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東方甯心陪著墨子硯,陪他吃飯,陪他聊天,代他走遍蒼穹山.
而在這三天後,東方甯心即使再不願意也不得不離去,畢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他們的生活,與世隔絕的生活不是現在的東方甯心能擁有的.
離去前東方甯心看著墨子,想到這三天她看到的他們十二人如何艱難度日,這是一座什麼都沒有荒山,一切只能自給自足.
十二個鐵骨錚錚的猛漢,在這里十六年雖然沒有磨掉眼中的銳氣,可是長期的辛苦勞作而食不飽,讓他們比常人看上去更加的蒼老,無涯心疼,而東方甯心更加的心疼……
"墨子叔叔,我知道勸說你們下山是不現實的,我也不想勸說,只希望有一天你們認為我父親在這里呆夠了,要換一個地方時,可以選擇一下墨家,現在的墨家絕對不會再讓十二叔叔失望與傷心了,我墨言在此發誓,犯我墨家者,雖遠必誅."
東方甯心鄭重的承諾著,也邀請著,她的目的與無涯不一樣,無涯希望這十二個人能再回到墨家,成為她的助力,可是她卻只是希望不再讓這十二叔叔吃不飽穿不暖.
荒山的貧瘠讓東方甯心自責,他們身上的盔甲還是十六年前的,這幾年不停的修補,如果不是他們愛惜的好,這一身盔甲怕是早破爛不堪了.
整個蒼穹山,除了這白色營帳外,根本沒有一處可以居住的地方,可是十二叔叔根本不會不顧軍紀的住在這營帳中,十二叔叔常年只居住在深洞里,沒有陽光,不透氣……
每天,除了值守的四人外,剩下的八人要從早到晚的開荒,播種,畢竟這里實在很難養出來東西來……
東方甯心真真不希望他們再受這份苦,這讓東方甯心心痛……
墨子十二人的到東方甯心的話,黑瘦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笑意,深陷的雙眸和略顯老態的臉上卻洋溢著這十六年來都沒有的欣慰.
"小姐你放心,如果哪一天我們覺得夠了,我們會和公子一起回墨家."墨子為首的十二個憨厚的一笑,他們沒有直接拒絕,這就是最好的了.
"這樣就太好了,對了,老祖宗讓我轉告十二位叔叔,父親住的落院雖然被天曆李家給翻的亂七八糟,但請你們放心,墨家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其恢複,等著父親回家……"
到這一刻,東方甯心才敢說出墨老祖的話,畢竟這前這十二叔叔對墨家的怨言那不是一點半點,他們能接受的也只是墨言罷了.
墨子十二人一聽,只稍稍呆滯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依舊不變,只是繼續笑道:"替我們謝謝老祖宗的用心了,公子在天之靈定會高興的."
這話分外的生疏,但是東方甯心卻是什麼也沒有說,笑著點了點頭."十二位叔叔,我知道短時間內你們是不會下山的,我也不會勉強叔叔們,只要你們願意在哪都行.不過我希望叔叔們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從山下給叔叔們送來的東西,希望叔叔們能接受,你們可以放心,保證不用墨家分毫."看到墨子幾人臉上有不滿之色,東方甯心飛快的說後面的話.
墨家對這十二叔叔的傷害,不是輕易就可以緩解的,十六年了……他們還是不能原諒,只肯陪著他們的公子守在這里.
前半句墨子等人不太高興,可是聽到後面的話這十二人卻是笑了."既然小姐如是說,我們再推辭也就過份了,你的孝心公子也會高興的."
這十二個人都不是什麼迂腐之人,只要不是墨家的接濟他們就可以接受,畢竟墨言是他們小姐.而且聽墨言的話也讓他們明白,他們公子的女兒不簡單的.
想想也是,依他們公子的那品性,生出來的女兒能簡單嗎?
"叔叔們能答應,墨言就高興了."東方甯心松了口氣,這樣至少她也能為父親和父親的弟兄們做一點事情了,松了口氣,墨言想到了他們此行的另一目的--太虛神甲.
"墨子叔叔,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東方甯心再次尋問,這一次卻是嚴肅與冷然的,在墨子等人面前,東方甯心一直是以晚輩之恣侯著,這一刻的認真讓墨子等人也嚴肅了起來,他們明白墨言此行絕不僅僅是祭拜公子那麼簡單.
墨子等人雖然遠離塵世十六載,可並不表示他們已經退化到和無知愚民一般的程度,墨子等人正色."小姐想問什麼?"
"當年父親是不是替人保管了一件玄黃皮甲?"
墨子一聽略一思索點了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我記得公子當時遇上一個女子被人追殺,公子看那女子眼神純正,便出手救下那女子,那女子好像是將一件玄黃皮甲給了公子,說是請公子保管,十年內如果不拿取就送給公子了."
墨子算是最為了解墨子硯的人,畢竟他只懂文,他幾乎算是墨子硯的書僮了.
"原來真有這麼一件東西."東方甯心的語氣有著淡淡的悲傷和不值得.
太虛神甲,人人夢想得到的神器,可是東方甯心一點也不高興這太虛神甲落在墨子硯的手上,落在墨家.
東方甯心很明白,如果不是因為這太虛神甲,玉城,雪族與鬼族不一定會出手,那麼他的父親面對天曆與天耀的聯手,肯定有活命的可能,可偏偏……
太虛神甲,這絕對算是害死她父親的原凶之一……
"小姐,你是說公子的死與那件玄黃皮甲有關?"在場的都不是笨蛋,雖說他們不知那件玄黃皮甲是什麼東西,但是他們卻是明白那不是凡物.
不過,即使再非凡也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是替人保管,即使那人說十年之內不來取,那東西就是公子,可他們依舊沒有動分毫.
東方甯心沉痛的點了點頭,很肯定的告訴墨子十二人."如果不是這件東西,我父親也許可能不會死,光憑天曆與天耀,他們還沒那個本事,傷得了我父親."
東方甯心的語氣是倨傲的,但卻是事實,這一點別說墨子硯的十二個親兵了,就是雪天傲,無涯與小神龍也很肯定.
如果不是中州的勢力插足,那麼墨子硯肯定還活著,雖然不一定會再創造當年那種神奇,但絕對不會只留給墨言一座蠟像.
墨子十二人一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室沉默,十二個人齊齊轉頭看向那對著他們笑的依舊寬容與溫和的"墨子硯".
公子,如果早知如此,你還會救那個女子,你還會替她保管這種要你命的東西嗎?
公子,你可曾後悔,只因為替人保管這麼一件東西,就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
公子,我們知道你不後悔,可是我們後悔了,早知會是如此,我們就是死也要勸說你不救那個女人,不收下那給你帶來災難的破皮甲……
十二個親兵護衛再次落淚,他們一次一次在想,如果公子沒有遇上那個奇怪的女人,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呢?
可是這世間有如果嗎?這世間有後悔藥嗎?
傷心過後,還有正事要辦,墨子問向東方甯心:"小姐是來取那件皮甲的嗎?"
東方甯心沒有一絲猶豫的點頭."是,那是一件神器."
墨子點了點頭,對于東方甯心話中的神器根本不在意,在他們眼里,那是害死他們公子的東西,但這樣東西要對小姐有用也好.公子的東西就是小姐的……
"小姐,我跟我來吧,我把公子的東西另外放了,那里有不少公子最後用的東西,去看一看吧."
墨子示意東方甯心一個人和他走,其他人繼續留在墨子硯的營帳之中.
東方甯心走後,營帳有一刹那的安靜,隨後墨申上前看向雪天傲,眼里有著還沒有收回來傷心,便那雙深陷的雙眸此時卻是犀利至極.
"雪天傲,雖說我們幾個老家伙處在隔世的蒼穹山,但是你的威名我們卻是知曉,天耀的守護神雪親王."
墨丑沒有之前的友好,眼神審勢與打量,而其他十人亦是同樣.
當聽到東方甯心介紹時,他們就知道了雪天傲十有八九和天耀雪家有關,可卻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是天耀的雪親王.
這個消息,他們肯定不會有可能知道,這是是小神龍"無意"透露的,如果有天神的話,他可以證明,小神龍有多麼的"無意"……
而當他們得知雪天傲的身份時,有一刹那恨不得殺了這個男人,但一想到十六年前面前這個男人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更何況他是小姐看中的人,他們相信,只不過他們需要保證.
面對十一個曆經沙場的悍將威壓,雪天傲連眉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平靜的看向面前的十一個人,最後眼睛落在坐在那里的"墨子硯"身上,看著"墨子硯"的雙眼,雪天傲相當平靜的說了一句:
"我只是雪天傲."
我只是雪天傲,這一句話雪天傲即是在告訴在場的親兵,亦是在告訴墨子硯,而雪天傲明白,他對著墨子硯說,遠比對著這十一位親兵說效果好……
而事實上,以墨丑為首的十一人看到雪天傲的舉動,聽到他的話,眼里的確是閃過滿意.
"雪天傲記住你今天的話,而我們亦相信小姐的眼光……"
雪天傲依舊波瀾不驚,臉色如常的點了點頭,而一邊的無涯相當不屑的移開眼,這個虛偽的男人,這個做作的男人,不就是一個承諾嗎,還特意當著"墨子硯"的面說,這不就是故意做給人家看嗎?
小神龍則無聊的玩著手指,沒意思,真沒意思呀,虧他那麼"無意"的泄露雪天傲的身份給這些人聽,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麼輕易的放過了雪天傲.
唉……他還在想,如果墨子硯的十二個親兵不能接受雪天傲成為他們未來的"姑爺",東方甯心會如何選擇呢?
只可惜這麼精彩的戲碼呀,居然如此輕意的落幕了,是要說這十二位親兵太相信東方甯心還是太相信雪天傲呢?又或者雪天傲太懂的如何應對這樣的情況呢?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他們在等東方甯心回來,而在場的眾人都明白,剛剛那一句問話,他們都不會傳入東方甯心的耳朵里……
待到東方甯心與墨子回來,已是半個時辰後,東方甯心的情色略有些不對靜,眉眼間除了哀傷還有一絲的茫然,這讓眾人有些不解,想要問尋,可卻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拿著……"東方甯心沒有去看在場的人,只將拿在手中的小盒子隨手一拋.
那個盒子里面有什麼,雪天傲,無涯與小神龍都明白,那是洪荒第一神器太虛神甲.
對于太虛神甲,說實在的,在場中的人似乎都沒有一個心動,無涯認為這一生能得到辟邪劍,他就圓滿了……
"我?"不解的接過東方甯心丟來的裝著太虛神甲的木盒,小神龍晃了晃.
這里最不需要這東西應該就是他了,更何況這是墨子硯的東西,按理也應該是給東方甯心才對……
"對,給你,這不是防禦第一的神器嗎?給你剛好,你最小."
東方甯心沒有一絲的不舍,將太虛神甲拋給小神龍後,一個人坐在離"墨子硯"最近地方.
東方甯心看著墨子硯,眼神呆呆的,此時的她心亂如麻,為何在她要走的時候,發現這樣的一個秘密.
玉婉兒,你到底是什麼人……
東方甯心呆呆的坐著,沒有現會在場的眾人……
不過現在眾人都將目光落在小神龍的身上,關于太虛神甲,剛剛在路上東方這心已經和墨子解釋了,墨子也明白這件東西的重要性,以為這件東西應該會是東方甯心自己用,沒候到……
墨子的眼中有著滿意的笑,公子的女兒,她的品性怎麼會差呢,神器又如何,入了不眼就是入不了眼……
"不要,你最弱."小神龍將手中的木盒遞回給東方甯心.
這是神器,而且是排名榜上第一的神器,他做不來像東方甯心那種丟垃極的動作……
"不要,就毀了它……我不用."東方甯心閉上眼,沒有回答小神龍的話,她明顯的告訴眾人,她有心事……
毀了它?怎麼可能呀,這是防禦第一的太虛神甲呀,就是開天斧都傷不了它分毫,怎麼可能毀得了.
到這一刻,眾人才明白,東方甯心來拿太虛神甲,本就是為了給小神龍的.
理由嗎?很簡單,在他們當中戰斗力最強的就是小神龍了,那麼同樣危險最大的也就是小神龍了.
最強的人所要承擔的風險當然也就是最大的了,有了太虛神甲在,小神龍如虎添翼.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太虛神甲在她和雪天傲或者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有泄露或者被人殺了奪寶的可能,但是小神龍身上不會.
在中州,除非遠古四族的人一起圍攻小神龍,不然的話,沒有可以從小神龍手中搶走太虛神甲.
太虛神甲,這件染了墨子硯的鮮血的神器,沒有人可以奪走,太虛神甲永遠都屬于墨子硯及其後人,而小神龍無疑是與東方甯心最為親近的人……
東方甯心沒有解釋,但是她話中的意思和那閉眼的動作很明顯的告訴眾人,她不想再多談.
雪天傲來到小神龍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好意,不用拒絕,在她心中你如同她的弟弟,她想給你最好的一切."
也許是拉攏,也許是真情,但是雪天傲與小神龍都明白,東方甯心根本沒有必要拉攏小神龍,小神龍是東方甯心的契約獸,是小神龍的主人……
小神龍沉默的看著東方甯心,第一次發現有契約主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雪天傲則擔心看著東方甯心,雖不知為何她的情緒突然如此亂,但是他看到了東方甯心想要獨處的想法,東方甯心時間理一理她的心情……
雪天傲帶著小神龍走出來營帳,而墨子等人當然也明白了,一個個走了出去,只余東方甯心獨坐在營帳.
"小姐,她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一出來,墨申等人就問同墨子,語氣滿是關心,東方甯心太反常了.
雪天傲,無涯與小神龍也是看向墨子,剛剛東方甯心到底看到了什麼?
墨子沉默一刻後,道:"小姐看到了夫人的畫像,就是公子在大戰前一天晚上畫的那一張,小姐一打開那畫像人就呆滯了,半響後才回神,可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了."
眾人一聽,沉默……
小姐想夫人了嗎?
只有雪天傲明白,難道墨子硯的妻子,玉婉兒有什麼不一樣嗎?玉?是她和玉城有關還是什麼?
雪天傲擔心的看向營帳中的東方甯心,大步朝營帳里走去,即使東方甯心明顯的寫著,我想一個人呆一呆,但是雪天傲依舊不放心.
"雪……"
眾人想要阻攔,但卻是沒有開口,也許這個男人可以安慰他們的小姐.
"墨言,玉婉兒有什麼不對嗎?"雪天傲進來後,就看到脆弱的如同孩子的東方甯心,她趴在墨子硯的腳步,雙眼泛紅卻是沒有一滴淚,關心的問著.
"雪天傲……"東方甯心看到來人,輕喃了一聲,眼里依舊有著迷茫,不看到雪天傲時,卻是清明了幾許.
她還有他……