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怪符

"真云師兄,現在王四照找我麻煩……還希望真云師兄能助我一臂之力!"該問的也都問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張國忠開始跟戴金雙套近乎,"真云師兄,不怕你笑話,我真不是他的對手……"

"在大陸你怕什麼?"戴金雙不緊不慢道,"憑我在大陸都不敢興風作浪,你還怕他能把你怎麼樣?我已經答應過小蘭不再糾纏這件事了……"

"俗話說明槍好擋,暗箭難防,真云師兄,我希望你能完成馬師叔的法旨,王四照他弑兄叛國……"

"行了別說了!"戴金雙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張國忠的話,"這次找你來,只是想把這玉佩還給你,該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出手,不用你操心!小五!送客!"還沒等張國忠繼續說話,戴金雙干脆把話茬全堵死了,"以後記住!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小五!送客!"這可好,張國忠心里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破滅了,本以為碰到救星了,沒想到人家壓根就沒想管……

走出玉器店,天已經黑透了,看了看表,九點多了,"師兄,我送你回去吧."來到停車場,張國忠發動了汽車.

"國忠啊,你是掌教,你能不能跟那個姓戴的再商量商量,這傳國璽我沒想要,看看長啥樣就行……"老劉頭還是惦記傳國璽的事.

"他能讓咱倆看見他長啥樣就夠給面子了……"說實話,張國忠也怵頭去跟戴金雙再提什麼別的過分要求,"師兄啊,現在咱先研究研究怎麼對付那個王四照吧!如果一個月期限到了,我沒把那圖給他,你說他會怎麼樣?"

"不知道……我感覺,你最好別東躲西藏了,你住二丫她娘家也不是辦法,萬一他來找麻煩,報警都來不及……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搬回來,住在城里,四處都是人,量他也不敢怎麼樣……"看來老劉頭已經開始寄希望于警察了,"這樣,我打電話給老秦,讓他趕緊帶著那個圖來中國,你現在趕快回家,連夜搬家!"

"連夜搬?"張國忠一愣,"他給我一個月時間啊!用得著那麼著急麼?"

"夜長夢多啊國忠!實在不行,給他圖的時候把你那警察親家喊著,他要敢來硬的,就讓老柳開槍斃了那個狗日的!"老劉頭晃著腦袋若有所思,"其實那個姓戴的說得也在理,那個王真江畢竟是活人,量他不敢在中國撒野!你現在就把手機開了,有什麼事隨時聯系!"

把老劉頭送回家後,張國忠開車回到了李村,雖然時間已經步入了九十年代,但這李村人的生活習慣卻仍舊停留在七十年代,十點剛過,全村的燈就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僅有李二丫家的燈還亮著,電視機的光亮透過窗戶一閃一閃的,映在黑漆漆的地面上,跟鬧鬼差不多.

"就他娘的知道玩電子游戲!"張國忠憤憤的把車停在門口,"二丫!開門!"因為四周鄰居似乎都睡了,張國忠喊的聲音並不大.

"二丫!快開門!哎……?這門……"鎖好車門,張國忠來到了院門外,發現大門並沒上鎖,而是虛掩著的.

"莫非……"張國忠心頭頓時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躡手躡腳的從後備箱里取出了"問天"匕首,鬼鬼祟祟的推門進了院.

這處房子是張國忠發跡之後花錢給老丈杆子李大明新蓋的,與傳統的農村瓦房有著本質的區別,一般農家的瓦房,每間住室都有通向院子的門,但這處房子只有客廳門通著院子,想進其它房間只能先進客廳.

"二丫?"張國忠輕輕的推開客廳門,頓時傻了,只見王四照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電視,而李二丫和張毅城卻不見了蹤影.

"你……"張國忠喘著粗氣站在了王四照的對面,"你……你把他們怎樣了?"

"誰們?"王四照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機屏幕.

"我的老婆孩子……"張國忠此刻也不知道這王四照到底想干什麼.


"他們已經睡了……"王四照微微一笑,繼續看電視.

聽王四照這麼一說,張國忠渾身立即就是一層冷汗,發瘋般的跑向了臥室,只見李二丫和李大明兩個人直挺挺的躺在大床上一動不動,但卻不見張毅城的影子.

張國忠忙抱起李二丫,扒開眼皮看了看,只見整個瞳孔都是白的,跟白內障差不多,看著像是中了降頭,卻又與趙昆成耍的那種"趙氏降術"有著本質的區別."你……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張國忠一把從床鋪底下抽出了巨闕劍,三步並作兩步奔回了客廳.

王四照並未回答張國忠的問題,而是從懷里掏出兩張"符",整齊的擺在了茶幾上,盯著這兩張"符",張國忠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憑自己出道這些年的見識,還真就沒見過符能畫成這樣:首先,畫符的紙不是茅山術畫符的慣用黃紙,而是一種類似于牛皮紙的紙張,而且紙中印著一些燙金的花紋,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其次,紙上的圖也不像是茅山術的東西,而且是用一種黑灰色染料畫的,看形狀大體像個人."這……這是什麼?"張國忠豆大的汗珠子順著下巴吧嗒吧嗒往下滴個不停.

"掌教大人,如果我說,人的魂魄可以封在紙上,你可能不信……"王四照面帶微笑道,"但世界上的確有這種方法……"

"你……"張國忠嗖的一下把劍橫在了王四照的脖子上,"你……你到底想干什麼?"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王四照並不在乎脖子上的劍,而是不緊不慢的從茶幾上拿起一張符,擺出一個要撕毀的動作,"既然你已經見過老四了,想必也知道老五的下場,不想讓你老婆跟他一樣,就要配合一點……"

"你……"張國忠的心狂跳不止,莫非只要將這些怪符撕毀,人的魄就會變得七零八碎?自己見戴金雙的事,他怎麼會知道?"什麼老四……?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掌教可不能說謊啊……"王四照用手緩緩撥開了張國忠的劍,"這里是中國,我不想惹麻煩,勸你也別逼我惹麻煩,只要你按我說的辦,包你家人安然無恙."

"我已經說過了!一個月之內會把那張圖給你……!"張國忠喘著粗氣道,"我不會食言的!"

"哈哈哈哈哈……掌教大人,我現在又不想要那個圖了,你得幫我辦另外一件事……"王四照仍然是面帶微笑.

"你想干嘛……!?"張國忠算是郁悶死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嘗試被人威脅的滋味.

"殺了老四!"王四照冷冷一哼,"到時候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還可以把我在日本的財產都送給你!"

"這……這是不可能的!"張國忠差點哭出來,殺戴金雙?殺那個半人半妖的東西?別說是自己,就算馬思甲馬老爺子從墳里爬出來都未必是對手啊……"你這麼厲害,干嘛不自己動手?"

"師兄弟一場,我不好意思啊……"戴金雙表情怪異,一把奪過國忠手中的劍,"你聽著,如果我預料的沒錯,他等會就會來到這里,到時候他肯定不會對你有所防備,你只要趁他不備,把這個貼在他身上就算完成任務了……"說著半截,王四照從懷里又掏出了一張奇形怪狀的符,比先都兩張更小,但上面的花紋更密.

"我辦不到!"雖然不知道這張怪符到底是干什麼用的,張國忠還是一口拒絕了王四照,"他與我無冤無仇,我辦不到!"

"無冤無仇?"王四照的眼眯成了一條縫,從桌子上隨便拿起了一張怪符,"我跟你也無冤無仇,殺我時你是怎麼辦到的?"說罷兩只手冷不丁一較勁,手中的怪符嗞啦一聲被撕成了兩半,只聽屋中"乒"的一聲"天破",還沒等張國忠反應過來,兩片斷符已經落地了.

"你……!"張國忠發瘋般的跑進臥室,只見李二丫的胸部尚有起伏,而老岳父李大明此刻已經是氣息全無了."王四照!我跟你拼了!"張國忠抽出問天匕首奔回客廳一匕首便刺向王四照胸口.

面對張國忠來勢洶洶的招式,王四照用手中的巨闕劍輕輕一撥,左腳照著張國忠的小腿就是一下,只聽"鏘"的一聲,問天匕首落地,張國忠倒在了硬梆梆的水泥地上,"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我自己殺不了他?"說罷王四照又拿起了茶幾上的另一張怪符,"我是不會殺你的,但你要記住,是你連累了你妻子和你岳父,哈哈哈哈……"說罷便又要動手撕符.


"等一下!"張國忠勉強爬了起來,只感覺一股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還沒等張國忠說話,只聽茶幾上的手包忽然發出了一陣叮叮當當的手機鈴聲.

"接電話!"王四照的語氣忽然變得異常強烈,"快接!"

"喂……!國忠,搬家了沒?"張國忠拿起手機,聽筒里傳來了老劉頭的聲音.

"還……還沒呢……"張國忠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國忠你怎麼了?王四照又來找麻煩了?"老劉頭那邊似乎有點不放心.

"沒有……沒事……我今天不搬家了,有事明天再說……回頭再打給你……"說罷,張國忠不容分說便掛上了電話.

"看來等會的客人還真不少啊……"王四照一陣冷笑,刻意擺弄著手里的怪符,"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准備怎麼做?"

"我……我答應你!但求你不要傷害她!"張國忠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我還是那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最好別跟我耍花招,知道如何讓她醒過來的只有我……"王四照拿起遙控器,換了個京劇節目,靠在沙發上又端起了茶杯……

"師傅啊!保佑徒弟我逢凶化吉……"張國忠緩緩的站起身,惡狠狠的盯著王四照,腦袋里一個勁的盤算對策,但想來想去卻越想越無奈,老婆的命握在人家手里,就算真有機會再砍他一刀,反而害了媳婦啊……

"王四照,如果他今天晚上不來怎辦?"想到最後,張國忠決定先套套話,看有沒有可能讓他先把媳婦放了,哪怕自己給他當人質呢……

"那就只能委屈你的妻子在床上多躺幾天了……我建議你送她去看醫生,在醫院里輸葡萄糖的話是死不了的……"

"你……!"張國忠這個氣啊,敢情這王四照比戴金雙更不講理……

就在這時,只聽撲哧一聲,電燈電視一齊熄滅,屋子里頓時變得漆黑一片,這一下就連王四照都是一愣,雖說早就料到冤家會主動上門,但卻萬萬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登場的……

黑暗之中,張國忠的反應倒是比王四照快上一拍,一把便從茶幾上摸過了那張怪符揣在了自己懷里,摸著黑跑出了客廳,順著走廊直奔臥室.

"你拿那個也沒用,小心別撕了,否則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們……"王四照很快便恢複了不緊不慢的架勢,站起身捶了捶腰,也開始往走廊方向走.就在這時,只見一道白光從天而降,"什麼東西!?"這一下就連一向穩如泰山的王四照都不免往後退了兩步,定睛一看,只見一條超大號的白蛇橫在門口,身上的幾顆銀釘在月光下不時的閃著寒光.

"四弟別來無恙否……?讓一個畜生打頭陣,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王四照冷冷一哼,看似鎮靜,但言語間的些許停頓卻暴露了其內心深處的慌張.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風格?"王四照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沙啞的嗓音,這一下把個王四照也嚇得不輕,情急之下竟然把巨闕劍橫起來了.


"你是四弟!?"借著月光,王四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站著的這個人本應和自己差不多才對啊,怎麼看上去比自己年輕這麼多?"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就是戴金雙,茅山馬思甲真人坐下真云子,不是你四弟!"戴金雙語氣似乎很平靜,並沒回答王四照的問題,"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讓我替你動手?"

"哈哈哈哈哈哈……笑話……"比起這戴金雙,王四照的笑聲也悅耳不到哪去,"四弟,你以為煉過幾條蛇吃過幾粒丹,就能對付我?你看這是什麼?"說罷王四照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我不想殺你,我給你一個自己了斷的機會!"戴金雙似乎並不在乎王四照的舉動,而是背過了身.

"你會後悔的……"王四照一聲獰笑,冷不丁噗的一口血水噴向戴金雙,而戴金雙就像後背長了眼睛一樣,身子猛的往旁邊一閃,這一閃雖然幅度夠大,但無奈這口血水噴得太散,約莫有那麼三兩滴仍舊噴到了戴金雙,只見其後背瞬時冒起了白煙.就趁這時候,王四照一把拉開了客廳的門就要往外跑,只見其身後的大白蛇"老五"一躍而起,張開嘴對准其脖子就是一口.然而王四照畢竟是王四照,感覺後面的動靜不對,回手就是一劍,正割在"老五"的尾巴尖上,只聽啪嗒一聲,約莫有兩寸長的一截蛇尾被這一劍削飛了兩三米遠,而"老五"吃了虧也不敢冒進了,刺溜一下鑽到了沙發底下.

"雄黃酒……"戴金雙就像被硫酸濺到了身上一樣,拼命的用手捂住後背.

"真云師兄!"這時張國忠在李二丫身上試驗了幾招破降的陣法無效後,也從臥室跑出來了,"你怎麼真來了……?"提鼻子聞了聞,屋里不但彌漫著一股酒味,還有一股類似于燒膠皮的糊味.

"是小蘭讓我來救你的……"戴真云微微一笑,"你師兄說你有麻煩,直接把電話打到了英國……"

"我的老婆孩子,都中了跟五師兄一樣的邪術了……不知真云師兄你是否懂得如何破解?"

"那不是中國的東西……"戴金雙似乎也有一絲無奈,"如果能知道那究竟是什麼邪術,也許就能有辦法……"

"我這里有他的怪符……!"張國忠從懷里掏出了怪符遞給戴金雙,"茅山的招我試了,好像沒用!"

"瘴術……"接過怪符,戴金雙眉頭一皺.

"什麼是……瘴術……!?"張國忠也傻了,別說破,這種古怪的東西自己連聽都沒聽說過.

"菲律賓的東西……日本投降以前就失傳了……"戴金雙微微搖搖頭,"這東西……沒得解……"

"可是……王四照說,他……可……可以……可以……"張國忠只感覺自己的兩條腿一個勁的哆嗦,一股莫名的寒氣從頭一直涼到腳,眼前的景象愈發模糊,其實張國忠的心里很清醒,這是典型的即將著道的征兆,本想咬舌頭,可下巴卻已經不聽使喚了……

"他騙你的."戴金雙面無表情,轉頭看了看張國忠,伸出一只手指在其額頭輕輕的點了一下,只聽當啷一聲,問天匕首落地,張國忠兩眼一翻,死魚般的躺在了地上.

看著躺在地上抽搐的張國忠,戴金雙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些許欣慰,此時,鑽進沙發的"老五"又探出了腦袋,戴金雙一個眼神,這老五刺溜一下便鑽出了門,瞬間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死了,我的事還能托付給誰呢……?"戴金雙苦苦一笑,一步跨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