升回身上了車抄起了車載電台的話筒,"老吳,老吳,我是柳東升,罪犯已逃逸,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沒過三分鍾,柳東升向眾人一招手,"先都上車!"只見大發車原地調頭飛一般的駛了回去.

"柳隊,到底怎麼回事啊?"小朱也糊塗了,"剛才看你怎麼滿面春風的?"

"周文強落網了!"柳東升歎了口氣,"本來准備今天晚上突審,聽說你們還在這守著,我們是來接你們的……沒想到他那個同伙真的會冒險回來……"


"落網了?"張國忠也是一愣,"怎麼回事?他從309國道跑的?對了,你們見沒見孫大鵬啊,說去買吃的,下午走的到現在還沒回來,對了,我得下去,萬一他回來找不著人怎辦?"

"哎,抓住周文強還多虧了那個孫大鵬……"柳東升說道,"這小子在團結村發現了周文強,于是便想打電話報告,可偏趕上村委會的電話壞了,他就騎了個摩托去派出所報告,結果半路上碰見我們設的卡子了,就直接跟布控的同志報告的……這小子可立了大功了……"

"立功了?好,挺好!……那他怎麼還不回來啊?"張國忠一聽徒弟立功了,還挺高興.

"哎!那小子沒有駕駛證!就敢騎摩托上國道!國道上可都是好幾十噸的大貨車啊,別說是撞上,蹭一下他那小命就沒了!正好趕上他報告的那個布控點的同志,是交警那邊支援過來的,發現他無證駕駛直接把摩托車扣了!說報警心切可以理解,無證駕駛的事就不追究了,但車得暫扣,讓他自己先回去,找個有駕駛證的來領車,但那小子不干啊,說沒法跟親戚交待,非得把車騎回去,正跟那邊撒潑打滾呢……張大哥,我看這事也怪不著交警那邊的同志,雖然立功了,但也不能讓他無證駕駛再騎回去啊!萬一出事誰負責?"

"那咱們現在怎辦?"張國忠道.

"先去和大隊人馬彙合,張大哥,這兩天辛苦你了……!以後的事兒就交給我們了!"柳東升拍了拍張國忠肩膀,"等會我安排車先送你們回去!孫大鵬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回頭去說說情,實在不行我親自把摩托給他騎回去!"

……

三十分鍾後,大發車終于下了土路,來到了傳說中的團結村.村口,清一色十多輛警車早已一字排開,花花綠綠的警燈閃成一片,看來附近分局派出所所有的小車都調來了,就等著柳東升這車回來彙合呢."張大哥,我,老王和小朱還得參與搜捕,就不送你們回去了,等會你就坐這輛車去賓館吧,有什麼事我回天津再聯系……!"

"嗯,等你的好消息……"張國忠和柳東升揮手告別,瞬時,柳東升便鑽入了閃著警燈的警車,十多輛警車開足馬力向將軍廟的方向呼嘯而去……

三天後,天津.

張國忠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飯,忽然聽外邊有發動機馬達聲.

"柳叔叔來了……"張毅城已經能通過發動機聲音識別柳東升的警車了……

不一會,柳東升果然跑到門口叫門了,"老張,是我!柳東升!"

"怎麼樣?人抓住沒有?"張國忠光著膀子把柳東升讓進院里,"毅城,快去,拿瓶涼啤酒去……"

"不喝了不喝了……等會還得開車呢……來杯水就行……"柳東升把手包放在了桌子上,"這幫人不知道是不是真是神經病!張大哥,我都暈了!"

"怎麼了?"張國忠一皺眉.

"那個周文強的確是凶手,但並不是主謀!主謀就是那個去將軍廟拿丹台的,此人仍然在逃!"柳東升道,"那天晚上,我們把將軍廟附近搜了個遍,後來連警犬都出動了,也沒有找到他!當天晚上,我們封鎖了所有出山東的必經之路,但直到第二天也沒結果!唉!"

"周文強是凶手,但不是主謀?"張國忠一愣,"這話怎麼說?"

"唉……一言難盡啊!"柳東升也不客氣,直接從盤子里拿了根黃瓜蘸著面醬吃上了……

按柳東升的話說,在將軍廟附近搜捕未果以後,山東那邊的負責人老吳便開始重點安排公路布控,而柳東升則立即突審了周文強.通過審訊得知,那個黑衣人,周文強稱之為"老大",姓名不詳.被單位開除後,周文強不願意務農,又欠下了一筆賭債,于是便開始鋌而走險,加入了一個跨省的汽車盜竊團伙,團伙的作案目標以天津產的"夏利"小轎車為主,後來有一次,周文強正在作案的時候被車主當場抓獲,這個車主不是別人,而就是其口中的"老大".

後來,周文強想把這個"車主"打暈然後逃跑,結果沒想到反被"車主"制服,本來周文強以為完蛋了,但沒想到這個車主不但沒把周文強送交到公安部門,反而問其願不願意一起發財,起初,周文強也是半信半疑,但按這個"車主"的交代,利用自己以前跨省偷車的關系把幾個破罐子從天津偷運到山東後,這位車主果然如約給了他幾萬塊錢,這下周文強可樂壞了,這可比偷車賺錢快多了,而且看上去根本就沒風險啊,自此之後,周文強便開始喊此人為"老大".


但讓周文強沒想到的是,這位"老大"讓他做的事一次比一次離譜,到了最後竟然要求他麻醉作案,從外頭把活人拐回來,雖說周文強就是個半路出家的二流子,沒什麼真膽量,但也架不住"老大"開的價越來越高,後來半推半就的也就干了.剛開始,他們的作案地點就在天津城鄉結合部的一處租來的平房里,周文強發現"老大"只是把吃了迷藥的人平放在菜窖里,好像沒干什麼就把菜窖門關上了,結果等第二天一打開菜窖門卻發現那人已經死了,而且軟塌塌的,好像骨頭都沒了,當時周文強很害怕,向"老大"表示自己不想干了,但此時"老大"卻露出了本來面目,以"不該看見的你都看見了,要麼一起干,要麼把眼珠子留下再走"相威脅,後來這周文強就妥協了.

最開始,他們在天津頻繁的更換作案地點,基本上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後來,"老大"似乎嫌天津市這些房子達不到某些條件,便讓周文強在周邊省市租一間山區房子,且提出了一堆租房的要求,看到"老大"提出的"租房要求",周文強表示自己家的房子就符合條件,既能掩人耳目又省錢,沒必要去外面租,後來"老大"曾親自到周文強家去考察,似乎還很滿意.自此之後,他們的作案地點便成了周文強家,自從他們第一次作案開始,就十分注意隱蔽線索,若不是周文強在坐公車去郊區焚燒血衣的時候,裝血衣的提包被小偷偷了,辦案民警是很難把線索查到山東的.

"他知不知道那個'老大’殺人的目的是什麼?"張國忠道.

"好像是說……往地上的鐵罐線里放一些小個的菜蛇,等到第二天人死了以後,這些小蛇還會留在鐵管子里,但用不了幾天,這些小蛇就都會變成'白色’的,後來'老大’問周文強,附近有沒有什麼廢棄的土地廟什麼的,周文強就把他領到將軍廟去了……"柳東升道,"後來,這個'老大’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個石台子和一個鐵葫蘆一樣的東西,每當有一批小蛇變成白蛇之後,老大都會殺死這些蛇,然後把蛇膽取出來,再帶著蛇膽去將軍廟……"

"哦!"聽柳東升這麼一說,張國忠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人在搞'虯褫’速成班啊!"此時,張國忠不由得又想起了東晉時霜懷子以"虯褫"之膽煉丹的傳說,因為畜生修仙的周期是很漫長的,尤其像"虯褫"這種東西,沒個百八十年成不了型,在東晉,一條大一點的虯褫最多曾炒到過紋銀三千兩,其稀有程度可見一斑,若說要拿這東西的膽來煉丹,就算有錢,很可能也買不到貨.沒想到,這位號稱"老大"的大俠竟然發明了這麼個殘忍且缺德的方法,竟然用活人的"怨氣"來速成"虯褫",怨氣與陰氣,都是有助于畜生修仙的外在條件,如果把人放在陰氣強烈的點上,讓小蛇爬進人體,那麼人死的時候大陰加大怨,可以將"虯褫"的修成速度提高成百上千倍,看來那些骨頭上的參差不齊刻紋根本就不是文字或符號,死者的尸骨也不是什麼"盤龍骨",那純粹是讓長蟲鑽進身子時啃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起初柳東升身上離奇的"盜魘"現象便也不難解釋了:七條小蛇分別從七脈進入人體,而人當時卻被麻藥迷昏了,此時身體是沒有知覺的,只能在小蛇的啃噬之下慢慢死去,魂魄是屬陰的,之所以能牢固的存在于活人的肉身上,是因為肉身有陽氣,陰陽相合而已.如果人身上的陽氣漸漸減弱最後消失,而小蛇又正好在人體體內活動的話,三魂七魄便會附于有陽氣的小蛇身上,當小蛇爬出尸體爬入地下一段時間後,附在小蛇身上的魂魄便會返回尸身,而此時魂魄尚不知自己已死,如果在這時將骨骼抽出肉體的話,魂魄便會自行分散去尋找被抽走的骨頭,這樣便形成了"魂魄分離"的現象,之所以"老大"在扔這些骨骼的時候都用錫紙包著,為了就是讓魂魄至少在頭七之前找不到這些骨頭(錫屬金屬,錫紙可隔陰陽),這樣三魂七魄至少在頭七之前不會重合,就避免了冤死者稱為惡鬼給自己找麻煩的後患……

"現在看來,這位"老大"同志似乎真的是在學東晉的霜懷子用虯褫之膽煉丹,他想干嗎?莫非是想成仙?"張國忠暗自叨咕,成仙與否畢竟是傳說,但虯褫之膽有劇毒這可是事實,這種丹藥,正常人吃完會發生什麼情況?

"根據周文強供述,他也試探著問過'老大’這麼做的目的,好像是老大有什麼親戚朋友得病了,需要這個治……"柳東升道.

"那個周文強,有沒有提到山上石柱子的事?"張國忠忽然想起雙乳山陰陽倒轉的怪現象來了.

"有!"柳東升道,"自從'老大’隔三差五從周文強家往將軍廟跑之後,周文強為了拍老大的馬屁,介紹了一條不為人知的近路給'老大’,還親自把這條近路上的荊棘都清理了,而'老大’在去那條近路的時候發現了了那個石柱子……"

按周文強的供詞,發現石柱子後,"老大"懷疑這山里有古墓,想順手給盜了,但勘查了幾天卻沒動手,而是開始在這兩個石柱子上動手腳.

"那古墓,他們到底盜沒盜啊?"此時,張國忠心里明白了,看來自己當初懷疑的沒錯,這山里果然有古墓,那兩個石柱子就是某種古代陣法,看來這位"老大"同志肯定看過了那個李萬杉的《天荒衍典》,或者自己琢磨出了差不多的方法,所謂在石柱子上動手腳,可能就是把那個超級大的"虯褫"釘進去,用的什麼原理雖然暫時不清楚,但這麼做能讓雙乳山陰陽倒轉是肯定的,陰陽倒轉,陣法失效,再進古墓就跟下自家菜窖沒什麼區別了.

"盜了!那還能不盜嗎,賊不走空啊……"柳東升一陣惋惜,"據那個周文強交代,他們那個'老大’知識還挺淵博的,盜完墓之後,說那是漢朝濟北王劉寬的墓,外邊那兩個石柱子是防盜用的機關,叫什麼……雙……對了,好像叫雙塔陣!對,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濟北王?雙塔陣?"張國忠微微點了點頭.

"唉,這幫王八蛋,放開法律不法律的暫且不談,人家古代人連個電鑽都沒有,在山上修個墓容易嗎?幾十年修的墓啊!保存了幾千年啊!容易嗎?他們可好,炸藥電鑽齊上陣,不到一宿就能給弄個亂七八糟的!人家都死了,你就不能讓人家在地底下踏實躺幾天啊……?"說到這,柳東升似乎有點激動,"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不過據周文強交代,他們盜墓的時候破壞不算嚴重,拿的東西也不多,盜墓的事我們交給山東的同志審了……估計已經報上去了,考古隊很快會去搶救文物……"

"老柳啊,你也別太累……"看了看柳東升憔悴的面孔,張國忠確實有點感歎,社會上不少人還一個勁說警察的不是,人家一天到晚點燈熬油的破案,追回贓物贓款自己又落不下,一天到晚那些被偷被搶的又非親非故的,人家容易嗎人家?一個個的還好意思說警察這不好那不好,但到出事的時候又想起找警察來了,有能耐自己搞定啊?

"沒事……掙這份工資,就得受這份累!習慣了……"柳東升道,"對了老張,聽說你把那個孫大鵬帶到天津來了,還收他當徒弟了,還給他找了份工作?"

"唉……!那小子死活要拜師,擋不住啊!"張國忠嘿嘿一笑,"初中畢業,啥底子沒有,我讓他上夜校呢,白天就在養豬場上班,一個月給他開五百塊錢工資,現在暫時住我老丈杆子家,過兩天准備在這院里再蓋間房,讓他搬過來住……"

"這小子,碰上你可算是有福了……"柳東升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我還有事,這案子你沒少幫忙,我代表我自己,代表政府感謝你的協助!"柳東升笑呵呵的敬個禮,"我還有事,不打攪你們吃飯了……"

"什麼謝不謝的……"張國忠嘿嘿一笑,"再坐會兒,著什麼急啊?二丫,快把桌子收拾了,毅城啊,從冰箱里拿個涼西瓜……!"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吃著涼西瓜,柳東升和張國忠開始天南海北的白話,離遠了看,警察就是普通人,有苦,有樂,有愛,有恨,有時愛打抱不平,有時愛吹吹牛,絲毫沒什麼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